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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7章 難以想象的困窘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赤虎  分類: 兩宋元明 | 歷史 | 北宋 | 趙興 | 蘇軾 | 汴梁 | 杭州 | 黃州 | 赤虎 | 宋時明月 
來人說罷,隨手丟出一塊金牌。

古代以銅為“金”,這塊金牌是用青銅制成,背面雕刻了復雜的花紋,正面鑄了兩行字,這兩行文字一看就是出自蘇軾的手跡,上面寫著:“環慶路勇敢、第三十二哨隊。”

趙興對大宋官場的東西是個菜鳥,尤其是軍方的金牌,他裝模作樣的驗看了一番,將金牌遞給帥范,說:“子連,你瞧瞧,我在密州,手下也有許多勇敢效用,可都忘了給他們頒發隨身金牌。不過,揚州軍官的官職牌是我鑄造的,但我忘了把它叫金牌,隨意取了個名字叫巡檢牌。你幫我瞧瞧,環慶路上的金牌是不是這樣。”

帥范看了看,搖搖頭回答:“我也看不懂,這物事萬俟詠熟悉,可惜他在后隊……”

聽到趙興說話,對面這名“勇敢”已經滿頭黑線,再聽到帥范的補充,那人實在忍不住了,一指延路派來的那名陪同軍官,郁悶地說:“大人,我環慶路與延路經常并肩作戰,我是何人,那廝也認識,嗯,他還欠我一頓酒錢。”

趙興一臉嚴肅的將金牌擲還給吳慶,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本官不管債務糾紛!……吳慶,哨探最重要的是不要相信判斷,只相信眼睛!你遠遠的就向我們沖來,難道不怕我們是契丹人么?”

吳慶尷尬的向趙興行禮,拼命解釋:“大人,這一路上有誰能湊得起八十多副唐貔甲,除了你,滿西夏也找不出一個人。”

“胡說!”趙興板起臉訓斥:“這種甲也叫大食甲、波斯甲。在兩千年前的希波戰爭里,黑衣大食(波斯)裝備穿如此鎧甲的軍隊有20萬人,我這里80多號人算什么?”

吳慶咋舌不已:“20萬人全披這樣的甲,那大食該有多富裕?”

趙興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說:“也沒多富裕,只要金屬拉絲機普及了,編織這東西也就是婦女兒童地活……我已經許給折殿帥50副甲。你好好干,等立了戰功,我也賞你一副。”

吳慶連忙拜謝。等他直起腰來,趙興板著臉又問:“你怎么找見本官的?”

吳慶叉手回答:“大人。您老從揚州一路赴任,鎧甲叮當,耀武揚威……這事鬧的盡人皆知,誰不知道大人好大手筆,能湊齊100號全甲家丁。自大人進入河東路后。我等環慶路百姓都在期待大人趕快赴任。

嗯,在下剛剛從京兆府出發,臨走的時候,范經略要求我見到大人,立即轉告:請大人無須去京兆府報到,直接去慶州赴任。在下走的時候。范經略已離開京兆,去了慶州。范經略說,他將在慶州接見大人。

在下剛才從延安府回來,折殿帥告訴了大人大人的情況,在下一路追趕,遠遠看見大人的隊伍,想來這路上除了大人。沒人會披甲走路。”

吳慶這等于委婉向趙興解釋了剛才地舉動。那名延州軍官也上前解釋:“趙大人,這賊死鳥確實是環慶路軍官。但小的不欠他的酒錢……”

趙興馬上打斷對方地話:“本官說過,不管債務糾紛……吳慶,有什么緊急軍情?”

吳慶連忙回答:“安撫大人,夏軍已破安定堡、劉涇原(涇原路經略使)卒于道,涇原軍群龍無首,范經略已上書朝廷,要求由皇城使、康州刺史訾虎統帥接任涇原路軍帥,并催促折殿帥盡早出兵,還請大人直接去慶州赴任。”

趙興與帥范相互看了眼,帥范嘆口氣:“大人,前線形勢嚴峻,騎兵演練回頭再搞吧,我們直接去慶州。”

趙興一搖頭:“我們這一百個人去了慶州,無補與大局。戰爭不是一兩百個人的事情。也罷,既然催促地急,我們調整方向,直接去慶州。但沿途的騎兵演練正常進行,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把時間光浪費在走路上,要邊走路邊操練。”

