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夜凰從來都把這話記得很清晰。縱然小時候的電視劇里,總會上演一出出被欺負的人寬宏大量,以恩想報又或是逆來順受的大戲,但她卻認可的是毛老爺子的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不是什么圣母,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純良,現代社會早讓她明白態度決定一切,所以,她不會做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因為她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所以當一切就緒后,她在屋里坐了一陣,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羅玉蘭給拖到了屋外的水池邊,繼而把她給蹬進了水里。水一淹人,就算是重度昏迷狀態的人,也能因為呼吸問題而憋醒,更何況只是一個痛感麻醉的羅玉蘭呢?她自是有了知覺開始掙扎,而夜凰就在大聲喊著:“救命啊,少奶奶落水啦”不多時,家丁的人頭攢動在遠處,夜凰立刻跳進了水里,一邊作勢救人,一邊卻抓著羅玉蘭又把她拉進池子里灌了幾口水,待家丁到了近前,才托扶著人出水,合力將人救起,而羅玉蘭一上岸就因驚嚇過度已經昏厥,夜凰爬上去,按了她幾下,使她萬分狼狽的吐了些水出來后,才看著她被人抬走,自己回去換了衣裳。
這之后羅玉蘭就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日,因為她燒了三日。
郎中說是因為落水,驚嚇有之,外物臟身有之,總之燒的是理所當然,藥也給她灌了不老少,而夜凰卻知道她燒的真正原因:細菌感染,異物入身的一次免疫系統抗衡
羅玉蘭燒了三天后,總算好了,待清醒時,卻記不大清楚自己是怎么落水,也記不清當天的事,不過她老看向夜凰,因為她隱約記得自己找過她來著,而夜凰卻一臉小心狀地向床邊立著的付世子,國公夫人言語:“少奶奶來找我,是要我以后少出那個院子,少和她說話,少給大家惹麻煩,還說姐妹一場,叫我好自為之;走時更提醒我,不要任性妄為,我答應了,她就走了,結果也就眨眼的功夫,我就聽見了呼救聲,我一出屋,就看見少奶奶落在水里,自然嚇的我趕緊施救”
夜凰說著一臉乖巧的低了頭,那樣子十分的懂事本份,國公夫人便伸手抓了她到身前,摸著她的頭發說到:“苦命的孩子,的的確確我們留下你是有危險,我這心里也擔憂;可是,老爺和你爹是結拜的弟兄,我和你母親也多年的姐妹,我們不怕危險,只求你們平安”說著她轉頭看向羅玉蘭:“兒媳,你如今已是我們付家的人,就別把自己還放在付家外,她曾是你的姐妹,如今更是救了你,你要知恩,知道嗎?”
羅玉蘭看著夜凰點了頭,但夜凰也看到她眼里的恨。
恨吧,隨便恨,這輩子你都是還債的
夜凰想到此處伸手擦抹了淚,這些往事回想一遍,她又怎能漏掉羅玉蘭呢,試問這個世界,除了皇上,究竟還有誰會容不下她,急急地出手要害死她
應該只有她了吧如果我是她,也會想我死掉吧?
夜凰做了角色置換,她把自己幻想成羅玉蘭,立刻就為她加害自己找到了動機:她的存在,會使她們永不能安心
嫁進了夫家,才知道夫家藏著對手,若然上報出去,只怕皇上震怒之下,會處理夫家,自己就算再是舉報有功,不用跟著一起被殺,但也難免會是個寡婦的下場,那她這輩子不就完了?
