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是否接受準噶爾汗國的投降,皇帝一直沒有表態,文武雙方都有點模不清皇帝的想法,爭執也更加激烈起來。
不過,皇帝不表態就是對武將的默許,只是天氣寒冷,草原上滴水成冰,明軍才沒有發動大的攻勢。
準噶爾使者得不到朝廷答復,不敢離去,只得在南京住下,這一住就是數月之久。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朱慈焯大聲稟道,他是隨同這次立功受賞的將士一同回京的,過了數天,皇帝才召見他。
比起一年前,朱慈焯明顯英武了許多,只是也黑了不少,看著自己的長子,王福臉上全是笑意,道:“這次回來,見過你母妃沒有?”
“回父皇,兒臣回京的當日已見過母妃了,這幾日也有給母妃請安。”
其實朱慈焯有無見過母親,皇帝當然知曉,如此說只是為了拉近父子之間的距離罷了。
“朕讓你到草原吃苦,期間還經歷戰事,你母親肯定埋怨朕了吧。”
朱慈焯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回父皇,母妃關心兒臣,自然難免埋怨,只是兒臣卻不如此想,這次到草原一年,兒臣明白了許多。”
“哦,你明白了一些什么?”王福語氣中顯出濃濃的興趣。
“回父皇,兒臣明白了將士們的辛苦,也明白了大明何以強大,更明白了父皇要兒臣到草原上的苦心。”
王福嘉許的點頭:“將士辛苦自不待言,紙上談兵遠不如親臨其境,那些文官們以為打仗只需要準備多少糧草,多少士卒即可,卻不知士兵也是人,他們會有喜怒哀樂,他們流血時會恐懼,得不到公正對待時他們會憤怒……一個國家,不管如何富裕,不管國土多大,如果沒有一支強軍,永遠算不上強國。”
“是,兒臣明白了。”
“那你說說,大明又何以強大?”
“回父皇,兒臣以為,大明的強大體現在科技的先進,二十年以前,一個蒙古人可以抵數名漢人,如今一名漢人卻可以敗十名蒙古人,這都得益于先進的火器,得益于父皇二十年來對科技的推進。”
“你能明白這點很好,大明的科技固然有朕推進的因素,但更多來自于漢人數千年先進的技藝,沒有數千年技藝的積累,也沒有這些年來迅猛發展。對了,親自見證了這場與準噶爾的戰事,如今準噶爾使者就在京城,你說說,朕該不該許準噶爾之降?”
朱慈焯臉上現出一絲為難,對于文武百官的爭執,他自然知曉,這幾天,聽到皇長子回京,拜訪他的官員絡繹不絕,若是一年前,朱慈焯會毫不猶豫的同意文官的觀點,如今這想法卻漸漸動搖。
“回父皇,兒臣以為不該”朱慈焯知道,若是這話傳出去,恐怕會在支持他的文官當中引起軒然大。
王福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說說理由。”
“是,父皇,那些愿意接受準噶爾汗國稱臣封藩的大臣無非認為漠北草原貧瘠,朝廷得之無用,反而要派軍隊駐守,耗費大量軍費,不如讓與準噶爾國,只要準噶爾國約束部民不得侵犯大明境內即可……”
“哦,這么認為也沒有什么不對吧?”王福故意道。
“兒臣以為這種認識過時了,平定漠北草原,朝廷雖然每年會多出一筆軍費,卻有諸多好處,首先可以使漠南安定,正如父皇當年堅持攻取漠南安定九邊一樣,如今漠南不但為朝廷年產十余萬匹戰馬,而且每年還提供大量羊毛,為朝廷提供了諸多賦稅。其次平定漠北,蒙古人將成為歷史。大明驅蒙立國三百年,蒙古人卻一直是大明的邊患,如今準噶爾雖然愿意稱藩,只是以前蒙古人也多次接受大明的冊封,卻一直沒有停止過對大明的侵擾,這次也必定如此,有此二點,兒臣以為,準噶兒當滅。”
王福聽得微微頷首,長子能看出這兩點,其見識已超過大部份文臣,漠北雖然貧瘠,準噶爾所占的中亞一帶可不貧瘠,非但如此,還是資源豐富之地。
“你說的雖然有理,可是數月之后,朕依然會允許準噶爾的請降,你可知為何?”
