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70 心意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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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心意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血色守宮砂

就像飄浮在清涼的河水上,悠悠蕩蕩,說不出的平靜溫馨。

藍清音的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不再感覺到疼痛,也不再有沉重的負擔。

如果可以就這樣安靜平和地維持下去,該有多好……

踞皇帝斜著身子靠在床頭,定定地注視著那張潔白如瓷的小臉,片刻不移。

他自己的面容亦有些蒼白氣虛,但凝在眉宇間的更多是痛惜和擔憂。

鳳床幔帳前,一名老太醫躬著身喏喏道:“皇上,皇后娘娘應該很快會醒來,不過,皇后的脈息孱弱,且有越發衰敗的跡象,恐怕熬不到……明、明春……”

蓊“退下。”皇帝未抬眼,冷淡道。

“是,老臣告退,還請皇上保重龍體。”老太醫垂著頭退了出去,暗自嘆氣。果真是紅頻不長命,明明無病無災,偏卻是這么弱的身體底子。

寢居內,皇帝皺起濃眉,心中思緒翻飛。

他已傾注大半真氣,可她體內似乎有一股怪異的內勁,抵制著外來旳力量融入。

是她自己無意求生,還是別有內情?

思索著,漸漸闔上眼睛,疲倦入睡。

藍清音醒時,看見的便是皇帝緊皺眉頭睡著的樣子。

她撐著身子坐起,感覺心口的痛楚已褪散,只剩下虛軟的無力而己。

“皇上?”她輕,喚凝視著他眉心的那道皺褶,不由伸出了手,想以指尖撫平它。

皇帝似是驀地一驚,陡然醒了過來。

“清音?!”他怔怔望她,疑似做夢,半晌才緩過神,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你醒了!”

她被他過于用力的手臂勒痛,但并不掙扎,把臉龐偎在他的肩頭,沉默地綻開唇,淺淺微笑。

良久不見她有動靜,皇帝心頭微震,忙拉開些距離審視:“清音,你可還好?”

“臣妾無礙了。”藍清音笑答,眸光盈盈,如春水泛波,竟格外的溫柔旖旎。

皇帝怔愣,抬起一手,掐了掐她的臉頰。

“皇上!”藍清音呼痛,惱怒瞪他。這人翻臉也未免太快!之前她昏迷時還聽見他告白般的深情話語,現在一轉眼便就變了態度?

皇帝收回手,薄唇輕微上揚,深眸浮現幾許歡愉寬慰。

他本以為她病糊涂了,但此時見她恢復了一點精神,倒放下心來。

“你方才病發了。”他平淡地道,似有心淡化這話背后沉重的念義。

“嗯,臣妾知曉。”藍清音亦是淡然。她早已料到,只是未想到會這樣快。

原本她可以自行配藥調理,但是照師父的計劃,她應該病得更虛弱一些才行。

“從今日起,你叩兒都不許去,乖乖待在未央宮里調養身子。”皇帝揚起長眉,霸道地下令,“瘟疫之事,你無需再過問。南岐國的事,你也不許想,待身子養好了,一切再論。”

藍清音抿著唇笑。他分明已將她看作將死之人,何來“再論”?

“笑什么?”皇帝不滿地睨她,“朕的話便是圣旨,你若敢有違,就是抗旨。你好自為之!”

“是,臣妾遵命。”藍清音做正經狀,朝他重重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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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市瞇眼看她,心里略有疑慮。

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多了幾分俏皮和溫存,難道自知命不久矣故而索性放開心懷?

藍清音知他心中所思,也不去理會,徑自握住他的右手,低頭細看:“皇上怎么不上藥?”

他結實的手臂上一圈齒痕,深入皮肉,雖已止血,但看著仍是觸目驚心。

“不用麻煩,過幾日自會結痂。”皇帝瞥了一眼傷處,不以為意,只存心取笑道,“平日就見你伶牙俐齒,果然是尖銳得很。”

藍清音卻未搭腔,斂了神色,正容看他:“如果能救臣妾,皇上可愿意付諸所有的內力?”