可是留著這個女人,她如何安心,只要她活著就有可能會報復自己,而最關鍵的是,她一時激動有些話說給了這個女人知道,她娘家可會被憤怒之火給燒了的,所以,她十分痛快并積極的支持把這個女人給嫁出去,二婚與否不重要,從三品的大官也不重要,只要這個女人出了梁國府被人殺掉,那么她就可以安心,也沒誰會傻的為一個死人去再賠上自己的家
夜凰這般推了下來后,無語的笑了一下:羅玉蘭,羅家,你們想殺了我,好啊,姑奶奶我奉陪
夜凰想通了這些,也就翻身閉眼睡覺去了,此刻床帳外是不是還空著,她根本無心理會,只想著要趕緊睡了,明早還要去請安,去申請到佛門呢,所以直接就被子往腦袋上一蒙,人就閉眼睡覺去了。
墨紀在屋外長廊里走了第十個來回,夜沉下露,濕氣上涌,他感覺到背脊有些發涼,卻也無心回去休息,只繼續的在廊內走動,以讓自己勞累,不再去想那些若魔咒一般在腦里揮之不去的債
“哈欠”終當第十個來回走完時,瞌睡來襲,他的身體也表示承受不住開始發抖,墨紀動手搓了搓雙臂,邁步回屋準備睡覺。
掩上門,走回里屋,還沒行到地鋪前,他就看到了一條腿—準確的說是一截裸、露的小腿。
那光溜溜的小腿,那皮膚泛著瑩光的小腿,白玉一樣的露在床帳之外,紅帳映襯,褻褲堆膝,光影之下令他的心猝不及防的猛跳了一下。
但也只是猛跳了一下,他就快步上前,動手把那堆在膝蓋出的褻褲給扯了下來,將她的小腿給遮蓋住,而后捉了她的小腿給推進了床帳內,并感覺到是送進了被窩里才縮回了手。
他無意識的搓了下手,而后捏了下手指,便趕緊的躺回了地鋪。
動手撈好被子蓋好自己,他盯著房梁發現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瞌睡已經消失的無影蹤,無奈的嘆了口,他看了眼床帳,口中輕喃:“真是個不省心的丫頭,說得頭頭是道,還不是要人,操,心”說著他轉回了頭準備閉眼睡覺,卻不想上方床帳處一動,一個人就直接砸到了他身上
“唔”猛然的壓身,令墨紀嗓子里輕唔了一聲,因為他被驚嚇到了,而砸到他身上的某人,卻只是哼唧了一下,繼而扭動了下身子,四仰八叉間,竟是腿都搭到了他的腿上,將他巴著抱著,還十分滿足似的砸吧一下嘴,又在他的胸膛處蹭了蹭,就不動了,這期間眼都沒睜開一下。
墨紀眨巴著眼睛,歪勾著脖子,瞧清楚這般不雅的扒在自己身上的夜凰竟然甜蜜蜜的給睡了過去,頓覺無語,當下朝梁頂翻個白眼,躺下去后,就伸手推搖起她的胳膊來。
“醒醒”
某人毫無反應,搖了和沒搖一樣。
“夜凰,醒醒啊”墨紀無奈的加了把勁兒,可是夜凰的反應卻只是厭煩的動了下胳膊,依舊賴在他的胸口上。
“付夜凰,你醒醒”墨紀的口氣重了幾分,再度勾起了腦袋,人也雙手齊用的齊齊去扳她,豈料夜凰的雙臂竟將他抱的更緊的不說,腿也往上翹搭,結果自是掃過某處,繼而在他本能的一個哆嗦下,夜凰那上翹的腿堪堪給他掛在了某處……
墨紀當即僵直如雕塑,而夜凰卻再次吧唧了嘴嘟嘟囔囔地嘀咕著:“別動,這是我的”
我的?
墨紀的呼吸重了一下,出聲問詢:“夜凰?你說什么?”
夜凰沒理會他,只睡得甜甜,墨紀無奈的伸手抓了她的胳膊,剛搖了她要在問,豈料夜凰自己抬了手往他的臉上一拍,當即一聲脆響里,夜凰臉有厭煩色的送上了那黏糊如漿糊一樣的囈語:“這是我的,再動,拍死你”
墨紀再一次的成了雕塑。
這丫頭睡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這么不老實,滾到床下來也不見醒,竟不知做的什么夢,還這般叫囂,當真是刁蠻慣了,竟還揚言要拍死人?
