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翻身記第一百一十章道海路三十七號(二)
第一百一十章道海路三十七號(二
屋子里的人是楊慧紅。兩個星期沒見,她似乎憔悴了許多。以前雖然說穿戴老土,但她卻一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精精神神。
而現在,半躺在沙上的她,頭蓬亂,面色慘白,圓潤的臉頰消瘦了半圈,身上裹著一件軍用棉大衣,精神萎靡。看見金楊,頓時松了口氣,微顯驚訝道:“你怎么來了?”
金楊啼笑皆非道:“我回家來看看。”
楊慧紅這才意識到金楊才是這個家的主人,她慌慌張張從沙上爬起來。寬松的軍用大衣沒有系扣子,恍惚間閃露出貼身的紅色秋衣,搖曳的豐臀和肥碩依然。恍人眼睛。
“你坐你坐。”金楊反身關門,然后坐到她的對面,看著她輕聲道:“你的精神和氣色都不好?最近怎么了?生什么事情嗎?”
“沒事,前幾天又點小感冒。”楊慧紅連連搖頭,但那對堅定的眸子卻不敢看金楊。“今天來打掃,時間晚了,準備休息下再走……”
金楊心想,你這種型的女人根本就不適合撒謊,他淡淡一笑,“冷凝霜再三要求我回來找你談一談,她擔心你。”
“這丫頭,瞎胡鬧,影響你工作,真是的。”楊慧紅猶豫著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起身離開。可旋即一想,自己能上哪兒去呢?回家,沒準煩心事兒又等著她。
“她說你好些天都不回家。”金楊瞇起眼,突然半咳嗽一聲,直言道:“她要我轉告你,你若找了男人,一定要告訴她們姐妹,她們不僅不反對,還會全心全意幫你參謀。前提是不要瞞著她們,不要吃虧。”
“找男人?她小小年紀,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楊慧紅生氣時,稍微恢復了點往日的生動和精神。她騰地起身,輕哼道:“我給她打電話,太不像話了。那有這么編排自己母親的。”
金楊剛要說話,他身上的電話響了,他掏出是韓衛東的號碼。他輕呼一聲,對楊慧紅說,“我先接個電話。”說完,邊接通電話邊打開房門,走到院子里。
楊慧紅也拿出一只老式的諾基亞,準備撥打冷凝霜的電話。但金楊在通話,她不想影響金楊通話,于是緩緩放下等金楊結束通話后,她再撥號。
趁這個機會,她走到廚房,準備燒點開水給金楊泡壺茶。而金楊恰好走到廚房的窗戶外低聲說話,楊慧紅本沒想聽他說話,再說也聽不懂,但是金楊口中冒出來的一個名字卻讓她險些失手砸了電壺。
滿屯山?他剛才在電話里提的是這個名字?我沒有聽錯?難道霜兒知道了?楊慧紅想到這里,頓時兩腳癱軟,不知所措地靠在墻壁上。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楊慧紅側耳傾聽。
“沖上去要采訪他們,還給他們拍照了?好哈哈你干得很好。相機內存卡被滿屯山的手下沒收?沒事,只要能打擾他和馬蟈蟈的見面,這事就算大功告成。姓馬的氣急敗壞,哈哈滿屯山撇下她立刻走人了……不,不需要你繼續盯,以滿屯山現在的身份地位,絕對會珍惜羽毛,不大可能為了一名女人冒政治風險。嗯,你馬上回清遠,立刻。路上注意安全。回來見”
外面的金楊結束通話,楊慧紅雖說沒聽出什么內容,但她肯定了一個關鍵。這個電話的內容和她和她的女兒無關。
金楊接完電話,走進客廳,卻沒見著楊慧紅的人。他尋著廚房燈光走去,喊道:“楊師傅……”話沒說完,他看到楊慧紅靠著墻壁在無聲哭泣。
一個勇敢貞烈了半輩子的女子,此刻卻顯得脆弱不堪,她想讓自己再堅強一次,可是那個生命中最殘酷的名字卻瞬間擊垮了她。
“噯別哭別哭,我們不說這個話題,你自己覺著幸福就自己選擇吧。”金楊最頭疼女人哭泣,如果在他面前哭泣的是白小芹或蘇娟,他自然辦法多多,甜言蜜語加上身體語言,他相信很容易能逗她們破涕為笑。可是楊慧紅的身份卻比較特殊,說她是他雇請的保姆也不完全對,而她的兩個女兒和他的關系在某些時刻還處于曖昧狀態,特別是楊慧紅曾經有意無意向他推銷大女兒冷月潭,如果推銷成功,那她還是他的丈母娘。
金楊不出現,不說話還好,她偷偷舔舔傷口,沒準幾分鐘就能恢復常態,再度偽裝自己。而現在,他的出現,卻像是一棵引線點燃了積蓄已久的炸藥。
她哭泣的力度和頻率陡然加大加快,竟放棄掩飾,嚎啕大哭起來。
金楊來帶了她的身前,手足無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轉身回到客廳,拿來茶幾上的一盒餐巾紙,揪出一打遞到她手上。
“楊師傅,別怪凝霜,她們因為愛你而擔心你。其實,她們內心還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再說了,她們也管不著你,你怎么好怎么決定,與她們無關。”
金楊不知道楊慧紅因什么而哭,很簡單地把重心放在冷凝霜托付的事情上。可是幾分鐘后,他忽地看出問題來。
