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第88章 天柱山(2)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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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天柱山(2)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南海十四郎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南海十四郎 | 漢鼎 
鬼雨都戰士都怒極,但是沒有劉鼎的命令,卻也不好發作,只能冷冷的盯著他們。

劉鼎的臉上似乎沒有什么表情,事實上卻是又好氣又好笑,如此天真可愛的青年人,居然能做到護衛頭子,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非但沒有眼光,沒有判斷能力,還如此的剛愎自用,明知道寡不敵眾,卻還要死撐,如果真的打起來,片刻就能夠收拾了他們,偏偏跟他這樣的人動手實在沒意思,一場誤會而已。

正在這時候,千藏大師陪著老人家出來,原來他們在覺寂塔上面也聽到了下面的動靜,于是走了下來。那青年急忙走到老人家的身邊,低聲的說了兩句,神態十分的氣憤,好像是劉鼎欺負了他們似的。

千藏大師和老人家都有些愕然,同時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劉鼎這邊,最后的神色,顯然不太相信這個青年人的描述,但是那個青年人卻激動起來,隱隱還能聽到他憤怒的提起“水賊”等字眼。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都坐下來吧!一場誤會而已。”

鬼雨都戰士都坐了下來,那些持劍的護衛,也識趣的退開了。

片刻之后,千藏大師來到劉鼎的面前,雙掌合十,聲音低沉的說道:“阿彌陀佛,施主光臨蔽寺,有失遠迎,尚未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劉鼎淡淡的說道:“劉鼎。霍山劉鼎。”

千藏大師恍然大悟,顯然聽說過這個名字,隨即雙掌合十說道:“原來是劉施主,難怪,難怪。原來是場誤會。”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本來就是場誤會。”

千藏大師雙掌合十,低喧佛號,隨即回到老人家的身邊,介紹了劉鼎的身份,老人家點點頭,沒有說什么。

那青年卻還在那里低聲的說著什么,卻被老人家訓斥了兩句,他的臉色頓時漲紅了。

千藏大師似乎也在替那青年求情,但是老人家卻十分堅決,那青年最后只好無奈的答應了。

片刻之后,那青年來到劉鼎的面前,不敢看劉鼎的眼睛,微微彎下腰去,滿臉漲紅的說道:“劉鼎,我殷紅林向你道歉,剛才的事情是我錯了,對不起!”

劉鼎坦然自若的接受他的道歉,才緩緩地說道:“客氣了!”

殷紅林道歉完畢,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劉鼎在后面說道:“殷兄弟,你有什么計劃?你準備怎么對付他們?”

殷紅林的腦子,似乎有些簡單,道歉以后,剛才的不快也就忘記了,良久才轉過身來,遲疑片刻才說道:“那些人,必然是雷池水賊,他們埋伏在那里,肯定是要對我們家老爺不利。他們人多,我們人少,我們只能密切監視他們的動靜,然后隨機應變。”

劉鼎沉吟著說道:“不若你帶老先生從北面下山,繞過天柱山,從別的道路回去?”

殷紅林搖頭說道:“不行的,他們既然盯上了我們,肯定會緊緊地跟蹤我們,無論我們從哪里走,他們都會跟上來的。這三祖寺的僧人,也都有練武,我們暫時駐留在這里,應該是安全的。我馬上派人聯系懷寧的駐軍,讓他們出動兵馬來接我家老爺,到時候雷池水賊徒勞無功,也只好散去了。”

劉鼎漫不經意的說道:“既然如此,劉某就放心了。不過如果殷兄需要,劉某倒是可以幫殷兄一個小忙,將這些人攆走,并且保證他們再也不能騷擾你家老爺,你意下如何?”

殷紅林警惕的說道:“你需要什么條件?”

劉鼎不假思索的說道:“半斤天柱劍毫。”

殷紅林顯得有些詫異,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就這些?”

劉鼎誠懇地說道:“不瞞你說,殷兄你雖然沖動了一點,倒是血性漢子,劉某不敢高攀,幫個小忙卻也勉強能夠做到。如果不是劉某的朋友需要半斤天柱劍毫辦事,劉某不用你絲毫報酬,自然也會將前路蕩平。誰又知道,他們是不是想對我劉某人動手呢?”

