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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妖女系列(轉貼)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變態  分類: 同人 | 武俠同人 | 變態 | 笑刑大唐(風流大唐)續集 
受傷的美麗——純真少女董淑妮(愛上妖女二)

寒寒隨筆之一

大唐隨想——愛上妖女

最最早的構思是只有兩篇文章的,沒有這一篇。因為在過了兩年后,還能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妖女”本來只有祝玉妍和婠婠師徒兩個。白清兒雖說是婠婠的師妹,不過原著著墨并不多,沒有一個完整的形象。僅有的印象中,也是一個陰險狡猾的角色,本沒有什么好感。然而漫畫版的《大唐里,白清兒的戲份似乎多了不少,有改動也有添加。這樣一來,白清兒居然成了一個很有魅力的角色。聽說黃易下決心要向金庸學習,“反芻”自己的小說,考慮到二黃密切的關系,難道是一個不錯的征兆?(笑)總之本文中的白清兒會綜合這兩方面的描寫,會有新的定義。呵呵,要是沒猜中黃大師的意圖,就權當我自己造了個人物吧!

在回顧揣摩白清兒時,意外發現董淑妮這個角色與白清兒很多方面有類比或者對比的價值。加上害怕光寫白清兒上不夠,所以最初是為了拉個東東……湊字m!原來我是沒注意到這個人,一直記得好像是個淫蕩的妖女,這次一看,冒汗,是我沒認真看了!這妮子可愛之處不亞于白清兒呢!到最后才發現,恐怕董淑妮的篇幅還要大過白清兒。

二、受傷的美麗——純真少女董淑妮

很不滿意黃易先生在那么長的文章中都沒有給這兩個可愛的小女孩一個清楚的交代。從一些網友回帖里發現,很多人對這兩個人不甚了了,印象有很多錯誤。然而仔細看看,感覺到從她們兩個身上,真的有點懷念我自己成長中的一段歷程——從青澀到成熟,盡管我是個男的。

由于描寫得并不全面規整,董淑妮這個女孩,不容易給人一個完整思考的空間。一般來講,主要會記住她的“艷”與“蕩”。

跋鋒寒笑道:“你們聽過董淑妮的芳名嗎?”

寇仲搖頭道:“從未聽過,不過這名字倒很別致。”

跋鋒寒瞧著遠方晚霞遍天的空際,深吸了一口迎舟吹來的河風,悠然神往的道:“董淑妮是王世充妹子王馨的獨生女,自幼父母雙亡。此女年華十八,生得花容月貌,國色天香,艷蓋洛陽。”

然而從一開始,董淑妮這個美麗的女孩就被卷入了殘酷的斗爭中:“此女實王世充最大的政治本錢,聽說李閥亦對此女有意,希望憑此與王世充結成聯盟,對抗李密。”,留給世人的印象只有美麗。在此以后,董淑妮正面的描寫本來無一不顯示出她的嬌癡可愛,是個非常惹人喜歡的角色。不過這個小丫頭在男女問題上的大膽直率,又在很短的時間里對徐子陵和寇仲都表現出好感,讓所有的讀者心中不踏實。因為上文剛剛過去的,就是云玉真的前車之鑒:放蕩的女子不可靠。直到這里:“寇仲松了一口氣時,忽然發覺李密口中的小美人兒香舌暗吐,嬌軀扭動,腦際轟然一震,已迷失在那無比動人的天地里。”

這里似乎已經證明了,董淑妮不是什么純潔的女孩子,自然而然的就令人用對待云玉真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小女孩子。接下來的故事里又似乎證實了這種意識:“寇仲可以肯定自己非是她第一個男人,因為在那事兒上董淑妮要比他更駕輕就熟。”

從這里開始小妮妮的形象終于和“艷”和“蕩”掛上了鉤,雖然以后的描寫里,她仍然是那么嬌癡天真,直率可愛,不過由于不是主角,暫時也再沒有前面那么集中的大量的描寫,這種定位就在讀者的腦海里生了根。

隨著小說的進展,董淑妮的前事和現狀一一顯出蛛絲馬跡,不過有點特別的是,很多事情是由雙龍一幫人想出來的,有的聽起來卻也有理:

寇仲解釋道:“董淑妮今晚到榮府參加榮鳳祥的壽宴,還約了我在后門等她溜出來私奔,所以::嘿!你們為何用這種可怕和曖mei的眼光望我呢?”

跋鋒寒冷冷道:“董淑妮若肯與人私奔,早私奔了過百次,為何獨對你仲少青睞有加?你不覺得此事可疑嗎?”

寇仲愕然道:“不會吧?我對她也不錯啊!難道她會設陷阱來害我?”

徐子陵道:“你和她是甚么關系,為何她會揀中你,她是為甚么原因要私奔?”

寇仲嘆道:“總言之我和她是有點關系,不過現在得你們提醒,我也感到有點不大妥當。希望她只是開開玩笑吧!否則其中定有點問題,像她那種愛慕榮華富貴的女子,怎舍得放棄一切,隨我這么一個人流浪天涯。”

緊接著講到,寇仲似乎發現董淑妮在騙他,而三個自命英雄,自認為法眼無差的毛頭小伙子認為是要除掉寇仲,接著還津津有味發表了所謂的分析報告:

徐子陵沉聲道:“她要布局殺你,而這事與王世充沒有半絲關系。”寇仲一呆道:“她為何要殺我?可能只是想擄走找,但這樣對她有甚麼好處?她不怕王世充惱她嗎?”

跋鋒寒失笑道:“除了董淑妮外,這問題怕要老天爺才可答你。你這小子究竟對人家姑娘做過甚麼喪盡天良的事呢?”