以楊慧紅的堅韌性格,怎么會為了區區小事而哭泣?金楊再次走近她,強制性地伸手為她擦拭臉頰上稀里嘩啦的淚水,輕而有力道:“跟我回客廳。”然后拉起她的手,辦拖半拽著走向客廳。
不情不愿地來到客廳,楊慧紅痛快地泄后,逐漸恢復,她半低著頭坐在沙上。心里后悔不該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展現最卑微最軟弱的一面,她完全可以出門,到江邊,到某個僻靜無人之地,再盡情哭訴她的委屈,她的痛,她的孤單空虛和迷惘。
金楊等她哭聲漸熄,才沉聲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告訴我。”
“我沒事,你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她強擠著笑容,站起來便要往外走。
“站住”金楊低吼一聲。
換過往日,以楊慧紅的剛烈性子,她會毫不猶豫地摔門而出。而現在,恰好是她心情最低落,人生難得軟軟無力的時刻。
所以她聞言止步。
金楊大步來到她身前,看著她道:“楊師傅我從沒有以你和你家的恩人自居。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當朋友。敞開心扉。否則,我以前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費。你想,你這個家庭主心骨若出了什么問題,你兩個女兒誰照顧,她們的未來可以預期……”
此話對楊慧紅可謂是一針見血,擊中要害,而且是由她家的大恩人口中說出來的,威力足以令她開始遲疑。
猶豫半餉,二十年淬煉出來的精神堡壘揮效用,她歉然搖頭:“金所長,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們無以為報……我和我們孩子都明白,等她們將來成熟了,她們一定會回報你。我真的沒事,只是最近身體虛,精神也差了。對不起,我要回去了。”
“等等”金楊再度繞到他的身前堵住她的去路,冷冷道:“抬頭看著我。”
這是金楊第一次使用命令的語句。楊慧紅半驚訝半緊張地抬頭望著他。
金楊抬手解開自己的風衣扣子,一顆,兩顆,三顆……
楊慧紅慘白的臉染血似的紅了,她怔怔地看著金楊和他的手,驀地,她抬起右掌便要向金楊的臉煽去,不過掌到半途,她又頹然下垂,低聲罵道:“不要臉好我們家欠你的,我還,我還。你不就是那個目的嗎?來吧”
楊慧紅怒氣匆匆回到沙邊,倏地脫了身上的黃大衣,露出一身褪色的緊身紅色秋衣。
金楊先是莫名其妙,后來忽然明白過來,他又是遺憾又是汗顏道:“楊師傅,我脫風衣是想給你看我的胳膊。你看。”他用一只正常的手緩緩托起依然上著夾板的傷臂,伸到楊慧紅眼前。
“上星期,我差點被人堵在巷子里殺死,幸好一朋友搭救,否則就沒有和你們一家人見面包括聯絡的機會。我說我們是朋友,不是恩人之間的關系,所以我接到冷凝霜的電話便抽時間趕來。說實話,我并不情愿老摻和你們的家事。要知道,今天是我在新單位上班的第一天,我無法開車,還特別請了朋友送我過來,明天清早我還要趕回去工作。你說我為什么?還是你心底一直認為我要挾恩圖報,對你或你女兒們有企圖?”
“不,不,對不起,對不起……”楊慧紅臉色急轉,臉上寫滿了后悔和無地自容。就知道哆哆嗦嗦說:“對不起我該死,我簡直……”楊慧紅舉起右手便要煽自己的臉。
金楊伸手抓住她的手,而楊慧紅的力氣比一般的女人要大。兩人一前一后力,導致金楊不得不加重力道。
楊慧紅支持不住,她放棄掙扎,其結果是快速倒向金楊的懷里。
金楊單手接觸到她的身體,當即嚇了一跳,把她往后輕推扶穩,馬上縮回。而處于悔恨之中的楊慧紅無處宣泄她的愧疚,情急之下,竟雙膝一軟,直瞪瞪要往下跪。
“別,這可使不得”金楊無奈之下,只好單手插入她的腋下,把她往上拽。
楊慧紅剛烈的性子一直都能掩飾些股子里透出來的誘人,一旦她放下偽裝,回原本我,而且又身著單衣,近距離的接觸。那張充滿悔恨的臉和無地自容的眸子,還有因呼吸急促使得胸前鼓漲漲的肉團顫顫巍巍地聳動著。金楊的一只手插入她的腋下,然后手掌翻摟住她的腰肢,用力提拉的過程中,他全景俯視著她夸張的腰臀曲線,寬大髓部下是一對豐滿的大腿,他的手一抖,猶疑著后縮,卻正好按在滾圓飽滿的顯的肥臀上。
金楊連忙縮手,忐忑道:“對不起,不是有意的。”
現在別說他是無意的,就是他真有意,楊慧紅怎么都不會往歪地方想了。她似乎為了彌補遷就,毅然決然開口道:“我聽到你打電話提到一個人名。”
金楊還在回味剛才手掌一按間的臀浪四溢,反應差了點,接口道:“韓衛東,你認識的,他怎么了?”
“不是,是滿屯山。”楊慧紅低頭沉吟,猶豫了片刻便鼓足勇氣說:“他是月潭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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