墨紀一臉悶色的在那里腹誹完后,就無奈的揉著臉,老老實實的躺在了床上:不動就不動,吃虧的又不是我
想到這里,他伸了手欲要干脆摟上她,可胳膊抬起來老半天,也沒放下,最后還是無力的垂到了一邊。
不可以的墨紀,你可是要把她好好的還給梁國公的,是她執意要離去,你只要完好的將她送還才能令梁國公……不對啊,我抱下她,和她完好有什么關系?
勸自己的某人開始糾結起來,而爬上在半拉身上的夜凰此時卻抽了下鼻子,盡管是無意識的,也令墨紀忽然注意到一個問題,這丫頭身上可沒被子,她是穿著褻衣這般趴在他被褥之上的
哎,這怎么成?著涼可不成
他想著,自是手伸到被子下,反向一抱,倒也把夜凰給包在被褥內給抱住了,繼而他側滾了身子起來,看到夜凰竟沒什么“反抗”的舉動,也就干脆將她給抱了起來,用她的腦袋撥開床帳后,自己抬腳把床上的被子給撥拉下來,這才把人給放回了床上去。
“哎”他輕搖了下頭,動手給她理好被子,就要拉上床帳的時候,注意到她的發被自己那被子全數裹去了她的臉上,便又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腦袋抬起來些許,把她的發絲給撥抽了出來。
將發鋪散在枕上,他看著夜凰那張睡顏,慢慢的伸手摸上了她的面頰。
指尖處的柔彈,令他的心微微顫了一下,便趕緊的縮了手,繼而快速的合上了帳子,躺回地鋪撈了被子閉眼睡覺。
可被褥里卻浮著淡淡的花香氣息,這使得他慌亂的翻了個身,抬手拍上了自己的腦門:墨紀你瘋了嗎?你欠的債還少嗎?
許是內心這樣的質問擊碎了所有的恍惚,頃刻間,他冷靜了下來,繼而便把被子拉了拉,閉眼休憩了。
時間在分分秒秒的流逝,也不知過了許久,墨紀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床帳處又是一動,夜凰帶著被子再一次的滾落了下來。
墨紀沒有叫,被砸醒的他,只是呆了一下后,就干脆勾著脖子看了看她身上可有被褥,在確定這個家伙像蠶蛹一樣后,他無奈的笑了一下:由她去吧,她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
心想著,他伸手抱擁了她這個大蠶蛹,以免等會她會不老實的鬧騰自己上一次他就已經見識過這個丫頭睡覺是多么的不雅多么的能鬧騰了。
隔著兩層被褥,這般半壓了身子的抱擁,異常的溫暖,墨紀很快瞌睡再次襲來,可是偏偏在此時,他聽到了細細的抽泣聲。
迷糊的雙眼立刻開始探尋周圍,而耳中那細細的抽泣聲,都指出睡在他懷抱里的蠶蛹是聲音的來源。
他立刻側了身子起來些的去瞧她,被子竟遮了她一半的臉,無奈的伸手扯開些許,便看到夜凰臉上那濕濕的淚痕。
這是怎么回事?先前她不是還在夢里囂張的嘛,這會怎么成了這樣,難道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夢?
