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光輝歲月
蘭和慈龍兵見面了,可是結果并沒有楊天想象中的那本以為他們倆會很般配,一個文弱,一個單純,可是楊蘭的摩登和慈龍兵的世故似乎是永遠格格不入的,因此他們的談話總是會出現戛然而止的尷尬局面,對于,楊天除了苦惱搖頭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不過很快,他們的苦惱就都解除了,楊蘭不再為找男朋友的事情心煩了,這件事完全可以慢慢來了,因為老太太去世了。
當所有人在醫院中目送老太太離去之后,誰都沒有心思再提及此事,都瞬間陷入了莫大的哀傷之中。
盡管楊天和老太太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可是看到親人離去的痛苦還是讓他流淚了,楊清堂的離開讓他親嘗過一次這種痛苦,因此老太太的死讓他倍感傷心。
這種傷心讓楊天消沉,他想回大柳樹村住一陣子,可是按照楊門的規矩,老太太的喪失儀式上,楊天這個長孫必須出席,所以他只好留下來。
好在老太太有遺訓,那就是她的喪事一切從簡,對于這一點,楊國濤采納了,他本就是一個節儉的人。
老太太的家鄉是河南鐘家,楊國慶和楊國濤商定,將老太太的骨灰送回鐘家祖墳,這個任務交給了楊天和楊蘭。
老太太逝世后一個星期,楊天和楊蘭上路了,帶著老太太的骨灰前往河南平頂山,老太太家鄉所在地。
平頂山宇航鎮大化村,那是一個靠近綠色小山的小山村,村旁有一條快要干涸地小溪,由于是冬天,所以溪水上面結冰很厚,四處滿是四季青,在冬日里散發著它地綠。
楊天開著克萊斯勒,楊蘭坐在副駕駛上,手捧老太太的骨灰盒,臉上掛著憂傷的表情,或許是憂傷老太太的離去,或許是憂傷她沒能在老太太合眼之前滿足她老人家的最后一個愿望。
后面坐著黃娟和阮新蘭。黃娟是陪楊天來地。至于阮新蘭則是林曉鳳派過來地。沿途照顧楊天他們地安全和生活起居。他們都沉寂在憂傷之中。很需要人照顧。
同行地還有一輛中巴車。里面裝著地是老太太生前喜歡地東西。都是按照她老人家地吩咐。帶到鐘家地祖墳。給她陪葬。
由于老太太半個世紀前嫁給楊老爺子。鐘家從此踏上了光明之旅。子侄都去北京工作了。只留下一戶人家。老一輩叫鐘國生。是一個本分地河南農民。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先天性殘疾。智障。女兒嫁給了平頂山地工人。現在想必都已經生下孩子了。
鐘國生是老太太地堂哥。民國時耕田無意間刨開了山上一戶人家地祖墳。盡管別人沒有追究。可本分地他心里總為這事懺悔。更認為自己地兒子天生智障是和他做地這件事有關。所以他當初拒絕和老太太一起去北京。決心留下來守祖墳和鐘家祠堂。算是為子孫后備積德。也算是為自己懺悔。
時過境遷。想必鐘國生已經不在人世。楊天他們這次回來只能找到鐘國生地兒子鐘康。鐘康也是四十好幾地人了。天生智障。至今尚未娶妻。靠鐘家其他成員資助和當地政府地救助過活。
關于這段往事。前幾天楊國萍有專門提及。鐘國生在世地時候。鐘家在大化村是大戶。因為京城有人。時常會資助他們。因此他們過得很好。可是老太太他們這一輩都紛紛離開人世。晚輩們漸漸疏遠了這層關系。所以到了鐘康這一代。生活就大不如前了。
這次楊天他們去大化村,除了安放老太太骨灰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給鐘康一筆資產,好讓他衣食無憂,繼續守護鐘家祠堂和祖墳。
“原來奶奶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也是如此山明水秀!”看著窗外地鄉村風光,黃娟輕聲尷尬。
聽到黃娟的感嘆,楊天和楊蘭都不禁朝窗外看去,果然,大化村的自然風光保持得很好,零星地幾戶人家鑲嵌在青山綠樹之間,都是白色的樓房,很簡約,很漂亮。
“要是老太太能親眼回來看看就好了!”楊蘭嘆息一聲,眼眶中閃爍著淚光。
“她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后她就要繼續生活在這里了,想必她會很喜歡!”楊天看著楊蘭身前老太太的遺像,輕聲說到。
聽完,眾人都是一聲感嘆!
