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靜齋,
齋主房間內,
憐愛的望著跪伏在自己身前,俏臉掛滿晶瑩淚珠的心愛弟子,梵青慧柔聲道:
“妃暄,有何委屈慢慢道來,為師替你解憂!”
“師尊,弟子,弟子此次塵世修行沒能給大唐和秦王帶去任何幫助,實在是愧對天下百姓,愧對師尊!”
梵青慧聞言安慰道:
“妃暄,你已經做的很好啦,出現如此情況,只能說明魔道現在氣數未盡,你勿需自責!”
聽到一項被自己視若親生母親的師尊如此安慰自己,芳心之中一片委屈,凄苦的師妃暄更是淚如泉涌道:
“師尊,弟子,弟子此次修行不但未能勘破情關,還被困其中,對笑行天已是情根深重,不能自拔!”
想起至今芳心深處仍刻有那一道偉岸,孤傲,令世人高山仰止的超卓身影,以至遲遲不能突破心有靈犀境界的自己,梵青慧暗嘆一口氣道: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纏mian悱惻,入情容易出情難,這也是我們追求天道的最大障礙和羈絆。妃暄,虛空無路,天道無憑,這些,都需要你自明心性,自我頓悟,才能最終勘破一切,臻至天道!”
“弟子,弟子不但心魔滋生,難以遏制,而且清白之軀也已不在,請師尊責罰!”
“什么?”
如此石破天驚的信息,即使以梵青慧的湛然沉穩,也不禁悚然動容,立時色變。
“而且弟子還已懷上笑行天的骨肉!”
“什么?”
梵青慧徹底呆住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視若親女的弟子到塵世中修行歷練未到一年,竟然就已發生如此令人難以接受的異變?
默然半晌,梵青慧才沉聲對梨花帶雨的師妃暄道:
“妃暄,事情的經過到底如何,你慢慢詳細道來!”
因被欺騙,氣的銀牙緊咬,蓮足急跺的祝玉研悶哼一聲,再次移動嬌軀,重新掠向場中。
此前我已經趁著石之軒招式變緩,失去先機的間隙,向其展開至動手以來最凌厲的攻勢,一時間打的石之軒左支右絀,手忙腳亂。
同時口中還不斷叫囂道:
“既然你們如此不顧道義,那笑某即使豁出性命,今日也要將你這‘邪王’立斃當場!”
石之軒一邊奮力抵擋,全力反攻,一邊犀利的回擊道:
“斃了我,你辦的到嗎?你不怕對不起青璇嗎?”
“你都已經對不起碧秀心啦,我還怕會對不起青璇嗎?”
聲音未落,招式再變,瞬間已轉換成不惜以傷換傷,以命搏命悍勇打法,水銀瀉地般向石之軒狂攻而去。
邊上眾敵環視,因怕受傷,不敢放手一搏的石之軒立時被逼得不斷后退,狼狽不堪,形勢已是岌岌可危。
可惜,反應過來的祝玉研又于此時又加入戰局。
蘊滿真力的長袖猶如擇人而噬的毒蛇般突襲而至,同時她還輕啟檀口諷刺道:
“想不到小天你以堂堂‘圣帝’的身份,竟然還采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你不覺得臉紅嗎?”
身形急速橫移兩尺,堪堪避開石之軒威勢十足的一腳,左掌一立,封住祝玉研的這一擊,我口中毫不相讓道:
“如果僅僅那樣就算作卑鄙,那這樣呢?”
說時遲,那時快,右手往懷中一探,一把刺激的粉狀物質向祝,石漫天灑去,再探,又一把同樣的粉狀物至手中揚出,不過這次的方向卻是上空。
“毒粉!”
祝玉研黛眉緊蹙,玉臉生寒,全力揮動真氣鼓蕩的天魔袖,將灑向她的毒粉立時震的四散飛揚。
旁邊觀戰的眾人已被這一連串出人意料的變化驚的目瞪口呆!
寇仲的聲音雖輕,但仍清晰的傳入每個人耳鼓內道:
“陵少,這就是我們一直敬仰的大哥嗎?”