寇仲叫起撞天屈道:“那算得甚麼呢?何況還是她主動的。不要看她年紀輕輕,她的經驗比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都要豐富。”

見到兩人目光灼灼的瞪著他,寇仲攤手道:“我是男人嘛?逢場作興也是人之常情,對吧?”

徐子陵道:“以董淑妮的情性,此事必與男女之事有關。”

跋鋒寒笑道:“你可能遇到了一個妒夫,而董淑妮則貫徹她一向視愛情為玩游戲的本性,信不信由你。”

這段描寫不僅把董淑妮最終定義為沒有頭腦的蕩婦,而且給讀者一個感覺:那就是,董淑妮之前對他們表現出的一切好處,實際上都是在誘惑他們,最終的目的是利用,或者是加害他們。此后在洛陽的日子里,董淑妮再沒有主動找過寇徐二人,而公共場合下的見面和旁人無端的猜測,越來越把董淑妮推向深淵。

接下來寇仲從董的口中詐出了董的“妒夫”就是楊虛彥這個來歷不明,處處想殺死他們的影子刺客。然后董的密友榮姣姣的身份爆漏出疑點,后來證明榮鳳祥父女和楊虛彥都是魔門的人(嚴格說榮姣姣不知為何同時也是大明尊教的五色使之一),最后干脆在榮姣姣船上直接聽到了榮與楊的情話。董淑妮最終和“二女同事一夫”(當然正由于不是“夫”)等等淫邪的東西有了聯系,而從此后又有很長時間沒有出現,所以,這樣的形象似乎就定格下來,沒有人再想起那個嬌癡天真,直率可愛的小女孩了。

事實當然有些出入,否則我怎么會把她們收錄進《愛上妖女系列!(笑)我想還是有不少人和我一樣注意到了一些事情吧。“”

董淑妮這個女孩和其舅王世充一般,都不是漢人:

寇仲呆了一呆,抓頭道:“難道你不是漢人嗎?”

董淑妮沒好氣道:“誰告訴你我是漢人呢?人人都知大舅舅不是漢人,就只你不知道。”

而據筆者稍加查證:“王世充,西域胡人,姓支氏,年幼時母親改嫁漢人王氏,因此隨繼父姓王。王世充性格狡詐,口才伶俐,熟悉經史、兵法、律令,這樣的人遇到隋末亂世,可以算是生逢其時了。——《歷史中的大唐人物——反王傳之王世充”

其實我們從正史中都可以看出,唐朝前后的社會風氣是比較開放的,據說和李唐不是純正的漢族血統有關。從宋以后儒家的眼光看,很多現象簡直不可思議。例如說唐朝前期的君王。首先我們明確一點,在前期甚至于有魏征之類賢相的情況下,如果有有悖于當時社會風氣的事情,不可能沒有反對的記載。唐太宗、唐中宗都曾經把父親的妾變為自己的夫人(后者還是鼎鼎大名的武則天)。陜西歷史博物館的張銘洽教授解釋:最有可能的說法是李氏一家是深受胡人習俗影響的漢人后裔,由于在魏晉時期長期與胡人混住,從各方面都沾染了大量的胡人風俗;而且從唐朝女子的穿著到蹴鞠、騎馬打獵的生活來看,當時女性享受了以后歷代女子不曾享受的解放;對于開放、繁榮、各民族已有了相當程度融合的大唐朝而言,這種開放根本不算什么問題。這里忍不住插一句,有些人把這種現象和唐玄宗把兒子的夫人楊玉環奪過來相提并論,是不對的。

中國少數民族里,有很多在很長的時間里,女子開放得讓人吃驚。典型的就是王昭君在第一任老公去世后嫁給了他的兒子,下一任單于。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元朝初年。不過老子搶兒子的夫人一般還是不能容忍的。就此來看,身為胡人的董淑妮,似乎不能光因為言語上比較開放就斷定為淫蕩,而行動上我們確切知道和董有過身體關系的除了李淵(估計沒人樂意看),也就只有楊虛彥和寇仲,而且幽會次數嚴格說來實在有限得很(不信自己數,即使加上有嫌疑的時間能數出五次就服了你),和“蕩婦”的級別差得太遠了。看來,就此斷定董淑妮不是正經人,有些不公。

如果明白這一點,再仔細看看文章的話,董淑妮實際上是非常惹人憐愛的女孩子!

可惜的是小妮妮一家人和魔門拉上了關系,而自己的初戀更是那個真的很不能讓人原諒的楊虛彥公。所作所為難免染上一層邪色,使得本來內心還算清純的一個女孩子被劃入了“妖女”的行列。

董淑妮的前半生差不多是個悲劇。她自幼父母雙亡,想來便只好依靠舅舅。然而,長成跋的小妮妮由于出眾的美麗,竟然被舅舅用來作政治的籌碼,不得已周旋于眾多男人之間。當然,王世充作為胡人,這種做法現在看來狠了點,當時也并不算太過分。歷史上胡人單于用自己美妾、女兒示好于人的事情是司空見慣。即使在大唐里也有例子:見突利單于、芭黛兒與跋鋒寒的關系。

從外因上看,小妮妮的悲劇開始正是由于紅顏薄命,而小妮妮的美麗的卻也不俗。按照文章里的說法,除了三大美女,小妮妮是第二個級數里僅次于尚秀芳,和商秀洵、榮姣姣、白清兒差不多的美人。也是黃易小說中極其稀少的很細致描寫了外貌的女配角(大唐里是獨一無二),以至于有讀者看到這里差點以為哪個女主角出場了。本作者拼著喧賓奪主的嫌疑也要全文引來和大家共賞:

子陵朝內看去,登時愕然,只見一個黑色勁裝的健美女郎,大咧咧地躺在紗帳低垂的榻子上,雙目緊閉,動也不動。

透過紗帳的凈化,此女皮膚如雪似玉,白得異乎尋常,黑衣白膚,明艷奪目。她如玄絲的雙眉飛揚入鬢,烏黑的秀發在頂上結了個美人髻,一撮劉海輕柔地覆在額上,眼角朝上傾斜高挑,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與稍微高起的顴骨匹配得無可挑剔,傲氣十足但又不失風姿清雅。

紅潤的嘴唇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動人神氣,像正在夢境里碰上甜蜜的遭遇。徐子陵首先聯想起婠婠,但卻肯定認為眼前此姝不似陰癸派的妖女,因為此女與婠婠、旦梅又或白清兒有種迥然有異的開朗氣質,絕不是那種令人心寒的詭艷。

徐子陵愕然半晌后,才跨過門檻,移到榻前,伸手撥開紗帳。

以他對女性的定力,亦不由心中贊嘆。

在勁服的緊裹下,她苗條而玲瓏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無遺,惹人遐想。

沒有紗帳的阻隔,五官的線條更清晰得令人有驚心動魄的感覺,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兩片洋溢著貴族氣派的香唇緊閉著,呼吸輕柔得像春日朝陽初升下拂過的柔風。

縱使她在沉睡中,徐子陵仍直覺感到她是個性格佻脫,活潑嫵媚的女郎。她的艷色絕不遜于假寐時的婠婠。

一時間,徐子陵連已來到荒村北面入口處的震天蹄音都忘掉了。

美女的睫毛晃動了一下,接著張開眸子,朝他瞧來,還甜甜淺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美麗牙齒。

徐子陵接觸到一對充滿挑戰性的漂亮明眸,心神輕顫時,女子向他伸出潔白纖柔的玉手,微笑道:“拉人家起來好嗎?”

徐子陵猶豫片晌,才抓起她纖巧尖長的玉掌,登時一陣暖膩柔軟的感覺直透心坎,心中微蕩。

美女被他拉得坐直嬌軀,低鬟淺笑的道了聲“謝謝”后,移坐床沿去,拍拍旁邊的空位道:“坐下來好嗎?我們談談吧!”

徐子陵皺眉道:“外面那些人是否來尋你的呢?你還有談天的閑情嗎?”

美女作出側耳傾聽的迷人神態,咋舌道:“惡人又來捉奴家了!你定要救我,人家除了輕功外,其他的功夫都是稀松平常呢。”

她的眸子宛若蕩漾在一泓秋水里的兩顆明星,極為引人。尤其是說話時眼神隨著表情不住變化,似若泛起一個接一個的漣漪,誰能不為之心搖神動。

徐子陵忍不住問道:“姑娘究竟是誰呢?外面那批惡人又是何方神圣?”

美女長身而起,只比高挺的徐子陵矮上兩寸許,身形優雅高佻。

她毫不客氣地坐入靠角的椅子內,螓首靠往椅背,閉目吁出一口香氣道:“可真累死人呢!”

旋又睜開美目,欣然道:“人家只看你們入村時顯露出來的英雄氣概,便知你們是行俠仗義的好漢子,絕不會對我這弱質纖纖的女子置而不顧的,對嗎?噢!差點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叫董淑妮,王世充是我的大舅父。”

徐子陵聽得目瞪口呆,原來眼前此女,就是跋鋒寒提過艷蓋洛陽的董淑妮。

“大咧咧”、“傲氣十足”、“風姿清雅”、“開朗”、“貴族氣派”、“性格佻脫”、“活潑嫵媚”,這就是黃易先生的最初設定,事實上也是小妮妮的一貫作風。然而小妮妮怎么會成為一個讓人認為是“那個只懂迷惑男人的董淑妮”(王伯當語)呢?

這才是真正的悲哀。因為一切的出發點竟然是:小妮妮很愛自己的親人。且看:董淑妮苦惱地蹙起黛眉,嘆道:“他們是越王的人,越王要殺我大舅舅,給奴家知道了,越王便派人來追殺我,淑妮于是坐船逃走,豈知給追兵趕上。嘻!幸好奴家的輕功不錯,于是溜到了這里來,又幸好遇上你們。”這是冒了多大的險啊!下文還有證明:哪料事機不密,給董淑妮知道了,欲往偃師通知王世充,卻被追兵伏擊,連番追殺下只剩她一人憑著超卓的輕功逃抵此處。連從人都死完了,這是多么兇險的境地!這樣我們就可以猜測,董淑妮一個人在這小村里的房子里,又躺在床上干什么了:她是想不被發現固然好,如果被發現,只要不是主事人親自發現,就以色相試圖說動來人放她逃走。正如大家上面看到的一大段,徐子陵剛進來時,董淑妮并不確定來人是什么立場,因而做出一副媚惑人的樣子,談的條件便是保護自己逃走。可以說,為了舅舅王世充,董淑妮是甘冒風險義無反顧。

寇仲和董淑妮在守城兵將簇擁下,策騎馳入王世充在偃師的鄭國公府去。

董淑妮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斂起笑容,伸情肅穆,一派不容侵犯的圣潔樣兒。

才入府門,王世充已聞訊在十多個親兵擁護下迎出大門。

董淑妮飛身下馬,哭著撲入王世充懷內。

王世充神采依然,只是鬢邊花斑,多了幾根白發。

他愛憐地擁著董淑妮,連聲道:「小妮妮莫哭!一切有大舅舅作主,究竟發生了甚么事呢?」

有人說這一段證明了董淑妮的喜怒無常,我不敢茍同。很多人,在扮演自己不同角色的時候,都有很大的變化。諸位想想,如果自己在夫人或女友面前和在多年以后再次見面的老爹面前,會一樣嗎?反而我想到的,是小妮妮歷盡艱苦找到舅舅,那種沒來由的心酸……

然而“董淑妮實在是王世充的秘密武器,利用她的美色來籠絡有利用價值的人,又或刺探情報,否則今趟王世充可能死了仍不知墮入李密的彀中。”可以說,小妮妮之所以會心甘情愿為王世充出賣色相,絕對是看在家族的利益上,因為她自己,是十分的不樂意啊:

董淑妮甜甜一笑道:“你這人真本事,人家從未見過大舅舅這么看重一個人的,可是

現在人家再不歡喜你了!”

