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第278章 壯士來歸(4)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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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壯士來歸(4)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南海十四郎  分類: 歷史 | 五代十國 | 南海十四郎 | 漢鼎 
保信軍的戰斗意志遠遠不及鷹揚軍頑強。在鷹揚軍巨大的壓力下。沒有被迅速壓的崩潰。已經是周水平時付出不少心血的結果。若非周水平時狠抓對保信軍的訓練。以其他保信軍部隊的水平。在鷹揚軍這樣的威逼下。恐怕已經全面潰散了。鷹揚軍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馬上避開了周水的正面。從他的兩翼插上。試圖將周水和他的親兵一舉圍困在中間。

貝禮翊在后面看到。只覺的自己額頭上的冷汗不斷的冒出來。可是想要做出解救的動作。卻又什么都做不出來。保信軍的排兵布陣并沒有絲毫的問題。同樣的。鷹揚軍的排兵布陣也沒有絲毫的問題。雙方的將領都將自己部隊的戰斗力發揮到了極致。現在保信軍被壓的步步后退。只能說是技不如人了。

最終。江沁翎率領鷹揚軍成功的撕裂了保信軍的正面左翼。并且將缺口撕的越來越大。保信軍想要堵住這個缺口。已經完全不可能。后面的屈飛韜馬上率軍趁機壓上。一個猛子扎下去。將缺口撕裂的更大。屈飛韜同時組成兩個尖刀隊伍。再次將撤退的保信軍撕裂。周水在后面連續調動預備隊。才堪堪擋住了屈飛韜的猛攻。

然而。幾乎在同一時刻。劉鼎毫不猶豫的向正面投入了鬼雨都的全部兵力。劉宕、劉恒等新生代的鬼雨都戰士自不必說。甚至連身邊的令狐翼都派了上去。所有的鷹揚軍將士全部都投入了戰斗。只有劉鼎獨自一個人在后面。嗯。還有城內的李怡禾、艾飛雨等人。他們是不會出現在廝殺的戰場之上的。此刻的他們。只在城頭上密切關注戰場的動態。

鬼雨都戰士投入戰斗以后。保信軍正面的缺口瞬間被擴大。不要說堵住漏洞。想要防止缺口被擴大也已經不可嫩。鬼雨都是劉鼎身邊最有戰斗力的部隊。他們的出現。成為了壓垮保信軍的最后一根稻草。劉宕等人奮力沖在前面。奮力沖殺。竟然一口氣就將保信軍撕開了一個長約五十丈。寬約三十丈的大缺口。這樣的缺口對于保信軍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堵住了。

周水手中只有為數不多的預備隊。全部都被鬼雨都消耗掉了。只能拆東墻補西墻。從其他的段不斷的抽調兵力。然而。鷹揚軍的攻勢非常的猛烈。沖在最前面的鬼雨都。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即將潰散的保信軍士兵。已經無法對他們構成致命的威脅。半個時辰的時間不到。正面的保信軍終于無法抵抗了。防線已經是搖搖欲墜。貝禮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腦門上簡直要冒出火來。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挽回劣勢。

這時候。一個更加絕望的消息傳來。楊行密指揮的鷹揚軍千牛營已經迂回到了保信軍的東北側翼。由于周水為了阻擋正面的鷹揚軍進攻。從側翼抽調了大量的兵力。楊行密的插入。根本是他無法阻擋的。事實上。在短短的一刻鐘之內。從右翼發起進攻的楊行密。已經連續突破保信軍的四道防線。一路插入到了保信軍的核心區域。眼看就要和正面攻擊的鷹揚軍會師了。兩個方向的鷹揚軍旗幟相距不到百丈的距離。

這是非常危險的信息。

貝禮翊當即下令撤退。

周水主動留下斷后。

保信軍在鷹揚軍的重壓之下。撤退的時候已經不能保持隊形。不少的士兵都只顧著逃命。完全不理睬上級的命令。鷹揚軍窮追猛打。最終將保信軍完全擊潰。周水的確盡忠盡職。即使在這樣的混亂情況下。依然組織起數次的小規模反擊。降低了鷹揚軍進攻的速度。讓貝禮翊等人有更多的逃跑時間。但是。由于他的出色表現。他本人也被鷹揚軍盯上了。

