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半抬起醉眼,罵開了:“怎么回事,還整一盔甲前來打仗呀你麻痹的,你穿著長褲子,我哥們怎么摸你呀……”快罵完,他才看清楚少女的長相,頓時嗓子給什么東西堵住了,轉而神魂顛倒。
連劉大鵬這個見慣大場合大美女的官二代,也瞬間失神,接著是悠然一嘆,無言低舉杯而盡。
金楊比他們稍好。一方面因為白小芹的存在,白小芹清純美麗的殺傷力抵消了她給予的小半誘惑,再說他也得給白小芹面子不是,當著她的面猛舔口水,這萬萬不可。
黑衣少女如雕像般靜站,漆黑的眼眸如蒙上一層紗籠,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她的身材用傲然挺拔之類的詞語來形容都稍遜一籌,白玉似深邃的臉孔用禍國殃民也毫不為過,還有她寧靜的神情,幾乎讓人想不起這是聲色犬馬的金碧輝煌,而是某座名寺大廟。
媽媽桑的眼睛難道流露出一絲驕傲,“她叫冷月潭,金總是否滿意?”
我他媽的太滿意了!雖然金楊心里這么喊,但是虛偽的他,卻側首看了白小芹一眼,見她的眼眸里也流露出緊張的神色。他的嗓子陡然干澀,艱難地開口道:“不……”
要字還沒出口,房間里的所有人都目露驚異,包房的大門被人“騰”地撞開。一個中年胖子滿面紅光的沖了進來,眼睛筆直落在冷月潭的身上,獰笑著伸手抓起冷月潭便往外拖,嘴里一口的狠話,“跟老子跑,老子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首先忍不住跳出來的是王元,按他的話說:咱哥幾個在武江是什么地位,何嘗被人打過臉。況且當著眾小姐的面,這分不能丟啊!
他如同吃了春藥合成的槍藥,三步并作兩步,一個虎撲,將小胖子踢了個狗吃屎。接著趁勝追擊,連踢小胖子屁股幾腳,卷起衣袖子罵叨開了,“的活的不耐煩了,敢搶咱哥們的女人,麻痹的,下次出來記得帶上眼鏡,否則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他“彭”地關上大門,伸手便要去牽扶冷月潭,“走,我帶你上我們哥們座位,你放心,以后有事找我王元,武江市這塊的,只要聽了我的名字,沒人敢動你。”
這期間,劉大鵬一直不動聲色,在他的字典里,混官場和混江湖沒有什么區別,安全第一。對一個知根知底的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但是不明就里的人,最好千萬要保持冷靜,保不住他或者他背后有自己惹不起的大佬。
金楊反應慢了點,等他回過神來,王元已經搞定了小胖子,正緊牽著冷月潭的玉手向他的座位走來。
只是這個的介紹方法明顯落了劉大鵬下乘。
“這是金所長,邯陽北派出所的老大,好好伺候,有你好處。”
金楊心中幾乎問候遍了他全家女性,在這個著名的銷金窟報上真實的單位職務,這不是在害人嗎?他沒好氣道:“還是帶去跟大爺您一起樂吧,你不是愛好雙飛這個調調嗎?”
這個時間他沒有注意到,當王元介紹他是邯陽北派出所所長時,冷月潭的如冰寧眸突然蕩漾出波紋。而劉大鵬已經起身,在小聲詢問者媽媽桑什么話。金楊觀察到他的眸子越來越緊,臉現震驚之色。他便知道這個小胖子來頭不小,至少從表情上看,不是劉大鵬能隨便欺負的豪強。
當時金楊心里一驚,預感到不妙。如果王元這個沒有介紹他的真實身份,他哪怕陪他們打一架,輸贏無所謂。但是露了本尊,贏了是借職務之便,輸了更丑,還有臉回到所里見人嗎?馬力和錢多多正指望著他出點啥事,這下正好……
心中那個恨還沒來得及發泄,大門再次被推開。
這次沒有撞開,而是很禮貌的推開。出現在門外的人卻是十好幾個西裝革履的大漢,齊整整將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人簇擁在中央,埃踢的小胖子正火冒三丈地和年輕男人說著什么。
王元再,也知道自己踢到釘子了。雖然身形保持鎮定,但是破天荒沒有主動發難,便已經知道他心虛了。
媽媽桑小心翼翼地迎上前去,恭恭敬敬道:“虎哥!這事怨我,是我沒有處……”她的人剛靠近,叫虎哥的年輕人一巴掌將她肥膩的身體煽飛,然后徑直走到包房中央的沙發上坐下,兩名大漢將手里的茶壺和一只茶杯恭放在茶幾上,然后退到他的身后。
金楊不大懂茶,更不懂茶具。但是他曾經在叔伯家看到過一只類似的杯子,杯框已半破裂,卻依然被叔伯恭若珍寶,平素從來舍不得拿出來。有次難得地給他掃了掃盲,說這是日本皇室饋贈給華夏朝廷的青磁茶碗,原為平重盛所有,后流傳到足利義政、角倉家。有六處補碗的碗釘狀似蝗蟲眼,因此得名——青磁砧馬蝗絆。
而放置在茶幾上的一壺一杯,顯然品相完好,在夜光燈的襯托下,驟閃著白凈的清光。據叔伯說,就他那只半破的瓷杯都有人出十萬的價格收購。那么這套品相完整的一壺一杯,價值更是不菲。僅鑒于此,金楊和劉大鵬彼此流露出駭然之態。這個叫虎哥的男人的身份便一呼既出,來頭不小,非富即貴。
小胖子安靜地等待虎哥落座,這才抬手指向王元,“就是這個王八蛋,搶我的人,還敢動我的手。”
虎哥的氣質和他的名字不太符合,看起來十足的中學教師形象,而且說話也斯斯文文,不帶半個臟字。他的目光輕輕瞟了瞟王元和躲在他懷里發抖的小茜,嘴里剛喝的一口茶險些噴射而出,搖頭淡笑道:“座山雕啊座山雕,你的肉見長,可品位卻直線倒退啊,就這貨色,也是你的女人?”