寇仲失聲道:“甚么?”

董淑妮容色轉冷,淡淡道:“凡是大舅舅歡喜的人,我都不歡喜的。”

見寇仲瞪大眼睛瞧著她,跺足嗔道:“有甚么好奇怪的,人家歡喜自己去選擇也不成嗎?大舅從來都不歡喜我爹,可是娘卻比任何女人都快樂。娘常說以前她們都可在野火中會自由選擇對象。”

而后“李淵和王世充為了對付現時聲勢最盛的李密,正進行一場政治婚姻的交易,‘貨物’就是洛陽艷名四播的董淑妮。去了西顧之憂,王世充才能放手與李密周旋,而李家亦樂得坐山觀虎斗。”而董淑妮為了家族的利益,最終放棄了為幸福而斗爭,還是嫁到了唐宮,開始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頁。

有的小說里說,女孩還是女人,就看有沒有和男人那個過,我不屑一顧。在我眼中,前部分的小妮妮仍舊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因為她的心還是青澀的,并沒有成熟,而且還那么天真。她的心里,還有很多地方是純潔的。她希望別人注意她的美麗:“惟有眼前這救她出險境的三個人,都似有點不把她放在眼內似的。”“心中既泛起新鮮奇異的感覺,亦有點怨憤不平,微嗔道:‘追兵快來了!你們還在談風說月的!’”她的膽子還很小,對于跋鋒寒,她只好自己在一旁生氣,不敢打擾他。而當她感到徐子陵的性格很好,就“瞪著徐子陵”,“對這瀟灑飄逸,又卓爾不凡的年輕男子,她份外有好感。”而當寇仲前來和她說話時,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終于有人來理淑妮了!”她還有一份小姑娘的自傲:“我不吃他的東西,他對人家很兇哩!(指跋鋒寒的兔肉)”而當“跋絲寒哈哈一笑,走了過來,奉上以葉子包著的乾免肉,灑然笑道:‘董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請賞臉!’董淑妮顯是大為受用,抿嘴低笑,俏臉微紅,神態引人之極,接著迅快的取起一片風肉,撕著來吃道:‘算你哩!這樣子差不多。’”絲毫不記仇:“你的手藝相當不錯。”比起漢族姑娘,還有一份草原少數名族特有的大方:“尤其那個獨孤峰,每次見到人家都從頭看到腳,好像想用眼睛把人家的衣服脫掉似的,可厭之極。”“和你說話很有趣!你這人很聰明,長得又好看。”“人家今年才十七歲嘛,才不想那么快嫁入呢。嘻!你想不想娶我呢?”“說說不可以嗎?又不是當真的。你們漢人的頭腦真拘謹。”而表情神態也同樣可愛:“不敢再吵下去”“氣鼓鼓走到一旁”“天真爛漫的動人神態”“不能相信的瞪大美目,單是表情已清楚告訴寇仲他是猜中了,她有點不依地嗔道”。

到了這時,我們應該能夠了解董淑妮的性格了,也應該能夠用不同以前的眼光來看待這些描寫:

跋鋒寒微笑道:「清潭明月,董小姐何不在此作美人出浴,而我們則為你把風,保證不會有人窺看。」

董淑妮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伸手便去解襟頭的扣子,欣然道:「看又如何呢?只要不動手人家便不怕。唉!恐怕要連衣服也洗濯才行,我的衣服都是用香料薰過的。」

董淑妮湊過去親了徐子陵的臉,喜孜孜道:「你這人真是聰明絕頂,人家歡喜被你喚作淑妮啊!以后你們都這樣喚人家好嗎?」

跋鋒寒和寇仲對她大膽的作風早習以為常,絲毫不以為異,反是徐子陵大感尷尬,俊臉紅了起來。

董淑妮嬌笑道:「陵少比女兒家還要臉嫩,淑妮要下水了!」

董淑妮長期與男人虛語委蛇,言語中略帶挑逗性自是難免。然而這里卻并不是在挑逗三人,而是真心實意。這里便有個證據:董淑妮亦睜大秀目瞧著他,徐子陵按在她纖手的掌心灼熱柔軟,使身疲力累的她直舒服至心底里。赧然道:“若你的手掌真能吸取人家的香氣,人家豈非要給你按遍身體的每寸地方嗎?”原來小妮妮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至于三人的想入非非,恐怕也是人之常情,不過,讀者可不能被這種情緒蒙蔽了。

然而小妮妮對這三人的確有些好感,這自是不消說。見慣了那些色狼般的眼神,突然遇見了這樣三個不凡的人物,那種新鮮是不言而喻的。不過,可不要馬上就理解成愛情:

在徐子陵背后的董淑妮推了他一把,酸溜溜的道:“沈落雁是你的老相好嗎?”

徐子陵沒好氣道:“休要聽仲少胡說,我和她沒有半絲瓜葛。”

董椒妮雀躍道:“那就真好!”