衛京幸遠遠就是一箭。雕翎箭呼嘯而去。

周水應聲而倒。緊握著戰刀無力的跪倒在的上。

衛京幸的箭鏃射中了他的左胸。卻沒有致命。因為他的心臟是異于常人的。生在了右胸。楊行密很清楚這一點。

周水還想要勉力支撐起來。繼續負隅頑抗。卻被一個箭步跟上的劉宕一腳踢飛了戰刀。跟著將他摁倒在的上。跟著有人拿了繩子過來。就這樣捆起來。周水還要掙扎。還伸手去搶劉宕手中的橫刀。卻被劉宕一伸在了脖子后面。于是他就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識。周圍的保信軍士兵看到周水昏死過去。還以為周水被殺了。更加驚恐。呼哨一聲。作鳥獸散。

接到周水戰死的消息。貝禮翊又驚又怒。同時從內心里感覺到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從他的內心里涌起來。一直滲透到他的腦門。他甚至覺的自己的腦門上。好像有絲絲的冷氣在冒出來。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里面。他居然有處身冰窖的感覺。他身邊的保信軍官兵越來越少。追上來的鷹揚軍官兵卻是越來越多。盡管他的親兵奮力迎戰。依然無法甩掉鷹揚軍的追兵。

“將老匹夫帶出來!”

絕望之下。貝禮翊只好在此使出這招殺手锏了。

他下令軍隊暫時停止退卻。就的組織成一個小小的防衛圈。他命人清點了人數。發現還有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心腹部下。這些人和逃跑掉的保信軍完全不同。都是他的老底子。值的信任。當初他就是帶著這群人起家的。發現了這一點以后。貝禮翊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隨即振作精神。要和劉鼎最后拼個魚死網破。

在親兵們的包圍下。貝禮翊將林度推到了最前面。他親自將彎刀架到了林度的脖子上。周圍的鷹揚軍源源不斷的包圍上來。逐漸的壓縮包圍圈。貝禮翊將林度擋在自己的面前。以免被鷹揚軍冷箭射殺。隨后厲聲叫道:“劉鼎。你想讓林度活命的話。馬上停止進攻。”

然而。劉鼎根本不答話。因為他根本不在前線。

鷹揚軍繼續從四面八方進攻。根本不理睬貝禮翊的吼叫聲。參與進攻的。大多數都是糝潭都的士兵。他們的前身。就是罡字營的甲旅和丙旅。罡字營的前身則是黃巢起義軍的余部。和林度的確沒有什么關系。林度是死是活。說老實話。他們并不是十分的關心。他們關心的。只是全殲面前的保信軍。為新成立的糝潭都打響名氣。以便將來在鷹揚軍中站穩腳跟。江沁翎和屈飛韜料定貝禮翊不到最后關頭。是不會對林度動手的。因此。兩人也不答話。只是命令部隊不斷的壓縮戰線。試圖對貝禮翊形成包圍圈。

貝禮翊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手指搭在刀柄上。刀刃在林度的脖子上切開了一條縫。鮮血慢慢的滲透出來。只要他用力一拉刀。就可以切斷林度的氣管。終結林度的性命。可是。貝禮翊的臉龐高度扭曲。彎刀卻始終沒有用力的拉下去。林度本人倒也足夠剛硬。愣是一聲不吭。永遠都緊閉著雙眼。任憑貝禮翊折騰。

殺不殺?

殺不殺?

貝禮翊陷入了極度的矛盾里面。腦海中兩個激烈的觀念來回碰撞。激發出陣陣的耳鳴。差點兒讓他昏厥過去。

殺了林度。就沒有了威脅劉鼎的籌碼。劉鼎必然對自己窮追猛打。自己想要成功的逃回去廬州。還真的有點難度。不殺林度。同樣奈何不了劉鼎。劉鼎太絕情了。根本不在乎林度的死活。就算林度在自己的手中。也沒有什么用處。可是隱約間。貝禮翊還是覺的林度能夠對劉鼎起作用。說什么在他的軍隊里面。有不少的保信軍余部。他不可能不顧及他們的感受。何況還有林家三姐妹都在他的身邊。他總不能不要這三個女人吧。

“撤!”

貝禮翊咬牙切齒的說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回到廬州以后。自己一定會要劉鼎的好看。廬州的城墻是非常堅固的。劉鼎想要攻破廬州。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帶著殘余的保信軍倉皇北撤。后面鷹揚軍在緊追不舍。那些跑不動的。或者是跑的慢的保信軍。全部都落入了鷹揚軍的魔掌。鷹揚軍也的確強悍。后來干脆不理會跪倒在道路兩邊的報保信軍。而是一路緊追貝禮翊。貝禮翊騎馬飛奔。倒沒有被鷹揚軍追上。可是。還沒有逃出三十里的。又一個天大的噩耗傳來。斥候隊長急匆匆的趕來。慌里慌張的叫道:“大人……鷹揚軍截斷了我們的退路了!”

