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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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氣死自己了,嘲弄的笑容,在他陰鷙的眼中慢慢擴散,云非墨忍不住擰緊眉頭,盡量放柔聲音面對云初雪,“初雪,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王妃商量。”
云初雪雖然心思簡單,但是這場面,她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呆著,太壓抑了,她早就想離開了,便忙道:“我去煎藥。”
說完,便飛快地奔出去了,還不忘給他們闔上門。
云非墨這才轉過身來,迎上夜離的雙眸,一陣沉默,氣氛就變得這樣微妙。
苛夜離身體虛,無法長久跟云非墨對視,她垂下眸,濃密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她的聲音,恍若沒有,如同一陣陣輕風吹過,“我知道了,你是他的朋友,不是我的,云非墨,原來在瑞王府內,你說的話都不算數,你說你會是夜離永遠的朋友。”
這是哀兵政策,云非墨拼命地告誡自己,“我是說過!”他承認,“但是,我卻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他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
曷夜離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了,“我可以讓他醒來,但是,我卻不能讓他完全好起來,他全好之后,又豈能放過我。”
“半好也可以,我會幫你離開這里。”作為軒轅的朋友,云非墨覺得雖然夜離難能可貴,但是自己,卻不能眼睜睜地目睹軒轅步入死亡之地。
眼下,軒轅的身體復原才是正經事,能不能留下夜離,就要看軒轅的了。
夜離明白若沒有云非墨的幫助,自己是斷然不可能離開這里的,身體還沒康復,走不遠,估計就被抓回去了。
只是夜離沒想到軒轅還沒好,軒轅顥卻出現了,還帶了一群人來。
他雖然對屋內的景象很震驚,但是掩飾的很好。
“原來都在這里,本王今日收獲還真大,一箭雙雕啊。”軒轅顥雖然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然而那線條有如刀削般冷峻邪魅,那雙黑眸如嚴冬幽深的寒潭,漆黑不見底,那雙眼底的深沉,讓人寒不粟,心驚膽顫。
房內,軒轅依舊昏迷著,云非墨目瞪口呆,心神俱碎的凄厲聲響起,“放開她。”
夜離的眼神空洞茫然,眼前如浮光掠影一晃而過。
云初雪纖細的脖頸,被扣在軒轅顥手中,他挾持著云初雪,眼神高深莫測,似乎在盯著自己,又似乎在看不遠處那張床上的軒轅。
又來這招?
皇宮內那一幕,出現在夜離的腦海中,彎彎也是這樣被軒轅顥挾持的,彎彎?
對了,她沒了寶寶,她還有彎彎,彎彎是她的妹妹,她怎么忘記了。
“彎彎在哪里?”她嚶嚀了一聲,連她自己都覺得聲音太輕了。
軒轅顥一直注視著她,眼前這個女子,如萬里晴空一朵碧云,似乎一陣風吹來,就要飄走了。
這樣的她,忍不住讓他心一悸。
沒想到,從自己身邊逃跑,逃到軒轅身邊的她,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他不由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女人,知道后悔了吧?
現在你們夫妻雙雙落入我的手中,這籌碼,還真是太重了,買一送一,買一贈二。
這東晉的皇帝,失去了軒轅這一主心骨,勢力大大削弱,自己的勝望還真是在眼前,仿若伸手就可以握住這一切。
“彎彎當然在我這里。”軒轅顥狂笑,沒想到,這瑞王妃還真是獨特,沒有為床上的丈夫求情,也沒有為云初雪求情,倒是擔心一個小宮女起來。
“你這小宮女還真是獨特,本王嚴刑逼供,一個大漢都頂不住,她卻頂下來了,嘴巴閉得很牢,死也不供出你。還真是主仆情深,本王佩服不已。如今還在地牢關著呢!還是本王聰明,在找到她的地方,擴大搜尋之地,不然,又豈能如此容易找到你們?你們的本事還真大,能藏到深山老林來,怪不得本王找了這么久,都無功而返。皇天不負有心人,本王還真是碰對了運氣。”
軒轅顥臉上慢慢浮現一朵蠱惑人心的笑靨,只是房內無人欣賞。
云非墨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奈何軒轅顥手中有著令他不能輕舉妄動的人,他最心愛的人,他的初雪,肯定很不舒服。
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帶她來赴險。
夜離茫然地坐著,安靜得如同一尊木偶,明明房內的陽光,都被遮擋住了,她卻覺得眼睛分外的疼,有一種壓抑的氣流,刺得她的眼睛疼痛不已。
終于忍不住,滾滾的淚水開始泛濫,從她蒼白無色的臉龐一直滑落,滴落在床上薄薄的被子上,沒有斷過。
她似乎沒有在聽,又似乎在聽,頭低垂著,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嘴角不經意的,輕輕顫抖。
猛然間,她身前的光線被遮掩著,巨大的陰影,投射在她的面前。
夜離輕輕抬了抬眼睛,空茫的雙眸倒映著身前挺拔的身材,和沒有一絲表情的俊美的臉,她移開視線,又繼續垂下了視線。
軒轅顥心一驚,她那雙清冷的眸光,透露著憎恨的,對自己,眼角欲墜的淚珠,令他忍不住移開了視線,他竟然感到心頭有一股澀然,他惱怒地將它壓抑了下去。
這女子徑自逃跑,自己還沒找她算賬呢?