三人見她神態率直,在這種四面楚歌的環境下仍似在爭風呷醋,均搖頭苦笑。

這是小女孩常見的撒嬌。而實際上,真實的情感我們從這里可以看得出來:

寇仲和董淑妮置身潭沿的淺水處,一起仰首瞧著不遠處空際的人造奇景。

董淑妮靠貼著他道:“你們為甚么肯如此冒生命之險來幫助奴家呢?”

寇仲微笑道:“因為我們都喜歡和愛□你嘛!”

董淑妮搖頭道:“不!我看你們都是真正的英雄好漢。男人我見得多哩!個個見到人時都是色迷迷的樣子。有些人能扮作道貌岸然,但骨子里仍是那德性。嘻!我最愛作弄他們。但你們卻是不同的,不像一些人平時扮英雄、充好漢,遇上事時則變成怕事的膽小鬼。”

寇仲嘻嘻笑道:“你再這么挨挨碰碰的,說不定我也會變成色鬼了。哈!”

董淑妮湊過去親他臉頰,低笑道:“淑妮才不怕你,因為奴家歡喜你呢。”

寇仲迎上她像噴著情焰的眼睛,訝道:“小丫頭你不是動了春心吧!告訴我!你究竟歡喜誰,剛才你也這么對小陵說的。”

董淑妮側頭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現在人家只感到你又好看又強壯,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人家,其他的事都不愿去想。”

與其讓那些貪圖美色的人占自己的便宜,為何不給對自己真正好的人呢!這就好像有些女孩子追求一些比自己大很多的英雄;或者獲救的女孩子感動得以身相許之類,都是一種不成熟的沖動。不要理解為:處心積慮,一朝得逞。最后,在危險的刺激下和寇仲的事情其原因也在于此這點寇仲心理還是有數。這些,都說明小妮妮還有自己青春的幻想,還不太懂得愛情,仍舊是個沒成熟的小姑娘。

然而逐漸的,董淑妮對寇仲真的產生一點感情了,也許和肉體的交往還是有點關系。

董淑妮依依不舍地離開他寬厚溫暖的虎背,見寇仲雄立如山,雙目閃閃的瞧著五里外矗立平原上的偃師城,自有種不可一世的懾人氣概,一陣心迷神顫,小鳥依人的挨進他懷內去,低聲道:“我們的事,你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啊!若大舅舅知到了,定會殺死你的。”

這是一種崇拜和依戀為主的感情,愛情在里面的份額是很小的。然而她自己還分不出來,像對待愛情一樣對待這段感情。先是像對待情人一樣對待寇仲,這也是董淑妮真正開始想媚惑寇仲:

董淑妮微嗔道:“你為何不說話,是否已不歡喜人家哩!”

寇仲大感頭痛,探手挽著她纖軟的小蠻腰,把她摟貼胸膛,深深一吻后,微笑道:“那以后我們還能不能學剛才那樣呢?”

董淑妮媚笑道:“那要由我決定,有機會人家自會來找你。”

寇仲在小婢引領下,步進艙廳。

董淑妮換上華服,還刻意打扮過。安坐椅內,更是艷光照人,眩人眼目,亦多添了幾分成熟的迷人風韻。

寇仲在她左旁的椅子坐下后,小婢退下,還為他們關上廳門。

寇仲愣然道:“你不怕給大舅舅怪責嗎?”

董淑妮模仿王世充的語調老聲老氣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現在怎同呢?”接著忍不住花枝亂顫地嬌笑起來,媚態畢露,誘人之極。

今次輪到董淑妮杏目圓睜道:“聽到我不再歡喜你,你難道不傷心難過嗎?”

寇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艙門漫步而去,邊行邊道:“當然難過得要命,我現在就要回房中痛哭一場呢。哈!”

寇仲轉身接著董淑妮隨手拿起朝他背脊擲來的名貴瓷瓶,笑嘻嘻道:“我也有個壞習慣,就是不歡喜給人擺布,吃軟不吃硬,哈!”揚手便把瓷瓶拋回給董淑妮。

董淑妮慌忙接著時,他已推門揚長去了。

“砰!”

花瓶再次摔出,擲在門上,撒得一地碎片。

在此之后,便有了“私奔”的念頭。這絕對不是針對寇仲的一個陰謀,最多,是楊虛彥來個不置可否。緣起就是來自李淵的交易。因為,好與壞,小妮妮還是清楚的:“有甚么好大驚小怪的。難道你要我去嫁給好色的李老頭嗎?”為什么說愛情的成分不多,而董淑妮自己又不太明白呢?這里集中體現:

董淑妮扯著寇仲避過一隊操來的衛兵,到了道旁嬌嗔道:“你怎么攪的,昨天整日都

見不到你的人影,一副飽食遠□的負心漢模樣。”

寇仲見尚書府門前的十多名守衛均斜眼偷看,尷尬道:“你說話低聲點行嗎?”

董淑妮露出一個迷人之極的笑容,神態天真地點頭道:“只要你肯陪人家,奴家自然會聽你的話哩!”

