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輝撒入院中,將人臉映照得紅紅的。院中三人,此刻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少婦拿著一支竹條,坐在凳上,在她面前,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正擺著一個馬步的姿勢。另有一個小姑娘,在兩人身旁轉來轉去,自顧自的玩耍。
“師娘,時辰到了吧?”那少年開口道。
“沒到沒到,我還沒累呢?”少婦還未開口,小姑娘已經搶先答道。
那少年苦笑道:“靈珊你輕功越來越好,等你跑累了我恐怕已經餓死了。”
小姑娘停下來看著他,偏了偏頭,說:“怎么會,大師兄和五師兄會偷偷給你送飯的吧。上次爹爹罰你,他們就偷偷給你送飯,結果你每頓都吃兩份,反而吃的更多,爹爹真可憐,徒弟們合起伙來騙他……”
那少年尷尬的不行,偷眼去看少婦的臉色,只見她似笑非笑,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好歹沒有當場發火,那自然是不太生氣,少年松了口氣,支支吾吾的說:
“這個,這個嘛……”
那少婦看他窘頗,忽地展顏一笑,道:“好了樓兒,今日就到這里吧。”原來這少年正是在華山學藝的唐近樓,監督他扎馬的女子是師娘寧中則,小姑娘則是她女兒岳靈珊。
寧中則一句話可算是救了唐近樓一命,他直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后在石桌上取了個杯子,倒滿水滿滿的喝了三大杯,這才向寧中則說道:“師娘,幸好今天是最后一天,再讓我扎上一年馬,我可堅持不了。”
寧中則道:“再讓你扎一年馬,你也未必堅持不了,別忘了,三年前,你就說過自己一定堅持不來的,現在不還是過來了嗎?”
唐近樓心中一苦,那還不是你害的,你要不是天天站我旁邊監督著,你看看我偷懶不?只是這話無論如何不敢說出口來。
“新弟子入門,扎馬三年,這是華山門規,你今天總算完成了,以后可不用擔心被你師父逐出師門了。”
唐近樓暗地里撇了撇嘴,他可不信岳不群會將他逐出師門,這和他想要逃開站馬步一樣屬于極小概率事件。
“師娘,我已經完成任務了,現在我再發什么牢騷,你們可不能說我想偷懶了吧。”
寧中則抿嘴一笑,“你想發什么牢騷?”
唐近樓懊惱的一揮手,三年的怨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說道:“好吧,這是華山派的門規,可這是哪位前輩定的規矩,每個弟子扎馬三年,受的了受不了還是其次,關鍵是根本就沒有什么好處嘛!”
唐近樓心里想的比說出來的要激烈的多,可是他絕不會就那么直白的把怨氣發泄出來,尊師重道是最基本的準則之一。
寧中則看著他的眼睛:“當真沒有好處嗎?”
唐近樓撇撇嘴:“有什么好處?”
寧中則笑了,“你剛剛開始扎馬時,一次還不能堅持半個時辰,到了兩個月以后,才漸漸能夠達到一個時辰。可是現在,你每天下午站上兩個時辰絕不會有任何困難,難道你都沒有發現么?”
唐近樓嘆了口氣,道:“好吧,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點好處,不過,我堅持的時間增長,跟我內功修為的提高也有關系吧?”
寧中則仍然在笑,只是她眼中卻只是嚴肅的表情。“的確有關系,可是你以為是什么關系,是因為內功增強所以站的更久。你錯了!”唐近樓一怔,只聽寧中則繼續說道,“扎馬其實就是修煉內功,錘煉人的精和氣。如果沒有每日的馬步,你晚間養的氣從何處來?!”
唐近樓徹底怔住,扎馬步之后,他的身體的確協調性更好,下盤也有穩固的提升,可是他從未想過,每日晚間那一股股震蕩的氣息竟然也跟扎馬有關。
這也是他武俠小說看得多的結果,小說中有誰說過九陰真經的內息是扎馬練出來的,人家都是坐著用盡腦力,幻想出來的。連帶著唐近樓也對傳說中的馬步很不感冒,認為這就是鍛煉鍛煉身體的協調性和肌肉的反應能力。現在經過寧中則點撥,他才明白過來,他每天養氣的過程是個技術活,可是沒有馬步站出來的基礎,他這門技術還真是不好發揮。
寧中則看著他神色變幻,長舒了一口氣,道:“樓兒,你的資質實在是難得一見的良材,正因為如此,我才對你更加嚴格,我知道你跟你十幾個師弟交流并不多,反而跟幾個比你大的師兄比較熟悉,難道你平日里就沒有注意到,就算是你的師兄當中,也只有沖兒的內功可以穩勝你一籌。”
唐近樓抬起來頭來,看著寧中則,只見她眼中,已經少了平日里對他的嚴厲,卻多了一些關愛的神色,就好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看到初上華山沒什么準備結果被凍得發抖的他,寧中則為他穿上一件夾襖時的神情。
唐近樓心里一暖,忽又想起一次跟高根明偷偷喝酒時候,被師父闖了進來,兩人躲在床底下,將呼吸屏住,直到師父走了才敢出來。
那一次,高根明出來是臉紅氣喘,顯然是憋得要命了,可是唐近樓卻覺得猶有余力,并不如何悶氣。當時他并不在意,現在想起來,分明是自己的內功比高根明要強的緣故。唐近樓心里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卻是激動。
“內功是一天天積累起來的,做不得假,可是為什么五師哥比我早入門這么久,內功卻反而差我很遠?難道我真的是傳說中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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