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將這話題繼續下去,雪衣一眼看見他手中拿著一只白玉簫,忙說道:“皇上這玉簫很精致。”
他笑了笑,白衫勝雪,發絲清揚,“想聽嗎?”
她含笑點頭。
簫聲迂洄婉轉,凄惻纏綿,一路伴著馬蹄車輪聲灑在青石街道上,暖暖的風不時掀起紗簾,街道兩旁店鋪內人潮濟濟,兩旁擺滿了各式小攤小販,行人往來絡繹不絕。
眶一曲落,雪衣早已是聽得心神蕩漾。
不是別的,正是那支曲子。
“只有皇上的簫聲方才配的上這一支白璧無瑕的玉簫。”“不過,曲子雖好聽,卻太過哀惋了些,皇上不該吹出如此傷感的曲音,曲由心生,皇上龍體不好,更該放寬心。”
澡他輕笑,“聽得出,妳倒是真心為朕好。”他目光落在車窗外,喊了一聲:“停車!”
雪衣不解,他笑道:“既然妳說朕該放寬心,那不如妳教教朕,該如何才能放開心懷,或許上街走走,遇上些朕不曾見過的好玩的,開心笑一場,心也就寬了?”
雪衣想了想,嫣然一笑:“臣妾愿意為皇上解一場憂。”
上官弘宇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出了這馬車,朕不是皇上,妳也不是八王妃,不能再皇上,臣妾的喚來喚去了,不如,我喚妳一聲‘小五’?”
小五?小嫵?
雪衣笑道:“那,小嫵造次,喚皇上一聲:公子。”
兩人雙雙下了馬車,所有人出宮前皆是著便裝,在外人眼里,只當是帝京的達官顯貴,但也引來不少側目,雪衣的美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一間綢緞鋪子前,上官弘宇走了進去,雪衣亦緊跟入內。
那老板笑呵呵迎了上來,他四處一望,挑了披如雪的白紗,讓那老板裁出一塊,然后為雪衣帶上,面紗一遮,只留下一雙美麗動人的水眸,璀璨如閃爍的黑寶石,又清澈如一泓秋水,明亮仿若星辰,他目光微微瞇了起來。
“如此更為方便,妳能理解嗎?”
雪衣知道,他指的是她跟他的身份,笑了笑點頭:“小嫵明白‘公子’的用意。”
遣退所有的宮人,包括阿碧,讓他們留在指定地點等候,又派了人前往總兵府通報。
兩個人游興在帝京街頭。
她帶著他去茶肆喝茶聽說書的說戰國演義,說得口沫橫飛,又帶著他去坊間與文人墨客以文會友,連敗帝京詩社公子無數,令雪衣直嘆他才華卓絕,她帶著他吃小攤上的小吃,又帶著他去各種作坊領略民生樂趣......
她想盡辦法讓他開心,而她不知,有她在身邊,早已是莫大的滿足......
街道燈火漸亮,傍晚的天際飄著一線流霞,暈黃的燈火一盞一盞點燃,璀璨了帝京的繁華,他在小攤前正挑著什么,她滿面紅光,額上香汗淋漓,隔著街道看他堂堂一國之主站在那挑一堆女人用的物件兒,唇上忍不住抿著一抹揶揄的笑
忽然間,驀然回首,人潮人海里,燈火闌珊處,一張金面無意間闖入她的眼簾!
上官鳳瀾?!!
他、他怎么會在這,是從什么時候發現她的?!
周圍的燈火忽然很亮,一只只在晚風中搖擺,闌珊人海中,他策馬而奔,距離并不遠,但是他卻以俯沖的姿態向她沖了過來,她只聽見風聲呼呼,看見那玄黑的披風彷如一只展開翅膀的雄鷹,天暗了,星辰亮了,燈火燃燒,泛著冷魅的金面下,那雙眼眸里為何會有驚云之色?!
猛然一道光劈過腦海,她下意識回頭,只見巨大的黑網鋪天蓋地朝她頭頂罩來,頓時間周圍尖叫聲四起,小攤小販翻了一地,數十個黑衣披風的殺手如鬼魅一般閃了出來,她看見上官弘宇眼中亦有驚色,甚至看見他飛了過來?
飛?!
可他不會武功?
但她看見了,見他踩著輕功以極快的速度旋向半空......
