潘老爺和白姨娘果然在兩天后到達了廣州。微月本想立刻到潘家與白姨娘會面,但當日她便收到白姨娘托人傳來的口信,讓她過幾日再到潘家,這幾天還有些事情需要料理。
微月聽了,大概也能猜到可能是和潘梁氏有關,于是便決定過多幾日再去找白姨娘。
這時候是嫁娶旺季,方家內院也嫁出去幾個丫環,一時之間人手更是短缺了,加上上房有一名管事媳婦生了病,不能繼續這份差事,方邱氏竟也沒自己安排底下的人頂上去,而是將家里上下短缺的人手交給方陳氏去做主了。
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容易的差事,要安排在上房的管事媳婦子不能馬虎對待,畢竟那是夫人的院子,如果方陳氏是個懂事的,就已經直接從上房下邊提一個上上來接這管事的位置,而不是安插自己的人進去。
即使微月無意插手方家那幾個女人之間的事情,但她還是十分關注家里的變化。
針線房和珍品房的管事丫環已經換成了方陳氏的心腹,而夫人那個管事媳婦,也是她娘家那邊帶點親戚關系的,四房和五房那邊也各送去兩個小丫環。補上之前升上二等的缺。
微月聽著荔珠的回報,唇瓣微勾,似笑非笑,“大少奶奶將丫環送去路姨娘那兒,路姨娘也收下了?”
“路姨娘院里有一個二等丫環要出嫁,已經回家裝點嫁妝去了,大少奶奶便將她屋里的紅梅送了過去。”荔珠道。
“紅梅不是大少奶奶屋里的二等丫環嗎?她竟也舍得送到路姨娘那兒?”吉祥好奇問道。
“奴婢也想不通,平時大少奶奶除了盼冬盼秋,最看重的就是紅梅了。”荔珠也是很不解,家里這兩天人事變動都很大,總覺得有些詭異。
微月輕輕一笑,“有什么想不通的,難道紅梅去了路姨娘那里,就不能聽大少奶奶聽遣了。”
吉祥皺眉,低聲道,“大少奶奶操之過急了。”
荔珠也點頭,“如今是誰都看得出,大少奶奶想要成為方家的當家主母,所以才會將自己的人安插在各房各院。”
微月笑了笑,“大少奶奶送了幾個丫環過來?”
“一個小丫環,奴婢安排了讓她在茂官的偏院灑掃去了。”荔珠道。
“雁絲最近如何?”微月點了點頭,問起那位讓她很無語的賣身女。
“學了些規矩,安分了許多。”荔珠道。
微月略微沉吟,這位雁絲怎么說也是周仁俊送過來的,雖說她對那周仁俊沒有什么好感,但他始終是方家的表親,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讓雁絲以后到茶廳服侍吧,不過你們切記,這內屋她是一步都不能接近的。”
吉祥挑眉道,“雁絲對爺還有些心思,在茶廳見著爺的機會就多了,怕不怕……”
“若方十一沒那個心,多十個雁絲也不怕,但若他有那個心的,在哪里都是枉然。”微月淡淡道,她是會防別的女子接近方十一沒錯,但不至于像個妒婦一樣神經兮兮,將所有丫環都當成別有用心的小三。
不想方十一收什么通房和納妾的,也只是因為她不想去應付和女人之間的爭寵,幾個女人爭得死去活來就是為了得到一個男人一夜半刻的寵愛,她才不會那么傻。
“少奶奶……”荔珠突然遲疑地看了微月一眼,道,“昨日奴婢在洗衣房見著如玉了。”
“嗯?她過得如何?”微月怔了怔才想起如玉。
“洗衣房都是粗活,她心里已經后悔了,想求您將她調回月滿樓。”荔珠道。
“如今人事都不是我在安排,她想離開洗衣房,讓她去找大少奶奶才是。”微月淡聲道。
荔珠咬了咬唇。她也知道如玉不值得求情,可怎么說,如玉也是跟著少奶奶從潘家過來的,就這樣任由別的粗使婆子欺負,似乎也不太好。
微月看了荔珠一眼,才嘆息道,“讓如玉再磨練些時候吧,你莫聽她的委屈,在洗衣房還沒人敢怎么對她。”
荔珠一愣,仔細想才覺得如玉所說的那些話似乎不太真實,如今少奶奶雖沒當家但也正得寵,洗衣房那些人巴結月滿樓的人都來不及,怎么會對如玉怎樣?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微月頓了一下又道,“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和大少奶奶的人太過親密,也不要發生什么矛盾,明白么?”
