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鄉路漫長
接下來幾天,寶然既沒有去牽掛那離鄉別土,跟著親媽不知所終的薛紋,……她也牽掛不著;也沒有去關心運動會結束后,得知伊人渺無芳蹤的二虎是怎么樣的悵然若失,那是他活該
寶然只反反復復琢磨著薛紋在灰沉沉的暮色里留給她的最后幾句話,……別想歪了跟二虎同學沒什么關系,薛姐姐沒那么黏糊……,她說:“你上初二了是吧?……物理課小心點兒”
小心?小心什么?寶然當時就追問,薛紋卻不耐煩地要走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小心就是了……尤其是你那個花蝴蝶一樣的小女朋友……對就說那只老愛盯人梢的花蝴蝶,我不喜歡她比我漂亮的都不喜歡……可你們最好還是小心著點兒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
真是服了她,隨時隨刻不忘招人厭啊……
物理課?寶然打量著臺上的物理老師。
此人姓劉,三十啷當歲,個頭不高,眼睛不大,隨時隨地見了他,都是一副精神頭兒十足的樣子。講起課來不溫不火,也不愛沖著學生大聲嚷嚷,有時候甚至還會夾雜上一兩個小笑話,活躍一下課堂氣氛,課間若是無事,還會拐到班里來尋兩個男生掰掰手腕兒,很快就贏得了同學們普遍的好感。
一直觀察到月末,也沒發現什么不正常。是薛姐姐多嘴了還是自己多慮了?不對,薛姐姐嘴巴壞,可并不是那種愛沒事兒嚼舌的,而且有些事情,寧可先小人一點。寶然左看右看,還是什么端倪都抓不出來,左想右想,對了初中部有兩個物理老師呀,薛姐姐是不是弄錯啦?
另一個物理老師帶初三,寶然抽空去瞅了瞅,……是一須發皆白的老爺子……
也難說,人不可貌相不是寶然沒機會經常接觸到初三的老師做正面觀察,就憑著遙遠的八卦新聞狗血記憶,再充分發揮了強大離奇的想象力,在心中刻畫了種種猥褻變態佝僂的小老頭形象,來往路過之間,不時偷偷瞟一眼,一個個往那老爺子身上套。
老爺子被她詭異的目光瞟得直發毛。摸摸胡子,沒沾粥,看看胸口,沒飯粒,褲腰帶系得好好的,前面也沒開門兒,……那這孩子到底是在咂摸什么呀?
遠遠的好不容易錯身而過,老爺子心里狐疑,又回頭去看一眼,正撞見那小姑娘也回頭再次打量自己,從頭直到腳。老爺子更納悶了,跟著低頭往腳下看,……襪子今天也沒穿錯呀?都一個色兒的……
“撲通”一下,老爺子差點兒絆倒在辦公室門口淺淺的小臺階上,被迎面出來的數學老師一把扶住:“朱老師小心……走著路還不忘備課哪啊”
朱老師只能郝顏道謝:“呵呵年紀大了,疏忽啦……”
再回頭,小姑娘不見蹤影。
寶然坐在教室里對著物理書懺悔:不該戴有色眼鏡看人,不能輕易做有罪推論,可以小心,不要過敏……
高靜又來敲她:“寶然你怎么了?有什么不懂的趕緊問老師啊,劉老師人很好的,你看我問他那么白癡的問題他都沒有不耐煩也不帶打擊挖苦的……”
李大志同學趴在桌上直抽抽。
寶然無奈:“……既然知道是白癡問題,為什么還要去問?問了還要說出來,你是嫌自己不夠丟人嗎?”
