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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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本來下意識要抗拒軒轅顥,她卻偏偏忘記了彎彎一向對這個魔頭心生畏懼,留她下來反而讓她心生恐懼,便放開了手,輕聲道,“彎彎,你先出去,我們下午聊。”
彎彎偷覷了軒轅顥一眼,接觸到軒轅顥凌厲的目光,本來仗義的心松了三分,最后還是退了下去,還丟給了夜離一個保重的眼光。
她臨走的時候,瞧到夜離坦然的神色,不由心生敬佩,姐姐真是太厲害了,也許只有姐姐,才能無懼地迎上王爺冷冽的眸光。
要知道王爺手下好多人,都不敢與王爺對視超過半柱香時間。
悔彎彎走后,房內的空氣似乎也停滯了,軒轅顥除了那一聲怒吼,便沒有多余的表情,面色沒有波瀾,黑眸琢磨不透。
夜離卻感覺到他依舊在生氣,他生氣關自己什么事?
她現在一顆心七上八下,對眼前的人事物都能做到視若未睹。
蔡心思還在游離之外,為何應當大戰的今日,在軒轅顥身上看不到絲毫大戰在即的緊張跟迫人。
軒轅顥心生不悅,卻斂起外露的情緒,他狹長的夜眸瞇起,覷著夜離淡然的模樣,更加沉郁,為何她總是這一副淡淡的表情。
曾經對此的欣賞,如今卻越來越看不慣了。
他的手指習慣性地撫摸著腰際系著的玉佩,冰冰涼涼,一如她那顆冷硬的心,心里倒是寧可她發怒。
軒轅顥知道夜離一向不多言語,被氣得失態他也沒瞧見過,只道她天性淡如輕煙,反而不好捉摸,閑時如霧里看花,散時輕煙裊裊。
夜離發呆良久,才望向軒轅顥,只覺得眼前這男人瞬間百變,態度飄忽,總也琢磨不清,不禁微微蹙起眉頭。
長久的靜默,被她的清冷的目光盯得差點透不過起來,軒轅顥還是開了口,“怎么,見到本王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今日他明明跟眾將約好談論迎戰的布局,卻偏偏鬼使神差出了房門直接往這邊走來。
夜離是昨晚自己帶入這里的,連一個人也沒有透露,甚至包括邵峰。
他昨天甚至親自去抓人,就是為了不引人注意。
他不想讓下屬知曉,進而談論她的可利用性。
她到底悄然無聲給自己下了什么蝕心蠱,讓自己每每因她而動怒。
他明明是那么討厭女子,因為母親的背叛,徹底顛覆了他對天下女子的觀感,對他們一視同仁,都認定是下等動物。
夜離勾了勾唇,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臉色平靜無波,“皇叔若是想告訴夜離,自當會告訴。”他分明是想要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加以要挾。
她夜離對他從來就沒有了解過,但是他這點喜歡跟人對著干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
軒轅顥瞇起雙眼,細細盯著夜離的雙眼,似在思考,半晌,嘴角忽然微微上揚,“女人不應該這么聰明。”
“女人?”他忽而又扯起嘴角,好似譏笑玩味著這個詞。
夜離發愣間,他忽然扔過來一枚精巧的金色龍形玉佩,落在她站著的腳邊。
隨即,似笑非笑睨著夜離,目光變得慵懶,看到她發愣,心情驀然大好,明顯開始期待起她的舉動來。
這靜默下是風起云涌的暗動,夜離還能這般不動聲色,漠然安靜,不是真的不在乎那就是她真是一個不一般的女人。
這兩者,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軒轅顥面色仍是往日的沉郁內斂,心頭卻似衍生出一絲不同以往的情緒,偏偏面對一個緘默不語的女子。
他緩步卻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意,他不喜歡被忽略,不喜歡被人影響,不是如此,不該如此,他應該泰然自若的面對她。
上前,靠近一點,想要給她制造點壓力,他向來對自身的氣勢震懾場面很有把握,偏偏眼前這個人不為所動。
他步步緊逼,夜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知道若是自己保持著云淡風輕,他又要做出什么驚人的事來,到時反而由不得自己。
現在主動權在自己手中,一氣之下,先是看了一眼腳邊,咬了咬唇,終是踏了上去。
軒轅顥從沒料到會有這行為,他本以為,她會蹲下撿起地上的金色龍形玉佩,或者扔向自己,或者扔向他方,就是沒料到她會踏上去。
她此刻的行為,他忍不住蹙起眉頭,半天想不通她如此做的動機是什么,他哪里知道夜離也是一時沖動,沒想那么多,既然踩上去了,她也就沒有退路,硬著頭皮繼續站在這風端浪口,迎擊下一輪狂風暴雨出其不意的襲擊。
面面相覷一小會,軒轅顥終于笑出聲,這女子,總是給自己意外,不是嗎?