她今天穿的是緊身白色困紅邊的勁服,把她渾身美好的曲線表露無遺,該高的高,該小的小,充滿青春火熱的誘人魅力,但寇仲那有欣賞的心情,訝道:“你不是說再不歡喜我嗎?為何又忽然改變主意。”

董淑妮扯了他衣袖,和他隨之沿皇城的大道朝皇城的南大門走去,小女孩般雀躍道:“因為我想來想去,我認識的人中都是你最好人,又不會像可厭的蒼蠅湊蜜糖似的纏

著人家,更何況尚書大人根本沒意思把人家許你,還囑人家不要和你來往呢。”

一句話,寇仲讓小妮妮有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小妮妮就把它當作了愛情。分析一下,其實可憐的小妮妮現在處境真的很不好。舅舅和楊虛彥,都能從她嫁給李淵這件事情上獲利(董淑妮懷了楊虛彥的孩子),自是全力贊同。小妮妮其實是個膽小的姑娘,于公于親似乎都不能不嫁,尤其是連自己的心上人(楊虛彥是真正的心上人,下文要說到)竟然都不給自己壯膽想辦法,這樣就想到了寇仲。而正好楊要殺寇,如果寇真的私奔,那么楊就可以借王世充殺掉寇仲,因而估計反而鼓勵這一事件,可憐的小妮妮就上當了。說實話,小妮妮是相當盼望它成功呢!

城門在望,董淑妮扯停了他,試采道:「你想到辦法了嗎?」

寇仲從思索中掠醒過來,敷衍道:「這牽涉到很多復雜的問題,今晚再說吧!」

董淑妮怎知他腦袋中轉著的事,完全與私奔沒有關系,喜道:「今晚你戌時初刻就在榮鳳祥的府第后門處等人家,我設法溜出來,不見不散。」

事情沒有成,她找到寇仲,“氣得秀目通紅,珠淚欲滴,戟指罵道:‘你這沒良心的人,竟敢用這種口氣和人家說話。’”

至于后來抖出楊虛彥,董淑妮“如遭雷殛,連退三步,俏臉轉白,不能相信地囁嚅道:‘他……他真的……’”可以解釋為,一方面害怕楊竟然變卦了,一方面在寇仲面前感到羞恥和不安。而不是寇仲想得那么壞:陰謀揭穿了。

也正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加上情人和家族的利益,最終,小妮妮無奈嫁到了長安,告別了自己孤苦無奈但是奇異多彩的少女時代。

我常常想,雖然寇仲知道,董淑妮對自己不是愛情,然而也不應該有“純是在血氣方剛和滿帶刺激的環境下的逢場作慶,有欲無愛。”的念頭。若是當初成功幫助小妮妮“私奔”成功(不過卻是步步兇險),則小妮妮也可能會真正愛上寇仲,就算不跟著想必也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然而人生,是回不了頭的。可以說,最后見死不救的人,就是寇仲。這就是寇仲的人品趕不上徐子陵的地方(徐對女子是寧可信其有而仗義,比如沈落燕)。

其實寇仲,徐子陵等人自己也覺得,是不是把董淑妮看得太壞了?才會有這樣一段話:

轉向玉玄恕道:“淑妮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王玄恕微一錯愕,沉吟片刻,嘆道:“她自小愛我行我素,與楊虛彥纏上后,更不聽爹的話。不過她與我較親近,苦惱時會找我傾說心事,此外可誰都拿她沒辦法。”楊虛彥作為董淑妮的初戀,最早的緣故,恐怕是因為董淑妮的反叛吧。董淑妮為了去侍奉別的男人,只是早晚的事。憧憬著母親般自由的董淑妮賭氣之下,就將自己的初ye交給了一個“自己選擇的男人”,情況其實和后來與寇仲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在遇到寇仲以前,小妮妮真正看得上的男人只有楊虛彥一個,日子久了,還真的產生愛情了(楊帥哥作為石之軒的弟子,其能耐和魅力自是不凡)。唉,這段孽緣,只能怪小妮妮所遇非人,只能怪年少不懂識人,只能怪生逢亂世權貴家。聊可慰藉的是,楊小子還算是有良心,有眼光,知道自己接觸的女人當中只有小妮妮是真心實意,心地最好的。雖然一再利用這段感情作壞事,甚至因為某種原因殺了王世充,但總算付出了自己的愛情。在最后楊虛彥將死之時,能夠放下所有的事情,唯獨小妮妮成了他的牽掛:

寇仲曉得他回光返照,隨時斷氣,忙蹲下問道:“楊兄有甚么遺愿,小弟定必盡力為你完成。”

楊虛彥眼神轉淡,辛苦的道:“告訴淑妮,她是我心中唯一的女人,我對她不起。”

寇仲不嫌血污的把他摟著,道:“放心吧!我不但會如實轉告,還會助她離開李淵。”

再見董淑妮,已經過了很久。是是非非,一切的爭斗都轉向了長安。寇徐也更加了解了小妮妮的心思和性格,知道過去,那時誤會她了吧。

寇仲漸從尚秀芳和董淑妮接踵而至的打擊回復過來,思索道:“那妮子來找玄恕是否楊虛彥指使的呢?”

跋鋒寒搖頭道:“瓜田李下,事避嫌疑,董淑妮是李淵私寵,哪到楊虛彥要見便見,指

示她做這干那的?”

寇仲拍額道:“是我糊涂,這么說董美人該仍末忘記自己的出身,所以不但曾與楊小子因王世充遇難大吵一場,還肯接待玲瓏嬌。只看她歡喜便可來見表哥,當知李淵對她非常寵

縱。”

而這時候的董淑妮,已經變得成熟起來了。最早的變化,是她終于弄清楚了自己對雙龍的情感,是一種對兄長的仰慕與依戀,很自然的,把雙龍稱作了“哥哥”。小妮妮失去了那么多親人,生活上也不如意,但是把雙龍當作親人般維護,一樣是不顧風險。

寇仲和董淑妮隔幾坐下,董淑妮泛起凝重神色,沉聲問道:“究竟是誰干的?”

寇仲尚是首次看到她刁蠻俏皮外的另一種神情,摸不著頭腦道:“董貴妃指那件事呢?”