徐子陵淡淡聲音傳出道:
“我不認識他!”
陰癸派那邊。
婠婠和白清兒表情古怪,面面相覷,相對無言中......
霞長老偷偷的傳音給聞采亭道:
“我們還要傾向于臣服他嗎?”
聞采亭也唯有苦笑對之。
至于云長老,由于受到巨大刺激,正處于長久發呆之中......
上官龍,這次沒他的戲份,不提也罷......
面對“邪帝”灑出的毒粉,即使以石之軒之能,也不敢疏忽大意,幻魔身法展動,風馳電掣般飛身飄退。
哪能容他輕易脫身,我如影隨形的向他凌空追去。蒼鷹搏兔,猛虎下山般飛擊而下,又是一陣以命搏命的狂攻猛打。
石之軒可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此時明明功力高過我,卻因時機,地點不對,以致縛手縛腳,難以全力發揮,心里那個憋氣,郁悶啊!
心高氣傲的他又豈能容忍長期被他人壓著打,募的一聲狂喝,長發無風自舞,根根直立;雙目精光電閃,灼灼生輝;整個人就像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噬血魔神般,雙手連續的急速變換三次方位,最后蘊含著高度集中真力的漫天掌影化為反濮歸真的雙掌,同時罩向我勢若奔雷般攻出的右拳。
“邪王”終于開始拼老命了。
沒想到石之軒真敢置陰癸派觀戰眾人的威脅于不顧,悍然選擇兩敗俱傷?
狐假虎威的我哪敢真個硬拼,駭然暴退。
得到難得的喘息之機,石之軒長笑一聲道:
“笑行天果然未讓本尊失望,告辭!”
“不擇手段,強者為尊”,這八個字在石之軒身上得到最完美的演繹。
在聰明絕頂,睥睨眾生,此時被噬血魔王人格支配的他眼中,能達到目的的就是好手段,好方法,這點同我頗有幾分不謀而合的味道。
“嘭,嘭,嘭......”
經過一連串超越人類目力極限的勁氣交擊,一心逃逸的石之軒亦付出不少代價,方沖破陰癸派眾人的重重攔截,消失無蹤。
石之軒既去,一直被我牢牢纏住,難以脫身前去參與攔截的祝玉研也失去動手的興致,她猛然攻出一招,然后一個靈巧異常、妙不可言的倒翻,風姿卓越的站在場中道:
“這就是小天你一直隱藏的實力嗎?”
一步,
再一步,
又一步,
以與她心跳同一節奏和脈動的步伐,我緩緩的向瞬間由極動轉為極靜,宛若凌寒雪梅般傲然挺立的祝玉研走去,眼中精芒電閃,嘴角掛著邪邪的笑意,口中卻是緘默不語。
祝玉研突然間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可她偏偏找不出原因所在,只能集中全部心神,目光灼灼的嚴陣以待!
觀戰的陰癸派眾人和寇仲,徐子陵見此情景,又俱都全神貫注的望向場內,靜待另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開始!
“阿嚏!”
隨著早先揚到空中的粉狀物不斷紛紛揚揚的下落,祝玉研終于忍受不住這種物質對嗅覺的巨大刺激,當眾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還未等她展開下一步動作,一面香帕已適時出現在她瓊鼻的下端,極盡溫柔的擦掉幾滴透明的液珠。
同時一把帶有某種難明磁性的獨特聲音關懷備至的響起道:
“研姐,注意身體呀!”
場外陰癸派眾人和寇仲,徐子陵再次呆若木雞中......
由于自己的身體能與外界交換能量,自然不會在意那些小小的“毒粉”,祝玉研雖然魔功深厚,可她也做不到長時間屏息靜氣,在全部心神被我奇怪的表現所吸引后,自然就會不由自主的遵循生命本能開始呼吸,所以才會出現上面的那一幕。
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計謀,但若沒有精確的計算,縝密的思維,迅捷的速度,又豈能成功實現!?