對此,帥范也沒有異議,隊伍隨后調整方向,轉道去慶州。

陜西路原本包含秦鳳路與永興軍路,也是因為戰爭的原因,陜西的管轄權一分為二,分別成為秦鳳路與永興軍路。隨后,其中的秦鳳路也像永興軍路一樣一分為二:分別是秦鳳軍路與涇原軍路。涇原軍路與環慶路毗鄰,治所渭州與慶州毗鄰。

環慶路遭到西夏攻擊,想必宋軍地戰略是:環慶路就地堅守防御,由涇原路與延路左右呼應發動鉗形攻勢但現在涇原路主帥病死在路上,宋軍攻勢的一條腿斷了。

形式嚴峻一塌糊涂,等趙興不緊不慢的趕到慶州,范純粹已經急的頭上白發又生了幾根假如這60歲的老人還有黑頭發的話。

范純粹長得有點像他父親范仲淹,一副飽學儒士那種修身養性地氣度,雖然性情焦急,兩眼通紅的仿佛連續幾天沒睡覺,他依然溫文爾雅的接過趙興遞來的官誥,細細的查看了一番,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他這一點頭,旁邊竄出一個官來,他抱著一堆賬簿,賬簿上壓著一個銀綬,不由分說塞給了趙興,嘴里喊道:“本官,環慶路招討安撫、慶陽節度使康識,今日交任。”

交銀綬與賬簿,原本是師爺干的活兒,這位康識居然自己跳了出來,趙興地師爺萬俟詠還沒趕到,趙興要是不接銀綬也說得過去,但旁邊另一位白發蒼蒼地官員發話了,他親熱地說:“離人,本官作保,環慶賬簿上但有紕漏,定然追究前任……如今環慶路正在交戰,想必康大人卸任也不會走。等到戰事了結,離人還有時間查驗賬簿。”

對方將“戰事”兩個字咬的特別重,這是在提醒趙興,如果賬簿真地有問題,可以把那筆爛賬打入戰爭費用,而他絕對支持趙興這么干。范純粹聽了這話兒,也對那人的話頻頻點頭。并用充滿期待的目光望著趙興。

趙興沖說話地那位老人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長者命,不敢辭。柳花先生說話了。小子敢不從命!”

趙興這句話等于釘死了對方,若有責任。對方不能抽身。至于他稱對方為“柳花先生”,那是因為對方作的一首描述柳花的詩:“燕忙鶯懶芳殘,

正堤上、柳花飄墜。

輕飛亂舞,

點畫青林,

全無才思。

閑趁游絲。

靜臨深院,

日長門閉。

傍珠簾散漫,

垂垂欲下,

依前被、風扶起。

蘭帳玉人睡覺,

怪春衣、雪沾瓊綴。

繡床旋滿,

香球無數。

才圓卻碎。

時見蜂仰粘輕粉,

魚吞池水。

望章臺路杳,

金鞍游蕩,

有盈盈淚。《水龍吟》”

這首詞被譽為“柳花第一”,而蘇軾跟他關系密切,他唱和的那首柳花詩也被譽為“觀之止”。意思是前有“柳花第一”。后有蘇軾的唱和。這兩人已經把柳花(柳絮)寫絕了,后人不再用琢磨著寫柳花。有那功夫,還是寫點別的吧。

這人就是環慶路經略使章(音:杰)章質夫、今年65歲,后人將他譽為“中國地馬基雅維里”,因為這位文學大匠用兵戰術反對一味“堅壁清野”,主張“筑壘加淺攻”的進攻。戰略上要求兵以利動,即要求戰爭為國家利益服務這是中國上下三千年,唯一自覺的提出“戰爭為國家利益服務”地學者,而其他人只是翻譯了馬基雅維的話,鸚鵡學舌而已。

章與蘇軾關系密切,所以他發話了,趙興作為蘇軾弟子,不能不聽。他這一接過官印,康識激動地眼淚都流出來了。但趙興顧不得與對方寒暄,急忙把官印與賬簿向帥范懷里一堆,以師禮向章拜見:“柳花先生,弟子臨行前,家師曾托我問候,并祝章老長壽安康……喏,這是家師寫的信。”

章也沒客氣,他把信塞進懷里,搖晃著白發蒼蒼的腦袋,說:“離人既然接任了,你我先談公事,再敘私誼。”

趙興轉向“知永興軍府事、兼京兆府路經略安撫使”范純粹,拱手報名:“寶文閣學士、承議郎、慶陽團練使、守環慶路緣邊招討安撫使、權慶陽節度使趙某,參見經略使大人。”

一屋子官員大笑起來,連躲在一邊的康識也在偷笑,等他們實在笑不動了,范純粹指著趙興,笑瞇瞇的說:“前不久,賈易彈劾蘇老坡喜歡鼓搗奇淫巧技,不學無術。好笑蘇老坡還辯解地振振有詞,你瞧他怎么教出的學生,天底下有你這么報名的么?”

