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
“沒有人派我們來。你的女人殺了我們的義父,報仇雪恨,天經地義!”刺客痛得幾乎快失去了意識,但是仍用盡力氣憋出了這句話。
“義父?”向晚輕輕聲重復這個詞,自己有殺過人嗎?還殺過別人的義父?
慕容辰軒將手中的劍在刺客面前一晃,刺客繼續咬牙切齒道:“艾祿侯是我們的義父!”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神色各異。
咎向晚輕轉過身看著地上那滿是血的人,瞇起了眼。
艾祿侯那個案子破了以后,就是沒有找到那些幫他偷孩子的幫兇,原來是他們,都是艾祿侯所養的義子么?
“艾祿侯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就是個畜生!他殺了那么多無辜的小孩子,還克扣賑災的糧款!”小屋激動得叫出了聲,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居然還有會賣命為他報仇。
幔“哼哼哼……”刺客發出難聽的冷笑聲,驀地用堅定的聲音道,“那又如何?”
小舞愣住,張大了嘴。他居然說那又如何?!
慕容辰軒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地上的人,對他的說辭似乎來了興趣:“那又如何呢?”
“哼,你們這些人懂什么?即使他對全天下人都出手,但是對我們依然是那么的慈愛關心。就算全天下都說他是畜生,說他是惡人,但是在我們的心里,他永遠都是最善良待我們最好的人。”
刺客的語氣里,是說不出的激動和諷刺。
“所以,即使全天下都拋棄了他,你們也不會是不是?”向晚輕接過了話。
“不錯,不過你這種人懂什么?”刺客譏諷著。
“拖下去,處理了。”慕容辰軒看著滿是血腥味的書房皺起了眉頭。
待影衛們將刺客拖了下去,慕容辰軒將劍丟在地上,一把牽過了向晚輕就往外走去。
“先沐浴。”慕容辰軒丟下了句話,小舞領會,立刻往浴池奔去。
浴池里,水霧繚繞,淡淡的水氣將兩人的身子都鍍上了層光澤,
慕容辰軒靠在水池邊,向晚輕依然為他擦著背。
“輕兒。”慕容辰軒忽然緩緩的開口。
“嗯?”向晚輕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詢問的應了聲。
“如果,有一天,全天下都認為我是壞人,都拋棄了我。那你會怎么做?”慕容辰軒的聲音低低的,有些復雜的情緒在里面。
“想知道?”向晚輕輕笑出聲,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低頭在慕容辰軒的耳邊輕喃。
慕容辰軒轉過頭,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向晚輕,認真用力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字清晰道:“想,很想知道。”
“呵呵。”向晚輕滑下水池,伸手攀住了慕容辰軒的脖子,也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認真說道:“即使全天下人都認為你是壞人,全天下都拋棄了你。我依然覺得你是好人,依然不會拋棄你,”
話落,屋里一片寂靜,靜得讓人心悸。
“輕兒,我的小輕兒。”沒有更多的言語,慕容辰軒只是輕輕的擁過了向晚輕,閉上了眼。自己有了懷里的人,真好。真的很好很好。
“明天不是說還帶我出去游玩打獵的么?”向晚輕摸著眼前人的臉龐,微笑著問道。
“嗯,去。第一次和你打獵就遇刺,這次是打獵前遇刺,呵呵。”慕容辰軒忽然想起在皇家獵場打獵的事。
“嗯,是啊,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一樣。”向晚輕也沉浸在了回憶里。
“明天不會再這樣了。”慕容辰軒保證著。
“嗯,我相信你。”向晚輕柔柔的笑著。
翌日很早,兩個人便偷偷的出了門。
沒有帶任何下人,甚至小舞和閻焰也沒有跟上。