皇帝一怔,沒有答話。

藍清音繼續說道:“師父原可以為臣妾鎮住心疾發作時的痛楚,但因臣妾中了寒毒,體質轉為虛寒,受不得陽剛真氣入侵。皇上所練的內功心法偏于陰柔,說不定能夠……”

她一頓,沒有再說下去,舉眸直直地深望著他。

皇帝低嘆一聲,徐徐道:“朕已試過,但你也接受不了。”

“如果可以呢?”藍清音固執追問,目光緊緊地鎖著他。

“如果可以,朕失去內力又何妨?不過是重頭再修煉罷了。”皇帝語聲低沉,抬手撫摸她的面頰,輕輕摩挲著,“你的性命,朕怎會不看重?你太看輕朕對你的心意。”

藍清音突然頷首,神色認真地道:“臣妾相信。”

“相信何事?”皇帝卻眼露疑惑。

“相信皇上的心意。”她緩媛漾開笑靨,眼神清柔溫和。

“為何相信?”皇帝反而益發狐疑。她一貫都置疑他的用心,為何忽然之間就相信了?

“臣妾時日無多了,皇上也無需再哄騙著臣妾,不是么?”她的笑容嫣然,迎上他不解的眼光,“臣妾自知挨不過今年寒冬,剩下的日子不多,不如放寬心好好度過。如果皇上忍心欺騙一個將死之人,那臣妾也認了。”

“不許胡說!你還會有很長的日子,你還要看著朕征服四方,一統天下,朕不準你說喪氣話!”皇帝倏然生怒,雙目染上熾光,灼灼盯視她。

“皇上曾答應過臣妾,會善待南岐國子民,希望皇上會永遠記住這個承諾。”藍清音靜靜地凝望他,心底不期然滑過一絲酸澀。她若真的選擇離開,四國如何爭斗都將與她無關,誰輸誰贏更不再重要,可為什么感到不舍與難安?

“只要力所能及,朕一定會實踐諾言。但朕要你陪著朕,一同目睹大統盛世的到來!”皇帝雙手鉗住她的細肩,望入她眸底,一字一頓道:“你是朕的皇后,你必須與朕一樣勇敢!沒有跨不過去的坎,沒有度不過去的劫!”

藍清音只輕淺地淡笑,并未接言。他誤解了,但只有他誤了她才有獲得自由的可能。

到時候,他只傷感,不會憤怒,自然也就不會遷怒于南岐國。

于是她便可徹底消失于這紛擾亂世。

可是,如此會不會太自私?為自己著想,會太自私嗎?

“聽見沒有?回答朕!”皇帝的手勁漸大,捏得她的肩膀生疼。

藍清音掙了掙,他卻恍如不察,一徑盯牢她,雙手緊緊地桎梏著她的身體。

“臣妾聽見了,皇上先放手可好?”藍清音蹙眉應道。

“不放!”皇帝忽然變得任性起來,非要她說一個承諾,“說你乓積極面對,會撐過今年冬日!還有往后無數個冬日!”

“是是,臣妾會謹遵皇上旨意,會積極面對。”藍清音甚感無奈,只好安撫地應承。

皇帝松開了手,但面色依然陰郁。

藍清音揉著發疼的肩,一邊偷眼覷他。他真害怕她會死嗎?

是因為對她生了情,才害怕失去,又或者是因為知道她將死,才生了情?

皇帝兀自微低著頭冥思片刻,突地抬首,道:“朕還是不放心,你明日就搬入凌宵宮,朕讓太醫署全部的太醫一齊為你診病。”

藍清音一愣,忙回道:“不必這般麻煩了,臣自諳醫術,知曉如何調理補身。”若搬去了凌宵宮,她豈不是沒有機會進密道?真要拋開所有的事?

連九衛都不聯系?她終是做不到,至少此刻做不到。

“你現下是病人,無權置喙,就由朕說了算。”皇帝強硬得有些蠻橫,不容她再多言,硬是要她躺下,為她蓋好錦被,再道:“朕去命人傳膳和傳藥,你先歇會兒。”

“皇上……”藍清音喚他,他卻不睬,顧自翻下床,大步而去。

藍清音不禁覺得好笑,搖著頭自語道:“有必要親自去么?”

可是笑著笑著,眼眶微微濕潤,鼻端發酸。

她如今的做法,可算是欺騙他的感情?倘若有一日,他發覺了真相,是否會痛恨她?