高靜很無辜:“沒聽到答案之前我怎么會知道問題是不是白癡?問的時候我是真的不懂啊,問明白了自己會了,自然覺得很白癡啦”
……寶然慚愧了,深刻地反省中……
各位看官,這次不是在玩幽默,是真的正面意義的在反省啊從這一點上說起來,寶然真是不如高靜,她還帶著些長大成人過程中養成的死要面子的臭毛病,有不會的問題,尤其是那些看上去很淺顯的基礎理論,總是不好意思直接承認,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去翻書,悶頭自己去想。按說這也沒什么不好,培養自我學習能力么壞就壞在,寶然就算是實在想不明白必須得去跟別人請教了,也要拿幾道看似高深疑難點兒題目來打掩護,結果就是本來就不怎么擅長的東西,更加的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她這個毛病,在暑假里剛剛開始預習物理的時候,寶晨就有所察覺,小小的說她了兩次。一開始簡單的運動加上聲光熱,還沒什么問題,預習到后面的簡單力學,單個兒的題還看不大出來,跟前面的運動一綜合,解起來寶然就有些犯迷糊,明顯是基本概念不大清楚。
畢竟那時候題目淺顯,寶然就算忘得再干凈,仗著點兒成人的一般智商,低了低頭多用點心,最后做的還算大差不差,寶晨一時大意,也就放過去了,還挺欣慰地夸獎說:“你這個年齡,又是自己提前預習的,學到這個地步也算不錯了別灰心,等上課的時候再好好聽聽,不會的多問問,這學期的內容應該問題不大”
哪里知道寶然羞得后背都汗濕了。
這離開寶晨的監督才一個月,課堂課后作業順風順水,就又要翹尾巴了,居然還好意思嫌棄高靜丟人?她自己這才是真的丟人啊
好在目前為止還沒人發現,寶然也就保持了鎮定自若的神色,轉身非常懇切地對高靜說:“你說得對,是我錯了”
她這沉默反省再加下決心認錯的時間有點兒長,高靜一下子沒接上,愣了下先伸腦袋去看寶然的作業本:“錯了?哪道題錯了?”
“……不是題錯了,是……,唉,反正,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甭管白癡不白癡吧,先拿來咱們兩個討論討論好不好?再弄不明白的,咱倆一塊兒去問……也好有個伴兒不是?”寶然說得很團結,很謙虛,很大義凜然,同時心里努力地說服著自己不要去想,其實根本原因在于,自己還是拉不下臉來單獨去問,……那些白癡問題……
高靜卻是明白了:“是啊我應該先問問你嘛連你都不會了再去問老師同學,就不怕被人笑話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寶然只慶幸自己體質特殊臉皮夠厚,再怎么羞愧難當也只是脊梁骨發麻悄悄冒冷汗,外人全然看不出端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共同進步、共同進步啊呵呵……”
寶然決定暫時就當是自己想多了,會不會是自己的理解錯誤?薛紋說的那個小心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種小心?
……那是哪種小心呢?
最后寶然自己都糾結了,干脆把腦子里的那個念頭一掌拍飛。念叨著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就當沒聽到薛紋那幾句詭異的話吧日子不還是照常地過?老師們很和藹,偶爾發發脾氣或罰點兒作業,同學們很快活,不時打打小抄被揍幾下屁股。
一切都很正常。
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多關注一下自己的學習吧
寶然這學期多了個競爭對手,特意找上門來的。
新學期第一次月考后,夏月寧同學找到寶然,拖到無人處很認真地說:“江寶然,我決定以你作為我這學期的趕超目標上學期期末考試總分,我差你二十六分,這次月考,算下來只差二十一了,你敢不敢,敢不敢跟我比比期末考試的成績?”
“我?”寶然看著這個鄭重其事向自己下戰書的小姑娘,習慣性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夏月寧是個安靜又好強的女生,自上學期末評選三好失利,這學期不僅學習上加倍的用心,還特別注意努力地跟同學們搞好關系。羞羞怯怯一點點試探著接近周圍的同學們,慢慢地也有了一兩個要好的朋友,同寶然高靜也算是說得來話,不算很親近,說得過去而已。
這次月考,別的不說,新增的化學,葉曉玲寶然夏月寧三個滿分,物理是葉曉玲齊進凱滿分,寶然九十八,夏月寧九十五,總分則還是她倆第二第三。
物理前三名都各有職責,劉老師就順理成章直接點了夏月寧擔任課代表,卸掉了葉曉玲暫時的兼任。
跟同學們的熟悉融洽,老師的認同,成績的接近,都讓夏月寧的信心大增,直接向寶然發起了挑戰。
見寶然半天不搭腔兒,夏月寧上前一步握起寶然一雙小手,再說一遍:“江寶然,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用一個學期超過你,再看看下學期能不能爭到一個三好學生”頓了頓,又說:“……以前在我們學校,我一直是班里第一從小學起年年都是三好生”
……哦,明白啦,這孩子憋著股勁兒要重奪桂冠哪看來自己只是她成功路上第一塊兒小石頭。
寶然放了心,不是跟自己這個人較勁兒就行,同時又很慚愧剛才的自作多情,還以為終于出來個心懷敵意的女配了呢……
“好啊”寶然學著夏月寧同學,煞有介事地反握住她的雙手:“期末考等著瞧”
……大不了,我把英語再考得低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