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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童子行
司禮監實權少監。東廠督主。這兩個頭銜足以把陸豐和其他大太監區分開來。然而。這些天他沒了從前的意氣風躊躇志。眉頭總是皺著。于是三十出頭的人愣是多了幾根抬頭紋。早上梳頭時還每每找出白。就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原本是想利用掌管東的機會好好抓一抓文武百官的把柄。的忽然變成了自己被人死死制住沒法動彈?
滿心煩躁的他這會第一次走進鎮撫司詔獄。里卻完全沒注意四周這陰森森的景象直到耳畔響起了一個氣急敗1聲音。他這才回過神。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入北鎮撫司詔獄!來啊。把這幾個目無王法的家伙拿下!”
有人私入詔獄?陸聞聲抬頭。看清不遠處那個人。再現自己的幾個隨從一下子蜂擁上去。他幾乎是意識的出聲喝止道:“全都站住。冒冒失失的成什么統!”
眼看那幾個人訕的停住步子回轉來。他便轉身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那個狐假虎威的小太監。心中不禁后悔今天自己帶的怎么就不是程九那個機靈小子。繼而忽的想起了什么。頓時面露兇光:“咱家看目無王法的是你。你算什么東西。居然敢越過咱家下令!來人。把這小子拖出好看著。別讓他多說一個字!”除了那小太監。豐帶來的都是自己最信的過的心腹。話音剛落。梁銘就一個箭步竄了上去。一下手刀狠狠的切在那小太監的脖子后頭。一下子把人給打昏了過去。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連忙分出了兩個把人拖了出去。直到這個時候。陸豐才拿出了一條雪白的帕子擦了擦腦門。心中不無惱火。終日打雁反雁啄這次他險些給人當了槍使!就想下頭報有人私探北鎮撫司詔獄的時候。這平日不怎么機靈的小子怎么死活攛掇他親自來看看。卻原來是別有用心。此時此刻他定定神。當下便當作沒看見張越似的。徑直對吳成大走去。
“蠢貨。眼是送時辰么?這大牢里頭都是頂頂要緊的人。要是三餐沒個準數。回頭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一條賤命抵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這回咱家就饒過你。做完了事情趕緊把他們領出去。別讓人看見!”原以為這次必死無的吳成大呆呆愣愣的聽完了這番訓斥。直到耳畔傳來刺耳的關門聲他這才一個激驚醒了過來。看見夏原吉的子夏仍只顧和夏原吉話。他不覺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喝罵時。卻冷不丁瞧見張越扭過腦袋朝他這邊看了一眼。于是立刻閉上了嘴。度日如年的熬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等到張越和小五轉身走過來。當下立刻端起笑臉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包袱隨手擱在了監房外頭的一張木桌上。“您二位盡管心。這包袱里頭的東西待會小的一定一件不拉全都送進去給杜大人。眼時辰已經不早了。趕緊走吧!喂。那邊的該走了。別拖拖拉拉的!”
張越回身瞧了一眼又對著杜楨,了點頭。瞧見夏失魂落魄的走了過來。而蒼蒼夏原吉正面色復雜的站在那兒。他略一思忖便隨手解下腰中錢囊。一腦兒都塞到吳成大手中:“好好照應我岳父和夏大人吳大人。這點算我請大活兒吃酒。”
吳成大熟的一捏就知道里頭不銅錢而是碎銀子。登時眉開笑連聲應承不迭。而夏這會兒已經從乍見老父的激動中回過了神想起剛剛的情形。他是有些后怕及至聽張越這么說。他一下子想起了對方的身份。連忙前道了謝。旁邊的小五卻沒注意這些。眼睛時時刻刻都注視著那木柵欄。恨不的將其剜出幾個洞來好放人出來。
耽擱了片刻。吳成大連忙把人往外頭帶。等到出了南監側門。他干脆順著小徑直接把人送到了外頭。誰曾想那兩扇斑駁掉漆的大門一拉開。他就看到門前站著幾個服色鮮的錦衣衛。這一驚頓時非同小可。兩條腿忍不住打起嗦。
“小張大人。陸公公在那邊的馬車上。請您過去一晤。”
面對一本正經的沐
。張越不禁想起了一句俗話——身在曹營心在漢。點頭答應之后。他就吩咐小五先去和杜會合不用等他。隨即就跟著那幾個錦衣衛朝小巷另一頭走去。眼見這撥人走開。吳成大方才長長吁了一口大氣。也不管小五和夏還在朝那邊張望。退后幾步就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心中下定了決心。
十天……不。至少個月之內。他再也不做這種嚇死人不償命
了!賺錢固然要緊。小命更要緊!