背過身,她輕輕閉上了眼,不愿再去想。

不多時,皇帝返來,見她似入睡的模樣,便放輕了聲音:“清音?該喝藥了。你大半日未曾進食,用完膳再睡。”

她不動,聽見他輕手輕腳地擱放瓷碗的聲響,然后感覺背后一暖,他將她抱著坐起。

“乖,喝藥了。”見她幽幽睜眼,他露出溫煦的微笑,英氣的眉宇間滿是柔情憐惜。

她心尖莫名抽痛,分不清是心疾所致,還是情緒所引。

皇帝一手擁住她,一手端起床邊矮幾上的藥碗,湊到她嘴邊。

“這是第二次服侍人,你若不捧場……”他低哼,但手勢輕緩小心慢慢地喂她喝藥。

這次沒有再嗆到她,她一口一口喝完,默不作聲。

皇帝只以為她疲累,扶著她再躺下,溫聲道:“朕去端燕窩粥。”

“皇上為何要親自去?”藍清音冷不丁開口,略帶困惑地問。

皇帝似未想過這個問題,怔了怔,才回道:“朕不想奴才吵著你。”

他答得云淡風輕,說完便快步離去。她若不問,他自己也忽略了。原來他潛意識里真的感到害怕,怕相處的時間所剩無幾。

在藍清音靜養期間,暉城大亂。

百姓被有心人煽動,日日擠擁在城門口,導致城門更加無法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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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百姓越發恐慌,也因此越來越多的人盲目起義。

不過四五日的時間,竟已有萬名年輕壯丁集結成軍,與守城的士卒對抗。

另一方面,端木痕已提前確認了新藥的藥效。

濟仁堂里逐漸有病患好轉,但也有體質虛弱者經受不住新藥的烈性而暴斃,其它病者開始抗拒服用新藥。

這些事,藍清音都不知曉。

她遷入凌宵宮,被皇帝守得嚴實,除了偶爾于在御花園散步,極少離開凌宵宮范圍。

這日午后,皇帝下朝回到寢宮,怔坐桌案前,臉色凝重,卻無言語。

“皇上?”藍清音端著一盞清茶,亭亭走近,面帶微笑,心下卻已猜測到緣由,不由暗自嘆氣。

皇帝未抬眼看她,兀自出神,眉宇間籠著一抺陰霾。

“皇上,是否要走最后一步了?”藍清音輕聲詢問,擱下茶盞。

皇帝驀然驚醒抬首,似這才發覺身旁有人。

“今日的藥,你按時喝了嗎?”他從桌案后站起,握住她的手,皺了皺濃眉,道:“手這樣涼,你出去吹風了?”

藍清音不禁笑了開來,這幾日他愈顯勞叨,事無巨細一一過問,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取笑朕?”皇帝哼了聲,不滿道:“朕一刻不盯著你,你就不安分。沏茶的事為何不吩咐宮婢做?”

“臣妾并沒有病得下不了榻,沏茶這樣的小事臣妾還能夠做。”藍清音笑望他,心底淌過一絲暖意。

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日子,是這般愜意。

賞花彈琴看書作詩,不必思慮民生大事,每日都是悠閑地過。

可這樣的日子,大抵要到頭了。

“今日太醫怎么說?”皇帝牽著她的手走到典榻坐下,凝目望她。

“老樣子,不見起色,也未惡化。”她淡淡一笑,微垂下眸子。

每次談及這個話題,她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虛。

她確是體弱,但短時間內并不會死。可是他一直以為,她熬不過百日。

“待到暉城事了,朕邀端木痕入宮一趟。”皇帝擰著眉,難掩憂色。

“暉城現今是何狀況?”藍清音忍不住再次詢問。

皇帝抿了抿薄唇,不作聲,眸光卻明顯黯沉了下來。

藍清音輕輕嘆息,道:“小殺止大亂,并非不對,但是,也許還有其它更好的法子。”

“還有何辦法?”皇帝的語氣很淡,似漫不經心。

“全部屠殺,不如強制灌他們喝藥。能活下來的,是幸;受不住的是命。”藍清音低低說道,眸中閃過不忍的悲憫。

“嗯。”皇帝淺淡地應了一聲,未置可否。

“皇上,瘟疫之事,是否北頤國暗中所為?”藍清音微微蹙眉,不期然憶起那姓段的狂傲男子。該不會就是他一手策劃了整件事?

皇帝沒有答話,只覷了她一眼,便就移開視線。

藍清音感覺奇怪,疑問道:“皇上已查到線索?”