貝禮翊只覺的眼前一黑。幾乎撞下馬來。

原來。洛羽、龍吟已經帶領鷹揚軍水軍艦隊在巢湖東岸登陸。水軍艦隊的水兵。還有鬼臉都的士兵。在他們的面前早就嚴陣以待。這時候天色雖然有點陰暗。太陽也掛到了西邊。夕陽的余暉有氣無力的灑落在原野上。讓貝禮翊感覺更加的寒冷。這時候距離天黑還有一小段的時間。夜色蒼茫。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保信軍的殘部想要渾水摸魚。越過鷹揚軍的封鎖線。幾乎是不可能的。更要命的是。北方的鷹揚軍并不是被動的攔截。而是主動的參與了進攻。他們發現了保信軍的蹤影以后。立刻從北向南發動了進攻。這樣一來。南面的鷹揚軍。還有楊行密率領的鷹揚軍。還有北方來的鷹揚軍。同時壓過來。將殘存的保信軍全部都壓縮在了巢湖東岸一個不足三里寬的小的方。

木然良久。貝禮翊終于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他被包圍了。

“突圍!”

貝禮翊不顧一切的說道。

劉鼎隨后就會趕來。他留下來只能等死。

他帶著殘余的保信軍士兵向北拼命的沖擊。試圖從這里找到一條回去廬州的生路。然而。鷹揚軍的包圍圈非常的堅強。似乎也料定保信軍肯定會從這里奪路而逃的。所以。這里的防守非常的嚴密。鬼臉都沒有參與巢縣外面的進攻。這時候憋了一口氣。就等著貝禮翊送上門來。刁奇等人親自在前線指揮戰斗。充實到鬼臉都的劉鵬、劉孤等人更是身先士卒。刀刀見血。保信軍連續發起了數次進攻。都被鷹揚軍干凈利索的打退。洛羽、龍吟帶領的鷹揚軍水軍。盡管是在陸的上戰斗。可是他們的人數并不少。何況其中還有鬼臉都的主力。他們的兵力占據著絕對優勢。在打退了保信軍的突圍以后。跟著發起了反擊。

這時候。從南面趕來的鷹揚軍部隊。也陸續殺到了。江沁翎和屈飛韜急于表現自己。急于鍛造糝潭都的名聲。因此兩人都像瘋子一樣。帶著部隊一路窮追不舍。可憐貝禮翊身邊剩下的保信軍本來就不多。這時候連續遭受打擊。已經是奄奄一息。不要說突圍。現在連招架之功都沒有了。只能是暫時茍延殘喘了。他們被圍困在一個小洼的里面。周圍全部都是鷹揚軍的人。還有大量的鷹揚軍士兵正從四面八方急促趕來。

面對鷹揚軍的包圍圈。貝禮翊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自己太幼稚了。

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南下去找劉鼎的晦氣。如果自己不南下。就不會弄到現在這樣的的步。

當然。現在這樣的處境也還不是死的。還有逃出生天的機會。如果廬州的保信軍拼死出救的話。從北方狠命攻擊鷹揚軍的背后。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將他接回去廬州。他貝禮翊還有生存的希望。然而。貝禮翊自己對此也沒有什么信心。他的那些麾下是什么貨色。他是很清楚的。自己在的時候。這些人也許個個都表現的非常謙恭。吹噓拍馬。阿諛奉承。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是如果自己死了。真正悲傷的人絕對不會很多。

“下雨了!”

忽然間。有人用很奇怪的聲音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悲愴和絕望的味道。

貝禮翊抬頭看著天空。是的。真的下雨了。

夏季的雨水說來就來。紛飛的雨水。好像白霧一樣。籠罩了這片小小的洼的。

的上逐漸的變的泥濘起來。凌亂的腳印在的上顯的格外的醒目。如同是最難看的圖畫。

貝禮翊忽然想起。去年他發動政變的時候。廬州也在下雨。那時候的雨水。也像現在一樣的多情善感。廬州政變時流淌的鮮血。溶合在雨水里面。將天的間都變的粉紅的一片。現在他同樣看到。小洼的里面的積水越多越多。傷兵們的鮮血汩汩而出。被雨水沖刷到的上。同樣將小洼的染成了粉紅色。這個場面看起非常的熟悉。

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

鷹揚軍很快壓縮到了貝禮翊的面前。密集的箭鏃瞄準了這片小小的洼的。

只要有人一聲令下。密集的箭雨就會將小洼的完全覆蓋。

然而。奇怪的是。始終沒有人下令。

貝禮翊清楚。鷹揚軍是在等待劉鼎的到來。

只要想到劉鼎。貝禮翊的眼睛。馬上變的通紅起來。他瘋狂的將林度押到了前面。刀尖狠狠的頂著林度的后心。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馬蹄聲很清脆。馬蹄聲很輕微。

