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桂芳嚴肅的說道:“如果電報、電話能夠解決,我自然不會如此辛苦。不管怎么說,我現在人已經到了,縱然許師長現在有千般萬般的不方便,好歹也要給一份薄面。”
許蘭洲想要發脾氣,可是又覺得好歹畢桂芳大老遠的跑過來,如果不給面子的話反而讓外人覺得黑省內部不團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站在一旁的奉軍上校說道:“孫旅長,那有勞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奉軍上校微微一笑,點頭說道:“無妨無妨,許師座請自便!”
許蘭洲這才轉過身來,讓畢桂芳跟著自己來到大堂附近的一處獨立的休息室,他的手下則在門口守著。落座之后,他開門見山的問道:“畢大人,到底是什么事?”
畢桂芳表情嚴肅,語態認真的說道:“許大人,我希望今天無論如何你我應該放下對彼此的成見,我一夜未休從黑省來奉天找你,就是要救你的命。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只要你現在丟下手頭上的所有事,立刻隨我一起返回黑省,一切都不算太晚。”
許蘭洲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質問道:“你到底在胡說什么!”
事實上聽完畢桂芳的這番話之后,他心里已經意識到對方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更何況畢桂芳把話說的這么嚴重,或許情況真有變化。
停頓了片刻,畢桂芳也不想在繞彎子,直接開口說道:“我昨天已經都知道了,你們這些將軍今天晚上就要發動兵變,囚禁吳紹霆來逼迫他撤軍!”
許蘭洲臉色大變,暗暗倒吸了一口氣,雙手捏成拳頭,他故作沉穩的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畢桂芳強調的說道:“現在說這些有用嗎?我之所以匆匆忙忙趕到奉天來,目的是要說服你放棄這件事。吳紹霆是誰?你們竟敢在對他耍這種伎倆?這不是嫌命長了是什么?”
許蘭洲陷入了一陣沉默,他知道畢桂芳肯定不是在訛自己,也不是真想置自己于死地,如果真是如此對方根本沒有必要跑來找自己,索性直接去向吳紹霆告密就行。只是,這件事前后計劃了很多天,不僅他點頭答應了,張作霖、馮德麟、孟恩遠還有北一集團軍內部的三十五師,想要脫身哪里那么容易。
“畢大人,你大老遠的跑來,這份心意我領了。”許久過后,許蘭洲緩緩的開口說道,“總之,我這也是為了黑龍江的利益著想,用不著你來多操心。不管這件事鬧到什么樣的結局,成了咱們大家都好,敗了我也不會連累你。我今天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希望畢大人在這個時候不要連累我。”
“什么連累你連累我?許大人,現在時間緊迫,我沒功夫跟你耍嘴皮子的,如果你真要為咱們黑省的利益著想,這件事是萬萬不能摻和的。”畢桂芳急促的說道。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許蘭洲眼下對這件事非常疑惑,自己與日本人以及張作霖的使者密謀的情況,都是極其謹慎和保密的,究竟是從哪里泄露了風聲?
“你若現在跟我一起返回黑省,在路上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許大人,你應該相信我才是,我若不是為了救你,為了保全我們黑省的安危,絕不會大老遠跑到這里來找你。”畢桂芳態度很堅持,他認真的看著許蘭洲,只希望許蘭洲能看出這次所謂的兵諫已經是危機四伏。
許蘭洲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確實感到事情有些不對頭,畢桂芳不肯說出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并且態度如此明顯,認定自己一旦參加這次兵諫行動那就必死無疑。可是還有幾個小時馬上就要開始行動,張作霖的心腹部將孫烈臣就在門口等著自己,這個時候豈能因為畢桂芳的一番不清不楚的話而退縮?