“你理會這么多做什么?好好養病便是。”皇帝無端沉了聲,隱約有幾分不悅。

藍清音斂眸沉默。倘若北頤國與南岐國真的私下結盟,且此事真是北頤國所為,那么南岐國也就等于是幫兇。

見她不吭聲,皇帝稍軟了口氣,解釋般道:“朕不是遷怒與你,只是這些事與你無關,你不需上心。”

“臣妾明白,藍清音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復雜。她也想徹底拋開,但心頭總似有什么縈繞著,不容她靜心。

皇帝舉目看她,突然冒出一句話:“清音,朕已不在乎你出生何處。”

“嗯?”藍清音回視他,心中疑慮加重。他今日似乎很怪異?難道不僅是為暉城煩憂?

“這兩日,朕想得很明白。”這話語沒頭沒腦,但皇帝的眼神卻異常認真,:無論你是何出身,如今都已在朕的皇宮之中,已是朕的皇后。只要你愿意,就無需回顧過去,無需與朕為敵。“他頓了一下,又重復道:”只要你愿意。“

藍清音不解望他,他為何忽然發出這番感慨?

皇帝卻不再說下去,只是抬起手撫摸她的臉頰,愛憐而溫柔。

是夜,皇帝去了御書房議事,藍清音屏退左右,獨自一人悠悠地出了凌宵宮。

半個時辰后,她站在了伊人宮的宮。

門前,這座宮殿,曾經富麗堂皇繁花似錦,而如今暗淡無光,殿前竟連一盞宮燈也無。

避到暗處,她悄然翻墻入內,直往內殿寢居潛去。她只是一時興起,想到上次江若馨說的那些話,特意前來看看會否有所收獲。

寢居內苑,更顯陰暗幽謐,恍若冷宮般的死寂。

藍清音輕巧地靠近寢門,豎耳傾聽。

毫無預警的,里面突然爆發出一串尖叫聲,驚破這靜夜。

藍清音驚了一跳,忙躍上殿頂。貓腰盤踞著,輕輕移開幾片琉璃瓦,便見底下屋內有一個長發散亂的女子胡亂揪扯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尖銳地嘶喊。

“放本宮出去!本宮是皇貴妃,你們憑什么關著本宮!皇上!本宮要見皇上!你們這些才,膽敢阻攔本宮見皇上!”

那女子身邊跟著兩名的宮婢,好聲勸道:“娘娘,夜了,就寢吧。”

那女子充耳不聞,狂躁地反復踱步,面上神情猙獰扭曲。

藍清音看得心驚,沒想到一段時日不見,江若馨變成了這般模樣。

“呵!呵!”只聽江若馨忽地冷笑起來,自言自語般地冷冷說著,“皇上心狠,本宮也不再指望這種薄情男人。但本宮就算是死,也要拉著藍清音那賤人一起死!”

兩名宮婢似已聽慣,并不驚異,只絮絮地好言勸著。

“那該死的賤人!若不是她,本宮怎會落得今日凄慘的下場!那賤人就是害怕本宮生下皇子,搶了她的后位!”江若馨磨著牙恨恨咒罵道:“不要臉的賤蹄子,冒充南岐國公主,那一頂后冠倒還戴得心安理得!”

藍清音聽著怔仲,懷疑江若馨是否瘋癲糊涂了,但又想及皇帝今日的那番話……

無心再聽江若馨憤罵皇帝的那些言語,藍清音趁著夜色展開輕勁回了凌宵宮。

已近亥時,但皇帝還未返來,她怔怔倚坐在典榻上,無意識地喘息。

因方才用了內力,胸口漸漸發疼起來。

初時沒有理會,一徑想著“冒充南岐國公主”這幾個字,但心口絞痛得益發厲害,她慢慢蒼白了面色。

痛到極處,她蜷縮地抱著自己,在榻上翻滾,片刻間便就冷汗透衣。

不過腦中尚是清醒,她嘲諷地想,這苦楚全是她自找,是她自封了一處大穴,故而皇帝無法為她鎮壓病發時的痛楚。

她在折騰自己的身體,就為了不久之后的逃離。

如此值與不值,已無法分辨清楚。

“清音!”一聲低喝驟響,緊接著便是急促且快速的腳步聲。

“皇上……”她勉強抬眼看去,但額上汗水滾落睫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朦朦朧朧中,似乎看見了一張滿是焦急痛心的臉龐。

“清音,可是病發了?!”皇帝一把抱起她,一手貼熨在她頸后,果決地道:“朕輸真氣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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