董淑妮狠狠道:“當然是指大舅遇害的事。我說盡千般好話,做足工夫,才哄得皇上不

追究大舅,竟有人那么狠心……”

說到最后,雙目涌出熱淚,舉袖拭抹,一副楚楚動人的神態。

寇仲弄不清楚它是真情還是假意,道:“我口中說出來的話,你肯相信嗎?”

董淑妮凄然道:“不信的話為何問你,快說好嗎?當人家求你吧!”

寇仲細察她神情真偽,從容道:“這種事不是人人可辦到的,至少需三個條件。首先是

擁有這種實力,其次是精確的情報和深悉設伏河道處的環境形勢,最后是確有此必要。否則

如何能在軍隊保護下仍可狠施辣手,舉門滅絕,殺個雞犬不留,沒有半個活口?”

董淑妮沉聲道:“究竟是誰干的?”

寇仲道“可完全符合這三項條件的,只有楊虛彥和楊文干這黨人,所以他們負上最大的嫌疑。”

董淑妮臉色一沉道“你和二表哥口徑如一,虛彥怎會對我做這種事?”

寇仲聳肩道:“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楊小子害怕的是你不再受他控制,更怕你和他以

前的親密關系曝光,那可是欺君大罪。不用我告訴你,你應知楊小子是自私自利,為本身利益而可把父母出賣的人,假設他父母仍健在的話。”

董淑妮怒道:“你在含血噴人,在勸皇上放過大舅一家此事上,虛彥還為我出過一番力,說服太子,兇手絕不是他。”

寇仲道:“此正是他高明處,明里做好人,暗里做壞人,董貴妃回去想想,看我的話是否有道理。”

董淑妮呼吸急促起來,酥胸起伏,但顯然無法接受寇仲對楊虛彥的嚴重指責,無意識地搖頭,道:“不會的!是你弄錯哩!你有甚么真憑實據?”

寇仲攤手苦笑道:“我若有證據就不用多費唇舌,他只在利用你,如他真的愛你,怎舍得把你送人?”

董事淑妮忿然道:“你只是憑空揣測,誣毀虛彥,因恨他令竇建德命喪齊王之手,你以為我不清楚你們問的恩怨嗎?當年大舅著我入關,又不見你來阻止,你有甚么資格指責虛彥?”

寇仲苦笑道:“你要這么想我還有甚么話可說?”

董淑妮默然片刻,倏地起立,冷然道:“念在當年恩情,讓我給你一個勸告,想活命的就立即帶二表哥有那么遠滾那么遠,皇上和太子早認定你與秦王狼狙為奸,不過看在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故暫時容忍你。在長安我學曉很多東西,宮廷斗爭中,最純良的人也會變成狠辣無情、不擇手段的人。”

寇仲陪她起立道:“有勞貴妃擔心,小弟非是第一天到江湖來混,想殺我的人還嫌少嗎?哈!不過到現在我還是活生生的活著。”

董淑妮忽然軟化下來,淺嘆一口氣,投他一抹幽怨的眼神,耳語般低聲道:“當年若淑妮從你少帥寇仲,聽你的話,現在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

寇仲有感而發道:“我比你更希望失去的過往可以挽回!可惜一切已成定局,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未來。你現在的生活算不錯吧!”

董淑妮凝望耆他,慘然道:“你可知我每天起床,都害怕在新的一天失去皇上的寵幸,做人做到這樣子有甚么樂趣?更怕是有新的不利傳言,破壞奴家的聲譽。”

寇仲同情的道:“這確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董淑妮移至寇仲身前,差少許便投進他懷內,柔聲軟語的道:“現在人家除二表哥外再無親人,寇仲你可帶人家走嗎?”

寇仲立感頭大如斗。

對她的善變狡滑,他早深具戒心,那肯憑幾句話信她,說不定她現在一切作為,均有楊虛彥在背后指使,且他根本不愿與她扯上任何關系,徒添不明朗的變數,苦笑道:“你不是為李淵生下白胖胖的兒子嗎?你忍心置自己的兒子不顧嗎?”

董淑妮斷然道:“這個兒子有等如無,幾天才肯讓我見上一面,宮廷的生活我受夠哩!現在只有你能打救我。寇仲啊!你是淑妮所認識的男人中,最有本領的。”

寇中嘆道:“我今趟來不是要弄垮李淵,而是與他結盟共抗外敵。淑妮早知如此,必當初?”

董淑妮后退兩步,倘臉變作鐵青色,秀眸射出憤怒交集的神色,大怒道:“我會永遠記著寇仲你這番話,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無情無義的人,我看錯你哩!”

轉身拂袖便去,走不幾步,停下背著他道:“你既執迷不悟,肯定不會有好結果。我對你是仁至義盡,以后發生甚么事都不要怪我。”

說罷忿然而去。

寇中差點抓頭,不明白她對自己如何“仁至義盡”,最后一句更隱含恐嚇之意,不過他沒有怪她。尚秀芳剛說過,愛的反面就是恨,還有甚么好怨的。

寇仲頹然坐下,聽者董淑妮與顏歷等人下樓而去的聲音,心中一片茫然。

他寧愿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愿面對糾纏難解的情結。抵長安的首天,已弄至如此田地,以后的日子如何度過?

