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山更佳,云去山如畫,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
宋凌云踏上山頭,極目遠眺,終于看到了一座廟宇,亦是紫衣要他來的地方。
清越的簫音,從山上遠處傳來,簫音在大自然風拂葉動的優逸氣氛中緩緩起伏,音與音間的銜接沒有任何瑕疵,雖沒有強烈的變化或突起的高潮,但卻另有一股糾纏不已,至死方休的韻味。
宋凌云不由駐足細聽,空靈通透的清音似在娓娓地描述某一心靈深處無盡的美麗空間,無悲無喜,偏又能觸動聽者的感情。吹奏者本身的情懷就像云鎖的空山,若現欲隱,是那么地難以捉摸和測度。柔而清澈的妙韻,若如一個局內人卻偏以旁觀者的冷漠去凝視揮之不去的宿命,令人感到沉重的生命也可以一種冷淡的態度去演繹詮釋。
清麗優美、不著半點俗意的簫音最后化成一個少女的倩影出現在宋凌云的腦海之中。
“是她?”“難道這就是紫衣的真正用意?”宋凌云沒有想明白,非但沒有明白,反而更加疑惑了。
思索間,腳下輕點,展開身法,踏著山草,幾乎足不沾地,逆風而行,向著目的地飄去。
一聲尖嘯忽然響起,然后又是另一聲回應的尖嘯,聞的前后兩下嘯聲,宋凌云不禁加快了速度,從聲音判斷這前后兩聲尖嘯的主人有著浸淫多年地深厚功力。或許從這兩個人身上宋凌云就可以得到答案,因為紫衣居然沒有告訴他為什么要讓他來這里?只說去了以后就知道。
雖然這兩人的功力深厚,但比起已臻至天人合一之境的宋凌云還是差了點。
有時候同樣是一點,卻有著天差地別,僅差一線也是一點,差了一個境界也是一點,而這兩人的尖嘯充滿了暴戾殺伐的味道,由此可見心性修為上甚差。
不片晌,宋凌云已然來到山腳處,憑著異與常人的目力。宋凌云很輕易的就發現了兩聲尖嘯的主人,站在左首的是個勁裝疾服的大漢,背插特大鐵錘,勾鼻深目,有種說不出地邪惡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數的人物。最古怪是頭上戴著個帝皇始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右首那人的外貌更是令人不敢恭維,臉闊若盆,下巴鼓勾,兩片厚唇突出如鳥啄,那對大眼晴則活似兩團鬼火。身形矮胖,兩手卻粗壯如樹干,雖身穿僧衲。卻沒有絲毫方外人的出世氣度,反像個殺人如麻的魔王。
他頭上還掛著一串血紅色節珠子,更使人感到不倫不類。
除了這兩人,宋凌云還感知到了另有兩個功力不亞于這兩人的人物在接近中。
奇山異地之處,每每多有特立獨行之人,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是以雖然冒然出現四個武功高強的怪人,但是并不會讓宋凌云有多大的驚奇。
當然宋凌云本身亦有著更強大的實力亦是原因之一。
更何況這四個怪人地目的地與宋凌云是相同的,因為吹簫者是故意憑簫示意,告訴來人她正在某處恭候。
悄無聲息地越過這四個怪人,幾乎是在不驚動一草一木的情況下,宋凌云終于到達了這座應該破敗多年的古廟。
長發垂腰,亭亭玉立的背影,有種秘不可測,秀逸出塵的奇異美麗。
“果然是那個少女!”宋凌云心下肯定之間。腳下毫不猶豫的跨過門檻,踏進廟內。
“一別經年。
青旋可好!”
宋凌云親切的聲音使得少女別轉嬌軀。一對烏油油明亮如寶石地眸子,閃過一絲驚喜。旋又被少女與身俱來的矜持所掩蓋,但是那已然響起的清越甜美的聲音早已出賣了她。
“是你?”
“對,是我。”宋凌云微微笑道,少女依如當年那般脫塵美麗,這個可以算是救了他兩次的少女的影子,早以印在宋凌云的心田。
“是偶遇嗎?”短暫的驚喜之后,一絲淡淡惆悵爬上石青旋的心頭,幽幽淺嘆道。
這個第一個闖進她心田地奇異男子,已經少了初見時的銳利,多了一絲親切,但是這種親切卻比之以前地銳利更見強大。
仿佛他之所以親切是因為天下間已經沒有值得他露出銳利地人。
這種親切卻比之以前的銳利更見遙遠。
世界上最遠地距離
而是.