在眾目睽睽之下,身為一派宗主,又極重儀表的自己竟然如此失態,即使以祝玉研的老辣,堅韌,也禁不住,臉紅哩!
又當著眾人的面被我溫柔的擦鼻子,即使經歷過太多大風大浪的祝玉研也禁不住,臉紅如血,嬌艷欲滴!
那把可惡的聲音又不合時宜的響起道:
“研姐,誰花椒粉吸多了都是如此的,千萬不要在意喲!”
剛剛的“毒粉”竟然是做菜的調料花椒粉,陰癸派眾人和寇徐二人再度處于無言中......
仔細欣賞著面前如花玉容難得一見的純真、尷尬表情,某人嘴角邪邪的笑意變的更濃,更深!
片刻之后,
極少顯露真情真性的祝玉研收起那份難得一現的尷尬,輕轉螓首,立時,一說不出的嫵媚,道不盡的嬌艷,風情萬種的驚世微笑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驚艷!
絕色!
回頭一笑百媚生,百花叢中無顏色!
一時間,即使擁有成千上萬年記憶的我仍不覺癡癡發楞,呆立當場!原來,平時總是一副冷艷,淡漠表情的祝玉研笑起來會是這樣的美麗,這樣的誘人!
“啊.....!”
還未等回過神來,祝玉研裙下無聲無息飛起的一腳已掃中自己的腰部,猝不及妨之下,整個身軀被掃的凌空飛起。
“轟隆!”
隨著一聲悶雷般的巨響傳來,塵土漫天飛揚中,地面之上,被硬生生砸出的大坑內已多出一人!
“樂極生悲!”
未來的漢語詞典中又多出一條成語。
由于短暫的失神,再加上這一腳不含絲毫殺氣,竟然使自己慘淡中招。唉,一世英明,一朝盡喪,悔之晚矣!
玉人爽爽的輕跺幾下適才建立功勛的蓮足,自然而然的將剛剛繳獲的香帕收入懷中。這才豁然轉身,精致到無可挑剔的玉面之上又是一派清冷和淡然的表情,只有在眼眸最深處,才隱隱閃現著一抹嬌羞和笑意!
“我們走!”
隨著門主語聲冰冷的命令發出,陰癸派眾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俱都強自忍耐,飄然而去!
就在深坑之中的我極盡艱難的一節一節撐起上身,想要爬起來的時候,婠婠和白清兒兩女竟然去而復返,高聳有致的插云雙峰遮天蔽日,自己的視野頓時一片昏暗。
“行事卑鄙無恥也就算啦,竟然還敢算計到師尊身上,打他!”
“不錯,狠狠的打!”
“砰,砰......”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覷,對望片刻,齊聲狂笑起來。
好不容易笑夠,因所有圍追堵截已不復存在而心情大好的二人這才哼著小曲,并肩向遠方走去。
至于他們結拜大哥的死活,二人看都沒看一眼!
半晌,一個聲音遠遠的從他們后方傳來道:
“站住,你們這兩個沒有義氣的家伙!”
再互望蘊滿笑意的一眼,二人的腳步變的更急,更快......
當師妃暄原原本本的將修行的經過講完,梵青慧沉思良久,又不厭其煩的反復詢問一些要點后,才輕嘆一口氣道:
“妃暄,你并沒有做錯什么,這都是那個‘邪帝’笑行天太過陰險卑鄙,唉,群魔亂舞,也是我們佛道兩派全力反擊的時刻啦!”
師妃暄聞言,掛滿晶瑩珠淚的俏臉之上略一猶豫,隨即有些嚅嚅的道:
“師尊,其實,其實弟子認為笑行天的許多想法都很有新意,他的那些主張也都很正確,我們,我們......”
梵青慧聞言平和的表情立時變得嚴厲起來,以微帶斥責的語氣打斷師妃暄道:
“妃暄,魔門中人,哪個不是心機深沉,陰險毒辣,外加自私自利之徒,單看他笑行天不肯為你和嬰孩放棄繼續幫助寇仲爭霸天下就已可見一般,難道你秀心師叔的慘痛教訓還不夠?難道你還要去重導她的覆轍嗎?”