朱慈焯臉上一片茫然,搖頭道:“孩兒不知。”
皇帝從桌子上拿出一張地圖,攤看道:“你過來,看看有什么想法。”
這張地圖是一張不完整的世界地圖,許多地方還留下了大片空白,不過,從地圖上看,大明的勢力已經遍布南海和北美諸多地方,這些地方基本沒有對大明能產生威脅的勢力,而北面則復雜的多,除了一些原本草原上的民族外,最大的勢力還有二股,準噶爾汗國和俄羅斯,單從國士面積看,這兩國國土面積都不下于大明本土。
這張地圖的繪制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在這個時代是屬于絕密的物品,連朱慈焯也是第一次見到。
“原來天下是如此之大。”朱慈焯忍不住感嘆道。
“皇兒可從地圖上看出了什么,如果大明將準噶兒打垮,誰得利最大?”
“父皇說的是羅剎國?”朱慈焯不確定的問,對于羅剎國,朱慈焯以前只是略有了解,羅剎國人曾入侵到奴爾干都司,被大明擊敗后才退縮,只是依然與大明草原駐軍時有交鋒。
在烏爾城的一年,朱慈焯雖然沒有見過羅剎國人,卻聽官兵談過許多:羅剎國人身材高大,碧眼高鼻,身上多長濃毛,耐寒,使用火槍,雖然火槍質量不如大明,只是悍不畏死,實在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幸好羅剎國人不多,如果也象蒙古人一樣多,大明在漠南的駐軍起碼要增加十倍。
王福卻知道,俄羅斯不是人口不如蒙古,而是人口大部份在歐洲,如果算上歐洲人口,俄羅斯起碼也有蒙古數倍人口。
“不錯,你看。”王福的手指向地圖上新疆的位置:“這里是西域,漢人在盛唐時曾統治過這里,如果現在滅了準噶爾國,大明兵力推進到此已是及限,西域以西,準噶兒還有數千里之地,一旦準噶兒汗國被打垮,這些地方大明來不及收取,會落入誰手中?”
準噶爾汗國在新疆以西還占據了后世吉爾吉斯坦、塔吉克斯坦、哈薩克斯坦和西伯利亞大片領土,這些領土一旦落入俄國手中,大明要從俄國人手中搶肉,遠比滅準噶爾國困難。
朱慈焯如同茅塞頓開,只是心中還是忍不住疑惑:“父皇若允許準噶爾汗稱藩,為何又不接見其使者?”
王福搖了搖頭:“朕雖然允許準噶爾國稱藩,卻不能如此簡單的稱藩,如果噶爾丹不付出一點血本,朕又如何會輕易許之。”
朱慈焯想了想,反應過來,父皇不見準噶爾使者,恐怕不是晾著那么簡單,開春之后,大明肯定要再發動一次進攻,逼迫噶爾丹作出更大讓步。
“兒臣明白了。”
看著兒子英武的面容,王福突然道:“皇兒,你今年已經滿二十了,也該成家了,免得你母親老在朕耳邊嘮叨,你可有喜歡的姑娘?”
朱慈焯聽到父皇突然轉到他的婚事上,到底面嫩,臉上閃過一絲紅色,恭敬的道:“任憑父親作主。”
“嗯,此事還是由你母妃作主吧。”為免外戚弄權,大明皇子成親歷來是從小戶人家選取,王福本來希望朱慈焯自己能選擇合適的對象,不過,顯然長子還沒有明白自己問話之意,或者更相信父母。
談完這件事,父子又聊了一會兒,朱慈焯才告退。
皇長子要選妃的消息很快從皇宮里傳出,這個消息著實讓京城熱鬧了一番,各個茶樓飯館都在談論著不知誰家姑娘會有如此幸運,成為皇長子正妃,各個文官更是絞盡腦汁,查探自己的好友同僚,有無合適的人選向皇貴妃推薦。
皇長子正妃按規定雖然必須出自小戶人家,但同時必須身家清白,高官重臣固然不可能,平常人家也不太可能,作為皇長子正妃,起碼要求讀書明禮,這一點就淘汰了大多數女子。
能符合這二條的,一般都是低級官吏或士紳之家,哪個朝中高官沒有一些這樣的親戚,能讓自家親戚成為皇親,自然也是一件好事,一時大家視線都被未來的皇長子妃,更可能是太子妃吸引,對于準噶爾使者請降之事都暫時放下。
三月中旬,十余名衣冠楚楚之人踏入京城時,京城街道上掛滿了許多紅色的燈籠,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一種喜慶的氣氛之中,稍一打聽,這十余人便知道燈籠的來龍去脈;皇長子要選妃的消息一傳出,先是一家商戶掛出了燈籠,接著沿街的商戶人人效仿,這條街的商戶又帶動了其它街商戶,數天之后,便滿城都是這種紅燈籠。
“京城如此熱鬧,可惜我們只能待上半月,便要遠赴萬里,去那蠻夷之地。”一人嘆道。
“怎么,莫非鄭兄后悔了,只要你讓出名額,肯定會遭到哄搶。”另一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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