“畢大人,我意已決,既然你不肯告訴我究竟是說泄露了風聲,索性先不談這個話題。等這次兵諫成功之后,我相信你會知道誰才是真正捍衛黑省利益的人。我們談話就到這里,如果畢大人覺得我是在害你,那你索性就去告密,我絕不會阻攔。”他擲地有聲的說完這番話,隨后一躍而起。他雖然不清楚畢桂芳到底會不會去告密,不過現在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就算畢桂芳現在跑到蘇家屯,到時候也會被三十五師的人扣留下來。
“許芝田!你這是在害我們黑省!”畢桂芳大聲的吼道。
許蘭洲步履遲疑了一下,回過頭來看了畢桂芳一眼,想要開口說什么,可最終欲言又止,繼續邁步離開了房間。畢桂芳在房間里焦慮的踱步一陣,他沒想到許蘭洲竟然決心到如此地步,這下可真要闖大禍了。
一直猶豫了五分鐘,畢桂芳才從房間里走出來,之前跟隨他的隨員趕緊迎上前來。
“大人,許師長他們已經走了。對了,我認出剛才跟許師長談話的那個奉軍軍官,他就是張師長的心腹干將孫烈臣。”隨員急急忙忙的說道。
“什么,孫烈臣?你確定是他嗎?這怎么可能!!”畢桂芳吃驚的說道。
“沒錯,正是他,去年卑職曾在奉天出差,與孫旅長見過很多面,覺得認不錯的。”隨員堅定不移的說道。
“可是……可是孫烈臣明明……糟了,這下可真的糟了,許蘭洲啊許蘭洲,這次你真的要闖大禍了。”畢桂芳深深吸了一口氣,惶恐的長嘆道。
猶豫了片刻,畢桂芳看了看大堂門口,只見先前那名上尉軍官還沒有走。他不假思索的跑到大堂前臺,拿起一支筆在便箋上寫了一行字,然后飛快的跑了出去,直接來到上尉軍官面前,喝問道:“我且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上尉軍官遲疑一下,隨后回答道:“大人,小人張光明。對了,許師座特意吩咐小人,讓小人護送大人您今晚出城返回黑省。”
畢桂芳沒好氣的說道:“這都什么時候,還要你護送我返回黑省,今天的事情要是不能解決,咱們可都永遠回不去了。你們師長現在去哪里了?是不是蘇家屯?”
張光明嘆了一口氣,說道:“畢大人,我們許師座的事情您還是不要過問了。”
畢桂芳冷冷的哼了一聲,呵斥道:“我也懶得過問。總之,你現在趕緊過去,把這張紙條交到他手里,記住,一定要交到他手里,而且要快。你現在就去。”
張光明結果紙條看了一眼上面寫的內容,頓時臉色大變:“這……這是真的?”
畢桂芳嚴肅的說道:“這種事我會開玩笑嗎?你馬上去。”
張光明馬上點頭說道:“是,是,我這就去。”
孫烈臣,原孫九功,字占鰲,后改贊堯。孫烈臣是張作霖最信賴的心腹干將之一。辛亥革命后,張作霖任27師師長,孫烈臣任該師步兵第54旅旅長。當張作霖與53旅旅長湯玉麟交惡時,孫烈臣始終站在張作霖一邊,反對湯玉麟。護法戰爭時,奉皖聯合進軍關內,孫烈臣任湘東司令,后任奉軍副司令。
張作霖與孫烈臣的關系甚為密切。第一次直奉戰爭中,孫烈臣任鎮威軍副司令。奉軍戰敗,直系軍閥吳佩孚揮師北上,大在搗毀奉垣之勢,張作霖處境千鈞一發,十分火急。孫烈臣乃孤軍奪出錦州,獨擋榆關之沖,扼守九門口,臨陣督戰,凡數十晝夜,抵住直軍進攻,穩定了東北三省之局勢,乃有直奉兩系講和之舉。孫烈臣代表奉系,與直系代表王承斌會談于天津英國軍艦上,達成停火協議。奉軍力量于是開始增強。1922年,直奉大戰,孫烈臣戰功顯赫,出任東北軍陸軍總部參謀總長,重組部隊、舉辦軍校、籌建空軍,建立了東北地區第一家兵工廠、奉天兵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