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癡抬頭,也就是在這剎那之間,右臂的感覺再次回來。就像是極為自然的,他抬起右手,看了看。
而此刻,克勞澤朝著白癡一鞠躬,飛快的朝下水道的深處跑去。這條時間之龍已經再一次的害怕殃及池魚,而找地方躲了起來。在一個白癡都不知道的地方,期待他能夠獲得成功了。
(人類小子,怎么了?那個人類呢?他干嘛突然跑了?還有,你是怎么回事?一下子突然抓住他還把他按在墻上?害得我剛才一瞬間血脈擴張,以為你的“性趣”與眾不同呢)
白癡沒有回答暗滅的話。他只是看著右手的這把魔劍,沉默著……
如果克勞澤沒有說謊,那也就代表自己已經在這場無止盡的輪回中,走了一千多年,而面包……也已經死了將近十萬次。
自己的暴走對于這把劍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用細想,從它處心積慮的想要勸誘自己這點來看,對它來說,這絕對是好事。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決不能將剛才所聽到的任何事情對它說明一分一毫。不然,它絕對會千方百計的阻撓自己,讓面包順利死亡。
從現在開始……這把劍將不再是自己的幫手,而是需要最高度警戒的對象這第99999次的輪回,就必須由自己……來沖破它
(喂,人類小子,你搞什么啊?別這樣看著我啦~~~我會害羞的呢~~~我知道,如果你是這么想要力量的話,我絕對不會為難你,我們去大街上宰個三五百人,然后我就把第五獄的力量當作禮物送給你,怎么樣?怎么樣?)
拳頭,捏緊。
白癡的腳步錯開,立刻朝下水道的外面沖去。
這一次……不一樣了。
不管之前自己是不是連續錯了近十萬次……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這一次,自己有記憶,自己知道了那個絕不應該存在的“未來”
所以,這一次……絕對……
絕對要將這早已經被確定,不可能被逆轉的結局……
沖出下水道,外面的陽光依舊強烈。
望著外面那漸漸西斜的陽光,白癡抬頭看著天空,稍稍沉默了片刻。
那么現在……第一個選擇,是什么?
白癡左右看了看熱氣騰騰的街道,沉思片刻之后……
黯,會死……
那么現在第一件事,就立刻去看看黯,查看一下,她和這次的事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聯系吧。
想到就做,白癡的腳步立刻朝諾利烏斯家族的領地走去。在炙熱的烈陽之下,白癡的右瞳中,卻是透射著最為凄涼的冰寒……
滴……滴……滴……
紅色的液體,從那銳利的刃口中滴落。
夕陽西下,在這個陽光已經看不到的小巷之中,可洛握著手中的小刀,面色驚恐的,望著眼前的這個人……
——不要不要放開我你……你這個大膽的基拉家族的人,誰允許你碰我的?——
碎片,在腦海中徘徊。
可洛的手腕顫抖著,緊緊地,捏著手中那把防身用的小刀。
——嘿嘿,可洛小姐,別這樣啊~~~我只是想要盡一份附屬家族的心而已。您平時對布魯斯那個孩子不也是很親密的嗎?我只是……嘿嘿嘿,想要和您在各種方面上,多多接觸而已——
滴答……滴答……
血水,在腳邊匯聚。
滴下的血滴在那血池中炸開,誕生出一朵最為艷麗的花朵。這些鮮血的主人最后抽搐了一下,現在,終于不動了。
——你……你放開我不準碰我我殺了你……再碰我我就殺了你——
啪啦啦……
小刀,掉在了地上。
可洛捂著自己的嘴,顫抖的向后退了一步。恐懼和震驚已經完全填滿了她這個小小的身體,撲鼻而來的血腥味,也是讓她為之惡心。
——切,好倔強的小妞果然夠潑辣,夠大小姐。我喜歡大小姐啊,稱您一聲大小姐還算是客氣的,誰不知道在古德塞家族中您壓根就是一個累贅?所有人都害怕您,所有人都討厭您。照我估計,您以后的命運多半就是被公爵大人當成政治婚姻的工具,用來拉攏我們這些有些實力的附屬家族吧?而像是我們作為你們家族專屬的暗殺部隊的基拉家族,想必公爵大人一定會非常的關照我的吧?——
淚,用眼角溢出。
小女孩拉起被撕開的衣服,盡力遮掩著裸露在外的身體。眼見溢出的血水即將沾染那被強行脫下的裙擺,她連忙彎下腰,將裙子拾起,向后退去。
——怎么樣?反正只要我向公爵大人要您的話,公爵大人一定也會允諾的。與其繼續在那個家族中受氣,被排擠,還不如快點從了我的心愿,怎么樣?我想小姐您保證,從此以后一定會將您像公主一樣的對待,只要您……能夠讓我如愿以償一次——
——不要————————
啪嗒。
已經失去生命的尸體,倒在了血泊之中。
鮮血飛濺,血紅色的沫子濺的到處都是。
此時,小巷外面傳來一些騷動聲,似乎有人聽到了剛才在這里的騷動,想要進來看一眼。可洛一驚,連忙抬頭,看著眼前這具已經不再動彈的尸體
不……不能喊出來小刀……鑲有家徽的小刀……
可洛低頭,只見那把小刀已經被流過來的鮮血浸沒。她連忙驚慌失措的將小刀從血泊中拿起,稍稍甩去上面的鮮血。聽著后面傳來的騷動聲越來越多,她連忙沿著L型小巷向前沖去,捂著自己被拉碎的衣服,逃跑。
怎么辦……怎么辦?
