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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德充符第五卷靈山
“為難她?以我今日之修為,我會為難那樣一個人嗎,那我與她還有什么區別?這么說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父親從來沒有小看過我,才會將弟弟、妹妹也送到蕪州。”梅振衣提到裴玉娥之事,只說了這一句。
裴玉娥帶著十歲的兒子梅振庭、七歲的女兒梅素節來到蕪州,張果出面迎接,將他們安置在后園一座獨立的小院中。張果沒有多說別的,只是告訴裴玉娥,這里就是大少爺當年養病之地,現在讓弟弟、妹妹住。
裴玉娥見如此安排,心下稍安,又問張果:“張管家,你是蕪州主事之人,老爺將我發到蕪州為奴,不知你打算怎么處置奴家?”
張果搖頭道:“如今大少爺已經長大了,蕪州一切都應由他說了算,今天不巧,你們來之前大少爺被玉真公主請到齊云觀說話了,明天一早他就會來看看弟弟、妹妹的,有什么事你問他吧。……你們遠道而來,先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梅振衣帶著谷兒、穗兒來到菁蕪山莊,在前廳首先見到的是弟弟、妹妹。古時大家族規矩也大,父親不在則長兄如父,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梅振庭、梅素節給他行禮,有些戰戰兢兢的叫了一身大哥。
十歲的弟弟已經懂很多事情了,明白家中發生了什么,看著大哥的眼神有些畏懼,而七歲的妹妹似乎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哥哥還很好奇。梅振衣看見他們,心中不由自主有一種柔軟的感覺。弟弟長得比較文弱,五官中依稀有自己的影子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啊,穿越前梅振衣是個孤兒,親人這兩個字對他猶為珍貴。
上前拉住弟弟、妹妹的手,一起走到廳中坐下,柔聲說:“蕪州不比神都繁華,但是江南也有很多好玩的事物。父親大人送你們到這里來住,你們安心在此,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下人,一切與在洛陽時一樣。”
梅振衣不是說說而已,真的是按照梅孝朗地意思辦,仍然是每人配貼身大丫頭兩名。使喚婆子四個,每月零花錢十吊,梅振庭還配了六名隨行僮仆。張果總管梅家在蕪州事務,菁蕪山莊管事的人叫趙啟明,也就是曾丟了孩子又找回來的那位家人,梅振衣吩咐他小心照顧好二少爺與大小姐,不要有所怠慢。
安排好生活,又說起了家常。梅振衣給弟弟、妹妹介紹了兩位柳家姐姐,也就是將來的嫂子,谷兒、穗兒拉著梅素節的小手也十分親熱。梅振衣問起了弟弟讀過哪些書,在蕪州需要請什么樣的先生,從那些章句經文教起?
梅振庭畢竟是個孩子,見眼前這位大哥不僅不兇,而且待他還挺好。漸漸也就不害怕了,話就多了起來,主動說道:“我在弘文館讀了三年多,《爾想》正在讀,《禮記》只學了一點點。蕪州有弘文館嗎?我覺得還是人多點好,一起讀書熱鬧有趣。”
梅振衣笑道:“蕪州這個地方,可沒有那種專為王公子弟開設地官塾,二弟喜歡這么讀書的話,我和你商量一件事行不行?”
見大哥有事和自己“商量”,梅振庭也來了精神:“大哥。什么事你說。”
梅振衣:“沒有官塾,但我們可以設家塾啊,梅家這些下人的子弟中,只要愿意讀書又有那個天資,都可以入塾讀書。多請幾位先生,分句逗與經學兩班,由淺入深分別施教,象二弟這種情況,就可以直接讀經學班了。”
梅振庭很高興:“好啊,這個主意太妙了!”
梅振衣:“若真設家塾。二弟是梅家少主,塾中應為子弟表率,也好約束下人,千萬不可頑劣失了少爺的身份。”
“那是當然!”梅振庭連連點頭。
梅振衣又道:“我梅家不缺錢,塾資就象征性收取。不足的費用都由梅家補齊就是。”
“既然不缺錢。為什么不免費呢?”梅振庭好奇的問。
梅振衣搖頭:“此是私家之舉,不可完全免費。我是希望此例一開,有別的大族人家也會效仿,又不至于太為難。……對于梅家子弟而言,有代價才會珍惜機會,不至于有太多不學之徒到家塾中混日子,打擾別人的學業,還有人不是讀書地料,也就不會年年浪費銀錢了,塾中子弟也圖個清靜。”
梅振庭:“大哥說的有道理,還是應該收點錢的,我看一年兩吊錢好了。”
梅振衣又笑了:“兩吊錢太多了,二弟還不了解民間生計啊。我看一年不超過三百文比較合適,再加上些家中自備的紙墨開支,只要節儉點,普通人家雖有些心痛,但還不至于拿不出來。除去年節朔望假日,一年開塾三百天,上午先生授學,午后學生自便即可。”
梅振庭:“為什么只學半天呢?”
