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風流第一百二十章 唱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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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唱辭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水葉子  分類: 兩晉隋唐 | 歷史 | 唐離 | 風流 | 詩香 | 水葉子 | 天寶風流 
《》正文


自白日間大慈恩寺一事發生后,帝京長安的防衛明顯謹嚴了許多,春風三月,往日此時本該正是街市喧鬧的時候,現在也顯的冷請,只見許多公門人物在街上來回穿梭平添了幾分緊張氣氛。

送走了萬分感激的楊芋劃唐離獨坐一駕軒車在拼拼聲中辭別相府而回。

背靠著喧軟的游墊輕撫著臂間的傷處,唐離陷入了沉思。楊芋釗的興奮倒是能夠理解,適才當朝首輔大人答應政事堂對于白天之事不多做深究,既讓他賣了刑部張尚書一個天大的人情又在都陽侯爺面前大大露了個臉要說這些還算不得什么、更重要的是李相答應將之職司轉入戶部但此一條足使楊芋釗喜出望外。

御史臺為官雖然名聲好聽,但對于八品監察御史而言,其實辛苦的很因為這一職司主要任務乃是巡查地方各道是以說來一年到頭都要在外奔波公干而且去的地方還多是向嶺南這等偏遠道州實在是個大大苦差。吃苦也就罷了,但對于此時一心想要升官發財的楊芋釗而言,若是要讓他出京簡直比殺了他更難受。但戶部就決然不同了此人原本就精于計算此時轉職也算人盡其才、又能時時進宮更重要的是今晚憑借唐離的力薦他其實己經被納入相府一系身為外戚,又有首輔一系支持,面對即將到來的光明前途,楊芋釗的興奮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讓唐離納悶兒的是,為何這位岳父大人對自己如此信重。最為珍愛的女兒遇刺這該使他雷霆震怒才是更何況借此機會他更可以換掉素來不依不靠的張尚書,借機掌控刑部。

也正是為著這個原因,唐離為應付來時的局面準備了許多說辭。但讓他大感意外地是這些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根本無用,他剛一說完要求。李林甫略一沉思后隨即答應甚至將楊芋釗調任戶部一事也是沒費半點周折。這結局固然是好卻也讓唐離為這意料之外的順利大感不解。

若是這些還能以翁婿之情解釋,那安祿山兩份奏章要求被悉數駁回則說明李林甫完全聽從了自己地建議這個消息讓唐離大感高興的同時也加深了剛才的困惑,隱隱之間他總覺得自己這位岳父大人似是對自己別有安排。

“少爺。到府了!”沉思中的唐離被馬車微微一頓及隨后車夫的這聲提醒驚醒掀簾下車,看了看唐府門首處的那兩盞鴛鴦花燈。隨口向迎上來的門子說了句:“把這花燈撤下換過”、才邁步向院內走去。

圓月高桂一襲緞衫地唐離邊向兩邊行禮的家人點頭示意,邊向后院正寢老夫人居處走去。

聽到響動。正寢門開處,出來迎上唐離的卻是蟈蟈,揮手示意唐離停步之后、她才湊上前來輕聲道:“夫人今天受了驚嚇,精神不濟。剛剛睡下不久,少爺輕聲點兒。莫要吵醒了才好。”

“母親可都安好?”跟上問了一句。唐離看著面前神色頗有幾分疲憊的蟈蟈,“母親這里安排地有人伺候,看妳臉色也不好,也該早點去休息才好。”

“我不放心!”面對唐離那雙清亮的眸子蟈蟈不知為何竟不敢與之對視半低下頭去道:“另外老夫人有意到大慈恩寺去小住幾日少爺您看……”。

唐時凡朝廷飾建的大寺院中多有居士堂供本寺大香客于其間小住,大慈恩寺自然也不例外唐離聞言,倒也并不意外從自己結婚之后母親信佛愈發虔誠,幾乎就是再不理世事終日焚香誦經。今天遇這事兒后,她有這種想法乃理所當然之事。