不是.
而是:
而是:
而是:
的距離
不是:
而是無處尋覓
是魚與飛鳥的距離
一個在天,一個卻深潛海底
而宋凌云正是那種注定屬于天上的人。
一個在天一個地,注定是無法守望一生一世。
“因為感到你需要我,所以我就來了!”這是宋凌云一生中第一次的謊言,但是這個謊言卻比之世界上最動聽最感人的語言更讓人情難自禁。
石青旋的美眸終于再次亮了起來,動人的臉上現出欣喜的笑容,柔聲道:“既使你是騙人的,我卻也愿意把它當作是最真的。”
宋凌云心頭一震,心中的劍影首次開始變淡,變淺,直至只剩下眼前這具最動人最純真的完美嬌軀。
這就是愛嗎?宋凌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為他已經醉了,深深地沉醉了。
“知道你的劍法為什么會墜入魔道嗎?”
“劍就是劍,何來魔神之分?”
“劍雖沒有,心卻有,心既有,劍也就有了。”
“即已如此,又該如何?”
“放開心!放開劍!”
“心已成形,如何放開?”
“因為愛!”
“但是你卻敗在愛上!”
“因為我還沒來得及放開心。”
“我從來沒有后悔過自已的決定!”
宋凌云一直不明白,風吹雪的話,為什么他到死的那一刻也沒有后悔過?
他一直以為風吹雪的死是因為愛造成的,所以他一直在排斥愛。
但是在今世他終于明白,是因為他而造成的。
如果他也能放開劍,那么風吹雪也就不會死。
只是他明白的太遲了,如果所有事情都需要花一輩子來明白,那么無疑是世界上最遺憾的事情。
一點相思化作兩個人的轟轟烈烈,化作最濃烈,最天長地久的相愛。
簡單的相擁卻道盡了心中的千言萬語。
“如果這是一個夢,那么請給青旋一個能留下最深回憶的美夢。”一滴淚水悄然落下。
夕陽的余暉終于消失在寺外遠方地平的遠處。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兩人的愛情會否也象夕陽般短暫。
異音突起,本身已是世界上最難聽的聲音,此刻更是顯得難聽異常。
因為單是它破壞了這兩個人的世界,就已經是罪該萬死了。
難聽的魔音,初聽時似是嬰兒哭啼的聲音,接著變成女子的慘呼哀號。然后再起變化,從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飄忽無定,變成集中在廟門外的廣場,且愈趨高亢難聽,變成鬼啾魅號,若定力稍遜者,不捂耳發抖才怪。
那就似忽然到達修羅地府,成千上萬的慘死鬼,正來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殺機暗蘊。
又是音攻,在宋凌云前世的時候,雖然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接觸到音攻的次數卻是不多,給他印象最深的音攻也唯有佛門的獅子吼,又稱當頭棒喝。
“外面的是什么人?”心中有了愛并不代表宋凌云的心志就變弱了,他的神情依然平淡如水,只有在目光對上石青旋之時,才會透出里面的柔情。
石青璇在魔音所擾中亦是神態閑雅,從容自若道:“外面四人是邪帝向雨田門人‘倒行逆施’尤鳥倦,‘帝王谷’谷主丁九重,‘赤手教’周老嘆和‘媚惑宗’金環真。”
“邪帝向雨田?是不是就是那個會‘道心種魔大法’的人!”宋凌云淡淡道。
“要是讓外面四人知道魔門最高的心法,在你口中卻變得如此平淡無奇,不找你拼命才怪。”石青旋露出比花兒還美的淺笑道。
“那正是宋某求之不得的事情!”宋凌云大笑道。
本該危機重重的情景,卻因為宋凌云的出現,讓石青旋再感受不到心里面的一絲擔心,完全被最甜蜜所代替,調皮道:“劍神確是有這個資格,恐怕就是邪帝向雨田親至,亦只是勉強入得了你的法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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