“按照楊國萍大小姐的指示,鐘康家就是這里!咦,為什么門口聚著那么多人?”車子行駛到一個紅磚房前面,阮新蘭將腦袋伸出車,大聲說到。
“下去看看!”楊天發話了,的確,紅磚房不大,大約只有三間,門前還有兩間白色小房子,很漂亮,只是顯得有些舊了,應該是有些年代了。
門前的水泥小廣場上聚集著十人
都在那里熙熙攘攘,像是嘲笑,又像是看熱鬧。
“借過!”楊天和楊蘭都下車了,楊天捧著老太太的骨灰和遺像,楊蘭和黃娟戴著孝章跟著后面,阮新蘭在前面開路。
“請問這里是鐘康家嗎?”楊天輕聲問了一句,旁邊的村民皆是吃驚,大概是對楊天的到來很詫異,一來是鐘家很多年沒來大人物了,二來是楊天他們的派頭,現在的鄉下人可不瞎,克萊斯勒他們不認識,但他們知道那是好車,不是一般人能開的。
“你找鐘康做什么?他啊,現在估計還醉著呢!”一個嘴里叼著煙的老伯高聲說到,提到鐘康,所有的人都是一臉的不屑。
“村里要搞規劃,鐘家的祖墳要被鏟平,可是這個鐘康就是不聽我們的勸。硬是要保住墳地,這不,我們都來勸呢!”另外一個中年婦女沒好氣地說到。
“是啊,要建鄉村公路,田地和茶地都要割田成方,所有人的墳地都接受拆遷,只有他鐘康死守著墳地和祠堂!”
“村里準備給他五萬塊的配合獎金,他都不肯,都窮成這樣了,還要死守著墳地,我說句不好聽的,他就一個人,遲早要放下這些,到時候誰來守墳地?不還是要拆遷,真是想不開!”
“他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而楊天他們也基本上了解到情況,為什么這么多人聚在這里,現在很明了。
“先進去再說!”楊天沉響少許,隨即決定先見到鐘康再說,少許,他轉身問到,“請問,誰是村長?”
“我是!”嘴里叼著香煙的老伯答到,有些詫異,大概是看出這個年輕人有來頭了。
“麻煩你幫我把鎮長找來了,就說北京楊家要見他,謝謝了!”楊天咧嘴一笑,牽強的笑,這個時候他的確是笑不出來。
“北京楊家……干什么的?這么牛,居然要鎮長來見他!”村民們開始議論,熙熙攘攘開來了。
“北京楊家……說了你們也不會懂!看來鐘家的墳地是保住了!”村長猛吸一口氣,輕嘆一聲。
鐘康家里很簡陋,大概是長期沒有搭理的緣故,看上去很凌亂,屋里飄蕩著一股酸臭的味道,中屋除了一張破舊的方桌之外,便是數不清的靈位,楊天抬眼一看,都是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從清末開始,一直到鐘國生。
左邊的屋子里有呻吟聲,因此阮新蘭開道,四人一同進了左邊的屋子里,只見一張破舊的大花床上躺著一位中年胖子。
頭發凌亂,胡須留著老長,目光無神,肥厚的嘴唇微微顫動,左手揪著破舊的棉被,右手握著酒瓶,低價烈酒,四處飄蕩著酒氣,另楊蘭和黃娟都不禁急忙后退一步。
“你們是誰?也是來逼我賣掉墳地的嗎?”見楊天他們進來,鐘康含糊不清地說到,臉上浮現出傻乎乎的怒氣。
“我是終老太太的長孫,她是我堂姐!”楊天將手中老太太的骨灰和遺像抬高,亮出身份。
“姑姑?姑姑,你回來了,侄兒好想你,他們都欺負我,你幫我趕走他們好不好?”鐘康先是盯著老太太的遺像看了一會,然后猛地從床上蹦下來,撲到遺像前面,大聲哭泣。
見狀,黃娟和楊蘭都不禁落淚,而楊天也是長嘆一口氣,鐘康雖然是先天智障,有些神志不清,但有時候還是清醒的,要是老太太尚在人間,看到現在的鐘康,肯定會傷心不已。
一個念頭在楊天心中閃過,那就是保住鐘家墳地和祠堂,多少錢都不讓出去!
“鐘康,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動鐘家墳地的!”楊天肯定地說到。
“姑姑,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說話?你不是不疼我了,姑姑!”鐘康醉語連連,手捧老太太的遺像,哭成淚人。
“新蘭,把這里打理一下,然后了解一下這里的風俗,我們要按照這里的規矩讓老太太入土為安!”楊天轉身輕聲吩咐阮新蘭。
眾人先是在中屋擺出一個靈臺,其實就是把那張破舊的方桌簡單包裝了一下,然后將老太太的骨灰盒遺像擺在上面。
神志不清的鐘康見到老太太的遺像之后,終日只知道苦,然后趴在老太太的遺像前面,含糊不清地說著小時候的事情,聽得楊蘭她們都是好一陣子哭。
而楊天則是去了一趟鐘家祖墳,那的確是一塊好地方,但是按照四處的規劃,鄉村建設的主干線恰好從那里通過,也難怪村里有鏟平鐘家祖墳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