陸豐的馬車乃是尋常常的云頭青幔車。車廂里頭的鋪陳卻很是不凡。青羅繡花椅和椅墊。織錦的毯。梅花式花木小幾。紅松的車廂壁用清漆刷過數道。然后從里釘上了抹絨。張越了車后。看到陸豐一個紫壺正沏茶。不禁微微一笑。
“陸公公真是好享受。”
“小張大人。你這不是成心為難咱家么?你什么時候不好來探監。咱家難的來北鎮撫司巡視。偏偏就撞上了你!”陸豐放上了手中的茶壺。見張越在對面坐下。他就沒好氣的說。“雖說這事情咱家能替你瞞下。可你的膽子也太了。這次是咱家瞧見。要是別人呢?”
“陸公公可要知道。這是北鎮撫詔獄。能夠進來的除了你。也就是東廠和錦衣衛的其他頭頭腦腦。若不是外頭望風人被抓了個正著。從另一邊溜出去乃是輕輕巧巧的。要是真被別人抓了。我自然只好自認倒霉。”張越微微一笑。便起了那個小小的紫砂茶杯。漫不經
的抿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我當然不是那種膽大包天的人。我不是過幾天就要走么?這回臨走前來探望岳父。乃是在皇上面前過了明路的。只這種事情自然不好張揚。所以我便走了別人那般的老路進來。免的有人知道說閑話。”
陸豐一下子捏了中茶杯。直到覺的手指被燙的鉆心似的疼痛。他這才趕緊將其擱在小幾上。然后輕輕揉搓著紅的手指。那心情一下子變極其糟糕。張越這人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決不會信口開河。既然如此說就真是皇帝默許的勾當!那會兒他在外頭把望風的人給扣下了。幸好后來第一時間權衡利弊不曾貿貿然翻臉。否則這次張越固然倒霉。皇帝到時候必定氣惱他小題大做。他也的惹上一身臊。
想到這里。他禁心有余悸的吁了一口氣。隨即笑道:“好在咱家想到和你的交情不一般。再加上杜大人又確實冤枉。所以就打算息事寧人。否則豈不是成了搬弄是非的小人?”
這紫砂和紫砂茶杯是不是劉達和那兩個工匠搗鼓出來的玩意?張越一口飲盡了紫砂茶杯中的茶水。心中忽然鉆出了一個不相關的念頭。隨即才笑道:“我和陸公公是過命的交情。所以剛剛我知道你一定會幫忙遮掩。這個大人情我記下了。話說來。我前天聽皇太孫殿下說。陸公公曾經在皇上面前提起讓皇太孫殿下隨皇上一同北征?”
拿起茶壺正給張越茶的陸豐聽著前頭的話。面上不禁微微一笑。暗想張越這話還真是讓人心里舒坦。但聽到最后一句。他頓時一個失神。那滾燙的茶半都潑在了高幾上。醒悟過來的手忙腳亂的隨手抓起一塊絹帕擦干了頭的水。這才信手撂下茶壺。
那時候皇帝好在一群勛貴騎馬射箭。他也是不的已而為之。所以只是在張的夸贊之后趁機低聲嘀咕了一句。除了皇帝應該沒人聽到。怎么會傳入皇太孫中?等等。時候勛貴們確實隔著還遠。可旁邊的太監卻不少……那幫該死的閹人。肯定是給哪個看不順眼他的大太監通風報信。這要是皇太孫為此惱了他那就糟了。死不認賬也不妥……
想到這些天己被人挾制焦頭爛額。甚至連個量的人都沒有。再想想張越剛剛說欠自己一個人情。一直以來也幫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忙。他不禁有些動心
左思右想。他咬咬
一橫。雙手撐著那高幾前傾了身子。再次壓低了。
“小張大人。咱們也是老交情了。咱家有一件事想問問你的主意。你說。倘若一個人不慎錯了一件事。結果知道這件事的人卻趁機要挾他聽命行事。他要是不聽。被上司知道了必然重責;要是聽了。免不了會罪很有希望上的接班人。他該怎么辦?”
“那就要看他原本的錯有多大。同時的做個取舍。”張越原本還想一步步繼續誘導。不想陸豐一下子就把底子亮了出來。愣了一愣。他就明白了對方的麻煩所在。略一吟就趁熱打鐵的說。“做人不能腳踏兩只船。與其嚴守中立。不若準了方向。要知道。人家既然可以用把柄挾制那個人。日后做成了事情難免不把那人扔出去。到時候后悔就來不及了。與其左顧右盼。不如干脆暗中對那接任坦陳實情。拼著挨責罰。總比以后當棄子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