被師尊直戳心底的痛處,師妃暄表情立時變得委屈,幽怨起來,但同樣有自我主見和認知的她還是抗辯道:
“可是,若秦王李世民處于那種境況之下,相信最終也會選擇像他那樣去做的!”
聽到一向深受自己疼愛的弟子思想竟然轉變如此之大,梵青慧語氣更加肅然,甚至有些聲色俱厲的道:
“妃暄,李唐現在雄踞關中,俯視天下,實乃能夠最快結束亂世,一統天下的最佳選擇;而李世民雄才大略,兼愛如一,更是未來政通人和,文治武功的一代明君。我們靜齋,為了天下百姓早日結束顛沛流離,早已結束家破人亡的慘狀而支持李唐和李世民,這難道還有錯嗎?
魔門中人,窮兇極惡,噬殺成性,無論他們表面做的多么良善,這些早已浸入他們血肉和靈魂深處的思想又怎能輕易改變和抹殺?
我們不支持李唐,難道還要反過來支持數百年來的生死大敵,支持現在假仁假義,欺世盜名的‘邪帝’笑行天嗎?”
一席話說的師妃暄啞口無言,畢竟,魔門歷來的名聲實在是太過惡劣,魔門歷來的思想實在是太詭異和邪惡;即使她芳心深處對笑行天有些信心,可是在數百年赤裸裸的事實面前,還是顯得太過蒼白和無力!
看到心愛弟子因為自己一席話而陷入沉思,梵青慧又苦口婆心的道:
“妃暄,雖然這代的你和無痕都非常杰出和優秀,但是你們的年紀畢竟還是太輕,對世事的險惡奸詐還是認識不深,相信為師吧,從小將你撫育成人的師傅又怎會去騙你和害你?”
至此,師妃暄本已動搖的信念再次因梵青慧的訓教而堅定起來,雖然她并不完全認同師尊的說詞,雖然她心里仍然另有想法,但是近二十年的養育之恩,還是令她再度選擇信任自己的師尊。
師妃暄是堅強和務實的女子,一旦確定應該如何選擇之后,她毅然放棄依靠懷中三本書作為最后一招來改變師尊決定的無用想法,凄迷的美眸又重新煥發出智慧的光芒道:
“師尊,那您準備怎樣對付魔道和笑行天呢?”
憐惜的將愛徒拉起,又慈愛的幫師妃暄擦干殘留的幾滴珠淚后,梵青慧才緩緩的道:
“昨日收到消息,沈落雁,裴仁基已率領投向少帥軍的原瓦崗軍退出黎陽,衛輝,魏郡等城池,將其兵不血刃的交給竇建德的大夏軍。
由此觀之,現在兵力收縮,力量集中的少帥軍已同竇建德達成一定程度的攻守同盟,唉,即使身為敵人,為師也不得不稱贊一聲寇仲和笑行天此舉確有過人的魄力和非常的胸襟。
師妃暄聞言美目瞬間閃過一片欽佩的異彩,隨即神色變得復雜難明道:
“有竇建德大夏軍的牽制,內部未穩的王世充短期內定然不敢興兵進犯少帥軍,這樣一來,贏得緩沖之機的少帥軍恐怕就會拿同沈綸軍大戰正酣的李子通開刀,此舉確是高明之極!”
梵青慧頷首后續道:
所以此次為師會請出道兄和四大圣僧,并聯合同王世充談判之后的李世民一同造訪飛馬牧場,如笑行天能夠改惡向善,回頭是岸最好,若他仍然執迷不悟,怙惡不悛,那為師怎也要為你所受的委屈和天下百姓的安康給他當頭棒喝!”
這一日午后,沖破多股勢力重重圍追堵截的三兄弟終于抵達飛馬牧場。
如果之前寇仲和徐子陵的聲名還僅限于青年一代杰出高手的話,那現在因襄陽一戰而震動天下,聲名響徹神州大地的他們,絕對已晉身至武道宗師的級數,成為繼‘邪帝’笑行天和天下四大宗師之后,最炙手可熱的絕世高手,亦成為無數青年男女崇拜的對象!