趙興看了看帥范,發現對方也是霧水他終于明白了:原來帥范也是一個官場菜青蟲,什么也不懂。

趙興又郁悶著望著章,章趕忙出面解圍:”離人,報名參見的規則是學士第一,你那寶文閣學士的頭銜品級雖低,卻是最清貴的一個頭銜,所以要放在首位。而后面跟地官銜,應該是剩下官銜中品級最高的,但你卻把階官承議郎放在后面了,笑死個人。

你應該這樣報名:寶文閣學士、守環慶路緣邊招討安撫使、權慶陽節度使(知州)、慶陽團練使、承議郎趙某,報名參見。”

趙興既然漏了怯,他決定不在這上面糾纏,馬上跳過去問:“范大人,軍情如何?”

范純粹點著滿頭白發,長長吐了口氣,說:“趙大人為官多年,居然還保持一份純樸,我等再糾纏這事。未免氣量狹小,罷了!蘇老坡教的好學生,我聽說他在杭州任上,公事全由你與高俅打點,他只管吟詩作賦。如今你來到環慶,但愿你也讓我今后只操心宴客喝酒。

好了,談正事吧:夏軍入侵。步軍副都指揮使、徐州觀察使、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知渭州劉舜卿領兵出戰,宿衛于道,卒。順寧寨將官劉安報告:西夏將領髯耍已率軍攻破安定堡。正在拆毀增子、土門兩堡。”

趙興再問:“我軍情況如何?”

章回答:“本路第六將、皇城使李儀,副將、東作坊副使許興故違詔旨。及不遵帥司節制,乘夜出兵入界,與夏賊戰歿。環慶路都監張存、第二將張誠、第三將藍羽正在引兵出戰,現今唯有本路第七將、內園使張誠還在城中。”

趙興納悶:“等等,柳花先生。我剛才好像聽到第二將名叫張誠,怎么第七將也叫張誠?”

章笑著回答:“第二將張誠是皇城使張誠,第七將是內園使張誠,這兩個人不是一個人。說起來,皇城使張誠與你還有點關系,他是密州團練張用的哥哥。也算是將門子弟。”

所謂“第二將”與“第七將”,都是有“都監”官銜的“正將”,宋朝軍制是由“正將”率領軍隊作戰,這個官銜類似于營長,每一“正將”帶領的軍隊是有限額地。一般來說,某一地區官銜最高地“正將”不是第一將,而是排名最后一位將。而這位將經常作為預備隊留在節帥手邊。必要時打出去。比如現在,那位待在環慶地第七將。就是整個環慶路最勇猛的戰將,他帶領地是第戰略總預備隊。

至于皇城使、內園使都是榮譽稱號,這一稱號意味著該武將獲得皇帝的信任,有資格替皇帝守衛皇宮與內園。

形勢居然如此嚴峻,趙興抽了口冷氣,連忙問:“我軍兵力如何?”

章回答:“環慶路有鎮、砦二十八座,強人三萬一千七百二十三,壯馬三千四百九十五,總一千一百八十二隊。見管土軍(見等同于現,土軍指本土軍隊)、客軍六千余人,、寧、耀州下藩人兵共四千人。若除去留守各州縣的守御部隊,我環慶地機動兵力不滿五千人。若要出戰,能動用的兵力最多三四千人。吾累奏乞添一兩將軍馬,至今未蒙朝廷施行。”

范純粹搖頭,滿臉的遺憾:“若朝廷容許沿邊將領分抽出戰人馬,外層城寨減兵堅守,內線屯重兵于帥府,匯集各路人馬隨時應援……我們尚不至于如此窘迫。”

章搖晃著滿頭白發,開心地說:“哈哈,今后這事該由離人操心了,我老了,也該過幾天蘇老坡過地日子。”

范純粹一愣,也立刻搖著一頭白發神態輕松的大笑起來。連躲在一邊地康識也搖著白發偷笑。

趙興看著一屋子白發,從心里嘆了口氣:難怪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知渭州劉舜卿死在路上,年紀都這么大了,還要應對高強度、頻繁發生的戰爭,能支撐下來就是強悍。

這個地方,催人老啊。

一屋子老人開心的笑了半天,章再問:“離人,你有什么辦法?”