荔珠和吉祥都曉得其中原由,低聲應喏。
家里人事在變動的時候,微月一直留在月滿樓,也沒去花園散步,白天看書寫字,將開店的事情與吉祥商量了再商量,將計劃修改完善,就這樣過了幾日,日子也算悠哉。
而轉眼已是四月天,夫人和幾個姨娘,奶奶們對家里的變化都睜只眼閉只眼,特別是先前與方陳氏有了口角的路姨娘,更是盡量避開了與方陳氏見面。
在屋里坐了幾天,微月也終于感到無聊。荔珠放假回家一趟,吉祥去了公中的廚房,聽說今天廚房買了三條大鰣魚,春邊秋鯉夏三黎,現在是吃三黎魚的時候了,在珠江出海口盛產著三黎魚,也就是鰣魚,和江南人最愛的鰣魚是同一種。每年四五月份就會從海里游到珠江、長江、錢塘江一帶繁殖,不過這時候的人都稱它為時魚。
她走出月滿樓,方家雖大,卻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去閑逛,猶豫了一會兒,微月才打算再去看望一下岑姨娘,她就對這位溫順柔和的婦人比較有好感。
岑姨娘的院子并不大,也有些偏,在大宅的西北方向,微月慢慢地走來,中間遇了好幾個面生的小丫環,看了她也只是行了一禮,認不出微月是少奶奶。
到了岑姨娘院子外頭,她便見到那妙蘭氣呼呼的,一臉委屈地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妙蘭見到微月,怔了一下。急忙行禮,“少奶奶。”
微月笑得燦爛親切,“妙蘭,你去哪里來呢?怎么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妙蘭咬了咬唇,滿臉的怒色,“那起子見高拜見低踩的小人,我們姨娘最近身子剛好起來,奴婢想去取點湯水來給姨娘進補,那廚房的人竟然說大少奶奶沒有吩咐,她們能自作主張,連給我們姨娘的飯菜都比以前差了不少。這廚房的事情也不知什么時候也成了大少奶奶能管的事情了。”
微月眼睛微微瞇起,“岑姨娘的病還沒好嗎?”
“好是好了許多,但身子還有些虛弱。”妙蘭道。
“那你就再去一趟廚房,說是少奶奶要的湯水。”微月笑瞇瞇地道,有時候少奶奶這個頭銜還是挺好用的。
妙蘭驚喜地看向微月,“是,少奶奶,謝謝少奶奶!”
說罷,妙蘭踩著碎步輕快地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微月看著她的背影,淡淡笑了笑,在守門婆子驚訝歡喜的目光中走進院子里。
岑姨娘的氣色比起前幾天要好了許多,只是臉色還不夠紅潤。
“少奶奶,喝茶。”妙蘭不在,捧茶的是個面生的小丫環,微月看了她一眼,才轉頭對著岑姨娘。
岑姨娘苦笑一聲,將小丫環退了下去,“這小榕是大少奶奶送來的,是個挺伶俐的丫頭。”
微月微笑道,“大少奶奶對你真好。”
岑姨娘只是尷尬笑著,并不答話。
“我剛才進來看到岑姨娘似乎在摺疊呢?”微月視線落在岑姨娘旁邊一個小筐上,那是一些金銀元寶,她是認得的,在現代見過老人家摺疊元寶祭祀祖先。
岑姨娘怔了一下,才笑道,“這是用金銀兩種箔紙摺疊的元寶。”
“家里最近有祭祀嗎?”微月好奇問道。
“沒……”岑姨娘眼神一暗,略低下頭,慢慢從小筐拿出一疊金箔紙,聲音有些遙遠飄忽,“只是過幾日是我……一對孩兒的忌日。”
微月呀了一聲,“抱歉,岑姨娘,我不知道……”
岑姨娘柔柔笑著,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下,“沒關系,已經過去了。”
微月沉默不語,想起之前聽說過方家本來該有十一個兒子的。但能生存下來的卻只有五個,至于女兒嘛,好像只有兩個嫁到外地的,極少聽別人提起。
“瞧我,說這些鬧心的話作甚,少奶奶您過來小坐是我的榮幸,我還讓您聽這些陳年舊事。”岑姨娘急忙收起眼底的悲戚,勉強笑著對微月道。
微月笑了笑,“沒事沒事,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岑姨娘還有這樣的傷心事。”這段時間她會身子不好,怕也與思念過甚有關系吧。
岑姨娘嘆了一聲,“這個家……誰沒有傷心事?”
微月愣了一下,想再問清楚,岑姨娘卻已經轉到別的話題去了,“少奶奶怎么不搬到頭房去住呢?畢竟您都是少奶奶了,理應和十一少住在頭房的。”
“月滿樓也好啊,我喜歡那里。”微月干笑幾聲,拿過一張金箔紙,學著岑姨娘的手勢一切摺疊金元寶。
“這個家里終歸還是由您來做主比較正經。”岑姨娘輕聲說著。
微月笑得靦腆,岑姨娘也看出方陳氏最近的鋒芒太盛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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