與飛馬牧場關系非同一般的寇仲和徐子陵自然都到大家的熱烈歡迎,經過親切,短暫的會面后,心急的寇仲即隨同三執事吳兆如前往飛馬實業所在內堡,考察令他大感興趣的一切新鮮事物。
而淡泊,瀟灑的徐子陵,自然是隨同溫柔善良,美麗動人的衛貞貞回到他們的愛巢,共度久違的二人世界。
秀珣閨房,
經歷重重險阻,無恙歸來的自己同五女在一片溫馨,和諧的氣氛中其樂融融的柔柔私語,互相傾述著彼此的思念和深情。
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伏。
雖然近一月之內,自己幾乎時刻處于生死搏殺中,但牧場這邊卻是好消息不斷,一片蓬勃跡象。
一是川幫的范卓終于同意與飛馬實業展開全方位合作,全權代理實業在巴蜀境內的各項生意;而且,安隆所遺留的所有產業,已被川幫全部接手。
當然,之所以能夠順利接收,依靠的是我早先取得的安隆指模所偽造的轉讓書,以及其他一些不得不采取的必要手段......
現在,這些產業都已預留出一些空余職位,只待少帥軍學院內那些被秘密訓練的暗探抵達,整個巴蜀地區的情報系統就會順利建立起來!
二是商秀珣她們已接獲通報,明日,尚秀芳和獨孤鳳就會在由高麗首席御前武教習,金正宗率領下的一批高手護衛之下抵達牧場。
據尚秀芳提前派到牧場報信的手下轉述,此次金正宗還攜有“奕劍大師”傅采林的親筆信。
這個消息令我欣喜之余還有了一絲明悟,就是金正宗此次前來中原絕對不僅僅是護送那么簡單,恐怕他還另有目的,而這個目的,又很可能與楊公寶庫息息相關。
哈哈,感情是感情,天下是天下,事情,愈來愈錯綜復雜啦!
三是一個自稱是我師兄,叫做雷九指的人前些日子來到牧場,現在他已跟在魯妙子身邊,成為其主要助手,每天在飛馬實業打“白工”。
四是突利的傷勢已經好轉到十之五六,不愧是信奉,崇拜“狼”的突厥人士,體內竟然也流淌著野性的血液,恢復的速度還真是快呀!
另外就是突利早已通過云玉真的幫助,將他仍然健在,很快就會回去的消息傳回突厥,呵呵,頡利要有麻煩啦。
晚飯后,三兄弟聯袂來到突利養傷的專署房間。看到我們進來,正百無聊賴躺在床上看書的突利立刻站起相迎。
寒暄過后,突利雙目流露出濃烈的感情道: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現在小弟總算感覺到啦!”
聞弦歌而知雅意的徐子陵道:
“看來突兄是真的那我們三兄弟當作朋友,所以時下心中才會感到痛苦難當。”
寇仲亦道:
“既然如此,可汗回突厥之后大可袖手不過問中土之事,大家豈非可相安無事,河水不犯井水,免去這番煩惱。”
突利臉上陰霾密布的沉聲道:
“問題是以小弟眼下的實力,距離頡利仍有段距離,故必須借助外力以抗衡其勢。而目前的唯一選擇,卻是李世民而非你們兄弟,故心中矛盾。
唉,我什缽苾(突利是其可汗稱號,什缽苾為其本名)一項只講功利和手段,從來不是這么坦白的人,只是今次笑兄和兩位如此隆情高義,不但救回在下一命,還殺退在下強敵,所以才有不吐不快、心情抑郁之感。”
我微笑道:
“民族大義,私人友情,這是最讓人難以理清的糾葛,不管將來如何,你什缽苾永遠是我們三兄弟的朋友,突兄千萬不要為此介懷!”