趙興與帥范相互看了一眼,發愁的問:“怎么兵力如此窘迫,整個環慶路上只有強人三萬一千七百二十三,機動兵力不滿五千人……怎么成了這樣?”

康識終于壯起膽子插話:“這還是去年的統計,剛才軍報,契丹人攻破了三個寨子,我軍損失兩員正將,百姓被擄去一萬多人,這就是西夏人說地打草谷。環慶路上年年如此啊!打了一百多年,環慶路上家家都與西夏人有血仇,如今我們能剩下這么多人,還算是堅堅韌不拔的……百姓苦啊。”趙興想了片刻,再問:“府庫情況如何,物資情況如何。

康識苦澀的笑了笑:“沒有!什么都沒有,環慶路已經打空了,我們三年里沒有繳納一份財賦。去年十一月,朝廷有恩旨,許秦鳳路與永興軍免除賦稅,特批50萬貫補貼。這筆錢聽說已經到了河東轉運司。趙大人有能力,便遣人運回來,否則的話,這個月,環慶百官的薪俸都發不下去了。如今我還走不了,是還想等著那筆錢到了,趙大人給贈送點程儀呢。”

章攤開雙手。無奈地笑著說:“我環慶路就是這樣,田地已經完全荒了,敢在夏天去田里耕作的人。一不小心就要被西夏人擄去。可不耕作吃什么,如今春耕已經開始。夏人這么一來,今年地收成又沒有了。離人,這無米之炊,無兵之戰,你需好好籌劃一番。我環慶真地需要一雙點金手。”

趙興在過去的書中只看到:大宋橫征暴斂,導致民不聊生,但對大宋遭受的侵略戰爭提都不提的,因為這屬于“民族大融合的豐功偉績”,他從不知道戰爭對老百姓造成的災難有這么大,從不知道戰爭期間老百姓不僅不繳納賦稅。還能享受政府地財政補貼。

50萬貫補貼,聽起來數目不大。可是,想一想朝庭雇傭數萬農夫、廂丁整修了一年地黃河,才發了8000貫,就可以知道這是何等一筆巨款。

原本陜西是財賦重地,在唐代還被稱為“天府之國”,現在只剩下一片荒漠。這還是莫大的“豐功偉績”!想到這兒。趙興覺得渾身發冷。

屋內地氣氛沉重,趙興思考了片刻。搖搖頭說:“無論有什么想法,總得等西夏人退兵了再說,陜西地處內陸,有什么想法,今年也來不及實施了。這種情況下,我等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范純粹與章一起嘆了口氣,許久,范純粹又說:“我聽說延路經略范育與折殿帥一起上奏,要求離人任滿三年,這樣吧,我兩個老頭子也豁出這份臉面,具名上奏。無論如何,離人來環慶總好過讓蔡元長來吧。畢竟,離人是我大宋唯一地民政高手,我等向找個超出離人的,也尋不到。就他了。”

趙興沖兩人拱手感謝。

在大宋做舉薦人是一項風險投資,前不久蘇轍就因此受害,這兩位老人只見趙興一面,就肯出頭承擔責任,他們是出于病急亂投醫,對此,趙興心中充滿感激。

延路地奏章先到朝廷,環慶路緊接著上奏,因為這兩路正在發生戰斗,奏章走的是軍情通道,所以傳送的挺快,朝廷沒兩日就接到了奏章,剛開始朝廷挺犯難,因為這兩路要求趙興任滿一任,也就是要求朝廷把趙興“權慶陽節度使”前面的“權”字去掉。慶陽節度使是從五品官,這意味著朝廷剛剛提拔完趙興,又得給對方升官,這種局面讓朝廷很為難。

五品官是一道檻,許多人終生沒有邁過去,現在兩路在軍情緊張的時候先后上奏,讓朝廷又無法拒絕,真正是左右為難。

最后是高太后一錘定音,她問:“趙離人之才,足以守慶州嗎?”