竟然還用憤恨的眼神盯著自己,她難道,真的是為了床上昏迷的那個男人?
還真是夫妻伉儷情深,連他都忍不住動容,這是動容嗎?
軒轅顥說不出心頭是什么滋味,沉聲喝道,“邵峰,拿桶冷水來,讓軒轅醒來。”
“是,爺。”夜離依舊沒有抬頭,但是,她聽出了這是邵峰的聲音。
“放開初雪。”云非墨又忍不住低吼,他不明白,剛才軒轅顥為何心中起了波瀾。
他只看到,軒轅顥那只扣住初雪的手,捏得更緊了,初雪的表情是那么痛苦,難道,她一點也沒有察覺嗎?
心好痛,好痛,痛得快要窒息了,眼珠子,都蒙上了嗜血的一層薄霧……
云非墨瞇起眼睛,拋下一個重彈,“皇上御駕親征,已經快要趕到了。”
軒轅顥不得不抬頭,興味地看了這個俊美的男人一眼,“是嗎?本王很期待呢。”
語氣平靜,聲音略微高揚,狹長的夜眸瞇起,沒料到連他也忍不住出手了?
京城空虛,難道,他還真是不怕自己趁機鼓掉他的大本營。
邵峰回來了,提了一桶水,軒轅顥使了個眼神,云非墨正想阻止,卻被夜離搶先了一步,“不要。”聲音冷然,全然不像是求人放一把,而是,就若往日她跟人的對話般。
不管怎么說,好歹是腹中骨肉換回來的一條命,若是軒轅再也無法醒來,那對已經消失的無辜小生命而言,是犧牲得毫無意義。
軒轅顥雙眸染上一抹邪氣,嘴角卻扯開一抹殘忍的笑容,冷酷之極,“不要?你以為你說不要,本王就會同意?王妃也太抬舉你自己了吧?”
夜離眼皮也沒抬一下,語氣非常平靜,連云非墨都覺得,她此刻變得有那么點點不同,冷靜過頭了,還是絕望傷身了。
軒轅顥自嘲地哼了一聲,但身子還是朝著她靠近,他不由內心暗暗腹誹自己與她,希望她接下來的話語不要讓自己失望。
覺得夜離不想讓她人知曉,干脆將屋內全部的人,暫時都轟了出去,邵峰無語,又將手中的水提了出去。
云非墨不走,軒轅顥點了云非墨的昏穴,她軟在軒轅顥懷中,云非墨怕他對云初雪不利,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便咬牙切齒地瞪了軒轅顥一眼,才滿腹陰郁地不甘不愿離開。
軒轅顥勾了勾唇角,上揚的弧度不經意擴大,一把丟下云初雪,反正,她此刻也沒什么用處,提著還礙手礙腳,動作遲緩了幾許,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視她的眼道,“這下安靜了,說吧,本王洗耳恭聽。”
“我腹中的骨肉是你的。”夜離眼底積聚了點點滴滴的憤怒,越來越旺,似乎要將軒轅顥燃成灰燼,心卻是冰涼透徹,連身子都經不住發顫,看著軒轅顥怔愣,上揚的弧度滯住了,她嘲弄地笑笑,“但是,他還未出世,就死了。”
“王妃怎么知道,那孩子一定是我的,而非你的丈夫的?”軒轅顥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他邪佞地笑著,一把推開她,“難不成你的丈夫,不曾碰過王妃的身子?”
他渾身頓時衍生出一陣陣絹狂的氣息,從淡薄動濃烈,從幾許到十分,直到他的雙眸都渙散出這般感覺。
夜離沒有解釋,她的憤怒逐漸從眼簾中迷失,進而冷靜,孩子沒了,她還活著,彎彎還在,她不能絕望,蒼天不讓他存活下來。
他即使存活下來,也有大劫,誰能保證這個胎位不正的孩子,能夠安然無恙地落地。
軒轅顥說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原以為,會聽到她的解釋,卻什么也沒有,真的是什么也沒有。
孩子沒了,他是沒有什么感覺,畢竟,他從未參與過,他雖然知曉她懷有身孕,卻是在孩子沒了的時候,才從她口中得知,腹中的骨肉是自己的。
但是她的眼神,讓自己心中,慢慢滋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緩緩的,從他心底一直蔓延,一直不停地漫過變得正經的雙眸,流了出來,她的眼神變得迷離,定定地望著他。
讓他心悸,讓他心驚,讓他心痛。
他不解,也不想了解,每回碰上她,他就變得不像自己。
沒必要為了一個女子失常,不就是一個孩子么?