想到這里,他決定還是叫醒夜凰算了,可夜凰卻翻了個身,帶著被子滾向了床底下,墨紀只能趕緊的把她給拉拖回身邊,這一拉拖的,“蠶蛹”散了,夜凰半拉身子露在了外面,當下墨紀嘆了口氣,干脆的起身把她給再次抱了起來,放回了床上去。
放下夜凰,他彎身把被褥撈拾起來給她蓋,正在給她掖后背處被子的時候,夜凰卻睜了眼的沖他一笑,墨紀當即愣住,可夜凰的手伸了出來,抓上了他的左胳膊,繼而竟往他跟前挪了挪,輕聲的嘟囔到:“別丟下我”
墨紀愣兮兮的看著夜凰,不明白夜凰怎么和他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正要問她,是不是說胡話呢,卻看到夜凰的兩眼是無神的,而且……還慢慢的又閉上了。
“哈”墨紀憋著的一口氣大喘了出來,他現在才明白夜凰剛才的睜眼分明就是無意識的行為,這丫頭壓根就沒醒
再次無奈的搖頭,他準備抽手,可夜凰的嘴里再次嘟囔起來:“別丟下我別……”
墨紀看著夜凰那迷迷糊糊的樣子,看著她臉頰上還未消失的淚痕,忍不住伸右手擦抹上了的臉頰,繼而附身在他耳邊說到:“好,我不丟下你”說罷,他將就著撈起了被子鉆進了被窩里,將右手伸在夜凰的脖下將她一摟。
“別丟下我啊……”夜凰嘟囔著,丟開了墨紀的左手,直接轉身把腦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將他如先前那般一抱,墨紀無奈的伸左手撥弄了一下她的發,繼而撥了下枕頭,枕上了那個被她拋棄的枕頭后輕輕地說到:“好了,我不會丟下你的。”他說著將懷里這嬌小的身子抱擁起來,并撫摸著她的秀發,輕柔萬分猶如愛撫,而趴在他胸口上的夜凰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口里嘟囔到:“恩,別丟下我……我需要你……”
某人撫弄秀發的手停下了。
清晨,當夜凰抻著懶腰睜眼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就像睡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而慵懶。
她活動了下腦袋,坐了起來,隨手抓了床邊的衣服開始往身上套。
等到她穿戴差不多了,才動手把被子疊好,可這一疊,她就愣住了。
誒?被子怎么不是紅色的了?
不解的伸手撓撓后腦勺,她動手掀開了床帳,結果就看到了墨紀背對著床帳盤膝而坐的背影,只是并非如佛家子弟那般打坐的筆直,倒是像是思考一樣的勾彎這背,若沉思者的上半身一樣擺出造型。
夜凰眨眨眼,伸腳輕夠了下這個背影:“喂大叔,這么好心情大清早起來沉思啊?”
墨紀的身子晃了一下:“你起來了?”
看著那頭也不回的樣子,她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洞房的時候,她笑著回答:“是啊,睡夠了就起來了唄,哎,你在想什么啊,還這樣沉思,我說,你昨晚睡的可好?”
某人的背影直起來一些:“你睡好了嗎?”
夜凰想了下點了頭:“算是吧,雖然斷斷續續的做了幾個夢,但現在精神挺好,應該是睡好了”
“夢?那你做了什么夢?”墨紀問詢著,人依然沒有轉身。
“哦,之前夢見有人搶我的抱枕來著……抱枕你知道是什么嗎?就是一個大大地,長長地,軟軟的布枕頭,抱著睡覺可舒服了,會有家的感覺”夜凰趕緊解釋著,她在王府的時候就叫人給做了個抱枕,成日里抱著睡覺可相當的舒服。
前方某人的背影雙肩垮下去了些,但人還在問話:“你說是有幾個夢,那別的呢?”
“別的?”夜凰眨巴下眼,垂了腦袋:“好像夢見……誒?你問我夢境做什么?這個有必要告訴你嗎?”
“你不愿說也沒辦法,我,只是一時好奇。”墨紀說著人又垂了腦袋,勾身如蝦,看的夜凰一笑,再度拿腳去夠他:“好奇?難道你沒夢嗎?也說來聽聽唄”
墨紀的身子微微的晃了一下:“我沒有夢”那聲音空空地,莫名的帶著一種憂傷之感,聽的夜凰竟覺得他有些可憐,繼而轉了眼,開口道:“這不公平,你都不做夢的啊哎,我虧大了,虧大了,昨晚做夢還夢見你來著,可你連夢都沒,那我往哪里……”
“你說什么?”前方的背影因為驚訝而轉了過來,夜凰一見墨紀那張臉,話就變了:“誒?我說,你,你怎么了?”
墨紀此刻胡子拉碴不說,眼圈竟泛著一些青色,完全就是一副夜里沒睡的憔悴樣,不過他沒回答夜凰的問題,倒盯著她略有激動的問著:“你說你昨晚夢到了我?”