蘇頌、蘇轍、錢勰這幾位上書對趙興是滿意地,現任樞密使王巖叟在西園的時候見過趙興,對趙興的印象很好,從心里也不想反對,但趙興的老師蘇軾與御史們極端不和,而趙興身上的蜀黨標簽讓他這位洛黨不愿輕易表態,只好把眼光撇向御史們。

劉安世跳出來,說:“今年縣召,雖然沒有明令喻示,但趙離人以前的功勞都已經磨堪過了,已經升任他為正六品,如今驟然提拔,恐怕壞了規矩。”

高太后答:“國事艱難,安得猛士兮,替我趙家守境。趙離人不行,眾卿家舉薦何人也?”

蘇轍憋了許久,他原先擔心別人攻擊他朋黨,現在看到高太后地話讓大家啞口無言,他跳了出來,口稱:“范育……”

頓了頓,蘇轍繼續補充:“范育范巽之領銜,首舉趙離人;章質夫(章)、范德儒(范純粹)接踵上奏,臣以為,這三人都曾面見趙離人,必然是趙離人說過一番籌劃,使眾人嘆服。奈何事關軍情,無法在軍遞上詳解。圣人,臣以為,不妨使之。”

蘇轍這一跳出來,范燾心里一肚子火:我就知道你要第一個跳出來,趙離人是誰,你們蜀黨的錢袋子,逢年過節大車大車的禮品往你們家里送,平常我看他不惹事,不居功,不愿彈劾,你這一跳出來,我還不能輕饒了他。

范燾一斗衣袖,正準備跳出來謾罵,劉安世一踩他的腳尖,微微搖頭。范燾一猶豫,高太后發話了,看她滿臉的興奮勁,估計早就等著出來贊同:“子瞻教得好學生,既然眾卿想不出另外的舉薦人,蘇卿的兵部又表示贊同,樞密院怎么說?”

怎么說?王巖叟肚里腹誹:太后都這樣問話了,話里地傾向性如此明顯,當我白癡啊,能聽不出來么?

王巖叟哼哼兩聲,答:“趙離人……人皆傳他殺戮過重,傳言湖山百年盜匪,被他砍得一個不剩,算起來趙離人也算知兵,或許環慶路能借他地殺氣,緩和一兩年……嗯嗯,我聽說他隨身帶了百名家丁,只用了一個多月就從揚州走到慶州,或許,如此精銳之士去了,西夏能有所顧忌。”

蘇轍特別強調那位范育,這是一位關學大家,是張載的首徒,洛學從地域上來說屬于關學一派,甚至可以說脫胎于關學。蘇轍特別點出是范育首倡,再加上范純粹與章,一個是范仲淹地兒子,范門子弟遍布天下,也不好惹。章則作為軍事大家,在軍隊中很有影響力,這兩人加在范育后面,誰想反對都要考慮一下。王巖叟作為洛黨成員,當然不會反對范育的主張,所以他只好含含糊糊,但傾向性分明的說出這番話。

蘇頌是中國第一會計,錢勰正在管理戶部,兩人一起哼哼:“圣人,臣等看過趙離人的計財手段,密州杭州且不說了,揚州的手段簡直是匪夷所思,臣等見了結果后,才想明白其中的奧妙,奧妙就在筑路上,筑好了路的田產數倍于荒僻生地……此種手段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陜西路貧瘠,本不所出產什么,便是趙離人折騰不出來什么東西,朝廷也無所損失,頂多補貼再多點,可現在補貼不多嗎。所以,臣等的意思是:不如由他折騰吧。”

高太后決定了:“眾卿方才說趙離人知兵,今后他還要統領環慶路軍馬,索性將恩典一次給個夠,先給他加一份軍職。詔:賜寶文閣學士趙離人為宣正郎、除慶陽節度使(知州)、階官升朝奉大夫,正妻賜一品夫人。下旨勉勵趙興,管家甚重他,須得替國家守好慶州,但有差池,從重論處。官家,汝意為何?”

趙煦坐在椅子上一直像個木頭,聽到這問話,看到朝臣們連屁股都沒轉過來,他眼珠也不轉,呆呆地回答:“趙離人,那個大個子,好,好!很好!”

事情就這么定了,梁燾退下來后,責備劉安世:“枉費你也稱作殿上虎,今日我本要出班反對,你為何要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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