突利終是一代梟雄,轉瞬壓下心中的感慨道:
“不是朋友,是兄弟,即使將來真會沙場相見,我什缽苾同你們三人也永遠是血肉相連、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作為一方首領,突利能夠說出如此話來確是難得,當然,他現在感激的對象主要還是自己一人,同寇徐二人之間的友情,還需要時間去鞏固和磨礪。
四人一番暢談后,三兄弟又一同來到魯妙子的安樂窩。步入室內,入目的情景令我們三人齊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原來魯妙子正在同一年過四十,精赤上身的大漢在玩牌九,從魯妙子氣定神閑,悠然自得,以及那個大漢愁眉苦臉,一派凝重的表情來看,輸贏已是不言而喻。
見禮,相互介紹,寒暄已畢,魯妙子悠悠的道:
“你們三個臭小子總算是還能想起來看望我老人家。”
我不答反問道:
“師傅,雷師兄的賭術進步如何?”
魯妙子捻髯微笑道:
“還行,現在已得老夫五成真傳!”
雷九指轉過頭來述苦道:
“三位師弟,小兄我可是受盡了千般苦楚,萬般折磨,這才得到魯師青睞,被收入門墻!”
與雷九指一見如故得寇仲調侃道:
“若按照入門先后順序,其實我們應該叫你師弟,不過看在你輸的連上衣都沒有剩下的份上,還是勉為其難叫聲師兄吧!”
我哈哈大笑道:
“師兄被小仲如此欺負,有否想過把面子從其他人身上找回來。”
雷九指雙目精光一閃,興奮莫明的道:
“是香貴還是‘大仙’胡佛?”
我吊雷九指胃口道:
“聽聞師兄那個生性好賭的兄弟,黃河幫的‘大鵬’陶光祖在不久之前,曾在賭的興起時,將長安的著名青樓上林苑押借十萬兩黃金,結果輸給了六福賭館的池生春,不知師兄有否想過幫老陶將上林苑重新贏回來?”
腦筋轉的極快的徐子陵道:
“難道那個池生春與香貴又或是胡佛有何聯系不成?”
我微笑解釋道:
“不錯,池生春同香玉山一樣,都是香貴的兒子,至于他與長安另一大賭場明堂窩的東家胡佛,則是競爭對手,同行是冤家嘛!”
同樣想通事情關鍵的寇仲插言道:
“大哥和雷師兄想要對付香貴,一個原因應是為民除害,另一個是否要為少帥軍籌措資金呢?”
我暢快的大笑道:
“完全正確,大婚之后,我會陪同秀寧前往長安省親,順便開啟楊公寶庫。而抵達長安的時間,初步定在十二月中旬左右,那時,小弟想請雷師兄替黃河幫出頭約戰池生春,屆時必可再戰其父香貴。
待師兄將香貴贏得手爛腳爛后,小弟會已岳山的身份適時出現,將其擊殺,給滅情道的尹祖文和香家一個下馬威。”
首次聽聞大唐皇帝李淵的岳父乃是魔門中人的雷九指在震驚之后,即躊躇滿志的道:
“小兄在賭界唯一的兩次失手就是輸給香貴和胡佛,今次既得魯師收入門墻,重新教誨,怎也樣一雪前恥,師弟如此提議,可說與為兄一拍即合。”
我轉向寇仲道:
“小仲,當年你提早譴往長安的高占道,牛奉義和查杰他們,還是調回來吧,原因有兩點,一是少帥軍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二是以李世民的精明,肯定會在他們所創立的‘同興社’內策反某些兄弟,作為他的耳目。”
微頓一下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又道:
“還是將查杰單獨留下吧,另外,不愿意回來的兄弟也不要勉強,以自愿為主,小仲意下如何?”
對此,寇仲自然不會有任何異意,只是好奇心特重的他忍不住笑問道:
“為何偏偏要查杰留下,難道他有些什么問題嗎?”
“是有點問題,不過是個人問題,因為他喜歡上長安另一座著名青樓、風雅閣內一名賣藝不買身的女子,我們還是不要棒打鴛鴦的好。”
寇仲嬉笑道:
“原來如此,也罷,我就做一回好人吧!”