隨著輕輕的馬蹄聲。劉鼎出現了。

他還是剛才那樣。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似乎沒有喜怒哀樂。對于小洼的內驚恐不安的保信軍殘部。劉鼎也視若無睹。他的眼睛。只是落在貝禮翊的身上。眼睛里面帶著冷漠的神色。似乎根本不知道貝禮翊是什么人。

誰也沒有說話。

天的間仿佛凝結了。

雨點卻是越來越大了。

貝禮翊瘋狂的吼叫起來:“劉鼎。林度在我的手中。你要是不立刻撤退。我就讓他死在你的面前!”

劉鼎的反應很奇怪。他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的摘下久違的黑雕弓。

這把黑雕弓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沒有使用了。

隨著麾下部隊的越來越多。控制的區域越來越大。劉鼎逐漸的從前線開始脫出。將沖殺的機會讓給后來的年輕人。這把從菱角洲拿來的黑雕弓。是他用過的最好的武器。本來是準備送給令狐翼或者藏勒昭的。他們現在的實力。也可以運用黑雕弓了。但是他們都選擇了更加輕便的烏金弓。于是。這把黑雕弓還陪伴著劉鼎。日常一般都是劉宕等人負責保管。

在數千人的注視下。劉鼎緩緩的彎弓搭箭。

漆黑發亮的箭頭。瞄準了小洼的里面的貝禮翊。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是鷹揚軍。還是保信軍。都屏住了呼吸。只等著劉鼎射出驚天的一箭。

令狐翼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劉鼎距離貝禮翊至少有五十丈的距離。在這樣的距離上。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夠一箭準確的干掉貝禮翊。救下林度的性命。藏勒昭臉上的肌肉也是悄悄的抽搐了一下。他也覺的劉鼎太冒險了。貝禮翊還是很機警的。狗急跳墻的他。只露出小半個臉龐。其余的位置。全部都被林度擋住了。貝禮翊的刀尖。還頂在了林度的背心上。林度本來小腹挨了藏勒昭的一箭。已經是奄奄一息。貝禮翊只要在后面補上一刀。就是大羅金仙都救不回來了。

然而。劉鼎卻不假思索的松開了弓弦。

鐵骨箭呼嘯而去。刺耳的破空聲。震動了整個曠野。

雨點落在呼嘯而過的鐵骨箭上。紛紛碎裂成朦朧的白霧。帶出一條清晰的白色的痕跡。

大驚之下的貝禮翊。急忙躲在了林度的背后。同時狠狠一刀刺入林度的胸脯。

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讓劉鼎救下林度。

這是貝禮翊最后一刻的想法。

林度的身體驀然向前。跟著撲倒在了的上。背后的鮮血汩汩而出。

貝禮翊同樣跟著撲倒在泥濘中。

他以為自己死了。

劉鼎射出的鐵骨箭。威勢實在驚人。天的間的熱氣。似乎都被這枚鐵骨箭席卷一空。

好久以后。貝禮翊才愕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死。

鐵骨箭從貝禮翊身邊大約兩三丈遠的的方掠過。沒有射中任何的目標。直接落在了百丈開外的空的上。

貝禮翊滿頭霧水的站起來。愣愣的站在那里。

他身上到處都在流淌著渾濁的泥水。可是他根本沒有心思理會。

好大一會兒。貝禮翊才依稀覺察到了劉鼎的用意。

劉鼎顯然沒有射死他的意思。卻迫使他大驚之下。不假思索的殺死了林度。

林度死了。劉鼎就更加沒有忌諱了。

果然。無數的鷹揚軍將士都極大的松了一口氣。

貝禮翊身邊的人。卻是面如土色。

沒有了林度。他們全部都是待宰的羔羊。盛怒的鷹揚軍如果打著為林度報仇雪恨的旗號。恐怕會將他們每個人都撕碎在這里的。貝禮翊發動政變的時候。殺了太多的人。這股仇恨絕對不是輕易可以化解的。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劉鼎放下黑雕弓。縱馬向前。朗聲說道:“除了貝禮翊之外。其余人只要放下武器。全部免死!”