可洛藏著懷中的小刀,低著頭,避開前面涌來的任何一個人。
現在……應該怎么辦?死人了……殺……殺死了……哥哥……哥哥他……我會……被怎么樣呢?
驚慌失措的跑著,跑著。
也許,是由于太過慌張,可洛那匆匆忙忙的腳步終于還是撞在了一個人的懷里。一抬頭,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喜歡吃辣椒的庶民女孩的那個年青爸爸
白癡捂著可洛的那雙小肩膀,眼神冰冷。
僅僅從指尖上,他就能夠感覺出這個小女孩的身體在顫抖。而且,她的一只手也是藏在身后,臉上浮現出一瞬間的慌亂。
不要著急絕對……絕對不要急冷靜,可洛,越是碰到這種時候,你越是要冷靜這個人……這個人是面包的爸爸,面包又和諾利烏斯家的那個暴力女交好……所以……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絕對……絕對
“您好,哥哥。”
白癡的眼神剎那間變得更為凄冷。因為在以前,可洛看到自己時總是叫自己庶民,而且,這張臉上從沒有掛上過這種殷勤的笑容。而現在……
看看四周的那些騷動人群,再想想剛剛從自己身旁跑過去的警備騎士。
“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請恕我告辭了。”
可洛笑著。
拿著小刀的手背在身后,臉上綻放出最為亮麗的微笑。可也許是由于剛才的經歷吧,她對于被一個大個子的男子搭著自己肩膀這件事還是留存有少許的心理陰影。腳步,自然也是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試圖掙脫。
白癡看看天色,此刻已經到達傍晚,如果再不去諾利烏斯家族的話,說不定自己就無法進去見人。所以在這一瞬間,白癡的手,松了開來……
可洛心頭一喜,她那雙金色的瞳孔更是因為得救而擴張她的腳步移動,立刻就要往白癡的身旁穿過……
白癡的手,卻在松開之后,再一次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可洛那原本擴張的瞳孔,在這一瞬間迅速收縮剛才那個男人的惡心身影此刻突然間和眼前的白癡重疊。一股莫名的恐怖和驚慌立刻從她的心底升起,握著小刀的右手,也是顫抖起來。
白癡看著這個小女孩,掌心之下的肩膀,顯得更為顫抖。而從掌心處的衣服的游動程度來看……
她的衣服,被撕碎過?現在,只是很勉強的搭在身上……
看著面前這個小女孩的顫抖,白癡緩緩地,彎下身子。他單膝跪在可洛的面前,取出懷中蜜梨為他備著的擦拭汗水的手帕,輕輕按在可洛的脖子上,擦去了她鬢角上的汗水。
整個過程中,可洛的身子都繃得緊緊的。
她咬著牙,金色的眼睛里盡管還是流淌著笑容,但已經快要無法藏匿眼神中的恐懼。
握著小刀的右手,顫抖著……
在白癡不停地替自己擦拭汗水的進程中,她忍耐……忍耐……再忍耐……
她,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右手……動了
啪————
寬大的手掌,如同鐵鉗一般,卡住了可洛的肩膀……
可洛的小刀終于還是沒有能夠從背后拉出。她的力量和白癡比起來,實在是太過渺小,太過虛弱了……
但,就在這個小女孩閉上眼,眼角幾乎要涌出淚水來,大聲啼哭之時……
白癡,卻是站了起來。
他收回手帕,輕輕的,摸了摸這個小丫頭那頭柔軟的金發。隨后,一言不發的松開手,從可洛的身旁,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