不,他沒有說過他不會武功,而是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
只是,她來不及再多想些什么,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那天羅地網已經將她嚴嚴實實裹了起來被人抗在肩上,她試圖用招撕開那黑色的網,但那網韌性極佳,她無法動彈,只能透過密密麻麻的紗網看見外面燈火璀璨下的光影,黑影掠來掠去,團團將沖過來的馬并上官鳳瀾密實的圍住,白衣的上官弘宇亦是同樣被一群人圍截。
只兩眼的功夫,那抗著她的黑衣人以極輕松的姿態躍上一旁的屋頂,夜色下,幾名手持長刀的黑衣人踩著瓦片穩而快速的撤退,一切都來得那么突然而急促。
一場追逐在夜色下拉開帷幕,一黑一白,屋檐下上官鳳瀾騎著快馬,屋檐上白衣的上官弘宇踩著輕功緊緊追在后頭。
追過一條街又轉到另一條街,到處傳來尖叫叫罵聲,人仰馬翻過后是很快又恢復平靜的街市,仿佛這樣的戲碼再平常不過,來了一撥又去了一撥......
這些人絕非一般的殺手,如此了得的輕功,背著她跑了十幾條街竟然好能穩住下盤,她應該猜得到,后面定是有人在緊追,否則這些人不會一直背著她跑來跑去,顛簸帶來的痛楚讓她頭昏眼花,耳鳴腹痛,渾渾噩噩間只覺得街道上沸騰的人聲漸漸褪去,他們,似乎還沒能追上來?
而這群突然而來的殺手又是為何要綁她?
在一陣極度的難受中,她幾乎要將這一天所吃的東西都嘔吐出來,可是她忍著,感覺周圍的光亮也漸漸的消失,經過一陣黑暗之后,又開始有了光穿透黑網,卻不再是燈火,而是一抹幽藍帶著晶瑩的白光,一點一點閃動著。
一股強冽的冷氣團團逼來,她仿佛一下子墜入了冰窖。
六月的天,哪里會有如此清涼?
這些人究竟把她帶到了什么地方?
感覺到背著她的腳步放緩了,像是在下階梯,一直搖晃著不知下了多久,冷氣一股股穿透黑網侵襲著單薄的衣裳。
冷氣中有劍氣聲刺破黑網,直逼她眼前,那網一下撕裂出一道口子,她才發覺自己憋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拼命的搶著呼吸,額上的汗分不清是熱的還是冷的。
等看清眼前的一切,她才明白為何會如此冷,這兒像是一處巨大的冰窖。
晶瑩的冰塊累成一堵堵墻,透著晶瑩幽藍的光芒,散發著陣陣滲人的寒氣,一群黑衣人之中,持劍酣戰的只有上官鳳瀾一人。
那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戀戰,欲要脫身,可上官鳳瀾宛若嗜了血的眼睛里,冷魅的殺意如狂潮洶涌,招招絕戾,每一劍皆直逼對方要害,幾個輪回下來,不少的人掛了彩,玄冥劍閃著仄仄逼人的寒光,劍氣如游龍出海,幻影無形之間,面對這不下二十個武功高強的黑衣殺手他一人所受的傷不及對方一群人來得多,但也中了幾處,身上淌著血跡斑駁......
“住手、放下你的劍,否則我讓她立即死在這!”
那些人一開始看似并非為了殺她,此時情急之下竟以她做為要挾,一把冰冷的刀架在她脖子上。
“住手、不想她死,就乖乖把劍放下!”
那些人一開始看似并非為了殺她,此時情急之下竟以她做為要挾,一把冰冷的刀架在她脖子上。
玄冥劍劍頭一偏,鏗鏘落地。
“把你的刀拿開!”沙啞的嗓音陰暗得怵人,竟比這冰窖還冷上百倍。
黑衣蒙面下,有人冷笑了一聲,“你武功再高強,也敵不過咱們這許多的人,不等你運功沖過來奪下這刀,她的脖子和腦袋就已經分家了。”
冰窖內一陣沉默,詭譎的氣氛游弋在冰冷狹隘的空間里。
一聲詭譎的冷笑后,只見被包圍在中間的上官鳳瀾一眨眼之間掠到了半空,如鷹飛下,她看見他奪下那把刀,耳邊風聲呼嘯,她已經落在他懷里,但一口鮮血陡然從他口中噴出,她看見他后背中了兩掌,她幾乎是下意識喊了出來:“不要——”
情勢一下逆轉,他緊緊摟著她,嘴角個勾出一道鮮紅而鬼魅的笑,沙啞的道了一聲:“傻瓜,別擔心。”
她冷不防一怔,感覺到他正在運功,一股強烈的內力匯聚在掌心,仿佛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這時她才感覺到,他即使中了兩掌,但也絕對能帶著她從這些黑衣殺手中突圍而出。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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