就算真是自己的,那就是好了,反正,現在孩子也沒了,說什么都無濟于事。
眼前的蕭瑟的身影坐在床上,是如此渺小,似乎沙漠旅途中的一粒狂沙,輕飄飄得讓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他冷笑一聲,突然低下頭,吻住她冰冷的唇。
他的吻又狠又深,仿佛想要這樣,將她吻醒,他不喜歡她現在的眼神,她不喜歡她空洞的靈魂,那抹輕靈都泯滅了。
夜離張口狠狠咬他,眼里盡是憤怒,她張口狠狠咬他,直到口中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那血腥味令她反感,她才松口,而軒轅顥卻依舊不依不饒,霸道地和她唇舌相交。
她不明白,眼前這個人冷血無私到此,原以為,告訴他他的孩子沒了,他多少回流露出幾許傷感,卻沒想到這男人,此刻還有心思來戲弄自己。
軒轅當初知曉自己懷孕,至少,還會吩咐云非墨好好照顧自己,相較而言,這個男人的心比軒轅更冷更硬,比一塊石頭還要硬上三分。
或許,心中這塊失去的肉,只有自己會憐憫,這世間,再也沒有其他人來會傷痛,這就是所謂的母子之情吧。
軒轅顥沉溺在她軟軟的唇舌中,雖然略微干澀,但是依然令他不忍離開。
她空洞迷離的眼神,令他心底憤怒,她的眼神,仿若自己欠了她似的。
那一晚,自己確實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至始至終,軒轅顥從來沒有后悔過。
軒轅不知何時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低吼,眼睛血紅,似乎要噴出血來,“放……開……她。”
他眼底幽暗,滿是痛苦,深不見底,“放開她,有什么就沖著我來。”
他爆喝,眼神凜冽,讓夜離不經也嚇了一跳。
軒轅顥的目光,冷得如同冰凍了三尺的寒潭,冷得讓人窒息。
他沒有起身,反而更加摟緊懷中的夜離,她瘦了不少。
唇依舊霸道地不離開她的櫻唇,看到她的唇由泛白的紫色,被潤澤成健康櫻紅般的亮色,他心中竟然覺得愉悅了不少。
軒轅顫抖著身子,吃力地爬下床,死死咬著唇,站了起來,背脊挺得直直的,只有夜離的余光才探到他是靠著床而立的。
畢竟,以他現在的身子,根本就無力承受。
憔悴,在他臉上隨處可見,但是此刻軒轅慢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在掠過軒轅顥停在她嘴角間的薄唇時,胸腔內突然一股劇痛。
他捂住胸口,口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濺在他月白色的長袍上,他痛苦地蹲下了身。
夜離聞到血味,一驚,猛地推開軒轅顥,卻絲毫無法撼動三分,他抱得太緊,她身子太弱,男人與女子天生的體力相差懸殊,何況內力驚人的軒轅顥有心不讓自己推開。
軒轅吃力地撐起欲要癱軟下去的身軀,眼睛灼灼地盯著夜離,一字一字,艱難地從口中吐出,還混著血色的紅絲,“離兒,我……我……愛你啊。”
他的身子,激動得開始抖動起來,他急喘著氣,胸口一陣一陣緊縮,疼痛使他差點便忘了呼吸。
夜離心頭如遭雷擊,愛?這是驕傲冷漠如軒轅的真心告白嗎?
他說什么?他說他愛她?
愛如此殘缺的她,她僵化了身子,眼神渙散,茫然,前方是一片白霧,朦朧了她清澈的雙眸,冷意驅散,她整個人,都仿若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良久,她才發現軒轅顥已經松了松,他慢慢放開了她,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夜離也不想去揣度。
她背過身,不敢望向那雙深情的深邃凹陷的雙眸,她低垂著頭,聲音微微發顫,口中喃喃自語,“我不值……我不值……”
軒轅苦澀笑容在嘴角間暈染開來,沁著血絲,蒼白的面容,慢慢地恢復往日的祥和,“我已經回不了頭,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愿意跟著你一起。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我心不由己。”
軒轅顥站在夜離面前,高大的身軀遮住了她頭頂的光,他的氣息將她籠罩。
他冷眼旁觀著軒轅跟夜離間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睛瞇起,瞳孔縮得如針尖一般細。
他對這個一向被評為冷酷風流的侄子,倒是開始刮目相看起來了,世人皆道他無情,殊不知他還是一個癡情胚子。
看著狼狽的軒轅,軒轅顥扯了扯嘴角,帶著淡淡的嘲弄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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