夜凰眨巴下眼睛笑了下:“呃,是,是啊,我夢到你啊”
“夢見我什么?”墨紀急急的追問,夜凰頭一偏:“這是我的夢,才不要告訴你”說完昂了下巴,一副想知道就求我的樣子。
墨紀看著夜凰是那樣的神情,只覺得心都緊了些,繼而他略是無措一般的低頭扯了下身上的衣服,而后就起身去了盆架邊,根本沒再追問下去。
夜凰見這人竟就不問了,當即翻了個白眼,心罵他不上道,但瞧著他那憔悴的樣子,也無心在這個上面閑扯,便伸手撓了撓后腦勺開了口:“我說大叔啊,這不就是個地鋪嘛,你至于睡的那么憔悴嘛看起來就更瞪了一晚上眼睛似的”
墨紀拿帕子擦臉的手頓了一下,人就回復了三個硬硬的字:“不習慣”
夜凰聞言“噗嗤”一笑:“沒事沒事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說著踩著他的地鋪就要去邊上穿鞋,但她卻在此時注意到那地鋪上的被子是紅紅的被面,上面還繡著鳳龍紋……
“這不是我昨晚蓋的被子嘛”夜凰當即指著被子沖墨紀問了起來:“怎么我們的被子會調換了?你,你昨晚不會做了什么吧?”
墨紀此時才擦完臉,聞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后轉頭看著夜凰柔聲地說到:“你覺得我會做什么嗎?”說著把帕子一丟:“你昨晚睡覺不老實來著,被子都蹬落在我的被上,我睡的正迷糊,又怕你著涼,就隨手撈了一床給你蓋上了,早上醒來才發現,我撈錯了被子”
“就這樣?”夜凰眨眨眼,心里其實已經認可了,因為她想起自己這個秘書的確是有后遺癥來著,而此時墨紀已經走到她身邊:“不然你希望如何?”
夜凰迅速的擺手并堆上笑容,墨紀當即言語到:“你趕緊收拾吧,咱們還要去給我爹娘問安”說完,就大步的出了內室,去了外屋拉開門出去了。
夜凰沖著門口的方向撇了下嘴,便只能去把兩個的被子還過,繼而把這多出來的兩床被褥和單子都收進了角柜里,而后才忙著舀水洗漱,梳發換衣。
墨紀站在屋外,聽著內里的動靜,人有些不安的在連廊上踱步起來。
難道她是真的對我有了意,動了心?不不,只不過是個夢而已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我最近不都夢見她們兩個了嘛嘶,也不對,她昨個還和我說,若有她喜歡的人,還叫我放她走,應該是我想多了吧可是,這女人,不是最愛口是心非嗎?
墨紀越想越理不清楚,隨著他步子在連廊內的加速,他腦中的兩派也爭的是不可開交
“你這是在練步法嗎?”夜凰出來看見墨紀瘋癲似的在那節連廊來快步來回,當即出言打了招呼,那墨紀聞言尷尬的一笑,不予回答,只把夜凰快速的掃了一下,就見她打扮的周正之外,臉上也施了薄粉,描了眉,唇上更沾了紅。
“看什么?好看嗎?”夜凰說著笑嘻嘻的轉了個身,墨紀立刻扭了頭:“我不是說了,叫你不用涂脂抹粉嘛,你,你去洗了”
夜凰當即變臉:“我才不洗呢常言道,女兵為悅己者容,就算你不悅我,但麻煩你注意下眼下你我的身份戲要做足的話,你最好讓我光新亮麗啊”說完她下巴一昂,這就快步的從墨紀身邊走了過去,直奔院門了。