梅振衣:“梅家下人散居各處,有的路很遠,還有不少孩子,平日里還要幫家里大人干活,不像你我這么有空,所以還是留半天吧。”
梅振庭贊道:“大哥想得真周到!……我看一年的塾資也不必一次交齊,分冬夏兩季交,有人學不會或不想再學,也不必勉強自己混滿一年了。”
梅振衣:“二弟想的也很周到啊?那就么定了!大哥事情多,這件事,就由你幫著這里地管事趙啟明一起籌劃好不好?”
借設家塾之事,兄弟倆越聊越熱乎了,漸漸沒有了剛見面時的生疏感。妹妹與谷兒、穗兒在一旁說話,聽見他們的議論,突然脆生生的插了一句:“大哥,你不是白癡嗎?”
這一句話,把大家都說愣住了,場面有瞬間的安靜。這一定是平時裴玉娥講的話梅家在蕪州有位白癡大少爺,梅素節童言無忌,竟然在這里說了出來。梅振衣呵呵笑了:“妹妹說的不錯,我十二歲之前一直有病。躺在那里就像個白癡。四年前孫思邈真人將我治好了,現在早就不是了。”
梅素節:“哦,孫真人真了不起!我看大哥也不是白癡啊,原來是這么回事。”
梅振衣問了一句:“妹妹,你娘親怎樣了?”
一直沒見到裴玉娥,在這種場合她不好出現。梅振衣不問別人,卻問這個不太懂事的妹妹。梅素節答道:“娘親說不舒服,到了蕪州就一直沒出門。”
梅振衣:“那也許是水土不服之癥,沒關系,大哥會治病。……谷兒、穗兒,你們帶著大小姐四處看看,介紹一下山莊各處。……趙管事,你到門外候著。我有話和二弟私下說。”
打發走了其他人,梅振衣這才對弟弟道:“你已經年滿十歲,是個大孩子了,家中發生了什么事你應該清楚。你娘親的事情我不多說,弟弟啊,你照顧好自己,做出有出息的樣子來。就是對你娘親最大地照顧。妹妹小,不懂事,你應該時常關照她。”
說完這些,讓下人陪著弟弟去找妹妹,一起參觀熟悉山莊,梅振衣則僅帶著趙啟明一個人,來到后園小院去見裴玉娥。以梅振衣的手段,兩個孩子好哄,至于這位大人嘛,還確實不太好調理。
裴玉娥一直忐忑不安。兒子、女兒都被帶到前面去見大少爺了,這么久沒有消息,大少爺究竟會怎么處置呢?正在她憂心不已的時候,大少爺來了,只帶著山莊管事一個人。
這是裴玉娥第一次見到梅振衣,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十六歲的梅振衣個子已經有成年人那么高了,長的英俊威武,小小年紀沉著臉自有一股逼人地威嚴。一見到兒女都沒回來,裴玉娥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大少爺。奴家曾開罪于你,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你怎樣處置都無話可說,但是振庭、素節畢竟是你的弟弟、妹妹,請你千萬不要為難他們。奴家求你了!”裴玉娥在梅振衣面前含淚開口。雙膝一曲就要下跪。
“你也有今天啊!”梅振衣心中暗嘆一聲,衣袖一拂。一股無形的力量發出,將裴玉娥地身形扶住,開口道:“我的弟弟妹妹當然會好生照顧,絕不會無故為難!……趙管事,剛才我讓你們怎么安排的,都說出來吧。”
趙啟明趕緊上前答話,將剛才的安置事宜都說了一番。裴玉娥聽明白了,大少爺真地沒有為難弟弟妹妹,低頭道:“多謝!老爺發我到蕪州為奴,大少爺打算如何處置奴家?”
梅振衣看著她:“既然說是發你為奴,就不能再象家主那樣待你,免得傳出去,人說我父假意奉旨。趙管事每月會交給你一些女紅地活計,做成什么樣隨便你,領地也是家奴的月錢,沒事不要隨便出門,反正就是那么個意思,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裴玉娥弱弱地答道,語氣中有一絲悲涼之意。
梅振衣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你也不是沒有其他事可做,二少爺與大小姐的衣食起居由你負責照顧,他們成年之前,每月的零用與每年地賞錢也由你掌管,相信沒有什么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還有,在山莊中,下人們還會叫你一聲夫人,你不能使喚小院之外的其他下人,但下人們也不會使喚你。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
裴玉娥抬起了頭,已是淚眼婆娑,嘴唇蠕動卻說不出話來。梅振衣又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想在兒女面前,保留一個母親的尊嚴,我就給你留這一點尊嚴!可憐我自幼無母,看見弟弟、妹妹,也不得不心軟!……你不必謝我,這是應我父的叮囑,也是給弟弟妹妹面子。……趙管事,你先出去,我還有一句話要私下里說。”
趙管事出去了,房中只剩下裴玉娥與梅振衣,裴玉娥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大少爺,你,你還有什么事要吩咐?”