殷紅林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遲疑著說道:“劉鼎,你是不是知道我們家老爺是什么人?”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一無所知。”

殷紅林目光閃動,下定決心,點頭說道:“大恩不言謝,我現在就跟你們去處理那些雷池水賊,事成之后,半斤天柱劍毫之外,還有重酬!”

劉鼎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先走。

殷紅林也不客氣,交待了同伴兩句,轉身去了。

千藏大師已經陪伴著那個老人家重新上去覺寂塔了。

劉鼎一行人竟悄悄的到了來到三里外的樹林,從預先選擇好的位置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雷池水賊的蹤影。這些雷池水賊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外面的大路,他們的兩個潛伏哨,都被蕭騫迪他們悄悄地解決了。殷紅林仔細的打量著那些雷池水賊,原本臉色是非常憤怒的,但是不知道發現了什么,忽然臉色變得有點煞白,呼吸也沉重起來,差點失手從樹杈上掉下去,幸好劉鼎一把揪住了他。

劉鼎關切的說道:“兄弟,你沒事吧?”

殷紅林的臉色十分的古怪,一陣青一陣白的,卻又不像是害怕的樣子,似乎沒有聽到劉鼎的說話,支支吾吾的說道:“沒事,沒事……原來如此……這些雷、雷池水寇如此兇殘,一個都不能放過!”

劉鼎點頭說道:“當然!”

殷紅林的臉色逐漸的恢復正常,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似乎是有些懇求的說道:“劉……劉兄弟,這些雷……雷池水寇十分兇殘,你們一個也不能放過!一個也不能放過!他們總共有多少人,探查的準確嗎?”

藏勒昭代為回答:“總共三十四個,被我們殺了兩個哨兵,現在只剩下三十二個,反復核對過了,絕對不會錯的。”

殷紅林握劍的手指骨都發白了,狠狠地說道:“戰后清點,一定要有三十四具尸體!能做到嗎?”

藏勒昭老老實實的說道:“這個有點難度……”

殷紅林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低沉的說道:“啊?你們殺不了他們?”

蕭騫迪冷冷的說道:“我們只負責殺死三十四個人,但是不能保證有三十四具尸體!你的意思我們明白,反正一個都不漏網就是了!”

殷紅林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緊張起來,連聲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一個都不漏網,一個都不漏網。千萬不能有任何人漏網,不能有任何人漏網……”

最后兩句話,已經是很低的自言自語,不過旁邊的人都聽到了。

劉鼎冷峻的說道:“蕭騫迪,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拿出你們的本事來,行動!”

蕭騫迪用力的一揮手,隨即帶領鬼雨都戰士悄悄地向著敵人壓縮,因為這些雷池水寇居然裝備有伏遠弩和擘張弩,鬼雨都戰士也都不敢大意。在兩三百步的距離上,伏遠弩和擘張弩絕對是噩夢,一旦被射中,這輩子都休想重新出現在戰場上。幸好,劉鼎本身就是叢林戰的專家,這些鬼雨都戰士別的本領暫時沒有學到,叢林戰的本領卻已經學到了一部分。

樹林里寂靜的可怕,仿佛根本沒有人的存在,但是事實上,這里有至少三十四名戰士,正在算計著其他三十四個士兵。鬼雨都戰士正在悄悄地接敵,沒有發出任何特別的聲音,就算偶爾有聲音傳過來,似乎也是樹葉落地的聲音。深秋了,樹葉紛紛的飄落,這在樹林中是非常自然的,誰也不會特別的留意。

在暴風雨來臨之前,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平靜的讓殷紅林的手心全部都是汗。劉鼎沒有參加戰斗,而是陪伴著殷紅林站在土坡的后面。他注意到了殷紅林手上的汗,還有額頭上的汗,這不是緊張的汗水,而是提心吊膽的冷汗。或許,在殷紅林的背后,還隱藏著什么。

“什么東西……”

忽然間,不遠處傳來低沉的喝罵聲。

“水蛭嗎?這些是什么?”

繼續有人低聲的自言自語,結果聲音嘎然而止,就好像是被人凌空割斷了一樣。

一片碩大的樹葉慢慢的飄落。

嗖嗖嗖!

突然間,寂靜被打破,密集的弓弦響起來,這是鬼雨都的戰士發動襲擊了。

噗噗噗!