唐離點頭答應又吩咐了許多注意事項后才轉身離去,只是剛走了幾步,就聽身后蟈蟈道:“少爺,妳自己多小心著些兒如個這合府上下全靠妳一人支撐,少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夫人及我們可還怎么活?”。

聽出蟈蟈先說“我”,停頓之后才又加上“們”,雖然這中間的遲疑停頓極短,卻瞞不過唐離地耳朵只是等他轉身回望時低著頭的蟈蟈已轉身向屋門處走去,是以并不能看到她眉眼間的神情。

披著一身青輝聽著聲聲夜蟲鳴叫唐離獨自沿著青石小路向寢中走去只是腦海中總不免浮現出許多昔日金州小院兒中的情景。

漸次有淡淡的樂聲傳來越近居處,樂聲益濃聽到這些,唐離神情猛地一振經歷了白天之事后,此時家中還能傳出如此樂聲,總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兒。

在一曲柔婉地《清平樂》曲調中唐離推門而入,只是還不等他另一只腳拖前站穩步子就聽屋中一聲歡叫響起隨即一團紅影已閃電般撲入他懷中抱住他的腰歡呼雀躍道:“唐離妳真厲害才大半天時間就報了仇痛快好痛快!”,語聲未畢咯咯的笑聲巳是響個不停。

任唐離有多少心事每次一聽到這清澈毫無保留的歡笑聲,都不免心胸為之一開,欲待伸出手去環住李騰絞的腰卻牽動了左臂間的刀傷疼的他眉眼為之一皺。

唐離進屋李騰蛟跳躍而起的同時,鄭憐卿也已站起身來只是她表達感情的方式畢竟不如李騰絞那般熱烈而無所顧忌是以站在一邊但那雙眼睛卻沒有半刻離開過眼前人,此時見到唐離這個細微的動作當即上前一步道:“姐姐,夫君臂間有傷,還宜先坐下才好!”,邊說著話、她已順勢走前扶住了唐離那只受傷的臂膀。

“哎呀!我忘了!”

聞言,李騰蛟忙松開退后,扎煞著手學鄭憐卿的樣子扶住了唐離的另一只手臂。

其實唐離的傷勢那至于如此只是看她們小心翼翼的模樣感受著不盡的情意。遂也并不說話只微笑著任她們攙著向屋內榻上走去。他們三人這番模樣觸動了旁邊客人地心緒,眼眸中的那濾輕愁一閃而逝。玉真公主笑言道:“這才多大點兒傷妳們就如此、也不怕慣壞了他。,

聽到這話鄭憐卿只是微微抿唇一笑但輕扶著唐離的那雙手又加了幾分力氣:而李騰蛟卻是轉過頭去笑道:“我不卿卿誰當卿卿這本是床第間私話她卻如此說了出來聞言。鄭憐卿笑容猛地一僵只是此時的她正低著頭,卻沒人注意到,側過頭去瞥了李騰絞一眼。再轉過頭來她的神情已是恢復如常。

“妳這丫頭不知羞這話也能隨便說?”,面帶贊賞的看了唐離一眼。i玉真公主續道:“不過我倒是聽說了個天在大慈恩寺前阿離可是主動為妳擋刀,如今長安閨閣家的小姐只怕多是在羨慕妳嫁了個好夫婿。”

“這也沒有什么呀!,

“噢”

不僅是玉真公圭房中其他人的目光都因李騰較的這句話注意到了她身上。

扶著唐離在塌上坐好李騰蛟漫不在意道:“今天唐離為我檔刀。若是再有這樣地機會我也會為他擋的。”

以最平常的語氣說出的這句話。卻讓屋中臨時陷入一片沉靜。

唐離看著李騰較眼中一片理所當然地神色,微微一笑的同時。巳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正在這時卻聽一邊伺候的通房丫頭玉珠插上一句道:“小姐說地話多不吉利快拍拍木頭!”。

玉珠這一接口旁邊立時有鄭憐卿帶來的丫頭大著膽子說了一句道:“少爺受傷今天我家小姐眼睛都哭的紅腫了!”。

扭頭見鄭憐卿面上若有若無的失落神色,唐離暗罵自己一聲笨伸出另一只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而旁邊地玉珠則狠狠盯了那多嘴的丫頭一眼。

她們之間地這些小動作唐離自然不知,女人們說這些話時男人最好不要插嘴此時見她們說完坐定的唐離才向玉真公主頷首為禮道:“多謝觀主!”