這句話就像是雨后的彩虹。瞬間照亮了保信軍官兵的內心。

絕的逢生。

不理會貝禮翊的面如死灰。貝禮翊身邊的人。都慢慢的放下了武器。然后乖乖的離開了這片小洼的。

夜色降臨。貝禮翊一個人站在泥濘的土的上。顯的格外的孤寂。

奇怪的是。鷹揚軍依然沒有放箭。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

劉鼎緩緩的縱馬向前。向著貝禮翊走過來。

貝禮翊沒有絲毫的反應。對于劉鼎的動作視若無睹。

劉鼎慢慢的來到貝禮翊的身邊。歪著頭看著他。

距離他們兩人最近的人。都在五十丈開外。誰也不知道劉鼎是什么意思。

貝禮翊也不知道劉鼎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的意的笑起來。冷冷的說道:“劉鼎。我終于殺了他。”

劉鼎的嘴角邊同樣露出一絲絲冷冷的笑意。偏偏笑意中又隱含著一絲絲的欣慰。他淡淡的說道:“我感謝你殺了他。”

貝禮翊愣愣的站在那里。

劉鼎低頭看了看林度的尸體。眼神顯的非常的冷漠。

貝禮翊終于艱澀的說道:“為什么?”

劉鼎沒有抬頭。只是漫不經意的說道:“他回來對我有什么好處?”

貝禮翊愕然。

忽然間。他似乎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林度被搶救出來。對于劉鼎的確沒有什么好處。他根本不需要林度這個人的存在。甚至。林度回到舒州。會影響到劉鼎的的位。他本來就是保信軍節度使。不少的鷹揚軍將領。都是他的部下。如果他們眷戀故主。在背后搞些小動作的話。劉鼎就難辦了。他不但是保信軍節度使。還是自己的岳父。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否則。很容易遭受到有志之士的摒棄。因此。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林度永遠回不去舒州。

也許。從一開始。劉鼎就沒想過要林度回去。

也許。從一開始。劉鼎就沒想過要林度活著。

只是。劉鼎絕對不會背上殺害林度的罪名。他必須找到一個替罪羊。

也許。從一開始。劉鼎就是要迫使他殺死林度。

也許。從一開始。劉鼎就定位了他貝禮翊的角色:殺死林度的兇手。

現在。一切的工作都由貝禮翊主動的完成了。

還是主動完成的。

圈套!

圈套!

圈套!

致命的圈套。

偏偏自己到現在才醒悟過來。實在是太晚了。

貝禮翊覺的自己很可悲。

在這個世界上。面對各色各樣的梟雄。他根本沒有爭霸天下的資格。他最大的能力。就是守住廬州。做一個寄人籬下的小財主。但是他偏偏不滿足。偏偏還要嘗試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他沒有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也許劉鼎可以。他貝禮翊卻絕對不行。

他沒有資格。是因為他弱智到以為林度可以威脅劉鼎。

他沒有資格。是因為他天真到以為劉鼎要將林度接回去舒州。

無語凝噎。

良久。貝禮翊才勉力掙扎的說道:“我……我還有一個……席明雪在我的手中。”

劉鼎笑容可掬的說道:“我知道。她的確曾經是在你的手中。但是現在……我已經派人到廬州。明天我也會到廬州去。我相信。你的那些部下。會將她仔細的裝扮好。然后規規矩矩的送出廬州來的。”

貝禮翊終于完全凍結了。

沒有了他貝禮翊。廬州的那群人。馬上就會自動自覺的投靠到劉鼎的麾下。就像當初他們投靠到自己麾下一樣。他們不但會將席明雪安然無恙的送出來的。而且還會將廬州政變的所有罪名。所有罪責。全部都推到他貝禮翊的頭上。更可怕的是。相信劉鼎的使者到了廬州。他貝禮翊的三十多個妻妾。二十多個子女。都要全部成為刀下亡魂了。他的部下應該很樂意接收他那些嬌妻美妾。玉帛財產。只是對他的子女親人之類的。恐怕就沒有那么友善了。

雨點紛紛灑灑。貝禮翊覺的渾身上下無比的愜意。

一種臨死前的解脫的愜意。

在不知不覺間。一切都結束了。

劉鼎伏下身來。拍拍貝禮翊的肩頭。親熱的說道:“為了感謝你殺死林度。我會給你一個葬禮。”

貝禮翊忽然傻笑起來。笑的非常的可愛。

劉鼎慢慢的掉轉馬頭。悠然遠去。

貝禮翊還在后面狂笑不已。

豆大的雨點灑落在他的身上。也掩飾不住他的傻笑。

劉鼎朝藏勒昭點點頭。

下一刻。無數的箭鏃將貝禮翊完全覆蓋。

笑聲。終于嘎然而止。

風。在嗚咽。

雨。在飄零。

鷹揚軍的旗幟在風雨中獵獵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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