箭鏃射在人體上的沉悶聲音連綿不斷的傳來,中間夾雜著恐怖的慘叫聲,瞬間撕裂了樹林的寧靜。一瞬間,好像有無數的人體倒下來,又好像有無數的獵物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又好像有無數的獵物在奔跑,急促的呼吸聲,狂亂的腳步聲,瘋狂的扭打聲,全部交織在一起,根本無法分辨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嘭嘭嘭!

這是伏遠弩和擘張弩發射的聲音,好像蘊藏的力量足可以將一切障礙物都裂開。

殷紅林的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上,劍尖在輕微的晃動著。

噗嗤!

突然間,一枚弩箭從他們的頭頂上掠過,射斷了無數的樹葉,然后篤的一聲,牢牢地釘在他們身后的大樹上。三尺長的弩箭幾乎有三分之一射入了樹干里面,剩下的箭桿在不斷的晃動,可想而知它的威力。如果被它射中的不是樹干而是人體的話,當場就會碎尸萬段。

殷紅林下意識的舉起長劍,就要沖上去。

劉鼎鎮定自若的說道:“不用擔心,戰斗很快就會結束。”

殷紅林用力的咬著嘴唇,似乎有些無法相信,但是最后還是慢慢的垂下了長劍。

短促的喊殺聲響起來,不遠處瞬間進入混戰狀態,利刃切入骨頭的聲音清晰可聞,甚至連鮮血噴涌的聲音都可以感覺到,那極其短促的慘叫,往往宣告著一條人命的喪失,那兵器相撞的聲音,帶走的往往是對于未來的希望,人體之間的猛烈碰撞,還有扭打著在地上翻滾,互相挖眼睛,揪耳朵,肘擊、拳擊、側踢、膝頂……似乎每一個動作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但是瞬間又變得模糊起來。

“你從來沒有參加過戰斗?”

劉鼎忽然說道。

“我……當然有!我還殺過人!”

殷紅林臉色煞白,結結巴巴的說道,下意識的挺起了胸膛。

劉鼎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天真的人啊,能夠活下來真好。

一會兒以后,所有的聲音漸漸停止,最終歸于平靜。

樹葉,依然在輕輕的飄落。

蕭騫迪滿身鮮血的出現在劉鼎的面前,低聲的匯報戰果:“戰斗結束,敵方三十四人無一漏網,死三十一人,活捉三人。我方八人受傷,無人死亡。”

劉鼎點點頭,冷峻的說道:“將俘虜押過來。”

蕭騫迪朝后面大聲叫道:“將那三個家伙押過來!”

殷紅林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卻還死死的捏著長劍不放。

劉鼎在他身邊說道:“戰斗結束了!”

殷紅林這才如夢初醒,條件反射的說道:“是嗎?那太好了!”

秦邁和幾個鬼雨都戰士押著三個俘虜過來。

劉鼎盯了三個俘虜一眼,很隨意的說道:“你們是什么人?”

有個俘虜回答:“我們都是良民……”

蕭騫迪一拉匕首,切斷了他的喉嚨,鮮血頓時噴涌而出,他渾身劇烈的抽搐著,倒在面前的草地上,附近的草地頓時被鮮血染紅了。鮮血飛濺到了殷紅林的腿上,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大步。蕭騫迪冷冷的說道:“良民?良民帶著伏遠弩、擘張弩埋伏在樹林中?保家衛國嗎?”

藏勒昭將另外一個俘虜拉上來,劉鼎慢慢的說道:“你也是良民?”

“不!”那俘虜被嚇破了膽子,急忙吼叫起來,“我……我、我、我……是……雷池水寇!”

蕭騫迪一拉匕首,他也頓時了賬,一聲不吭的撲倒在前面的草地上。

劉鼎冷冷的說道:“雷池水寇也自稱水寇?看來你們倒是謙虛得很啊!”

剩下的那個俘虜渾身顫抖,不等劉鼎發問,已經忙不迭的叫起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們、我們是……皖口城的軍士!饒命,饒命啊!不關我們事,我們也是執行命令的啊!”

蕭騫迪舉起匕首,冷笑著說道:“胡說八道!雷池水寇沒完,現在還變成皖口城的士兵了?”