兩個人就那樣牽著馬從王府的后門離去。
天還沒有完全明亮,兩個人騎著馬到城門時,城門剛開不久。
出了城,向晚輕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再長長地出了口氣。真舒服。
舉目望去,大地一片白茫茫的,銀裝素裹令人神往。
“輕兒,冷不冷?”慕容辰軒轉過頭關切的問道。
“不冷。你都給我準備了這些怎么會冷?”向晚輕揚了揚手上帶的狐皮手套,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
上午,兩個人牽著馬行走在滿是雪的林子里。
腳下踩得咯吱咯吱的響。慕容辰軒一身勁裝,背上背的是雕紋金弓,腰間別著一把精致鋒利的匕首。
向晚輕也是一身勁裝,腳著小鹿皮靴。
“射只兔子,烤兔子給輕兒吃。”慕容辰軒調皮的笑了笑,將手里的韁繩綁在了樹上,取下了自己背上的金弓。
向晚輕也將馬拴好,跟在了慕容辰軒的身邊。
“走……”慕容辰軒牽著向晚輕的手步入了林子深處。
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一只灰色的兔子煞是顯眼。
“兔子。”向晚輕小聲說道。
“嗯。”慕容辰軒微笑著放開向晚輕的手,搭弓上箭,眼神沉著而冷靜,定定的看著那只兔子。
“噌”的一聲,箭離弦飛了出去,凌厲的破空聲響起。
在灰兔沒有任何的反應前將兔子射穿,定在了雪地上。
向晚輕笑著奔了過去,伸手拿兔子,卻驚住。
只因為那箭穿過了兔子的身體更深深的穿入了地面。
“我來吧。”慕容辰軒笑著走上來一把輕松的拔出了箭,拿起了兔子。
慕容辰軒將兔子的耳朵提起,看了看,“夠我們吃了不?”
“嗯,夠了。”向晚輕點了點頭。
“那就不打了。”慕容辰軒將弓背上,“打多了我們吃不下也不會帶回去,還有就像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有它存在的價值,若是打了不吃就是浪費了。”
“哈哈,是。”向晚輕笑的清脆,再環顧了下四周不解道,“可是我們去哪烤來吃?”
“跟我來。”慕容辰軒胸有成竹的牽著向晚輕的手在雪地里往前走去。
地上有的積雪已經結成了冰,有些滑。
慕容辰軒步履穩重,小心的扶著向晚輕不讓她摔倒。
走了些路,眼前開闊起來。在這一片林子里居然有一間別致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周圍也是木制的柵欄,小小的院子里還有一口井。
井邊上懸掛著小木桶。
木屋的窗戶下是個小小的花圃,里面種著的花草現在葉子都已凋落。
只是想必到了春天是一幅盎然的生機模樣。而木屋的角落里靠著掃帚等農具。
“你準備的?”向晚輕有些驚訝了。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舒心和溫暖。就像,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家。
“先進去。”慕容辰軒笑而不答,走上前推開了門。
印入眼簾的是一間整齊的屋子,所有的家具都是木制的,簡單卻不顯得粗糙。
在屋子正中央的是火炭和烤架。
那嶄新的程度一看就知道是剛準備不久的。
“輕兒你坐著就好。”慕容辰軒將身上的東西放好,拉著向晚輕的手將她按在木凳上坐了下來。
向晚輕笑著點了點頭,更想看看慕容辰軒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慕容辰軒抓起兔子走出了屋子,麻利地用井邊的木桶打起了一桶水。
向晚輕沒有乖乖的聽話坐在那,而是站了起來也跟在了后面。
慕容辰軒熟練地將兔子剖開剝皮洗凈。向晚輕就站在身后微笑看著。
待慕容辰軒起身,對上向晚輕滿是笑意的眸子,也笑著道:“為什么不乖乖坐著?”
“我想看著你啊。”向晚輕答得理所當然。
“外面冷,進去吧。”慕容辰軒拎著兔子和向晚輕進了屋。
向晚輕驚訝的看著慕容辰軒熟練的升起了火,架起了兔子,再從屋里的柜子里找出了調料。
又從柜子里拿出個茶壺去井邊灌了水燒在了旁邊的火炭上。
向晚輕瞪著眼,自己為什么沒有發現自己的男人還會這些?