洗掉?我呸姑娘我精心打扮的,豈能再讓你給糟蹋了反正又不是給你瞧,管的多
夜凰腹誹著將院門打開,便快步的出了院,繼而站在口子上等著臉有悻色的墨紀走了出來后,就自覺的跟在他身后往公婆的宅院里去。
途徑軒兒院落的時候,她聽到了那悠揚的琴音,因著是不斷重復的幾個音節,夜凰明白是軒兒在練琴,當即就蹙眉低言道:“怎么這么早就開始練了?他身子不好,怎能勞累啊?”說著扭頭從墨紀說到:“我去看看他”
“不用”墨紀說著伸手抓了夜凰的胳膊:“軒兒終日無趣,此時定是練琴正歡,你莫因好意而傷他歡,由他吧你不也希望他快樂嘛”
夜凰聽了,也覺得是有道理,便不在多事,跟著墨紀往那邊去,心里倒覺得這人也不錯,竟知道站在孩子的角度替孩子著想,便笑嘻嘻的跟上了。
兩人到了院落里時,陸媽媽正捧著清茶給站在院中空地的墨家老爺洗眼。墨紀帶著夜凰立在廊柱邊上不語,直到老爺子用布子擦拭掉茶水后,才上前說著問安的話。
老爺子點點頭,笑著說了一句:“來了?”就動手指了廂房:“里面呢,去吧”
墨紀趕緊的拉著夜凰往廂房去,一進屋,夜凰倒被眼前的陣仗給弄懵了。
大嫂和大哥兩人竟是齊齊地跪在婆婆的跟前,一人抱著婆婆的一條腿在那里輕捶
晨昏定省這種事,夜凰可不陌生,新媳婦進家門,婆婆下絆子立威立規矩的,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來時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待進屋瞧到這種場景,還是糊涂起來:這規矩有這樣立的嗎?
“娘,紀兒帶著夜凰來給您問安了”墨紀說著拉著夜凰上前行禮,那神情,那言語的姿態,好似大哥大嫂的行為沒有一點入眼一般。
“恩,免了吧這年輕人貪玩沒關系,但要知道盡孝,文兒都拜過我,去了書堂,你這個當二哥卻這會才來”譚氏說著這話的時候,眼可是盯著夜凰的,雖是沒有明點夜凰這茬,但夜凰在這眼神下卻明白,婆婆是在告訴自己,她今個來晚了
無奈之下,她立刻低頭表示順乖,譚氏見她一副小媳婦樣兒,也就沒再說下去,轉眼掃向了墨紀:“紀兒,你媳婦才進門,咱家的規矩,只怕還不是很清楚,空了,多提點一下,我這個人不欺負兒媳,但家是有家規的,該怎樣不能亂套”
墨紀立刻應了一聲表示答應,譚氏此時卻注意到墨紀那雙眼處的淡青色,當即掃看了眼夜凰后,輕咳了一聲說到:“開枝散葉是大事,你們能上心,這很好,可是,身子骨卻是要注意的,知道了不?”
夜凰聞言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婆婆是誤會了,而墨紀卻已經欠身下去:“是,紀兒記下了,會有所節制。”
譚氏的嘴角微微抽了下,便低頭沖老大和大兒媳擺了手:“行了,你們兩個也起來吧”
兩人應聲而起的時候,夜凰瞧了墨紀一眼,而后也繼續乖巧的立著。
“娘,等會我去了衙門,就叫人把張大娘喊來,讓她給你再捏捏”大哥起身一邊摸出帕子擦汗一邊言語,夜凰瞧他動作,便猜想只怕兩人這般敲腿不是一會半會兒了。
“不用了,也不怎么疼了,你把她請來,按不了好一會,我還要給打賞錢,何必呢?”譚氏說著就擺手。
“可是娘您要是再疼呢?”