劉鼎伸手制止了他,凝視著那個俘虜的眼神,慢慢的說道:“如此說來,那些伏遠弩和擘張弩,都是你們的標準配備了?”

那人渾身顫抖的如同篩子,驚恐萬狀的說道:“小人、小人……的確是……皖口城……的士兵,小人是忠字營的,那些伏遠弩和擘張弩都是從勇字營調過來的……”

殷紅林突然一步沖上來,一劍刺入這個歹徒的喉嚨,然后用力一絞,這個俘虜頓時了結。殷紅林一把抽出長劍,喘著大氣,面目猙獰的說道:“死到臨頭!還要撒謊!死有余辜!”

藏勒昭皺眉說道:“他未必是撒謊……”

蕭騫迪也說道:“看他說的倒像是真的……”

劉鼎悄悄地對他做了個眼色,藏勒昭和蕭騫迪都立刻閉口不語。

殷紅林狠狠地說道:“這些雷池水寇最狡猾了,臨死亂咬人是他們最拿手的本領,你們不要被他騙了!這些人,就算死上一千次,也抵償不了他們的罪過!”

劉鼎微微嘆了一口氣,感嘆地說道:“想不到,雷池的水賊居然厲害如斯!”

殷紅林狠狠地說道:“若不是淮西軍突然來襲,我家大人早就剿滅了他們了!天不助我們,奈何!”

劉鼎默默地點點頭,換了話題說道:“既然如此,罷了。此路應該已經安全,還請貴上上路吧!”

殷紅林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來,神情怪異的說道:“劉鼎,你不想知道我家大人是誰?”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殷兄若肯相告,自然會告知,殷兄若不肯相告,我便是強求,又有何用?”

殷紅林有點不自然的點點頭,走了兩步,最終又折了回來,在劉鼎的身邊說道:“實不相瞞,我家大人乃是舒州刺史王博王大人。你若有意,我可以幫你推薦。這等大恩大德,我家老爺一定會銘記在心的,替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不是難事。”

劉鼎含笑點頭,感謝他的好意,卻委婉的說道:“謝謝了,此乃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以后如有機會,定然會拜上王大人!就此別過,恕不遠送了。”

殷紅林詫異的看了看劉鼎一眼,最后感激地一抱拳,轉身走了。

目送殷紅林遠去,蕭騫迪好奇的說道:“原來那老人就是舒州刺史,我們這次到舒州去,為什么大人不和他相見呢?”

黎霏嫣剛好到來,聞言說道:“若是這樣相見,王博不免覺得我們恃功邀寵,對我們自然會輕看幾分,就算要給我們安排職位,肯定也是些無關緊要的位置。一定要等到他主動找上門來,才顯得我們的價值。”

劉鼎點點頭,表示贊同黎霏嫣的說法,慢慢的說道:“既然我們搭上了殷紅林這條線,以后總會有機會的。現在,我們詳細的研究研究這些人的來歷。什么雷池水寇,根本沒有水寇的樣子,我去看看現場。”

蕭騫迪將他帶到戰場上,但見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樹林中,劉鼎仔細的翻看了幾個人的尸體,站起來沉默不語。忽然間,他又走動起來,連續翻動了多具尸體,終于從一具尸體中找到了一些東西,原來是一個小小的令牌,上面有個張牙舞爪的“貝”字。劉鼎仔細的審視了一會兒,然后將這個令牌放進去懷里。

蕭騫迪低聲說道:“大人,這些人肯定不是雷池水寇,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皮膚必然是古銅色的,他們身上連最基本的古銅色都沒有,反而是雙手有很厚的老繭,想必是飽受訓練的士兵,這其中必定有些什么內幕……”

藏勒昭也說道:“殷紅林這小子好奇怪,反反復復強調這些人是雷池水寇,顯然是外強中干,想要掩飾些什么。事實上看他的表情,他應該是看出了這些人的真實身份,卻說什么也不肯承認。依我看,這里面肯定有些東西見不得光。”

黎霏嫣也低聲的說道:“舒州刺史王博和舒州長史薛成勢同水火,爭權奪利,兩人的部下也經常沖突。那王博和林度關系良好,大家都是進士出身,薛成卻是貝禮翊的心腹。林度和王博都是文人,貝禮翊卻是軍頭出身,他這個副大使知節度事幾乎掌握了保信軍的全部實力,在這種亂世,掌握軍隊就是掌握一切,林度也拿他沒有辦法,薛成是貝禮翊的心腹,有傳言要取代王博成為新的舒州刺史。”

劉鼎低沉的說道:“舒州駐軍是何人領導?”