小胖子被戧得不輕,本來紅紅的油臉更像一層彩霞。他的手指唰地指向冷月潭,嚷道:“虎哥你莫光顧著噴我,你看清楚,我這個妞夠得上您老的品位嗎?”
虎哥的目光像我和冷月潭的方向移來,只聽他輕輕一咦,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衛晶,你手下幾時進來這樣的貨色,怎么我不知道呀?”
媽媽桑衛晶半爬著來到虎哥的腿前,囁囁道:“才來一個多星期,而且她,她……不出硬臺……所以……”
“不出你媽逼呀!當初你來這兒時不也要死不要活,最后不也賣了上萬次?”虎哥身后一男人提起蒲扇大的手掌,左右開弓,打得媽媽桑滿臉濺血,卻連悟都不敢悟,當即跪地,哀聲求饒。
王元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瞪著虎哥,報出他以前的身份來唬人,“你是誰,我是市公安局治安大隊王元……”
“治安大隊?王元?很有名氣嗎?”虎哥淡淡一笑,頭也不抬道:“你就是國安局的,今天也得從這房里爬出去。”
“你敢,我們三人全部是公安局的領導……”王元赫然變色,又怒又怕道。
“座山雕,你說他是不是剛從八十年代穿越過來的?思想僵化又跟不上形勢。拿公安來威脅我?”虎哥悠然喝了一口茶,那姿態,猶如站在百家講壇開講,“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們如果犯法,現在就是跪在你面前都沒用;如果我們沒犯法,你這個所謂公安,連個小姐都不如。再說,你公安怎么了,到夜店與人爭風吃醋,你們打人,也會被人打,天經地義呀,這個這個叫王什么的同志,你若再啰嗦一句,我不僅要揍你屁滾尿流,還要剝光你的衣服,扔到店外,明天還找你們局長告狀,你信不。”
王元頓時傻了眼,今天踢的不僅僅是顆釘子,還是顆鋼釘。
金楊的眼睛望向白小芹,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她,可千萬別讓她沾了火星子。
那邊一直沒動靜的劉大鵬突然對虎哥道:“閣下想怎么做我們奉陪,但是,你能不能先接個電話。”劉大鵬將手中的電話遞給大洋馬。
一名手下搶著噴道:“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要我們虎哥聽電話的。”
劉大鵬冷冷道:“鄭三炮夠資格嗎?”
虎哥微微一怔,示意手下去拿電話。
金楊和王元的表情一松,河口區是鄭大炮的地盤,哪怕這個虎哥比鄭三炮還橫,但是在河口,三炮當家。
虎哥在電話里皺著眉頭嗯了幾句,放下電話,朝著劉大鵬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劉科若早報名字,也不浪費這電話費。今天沖劉科的面,這事揭過。”
“虎哥,那兄弟我這屁股給白踢了?”小胖子不依不饒地嚷嚷。
虎哥不悅,橫了小胖子一眼,“被人踢屁股怎么了,你不知道今天晚上狠狠搞人屁股啊!”
小胖子伸手摳著基本無毛的頭皮,目光迅即移向冷月潭力感十足的臀部,呵呵笑著點頭,“他媽的,值!”
拍了拍小胖子的腦袋,虎哥淡笑道:“不過,我要先過一手,你等下半夜吧!”
小胖子頓時愕然,雖然馬上便恢復了正常表情,還是被虎哥看了個清楚。他把手上的茶杯往茶幾上一放,瞇起眼睛,道:“怎么,不樂意?”
“樂意,我太樂意了,能跟虎哥作連襟是我的福分啊!”小胖子說著,一肚子氣都撒在王元身上,瞪著王元吼道:“逼的還不滾,留著屁股想給我搞呀!滾,快滾!”
王元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皮肉還帶抽搐,他的眼睛從劉大鵬和金楊的身上掃過,抓起沙發上的手包,匆匆而溜。扔下剛才還心肝寶貝的小茜茜在沙發上,不知所措地呆愣著發抖。
劉大鵬對金楊招了招手,金楊點點頭,示意白小芹一起走。
白小芹大概經歷過審訊的洗禮,對這種場合倒也沒有太大的恐慌,跟在劉大鵬的身后,平靜地走向包廂大門。
包廂里的男人都如同發現寶物似的,包括虎哥在內,眼睛如狼似虎地盯著白小芹的身體。
金楊殿后的原因也是因為不放心小芹,直到看著她走出包廂大門,他這才施施然起身,剛邁開步子,卻發現一只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他啞然回頭。
是她,冷月潭,冰冷的小手顫抖著,絕美的臉上掛滿恐懼,星星般的兩只大眼睛寫著兩個字:救我!
這次輪到金楊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