看到這里,我的心里是百般滋味。開始,看到小妮妮為自己的親人奔忙,卻落得如此結果,心中惻然。看到連小妮妮也懂得“宮廷斗爭、狠辣無情、不擇手段”,我除了慨嘆,也覺得小妮妮長大了。不過,她還有太多孩子般的幻想,對寇仲,對楊虛彥。

不過,在經過一番長安的風雨后,董淑妮終于徹底長大了,放棄了幻想,懂得了策略,認清了自己周圍的世界,卻沒有放棄真誠和善良,敢愛敢恨,依舊是那么惹人憐愛:

王玄恕尚未有下樓機會,董淑妮殺至,大發嬌嗔道:“你和寇仲算甚么意思?我現在來要人,給我立即把人交出來。”

可是她的手勢卻與她的話絕不配合,頻指樓下,王玄恕看得莫明其妙,徐子陵終于會意,回應道:“在下有密事奉稟貴妃,貴妃明白后當認為我們情有可原,不過只能讓貴妃曉得。”

接著向王玄恕打個眼色道:“不準任何人上來打擾我們,貴妃的從人可到最下層候命。”

王玄恕一面狐疑的領董淑妮的隨從下樓去也。

董淑妮還故意大聲道:“好!我就聽你有甚么話好說的。”一屁股坐到剛才寇仲坐的位子上。

徐子陵靜心絀聽好半晌,點頭道:“貴妃可放心說話啦!”

董淑妮探手過來,扯著他衣袖,以急得想哭的樣子和語調道:“你們要立即走,皇上已在建成、元吉、尹祖文、裴寂等人慫恿下,接受畢玄的條件,要你們不能活著離開長安。”

徐子陵直覺感到她字字出于肺俯,非是假裝,大訝道:“這般機密的事,怎會讓你知道?”

董淑妮放開他的衣袖,凄然道:“你們怎都要信我一趟。昨晚皇上召我去伴寢,接著韋公公來報,說你們要到宏義宮去見秦王,皇上大為震怒,后來和韋公公一番細語后,才勉強按下怒火。接著他招來建成、元吉、裴寂和尹祖文四人,談了近整個時辰才返回寢宮休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且不時目露兇光,任人家怎樣討好他,他仍是那副神氣。最后更召來韋公公,我偷聽到他是要去見畢玄和趙德言。若非關乎到你們的生死,他怎會在三更半夜去驚動畢玄?”

徐子陵感到整條背脊骨涼颼颼的,沉聲道:“你這樣冒險來警告我們,不怕啟人疑竇嗎?”

董淑妮嘴角露出不屑神色笑道:“他們只是把我視為沒有腦袋的玩物,我定要他們后悔。”

徐子陵皺眉道:“你就為這個原因背叛他們?”

兩人雖沒有明言“他們”是所指何人,但心中均明白說的是李淵和楊虛彥。

董淑妮雙目射出深刻的仇恨,低聲道:“玄恕表兄是王家現在僅存一點血脈,我董淑妮絕不容人把他害死。子陵啊!信任奴家吧!你們在長安是全無機會的,還要立即溜走。畢玄是個很可怕的人,是突厥人里的魔王,我很怕他哩!”

徐子陵一顆心直沉下去,董淑妮說得對,他們在長安再沒有成功的機會,因為李淵已完全靠攏建成和畢玄的一方,如非董淑妮冒死來告,他們仍對李淵存有一絲僥幸的希望。

李淵今早肯按捺怒火,親到宏義宮寬恕李世民,只是為騙他們回城。至于中斷畢玄和寇仲的決斗,大有可能因刺殺他徐子陵的行動失敗,覺得尚未是適當時機,或是另外的原因,因而畢玄才表現得那么輕松。

董淑妮的低語續傳進他耳內道:“我恨李淵,更恨楊虛彥,寇仲說得對,是他們害死我大舅全家。”

徐子陵道:“你不是不肯相信寇仲的話嗎?”

董淑妮的熱淚終奪眶而出,滿臉淚滴的悲聲道:“我是回去后找玲瓏嬌吐苦水,得她提醒你們是怎樣的人,就像從個糊涂的噩夢中清醒過來,想通以前所想不通的事。你們快走吧!”

這是董淑妮在全文最后的出場。說完這番話,董淑妮的心中會有怎樣的感覺呢?如釋重負?平靜?驕傲?悲壯?還是慷慨?或者兼有之吧!無論楊虛彥,或者是李淵,知不知道,想怎么樣,結果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吧!能夠保護和自己一樣善良的人,這才是快樂的吧!

此后的斗爭,愈加激烈。不過董淑妮所能見到的,便是大明宮(作者注:當時還不叫大明宮)內的人來人往,蟬鳴鳥叫。她只能等待。盡管雙龍后來也曾再次懷疑董淑妮,不過最后的事實,或許,每當想起自己武斷的懷疑,就是雙龍多少也該有愧吧。

在寇仲的幫助下,小妮妮的結局,是回到了來的地方——洛陽——孤身一人。也許,她會回到當年自己任性的地方去住。她也許會信步來到當年的繁華所在,回憶一個個“洛陽雙艷”的故事。她也許會來到當年遇見楊虛彥、寇仲、李世明的地方。不過,這時的心情,不會是那種女孩子的虛榮,不過也不是失落。——最終擺脫了所有束縛的小燕子啊,終于可以自由地飛翔了!

后記:實在想有個董淑妮似的妹子,雖然會讓做哥哥的頭痛。完美型的女孩是不適合的。我有一個似乎比我強一點的表妹,某些場合就比較尷尬,笑!董淑妮屬于缺憾美的人物。有人說,一個做壞事的人做一點好事總會讓人感動。我不想評論這句話。不過小妮妮可從來沒有害人之心,她只想救人——雖然會害了另外的人。小妮妮是屬于失足少女那種,而且錯不在她。真正可貴的是,她的心里始終洋溢著純真的音符,并沒有染上污漬。這種人是值得有人去幫助,去愛護的。(草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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