“再疼就叫素心給我捶捶不就是了,何況這里不還有夜凰嗎?”譚氏說著眼掃向了夜凰,夜凰當即看了婆婆一眼,堆上一個笑容:“是啊,還有我”
譚氏滿意的笑了,回頭對墨念說到:“行了,你別這里候著了,回去用了餐飯,就去你衙門上吧”
墨念應了一聲,說了兩句關心的話,便轉身沖墨紀和夜凰點了下頭,人就出了屋。
墨念一走,譚氏就沖大嫂說到:“素心,帶夜凰去廚房吧”
大嫂點點頭上前拉了夜凰的手:“弟妹跟我來”
夜凰心說,帶我去廚房做什么?人卻沒敢開口,墨紀抬眼掃了下夜凰,輕咳了一聲道:“等下”繼而沖譚氏欠身:“娘,夜凰乃梁國公的養女,只怕十指不沾陽春水,這……”
“嗯?”譚氏挑了眉:“不沾的話,沾一道不就成了?素心當初不也這么過來的?你呀,心疼媳婦是沒錯,可是規矩就是規矩”說著看向素心:“你還愣什么?帶她去啊”
素心應著帶了夜凰快步出屋,夜凰一離開廂房門口,就忍不住問道:“大嫂,我要去廚房做什么呀?”
素心看她一眼,無奈地說到:“給婆母做早飯。”
“早飯?”夜凰當即駐足:“家里不是有廚娘嗎?”
素心抬手輕拍了下夜凰的肩:“墨家的規矩是廚娘只做中飯和晚飯,這早飯都是由我們做兒媳的來做,本來我還以為三天后婆母才會讓你摻和進來,可今就……得了,早做晚做,都是要做的,我和你輪著來就是,走吧”
夜凰聽的嘿嘿一笑,只能跟著大嫂往角落上的廚房去,心中卻吐槽到:這也叫規矩?擺明了就是折騰兒媳唄
廚房里此時燒著水,一個丫鬟正在灶臺下添柴,見得她兩人進來,便起身低頭言語到:“小姐,水已經燒好了,菜也洗好了”
大嫂點了下頭擺了手:“好,你出去吧”
那丫鬟當即退出了廚房,大嫂便去了角柜處,取了一個缽從米缸里舀了一點米出來。
“大嫂啊,你,你干嘛親自動手,這不是有丫鬟嘛”夜凰聽丫鬟喚大嫂為小姐,便知這丫鬟是大嫂帶過來的陪嫁貼身,那么幫著做飯也很正常,卻不明白大嫂為何將她攆走了。
大嫂把米淘洗了一把就倒進了石臼里,繼而拿了個石杵一邊砸一邊說到:“婆母說了,要吃我親手做的,不讓人幫忙,我就只能讓她回去了唄,哦,那是我的貼身丫鬟,叫春桃你快別愣了,來和我一起做,當初我嫁過來也是不會做的,如今也是熟手了呢雖然二爺說你沒做過這些,但總要學會的,萬一哪天婆婆喊我,可就只能你一個人做,我還尚有個丫頭能幫我燒下水,洗下菜的,你一個陪嫁都沒帶,也沒個幫手”
“我哪知道這府上竟沒幾個下人的?不過沒關系,回頭買幾個丫頭進來不就成了?”夜凰說著嘿嘿一笑,大嫂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停了手里的舂米之舉:“你要買丫鬟?”
夜凰歪頭:“怎么?有什么不對?”
“不對倒是沒有,可是,婆婆不會允許的。”素心說著臉有為難色,似是有些話說不出口一樣。
夜凰一愣,當即開言:“不是吧?我們只是墨家的兒媳,可不是墨家的傭人啊,我買下人這也要管?”
大嫂臉上的為難色加重了幾分,最后人往夜凰的耳朵跟前湊了湊:“婆婆這人手比較細,最見不得別人亂花錢,你……”大嫂說著給了夜凰一個“你懂的”的眼神,夜凰眨眨眼后,反應過來當即擺手:“嗨,我也沒指望她出錢,反正我買的人我出,月錢也是我付,這總輪不到她心疼哦”
大嫂看了看她,沒再言語,舉著石杵繼續干活。
夜凰看著她將米舂碎,便知她是要做粥,她活在現代時,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做個粥弄點吃的,這都是小意思。可是,她聽大嫂這話,心里卻不大舒服,因為擺明了婆婆是在折騰人,于是她人蹭到了大嫂身邊:“大嫂,您就別舂米了,這等粥熬好,只怕婆婆都要餓壞了,要我說,咱們還是做點簡單的吧”
大嫂臉有難色:“不是我不想做簡單的,婆婆早上素來吃的清淡,也喜歡吃些這種粘稠的東西,若是弄點別的,只怕她不高興,哎,這也怨我,沒想到早上婆婆會腿疼,我昨晚就該把米舂碎才是”
“大嫂別這樣,你又不是神仙,怎么會知道她老人家幾時腿疼啊至于粘稠的東西嘛,我倒有個東西可以做”說著她取了個碗沖大嫂笑嘻嘻的開口:“面粉在哪里?”