慕容辰軒往兔子上抹著油,倒著香料,專注地烤起了肉。
不久,屋子里就彌漫起了烤肉的香味。
“知道么?輕兒。”慕容辰軒邊往兔子上抹著油邊微笑著輕柔的說著,“我一直,一直都很想就我們兩個人過。我不是王爺,你不是我的妾。就我們兩個人靜靜的呆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什么人都不見。”
向晚輕的心忽然的像被什么重重的一擊,心里萬般復雜起來。眼睛有些澀澀的感覺。
“嗯,好了,可以吃了。”慕容辰軒用匕首割下了一條兔子腿,鐵絲戳起來遞給了向晚輕,“小心燙。”
接著慕容辰軒自己也切了塊,兩人相視而笑吃了起來。
“味道真好。”向晚輕沒有吝嗇自己的贊美。
“恩啊,練了很久啊。”慕容辰軒漫不經心的說出了這個事實,起身為向晚輕倒了水。
向晚輕一怔,忽的明白過來,慕容辰軒練騎射的時候的確有條件做這些。
心中那微妙的感覺越發的擴散。
兩人吃飽喝足后,向晚輕滿足的靠在椅子上。
這樣閑適的生活,自己還是第一次過。真像是個奇怪的夢啊。
“困了?”慕容辰軒起身走到向晚輕的身邊,在額頭上落下一吻。
“有點。”向晚輕抿嘴笑了。
“那我們就睡覺。吃了就睡,當兩頭小豬兒。”慕容辰軒拉起了向晚輕,“進里面的屋子去。”
“啊?”向晚輕這才發現里面還有間屋子。
“來。”慕容辰軒不由分說的拉起向晚輕就往里面的屋走去。
向晚輕跟著慕容辰軒進了里面的屋子,當看到里面的布置時,整個人愣住了。
大紅的喜字貼在墻上,那一對高高的紅燭是那么的顯眼灼人。
而床上擺著的是兩件大紅的喜服,還有鳳冠。桌子上的是一壺酒和兩個杯子。
“這,是什么?”向晚輕半晌才困難地出聲詢問。
“是我們的婚禮。”慕容辰軒微笑著,轉過身看著向晚輕,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深深的眷戀,愛憐,心疼。
“婚,婚禮?”向晚輕喃喃的重復著這兩個字。
慕容辰軒不再說話,拉著向晚輕走到床前,小心的為她換起了喜服,戴上了鳳冠,蓋上了紅蓋頭。自己也快速的換上了喜服。
一根紅綢塞到了向晚輕的手里,慕容辰軒牽著向晚輕往紅燭前走去。
慕容辰軒那輕輕幽幽的聲音里卻滿是堅定。
“一拜天地。”
向晚輕隨著紅綢的牽引跟著慕容辰軒拜了起來。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慕容辰軒一直笑著,滿足而幸福的笑著。看著自己眼前的人兒,笑的幸福。
輕輕的揭開了紅蓋頭,慕容辰軒為向晚輕拿下了鳳冠,卻一驚。
只因為向晚輕那美麗的臉上此刻全是淚水!
“輕兒,你怎么了,不喜歡么,那不要了。”慕容辰軒慌得趕快將手里的鳳冠丟掉。
“不,不是的。”向晚輕想止住眼淚,可是淚水卻怎么也停不下來。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斷的墜落在地上,激起了一朵朵的小水花。
“那,那是什么?”慕容辰軒著急的看著眼前滿是淚痕的向晚輕,揪心到了極點。
從來,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堅強的輕兒這個樣子。好怕,好怕現在這樣的她。
“不知道,但是,這里好溫暖。”向晚輕摸著自己的胸膛,眼淚卻還是沒有止住。
“開心么?輕兒?”慕容辰軒瞬間明白了過來。
“開心?”向晚輕倏地瞳孔放大,心里的震撼一下幾乎淹沒了她。
原來,原來自己是因為開心才流淚的么?
“娘子。”慕容辰軒的唇輕輕的吐出了這兩個字,在輕兒的心間卻如山崩地裂一般炸開來。
叫自己什么?娘子?娘子?!
臉上的淚更加洶涌起來。
“叫我相公,娘子,叫我相公。”慕容辰軒伸出手指溫柔的為向晚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柔柔地也帶著乞求般的說著。
“相……”向晚輕的聲音哽咽著,努力的喊出那兩個字,“相公。”
“嗯,嗯嗯嗯嗯嗯……娘子,我的娘子。”慕容辰軒拼命不停地回答著,輕輕的將向晚輕擁入了懷里,幸福的閉上了眼。
“相公。”向晚輕也閉上了眼,任眼淚沖刷著自己的臉龐。
為什么,自己的心很暖,很開心,卻又很心痛。
為什么是這樣的感覺?