我又對雷九指道:
“師兄先行西進長安后,如果有時間,還請多多幫助查杰!”
嘿嘿,雷九指在幫助查杰追求那個喜兒姑娘的同時,必然會同風雅閣的老板娘青青做很多接觸,他們之間能否擦出愛情火花,那就要看他們自己啦!
接下來五人又一番暢談后,徐子陵和我這先行告退,各回住處。
甫一踏進衛貞貞的香閨后,入目的風景令心志堅定的徐子陵也不禁瞬間失神,癡迷當場。
只見身著一套雪白武士服的衛貞貞玉手支頸坐于桌邊,正處于深沉的凝思之中。
從徐子陵所在的方向望去,側坐前方的玉人如花玉容輝映著神圣的彩澤,長長的睫毛盈盈翹立,每次忽閃眨動間彷佛都似在譜寫優美至極的妙絕詩篇,演繹渾如天籟的生命旋律般,令人心弦顫動,神馳目眩!
秀氣挺拔的小瑤鼻長短適中,充滿精雕細琢的誘人美感,高聳有致的酥胸,不盈一握的纖腰,豐隆圓潤的香臀,修長健美的玉腿,構成一副玲瓏浮凸,曼妙起伏,美絕人寰的傲人曲線和絕世風景!
高貴嫻雅的仙姿,絕代無雙的風華,這就是自己深深愛慕的小嬌妻啊!
一時間,被愛妻仙顏妙態所迷的徐子陵不禁感慨萬千,心潮起伏。
衛貞貞的身世極其可憐,本來家道殷實,從小聰明伶俐的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遠近聞名的小才女,可是天妒紅顏,在家道中落后,不得不嫁給粗鄙,暴孽的老馮做小妾以抵償債務。
這個時代的妾氏是極其沒有地位的,而老馮的大婦偏偏又是一個兇悍、善妒的女人,不但不準她與老馮同房,而且還不斷打罵溫柔善良的衛貞貞,完全拿她當作婢女仆從任意使喚......
幸好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現在玉人的所有苦難都已終結,心中愛意涌涌的徐子陵忽然童心大起,屏氣凝神,輕手輕腳的向深思中的愛妻偷偷走去。
哪知道剛走至嬌妻身邊三尺處,異變突起。
本來獨自靜思,宛若嬌花細水,弱柳扶風般的衛貞貞突的別轉嬌軀,芊芊玉足無聲無息的向徐子陵腹部掃去。
若不是最近修為大進,措手不及,毫無防備的徐子陵怎也閃躲不開這快似閃電的一腳,現在雖然以毫厘之差避過,可也鬧個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充滿詫異的望著身前俏生生婷婷玉立,嫵媚動人的風姿中又多出幾分狡黠靈動,英姿颯爽的愛妻,徐子陵俊臉之上逸出歡悅的笑容道:
“貞兒,你怎會......”
一項端莊、賢淑的衛貞貞此時像小女孩般頑皮的雀躍道:
“子陵,人家的功夫如何?”
徐子陵嘴角的笑意更濃,真心贊美道:
“厲害,剛剛為夫差點就沒能躲開!”
衛貞貞美麗的大眼睛忽閃兩下后,幽幽的道:
“是弟弟和弟妹他們教會人家的武功,這下貞兒再也不會拖累你哩!”
徐子陵憐愛之意大起,從小心的從懷內拿出一副做工精巧,款式高雅的鉆石耳墜后,柔聲道:
“貞兒,為夫親手給你戴上,好不好?”
衛貞貞羞喜的道:
“子陵,你......”
“是從大哥那里得到的,小仲選擇的是五個鉆石戒指,而我感覺這副耳墜配你最是好看!”
輕輕的將衛貞貞擁在懷中,徐子陵深情的道:
“貞兒,再給我一年時間,之后我們就一同去領略名山大川的秀麗,長江大河的壯觀,做一對傳說中的神仙眷屬!”
“嗯,人家等你!”
(注:辣椒是美洲農產品,傳入中國的時間是明末時期,所以這里用的是花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