黎霏嫣說道:“舒州駐軍有三部分,皖口城駐軍乃是貝然清,是貝禮翊的義子,兵力大約一千五百人;懷寧駐軍乃是龐丹,兵力大約一千人;望江口駐軍乃是董瀾,兵力不過五百人。貝然清顯然是貝禮翊的人,龐丹和董瀾卻是搖擺不定,王博雖然身為刺史,卻不能指揮軍事,以致愁容暗鎖,憂心仲仲。”

有關舒州的大體局勢,在出發之前,黎霏嫣已經詳盡的告知劉鼎,不過他掌握的都是半年前的情報了。事實上,隨著淮西軍攻占了桐城以后,舒州的形勢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軍人的勢力大大增強,文人的地位迅速下降。安史之亂以后,唐庭對于武將的感情非常復雜,可以用又愛又恨四個字來形容。一方面,沒有武將的支撐,朝廷根本無法打壓地方藩鎮,另外一方面,武將勢力的膨脹,反過來又刺激了地方藩鎮,導致朝廷運轉更加的艱難。文官集團將癥結部分歸咎在武人的身上,導致文人和武將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差,相互間的信任也越來越淡薄。

元和以后,地方藩鎮勢力極度膨脹,武人的地位迅速提升,越來越多的武將篡奪了節度使的權力,文官的地位卻越來越低,除了在朝廷還能夠勉強茍延殘喘以外,在地方上,只有在某些比較安靜的區域,例如舒州地區,文人才能保住他們的位置。無論是為了他們自己,還是為了文官集團,他們都會不由自主地采取對武人的抵制措施。

例如今日之事,按理說,王博應該感謝劉鼎的鼎力相助,但是他沒有,這里面顯然是文官對武將的誤解在作怪。劉鼎在霍山縣的所作所為,王博多少都會知道一些,因此很可能已經將劉鼎列入了“亂臣賊子”的行列,只是因為鞭長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才會顯得如此的冷淡,沒有致謝就匆匆離開了。由此可以推斷,除非是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王博是絕對不會主動地求助于武人的。

劉鼎點點頭,緩緩地說道:“舒州的形勢越是復雜,越是對王博不利,他來找我們的時間就越快。我們倒不用急,按時趕到懷寧就行了。騫迪,這些伏遠弩和擘張弩都是好東西,派人送回去霍山縣交給沈夢他們,如果淮西軍從走馬崗進攻的話,足夠他們頭痛幾天的。”

蕭騫迪笑著說道:“省得!”

一行人回到三祖廟,王博和殷紅林已經走了,千藏大師也已經龜縮到覺寂塔,只有知客僧在門口迎接他們,殷紅林在這里留下了足足一斤的天柱劍毫作為感謝,但是知客僧始終擋在門口的位置,顯然是因為他們煞氣太重,怕影響了寺廟中的佛氣,不讓他們進門。知客僧委婉的表示,時間已晚,他們不再接待客人,連顧琦方也客客氣氣的被請了出來,大家當即告辭離開。

蕭騫迪偷偷地說道:“佛門不是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怎么看到我們好像老鼠看到貓似的?”

藏勒昭冷冷的說道:“下次和別人說話之前,麻煩你將臉上的血擦干凈以后再說!”

劉鼎等人告別三祖寺,下了天柱山,繼續向南趕路,很快就到了舒州治所所在地:懷寧。

盡管中原已經戰火紛飛,生靈涂炭,懷寧卻還保持著相對的安靜,街道上人來人往,兩邊都是地攤兒,吆喝聲此起彼伏,相對于劉鼎看見過的所有城市而言,懷寧是最繁華的了。如果不是因為淮西軍的前鋒已經到了桐城,懷寧或許會更加的繁華。盡管如此,當他們大搖大擺的攜帶著武器進城來,守城的士兵也沒有格外刁難,可見這里的民風。

入城來,剛好是傍晚時分,大家也都餓了,首先要找個地方吃飯。

黎霏嫣提議說道:“我聽人說,這里有家銅雀春深鎖二喬出產的鰣魚、鱭刀魚、大閘蟹、墨子酥、油酥餅、桐城豐糕、懷寧貢糕、江毛水餃、雞湯炒米,都是一等一的上品,我們不如到那里去看看還有沒有位置。”

劉鼎好奇的說道:“銅雀春深鎖二喬,怎么這么古怪的名字?”