好奇怪,好奇怪。自己甚至都形容不出到底是種怎么樣的心情。
喝過了交杯酒,慕容辰軒輕輕的抱起了向晚輕走到了床邊,將她放了下來。
“嗯?”向晚輕忽然感到床上的異常。
“啊。”慕容辰軒忽的想起了什么,一把掀開了大紅的被子。
里面全是核桃,花生,紅棗什么的。
這個都準備好的么?
向晚輕淺淺的笑開了,笑容里卻滿是深意。蘊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思。
滿足?幸福?開心?心疼?疑惑?迷惑?
“娘子,就寢咯。”慕容辰軒伸出長臂將床上的東西掃下來,也坐上了床。
兩人脫下衣服靜靜的躺了下來,緊緊的相互偎依著。
良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睡著。
“輕兒。”慕容辰軒摟著懷里的嬌小身子忽的出聲。
“怎么了?”向晚輕枕著慕容辰軒的手臂。
“我,我要出征了。圣旨過幾天就該下來了。你就留在許城。”慕容辰軒平靜的說道。
“出征?”輕兒一驚,圣旨還沒有到,而辰軒卻已經知道了。
果然,辰軒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懵懂的孩子了。
“是,路過京城還要去宮里,這一次就不帶上你了。不能讓你和我一同進宮,也不能讓你和我上沙場。”慕容辰軒低下頭靠在向晚輕的頭上。
向晚輕微微張了張嘴,正想說什么,慕容辰軒接著道:“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傻瓜,你認為我會離開你么?”向晚輕抬頭,對上慕容辰軒那清亮的眸子,眸子里滿是矛盾和不舍。果然,他是如此的舍不得。
“可是……”慕容辰軒眉頭緊鎖,“這一次什么都是未知的,我不想冒險。”
“你,忘記我們說的話了么?”向晚輕低笑出聲。
“嗯?”慕容辰軒愣住。
“你不會放開我的手,我也不會離開你。你可是說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哦。”向晚輕閉上眼,更緊地依偎在了慕容辰軒的懷里。
慕容辰軒不再說話,只是笑著閉上眼睛將向晚輕抱得更緊了。
兩個人就這么一直靜靜的聆聽著彼此的呼吸聲,感受著對方的存在。
“有時候,我在想,若我出生在普通人家多好。就沒有那些步步驚心的斗爭,我也會有爹娘的疼愛。”慕容辰軒的聲音幽幽的,帶著復雜的感情。
向晚輕抱緊了他,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可是,現在又覺得幸好生在了帝王家。”慕容辰軒語氣一轉,高興了起來。
向晚輕不解,慕容辰軒看著向晚輕的臉,伸出手在向晚輕小巧的鼻子上輕輕一刮,笑道:“因為遇到了你啊。民間有句話叫什么緣分,這就是緣分對不對?”
向晚輕看著這雙晶亮的眸子里的探究,也笑了,開口道:“我給你講個小故事。”
“啊?輕兒給我講故事?”慕容辰軒一聽來勁了,單手撐起了自己的腦袋,側躺著看著向晚輕。
“從前,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有人見到一只大猩猩和一只大猿猴牽著手走在一起,樣子非常的恩愛。于是就很好奇的問,它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大猩猩開口說,因為有天他出去散步,走在路上,踩到了猿猴拉的糞便。然后,就認識的猿猴,再就是感情突飛猛進了。這就是緣分,猿糞。”向晚輕好聽的聲音剛剛講完,慕容辰軒就樂不可支的笑趴了。
“有這么解釋緣分的么?輕兒瞎說!”慕容辰軒笑得“花枝亂顫”,伸出手不滿的捏著向晚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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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就是瞎說,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嗯,我家九王爺真是厲害。”向晚輕難得的調笑了起來。
慕容辰軒怎么會沒聽出向晚輕話中的意思,多說無益,翻身就壓在了向晚輕的身上,開始上下其手來。
屋外,寒風吹過,屋內溫暖人心。
黃昏,夕陽給小木屋,渡上了層橙色的光輝。
兩個人,換回了來時的衣服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