大嫂指了一邊的柜子:“那里面”
夜凰快步過去,從內里的一個面袋子里舀了小半碗的面粉出來,當下舀了點水就開始拿筷子順時針的攪拌起來。
“你這是做什么?做煎餅子嗎?”大嫂見她動作便有猜測,夜凰卻只笑而不答,待攪的差不多稠糊了,便端到了灶臺邊,一邊往下倒是一邊拿勺子在鍋里攪。
“你這是……”
“嫂子,給我弄個雞卵來”夜凰覺得這白慘慘的要不得,便招呼起來,斐素心立刻去給她取,帶弄來,夜凰直接敲碎蛋殼把蛋黃蛋清的弄下鍋,就開始使勁攪,帶鍋里起來蛋花了,她就去了案前,把春桃洗好的菜,拿刀切成了細細的絲,而后往國內一丟,抓了一點鹽巴進鍋后,就沖大嫂笑到:“好了”
“這真得成?”大嫂有所懷疑的上前用勺舀了點到碗里,一嘗后覺得味道還不錯,就對夜凰笑語到:“原來你會做飯啊”
夜凰擺手:“我才不會呢,這是以前在梁國公府里時候,見下人們這么弄過,照搬了一回。”說著,她用碗舀出了兩碗來。
“夜凰啊,這東西味道不錯,就是這樣子吧……”
“我也就這水平,婆母要是不喜歡,我就干脆買個廚娘回來伺候”說罷笑嘻嘻的就要端碗,大嫂立刻上前:“托盤在那邊,你去幫我拿來”
夜凰轉身就去拿,斐素心立刻從邊上的一個罐子里抓了一點白的東西丟進了兩個碗里,繼而放上兩個勺子各一攪,夜凰也把托盤拿了來,斐素心把碗往里一裝,沖夜凰笑道:“你送過去吧,我這里收拾一下火”
夜凰應著端了碗出去,斐素心立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淺淺的笑了一下,人就轉身去了灶臺前,只是她沒抽柴滅火,反倒抓著石杵繼續砸了起來。
夜凰端著碗進了廂房的時候,公爹已經坐在譚氏身邊喝茶,墨紀坐在下手,正和他爹說著什么名家墨寶,見著夜凰端了吃的進來,便趕緊起身來端,而譚氏只手里捏著一串佛珠在那里撥動,眼卻是閉著的。
碗一放上角幾,墨紀便端起一碗來恭送到爹的身邊,夜凰也有樣學樣的捧了另一碗,送到了譚氏的跟前:“婆婆,早飯好了,您嘗嘗……”
“誒,這是什么?”公爹一瞧那碗里的東西,白黃綠三色的面糊糊,當即就發問,婆婆譚氏聞言也睜了眼,一瞧見面前碗里的東西,就是一怔,當下看了一眼夜凰:“你做的?”
夜凰點點頭,掛著一臉小心的樣子:“大嫂教我熬粥,我又怕讓二老等太久不好,就弄了這個,樣子是不大好看,但味道還是不錯的,可以嘗嘗”
公爹聞言,當下“哦”了一聲,舀了一勺入口,剛點了下頭,就噗的一口吐到了地上:“你這是什么啊”
譚氏轉頭看了墨言一眼,話語怪怪地說到:“喝不下去?你不知道吧,這叫黃金粥”說著她伸手抓了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而后便盯著夜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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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琴兒這么努力的份上,把粉紅丟給我吧謝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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