梅振衣面無表情:“有些話,只能私下里說,過去的恩怨,我可以不計較,但前提是你也莫在背后糾纏。在我弟弟、妹妹面前。有些多余的廢話與怨言,就不要再提,這樣對你好對他們也好。我希望他們能在江南過一個舒心的童年,不要在少年時就沾染銜怨之心。”
裴玉娥輕咬粉唇,點了點頭。梅振衣說完這句話轉身欲走,到了門前不知為何又轉過了身。大步走了回來,一低頭就湊近了裴玉娥地身子。裴玉娥下意識的伸手抱在胸前,全身都在發顫,不知這位大少爺想要干什么?
然而梅振衣卻沒有什么舉動,只是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一番話:“裴炎一案,若干年后,未嘗沒有平反機會,就不知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心存此念。就好好待在這里罷!”
梅振衣只在她耳邊留了一句聽上去很玄妙的話,等裴玉娥回過神來,發現梅振衣已經走了。屋子里有些冷,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不僅流了淚,而且也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禁有些后怕。這位大少爺留給她的印象非常厲害,別說是今天失了勢。就算回想得勢之時,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總之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
出門之后,趙啟明跟在梅振衣后面拍馬屁道:“大少爺,看您今天處事,小小年紀已有大家之長地風范了!”
梅振衣聞言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大家之長”也不好當啊,他卻想到了另外一些人,就是那些修行大派的掌門,他們平時都在操心什么事呢?想必不是這些瑣事。但也很不簡單吧。
裴玉娥領著一雙兒女在菁蕪山莊安頓下來,倒也相安無事,緊接著就過年了。這一年的除夕格外熱鬧,梅振衣吃了兩頓大飯。
第一頓是午后在齊云觀陪著曲振明、積海長老等一眾出家道士一起吃的,行蹤飄渺不定的鐘離權也來了,當然是東華上仙坐主位。包括那位提溜轉,不吃東西也來湊個熱鬧。
第二頓是梅氏家宴,晚間在菁蕪山莊開席。主桌上有梅毅、張果、梅振庭、梅素節、谷兒、穗兒等人,裴玉娥沒有上這一席,主位上坐地是玉真公主。公主是十二萬分地開心。能與梅家這么多人一起過年,是她懂事以來過得最幸福的一個新年。公主的氣色真好,談笑間就像一朵嬌艷的花。
梅振衣看在眼里,只能暗自嘆息,這個年總算過得開心。等過完年再說別地吧。
大年初三這一天。梅振衣命人將公主先送回齊云觀,卻將提溜轉找來說有事要商量。梅振衣與張果、梅毅當著提溜轉地面說了一番“隱密”的話。提溜轉出門之后就急奔齊云觀。
提溜轉見到玉真地時候,她正在后院地齊云臺上看風景,想著自己的心事。也不知提溜轉是怎么說的,公主剛聽幾句就神色大變如遭雷亟,一個不小心就失足落下了齊云臺。
齊云臺下是絕壁深淵,提溜轉拉不住公主啊,說來也巧,就在此時對面青漪三山中有一條紅色的人影飛出,救了公主。這人竟然是知焰仙子,她大過年的居然躲在青漪三山,公主當時已經暈過去了,知焰救醒她之后,提溜轉才來得及將全部的話說完。
齊云觀中積海等人察覺到動靜,早想出門查看,鐘離權突然現身攔住眾人,沒讓他們管閑事。等公主聽提溜轉說完,拉著知焰的手,求她立刻送自己去城中翠亭庵。
知焰聽說了事情地始末,又見公主心念堅決,也無奈的將她送到了翠亭庵。公主找到星云師太,就說自己要出家。星云師太很是震驚,好不容易問明了是怎么回事,卻說了這么一番話:“入空門是為了斬斷塵緣,你卻因為情緣不能斷而要入空門,菩薩這里不能收留你。”
玉真跪在地上,拉著星云師太的僧衣流淚道:“師太不收留我,我去別處出家也行,但在這里出家,還能時常與他相伴,如此已別無所求。……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嫁給南魯公的,圣旨難違,只有這一個辦法,請師太垂憐玉真。”
星云師太起身扶她的時候,在耳邊小聲道:“你有這般心思,我就更不能留你在此出家,但是公主哭什么呀?只要圣旨還沒發出,這事很好解決啊!”
玉真一聽師太話里有話,止住淚水問她何意?師太將她一個人領到后院,在那面心愿墻下單獨問了兩句話:“公主,你怎么跑到我這里出家,自己不就是從道觀來的嗎?你想出家躲婚,又想與他常相伴,他不就是常住在那家道觀中嗎?”斗羅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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