院內,彎彎躲在一株樹下,并沒有走遠,她總覺得軒轅顥來勢洶洶,萬一因為黑衣人劫走夜離,反而將怒氣轉移到夜離身上。
本來走到院門口了,又還是終究抵不過心頭縈繞的心魔,往回走。
為了不被發現,她只好屏住呼吸,藏身樹后,靜待里頭的動靜。
他們的談話,她聽不到,這一刻,她突然聽到軒轅顥肆意的狂笑,絲毫沒有收斂的跡象,而且那狂笑聽不出怒氣,她一顆不安的心終于放下了。
這才準備離開,在門口,不經意間差點撞到一個人,愣了愣,原來是邵峰,邵峰的身邊還跟著鄭夢兒。
鄭夢兒是王爺的未婚妻,這還是邵峰告訴彎彎的。
邵峰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差點跌個趔趄的彎彎,輕聲叱責道,“彎彎,你這家伙,怎么走路不看前面的,又低著頭看地上。”
他雖然是叱責,但是還是掩不去語氣中,淡淡的關懷跟眸中濃濃的關切。
鄭夢兒冷眼旁觀,沒有多語。
待彎彎站定之后,邵峰才放開她,臉上還不自然閃過一絲紅暈。
尷尬地咳嗽了三聲,問道,“彎彎,你剛才是從里面出來了,爺在里頭嗎?”
彎彎覷了一眼鄭夢兒,那眼神小心翼翼的,這才轉向邵峰,輕聲道,“在。”
答得有點不甘不愿。
彎彎知曉這輩子離不開邵峰,而邵峰是要跟在軒轅顥身邊,他早就發誓一輩子跟隨王爺了。
夜離是她的姐姐,對夜離,彎彎自是服服帖帖的,更加希望夜離能夠一輩子跟自己在一起,只是夜離嫁給了軒轅。
她總覺得軒轅顥若是能夠給夜離幸福,這樣兩人就能夠永遠在一起了。
她明白這是自己自私的想法,軒轅顥是夜離的皇叔,軒轅是夜離的丈夫,即使夜離愿意離開軒轅,也斷然不會跟軒轅顥在一起。
跟自己的叔叔在一起?那可是要跨越倫理道德的鴻溝。
而且,就憑她彎彎的觀測,反倒是軒轅顥,對夜離較為有感覺,從夜離那里,并沒有聽出一分對軒轅顥的喜歡。
彎彎還沒回答夜離也在,也未來的及阻止邵峰的莽撞,就瞧到鄭夢兒率先丟下邵峰進去了,而邵峰急急大步跟上。
心沒由來一驚,慌忙也跟著,只是他們都想習武之人,步伐比自己快上幾步,沒幾步,彎彎就落在了后頭。
她想喊住邵峰,一時間,記起兩人在其他人面前要假裝不認識,愣了一會,抬眸猛然瞧到他們已經跨入了門檻,不由在原地捶胸頓足,懊惱起自己的慢吞吞來。
屋內,軒轅顥大笑過后,決定也要出乎她的意料,蹲下身去撿起被她踩的那枚玉佩,就當她不屑,這枚玉佩是自己身份的象征,由不得他真的任她恣意妄為。
夜離沒有察覺,而軒轅顥一扯拴在玉佩上的紫絡,夜離身子一時定不住,往一邊傾倒。
軒轅顥眼中漾起濃濃的興味,長臂一伸,夜離被拽進他的懷里,跌坐在他腿上。
太過親密的動作,讓夜離蹙眉,心里微微有些排斥。
但是軒轅顥偏偏就喜歡捉弄她,喜歡她變臉,她只好忍著。
正要站起,頭皮一痛,她又忍不住坐了下去,軒轅顥嘴角抽搐了兩下,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坐的位置是他的小腿上,她即使再纖瘦,但是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他微微彎曲的右小腿上,還是剎那根本沒有防備,他還真有點酸疼。
夜離這才察覺原來兩人的頭發纏繞在一起了,微微凌亂。
她恍然憶起清晨起來后就沒有再梳頭,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背后,想著今日不會有出門的機會,便也懶得梳理了,又不會見誰。
這仔細一瞧,發現軒轅顥及腰的長發烏黑有光澤,沒有用絲帶或者紫玉冠固定住,兩人跌在一起,坐在地上時,發絲飛揚,便纏繞在一起了。
夜離握了握拳,又拽住了衣擺,呼吸有點緊,靜靜的看著軒轅顥,希望他能夠幫忙解開。
她被纏繞住的那撮發絲在腦后,她根本就看不到那里到底是如何糾纏在一起的。
太過貼近的距離,近得他的呼吸、視線竟是煨得她不自在,軒轅顥痛過之后,倒是有了閑情,眼里有了笑意,這勉強算作是一個投懷送抱的行為。
他也不急著解開,想要看足她現在略微無措的神情跟舉止。等待她非常有誠意的央求他,他才會良心大發、考慮要不要幫忙。
邵峰跟鄭夢兒進來時,正好瞧到了這幅姿勢曖昧的場面。
只不過兩人神色各異,邵峰看到夜離出現在屋內,震驚地瞪大眼,睨著似乎憑空現身的夜離,而鄭夢兒的目光復雜,盯著軒轅顥俊臉上那滿足的笑意,這笑意,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用察覺。
自己真心期盼良久頓時在眼前一愜意的一幕下,化成了空,心頭似乎有東西,一片一片剝落,很疼,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
房內多出了兩人,軒轅顥下意識抬頭,迎上這兩人的視線,心頭微微生出不悅,“你們怎么來了?”