黎霏嫣說道:“那是杜牧的詩句。這里原本叫做二喬館,后來杜牧的詩句傳遍天下,他們就改用了杜牧的詩句。”

劉鼎對于詩詞沒有研究,杜牧是誰也不知道,隨意的點點頭說道:“噢,二喬又是什么東西?”

顧琦方哈哈一笑,難以置信的說道:“大人不知道嗎?三國時期的美女大喬、小喬的故鄉就在這里啊!”

劉鼎恍然大悟,隨即微笑起來。

敢情是大喬小喬的故鄉啊!

三國的故事雖然知道的不少,大喬、小喬也是耳熟能詳,但是她們的家鄉在哪里,劉鼎還真的不知道。這個地方歷史上出了兩個這樣的美女,看來的確是人杰地靈,不知道還能不能遇上大喬、小喬這樣的美女呢?

很快來到二喬館,原來是一片十分清雅的院子,中間錯落有致的圍繞著很多池塘,池塘中間有九曲橋相通,看起來十分的幽雅,偏偏和他們的身份卻不太相符。有唐一代,尚武之風盛行,官府并不嚴禁兵器,街道上的行人也大都攜帶武器,但是劉鼎帶著四十個鬼雨都戰士大搖大擺的進去二喬館吃飯,還是惹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不少客人還以為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悄悄地提前結賬離開。

二喬館的店小二們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這種場面畢竟不多見,因此都小心翼翼的侍候著,那掌柜的也是提心吊膽,生怕劉鼎等人吃酒鬧事,那邊已經和衙門的關系溝通上了,隨時會過來干涉,更要命的是,劉鼎等人大魚大肉,不斷的點菜,卻沒有給一分錢,看樣子好像還隨時會拍桌子走人,那掌柜的簡直要哭了。

一會兒,二喬館的拿手好菜就上來了,果然,這二喬館的師傅手藝不差,每樣菜式都做的十分的講究,可惜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大老粗,只知道填飽肚子即可,反而是覺得白米飯大肥肉最吃香,只有黎霏嫣細吞慢嚼,在慢慢的品嘗著其中的味道。

忽然間,藏勒昭來到劉鼎的身邊,低聲的說道:“付賬的人來了。”

劉鼎鎮定自若的說道:“等著看好戲。”

說話間,外面有人大聲地叫起來:“雷池水寇在哪里?出來!”

劉鼎等人紋絲不動,只是微微掉轉臉看著外面。

原來,外面來了一群兵丁,穿的是保信軍的服裝,大約有五十人左右,帶頭的是個大胖子軍官,肚皮翹的老高老高的,一副趾高氣揚的標準模樣。他徑直來到劉鼎等人的面前,粗魯的喝道:“你們這些個!都給我全部站起來!”

劉鼎放下碗筷,不卑不亢的說道:“這位軍爺,是要來一壺酒么?掌柜的,來一壺上好的花雕!”

那軍官瞪著眼睛,惡狠狠的說道:“沒聽見嗎?老子叫你們站起來!”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是什么人?憑什么要我站起來?”

那軍官惡狠狠的說道:“我們是皖口城的保信軍!”

蕭騫迪冷冷一笑,陰森森的說道:“各位既然是駐扎在皖口城的,怎么跑到懷寧來抓人?”

那軍官大聲喝道:“看你們額頭上刻印的標記,就知道不是好人!你們一定是雷池的水寇!來人,抓起來!”

他周圍的保信軍頓時靠攏過來。

蕭騫迪等人,都緊緊地握著橫刀的刀柄,同時看著劉鼎的臉色。

劉鼎淡淡的說道:“諸位,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那軍官正要發作,背后有人冷冷的說道:“是啊,未免管的太寬了吧?”

劉鼎轉頭一看,說話之人,正是殷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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