“謝我什么?,

玉真公主平日事情也多此時這么晚卻出現在這里分明是對自己一家地關心,唐離卻不說破只對她會心一笑。

看到他這笑容玉真公主亦是一笑道:“算妳阿離有良心!”

一句話說完她才自覺這話有幾分暖昧隨即掩飾的向坐于屋子中的歌女道:“繼續唱妳的《清平樂》”

纖手輕撥剛才斷掉的弦音續起行云流水般的前奏過后就聽那歌女開口輕唱道:

煙深水闊,音信無由達

惟有碧天云外月

偏照懸懸離別。

夜夜長留半被待君魂夢歸來。

輕柔和融的曲調,唱得卻是如此的閨怨之詞,唐離一聽歌女所唱乃是李太白之辭,既知點唱的人必然是玉真公主無疑,相識以來她凡是點唱必選謫仙唐離早巳習慣。

余音裊裊,一曲唱罷玉真公主雖極力掩飾,依然無法完全抹去眼中的那一抹哀怨。

最先說話的照例是李騰蛟“哎呀!這唱的是什么曲子。辭雖然好,卻讓人心里酸酸的難受不好聽真是不好聽!”一句說完,她暮然側身道:“都是些舊辭都聽的膩煩了,唐離妳做首新辭來聽聽,也好解解悶!、

她一言既出屋中人都是應聲附和,那些丫頭們雖然插不上嘴,但眼神中也滿是興奮神色,說起來進了狀元府邸但到如今她們還不曾聽到過狀元公的新辭。

唐離見眾人如此也不愿拂了她們的意興笑著吩咐送上筆墨。

片刻間文房四寶巳至,唐離看了看而坐的玉真公主后,提筆援墨錄下一首小詞來。

“就用《天仙子》曲調吧!”,《天仙子》曲牌與《請平樂》一樣是唐時最常演奏的幾種曲牌之一那歌女聽唐離吩咐后,應聲答應了是連調弦也不用五弦揮動之間這熟悉之極的曲音巳自琵琶中湯湯而出。

手中揮弦,注目紙上小詞,歌女曼聲道:

洞口春紅飛簌簌

仙子含愁眉黛綠

阮郎何事不歸來?懶燒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斷續。

此詞既斷,那歌女三疊之后方才收歇,她曲聲剛停李騰蛟已開言道:“唐離妳這是專為觀主寫的新辭嗎?”

唐時道教大盛“洞”在詩詞中被用來特指道士居處,至于燒金丹汞之事更是道門專利,于其時幾乎是人人皆知是以李騰較因有此問。

口中隨意答應,但唐離的目光卻是關注在對坐人身上選用此詞,心下的想法卻是想借機解勸這位身入道觀、心卻為情所苦的玉真公主。

這起拍二句寫道觀外的飛花無數的擯紛春景以此反村觀中人的情愁,隨后說明觀中人的情愁乃是緣于對遠行人的思念而結尾一句以情結景化用六朝時阮肇入天臺山采藥遇仙的典故,來說明仙凡路隔意中人遠去不見,這段情事也只能如同那斷續的飛落的花辮般,美則美矣,其前途卻注定是一片虛無。

絲毫不曾感覺到唐離的注視,眼中一片空蒙的玉真公主口中喃喃的只有:“流水桃花空斷續”一句良久的靜默之后才見她暮然起身一言不發的抓過歌女面前的那張卷紙就此出屋而去,跨過門檻時那踉蹌的腳步幾乎跌倒在地。

目睹她走遠,輕嘆出聲的唐離剛要說話,就見一個外間一個侍女進來福身一禮道:“少爺,貞華道長在院外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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