“爺說要來大營探討軍情,一直沒有出現,所以將領們等久了,便派邵峰回來瞧瞧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邵峰覷了一眼臉色茫然的鄭夢兒,便轉而朝著軒轅顥稟報,余光卻時不時掠向夜離。
她不是被劫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一向是跟在王爺身邊,對什么消息都了解的比其他人多,最近發現爺好像有很多事瞞著自己,尤其是夜離的事。
明明她回來了,爺卻沒有吩咐自己撤銷對她搜尋的人馬。要知道現在敵強我弱,人馬本就是缺少,還要抽出人馬來找人。
現在更夸張的是,人明明就回來了,還要放任那批人馬在外,白白浪費了人力。
爺到底是怎么想的?
軒轅顥目光中卻含著冷然的意味,抿了抿唇,良久才警告道,“以后進門記得要先敲門。”
鄭夢兒臉色一變,邵峰一股寒意自脊背而上,暗暗思忖,王爺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
他并非循規蹈矩之人,以前跟久了,自己橫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地,他只是笑笑,還稱為“豪爽”,如今大門敞開,他卻要求敲門。
心頭不是什么滋味,瞟了一眼臉色不善的夜離,她倚在王爺懷中,坐在他小腿上,這般清冷淡然的人,本該跟邪魅不搭,卻詭異得發現這兩人一起,卻是如此契合。
心頭砰的一根弦斷裂,這夜離的身份,他邵峰是邪教之人,雖然不拘小節,但也覺得王爺長路漫漫,真要打破倫理跟她在一起,也是需要莫大的決心跟勇氣的。
此刻,彎彎正好到了,看到里頭曖昧的景象,遲遲不敢越過門檻。
既然被邵峰、鄭夢兒、還有彎彎撞到了夜離歸來這個事實,看來,此事再保密,也是無風不透墻,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軒轅顥向來我行我素,也不管這么多,雙手麻利地解開兩人相纏的發絲,再一把拉起她站穩,牽著她的手,朝著邵峰跟鄭夢兒他們走過,甚至超過了他們。
轉身,察覺兩人沒有主動跟上來,丟了一記冷眼,“跟上來。”
秋風驟緊,風蕭蕭,涼颼颼的。卻是這冷落秋風帶來一陣涼意,舒緩了心中積郁的沉悶。
夜離不知道軒轅顥牽著自己要干什么去,她除了身上衣衫整齊,發絲甚至都是披散著,根本就無法見外人。
但是軒轅顥的手握得相當大力,她根本就無力掙脫,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她只得暫時保持沉默,反正這里軒轅顥最大。
鄭夢兒足足怔了半晌,還是跟了上來。
眼前的一幕太過震撼,擊的她當場無法反應。
她心頭悵然,深深的無奈浮現心頭,眼前不由便浮起個桀驁的身影,一雙邪魅深邃的眸子,只是那雙能夠肩負起天下社稷的大掌握著的卻不是自己。
嫉妒,瘋狂的嫉妒,她無法否認。
自己不管不顧,癡心跟在他身邊數年,卻始終無法得到他的回應。
他的心和人總隔著一層膜,她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觸摸,感覺越來越挫敗。
都說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可是她退了一步,卻把自己退出了他的人生。
她后悔了,開始懷念以前的日子,以前的他,至少以朋友跟自己相處,而如今,甚至連一個下人也不如。
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只有失去過,才會明白曾經的難能可貴?
很多很多東西,當時只道是尋常,等你明白過來,原來早已忘卻的那種感覺就是幸福,可是已經遲了,再也沒有了。
夜離一直被拉著,她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看周圍細致的樓宇構造,只知道她出了囚禁自己的那間小院。
只不過還沒有來得及多呼吸點新鮮空氣,她就跟著軒轅顥的腳步停下來了,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卻驀然瞧見面前的是兩匹高大駿馬。
心生膽怯,下意識退了一步,這軒轅顥,不會想出這招來對付自己吧?
騎馬?還是高頭大馬?
她這輩子還沒有騎過馬,夜離清冷的雙眸多了茫然,喉間澀澀竟是酸楚。
軒轅顥垂眸,正好捕獲她有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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