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妃暄已經離去了好一會兒,我悠閑的躺于青石之上,回想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師妃暄此次離去,一定會如實向梵青慧匯報我的立場,這樣會帶來兩個結果,一是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相信我所說的話,開始與我和談。二是認為我是在欺騙她們,或者認為我這樣的敵人對于她們來說更有威脅,從而帶來反效果,她們會變本加厲的打壓,阻撓我和寇仲,徐子陵三兄弟的大業。
照我預計發生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四大圣僧,寧道奇都還沒有出手,靜齋又怎么可能輕易的與魔門邪帝和談。
和談就意味著妥協,她們靜齋現在所處的超然地位和切身利益必然會受到影響和發生改變,沒有受到重大挫折的靜齋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來解決與魔門之間延續近千年的爭斗的。
靜齋不選擇和談也是我所希望的結果,要不然,我靠什么去得到梵青慧!?
至于剛剛師妃暄與我交談時真情流露的表現,半真半假吧,也許她是在向我耍手段,也許她是情不自禁,這連我也不能準確分辨。也許,即使是她自己,恐怕也不知道怎樣去處理對我的感情和與我之間的關系吧。
與師妃暄的關系發展讓我感到非常的欣慰,不只是她已親口承認了對我情愫暗生,還有就是她對我的觀點的逐漸理解和支持。這也是我向她表明立場的根本目的所在。像她這個年紀,考慮更多的應該是百姓的幸福和天下的太平,而不是像梵青慧那樣,還得更多考慮諸如靜齋的傳承,靜齋將來的地位等等實際問題。
這應是師妃暄與她師尊梵青慧思想的區別之一,我所要利用的也正是這一點,只要今后在師妃暄面前表現的越崇高,越偉大,就會越容易打動她的芳心,使她不能自拔,直到徹底沉淪。
而在此期間,梵青慧她們越是阻攔,打壓師妃暄對我的感情,就會越適得其反,乃至最后成為師妃暄完全傾向于我的催化劑。
我又想到了陰癸派。她們上次使用美人計沒能奏效,派婠婠前來試探我的心意也未能達到預期目的,真想不出她們接下來會怎樣去做?
不過有一點可以十分的確定,那就是她們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屈服,一計不成,一定會又出一計。她們應不會冒著徹底激怒我的危險去動我的未婚妻們又或是寇仲和徐子陵,可除此之外,還有打擊我的方法嗎?
上官龍那個廢物也真是的,當初給他治療時偷偷做的手腳一天之后就已在他的意識深處生效,可送來的關于陰癸派和大明尊教的情報,沒有一件是有用的,對我來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不知道這個老狐貍是如何思考問題的。
我當初決定動手腳讓上官龍成為多重間諜,也是靈機一觸而已,畢竟,單靠運氣和力量是不可能真正成就大事的。有了上官龍這個大明尊教在中原的臥底,又與陰癸派關系密切的多重間諜倒向我這邊,可就不一樣了!嘿嘿,不是我陰險,這可是數千年斗爭史上的必然手段,我只是發揚傳統罷了!
還有魔門的其他勢力,身兼補天道和花間派當代宗主身份的“邪王”石之軒;邪極宗的四大惡徒尢鳥倦,丁九重,周老嘆和金環真;天蓮宗的安隆,破門而出的輔公佑;真傳老君觀的辟塵,道祖真傳的左游仙;滅情道的“天君”席應,他的師弟尹祖文,許留宗;魔相的“魔帥”趙德言;還有石之軒的兩個弟子“影子刺客”楊虛彥和“多情公子”侯希白等等,這些魔門的代表人物,以及他們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想要一一擺平和理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算啦,暫時放到一邊,先趕路要緊!
正帶著面具在荒僻的小路上飛奔著,突然,靈覺告訴我在右前方的樹林之中有人在打斗,會是誰呢?我連忙改變方向,快速的向著那片樹林奔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數道熟悉的影像清晰的映入腦海之中,祝玉研,婠婠,聞采亭,天哪,還有師妃暄!心中一驚,一種強烈的不安劃過心頭。顧不得仔細觀察,我連忙全力運轉身法,快若閃電的向事發地點趕去。
剛剛掠進樹林,就看到了讓我驚怒交集,痛心不已的一幕,只見師妃暄宛如末日的蝴蝶,在蕭瑟的秋風瑟瑟中,在凄美的血雨飛散中,緩緩的從高處飄落下來。
毫不猶豫的飛身上前,把身負重傷,氣若游絲的師妃暄摟在懷內,使她曼妙浮凸的嬌軀貼緊在我身上,給她以溫暖,給她以依靠。同時右手貼上她的粉背,不徐不急的送入真氣,調理著師妃暄受到重創的內腑。感應到她的狀況,我立刻眉頭微皺,稍稍加大了真氣的輸送速度。
師妃暄虛弱無力看了我一眼,失去了光澤和紅潤的櫻唇微微動了動,我連忙安撫她道:
“先不要說話,好好調理自己,放心,一切有我!”
師妃暄再望了我意思復雜的一眼,然后緩緩的把螓首靠在了我的胸膛上。
這時,對面一顯然剛剛出過手的中年男子動作十分瀟灑的飄落在了對面的空地上。
雙方相對!
嚯,全是陰癸派的中堅分子,祝玉研,婠婠,聞采亭,上官龍,那個中年文士模樣的男子,還有兩個蒙著輕紗,體態曼妙的女子。
她們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在這里,這一點從聞采亭她們驚訝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得出來。
從師妃暄幾難救治的傷勢可以看出陰癸派此次出手完全不留余地,若我晚來一步的話,師妃暄必將香銷玉殞。夠狠,竟敢不把我說過的要在內部瓦解慈航靜齋的話當回事。心中雖然怒火狂燒,但我表面上卻越發溫和的笑道:
“研姐,怎么這么大的場面呀,不給小弟介紹一下幾位尚未未謀過面的朋友嗎?”
祝玉研清冷的玉容并沒有帶著面紗,此時她輕啟櫻唇,以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聲音介紹道:
“這是敝派‘云雨雙xiu’辟守玄辟師叔,這是敝派云長老和霞長老。”
我很有禮貌的向初次見面的三人施禮道:
“見過辟兄,見過云姐和霞姐!”
那兩個帶著面紗的女子同時微微一愣,但也都迅速的嬌聲回禮道:
“見過圣帝!”
辟守玄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好相與,他可能是自持魔門頂級元老的身份,又或是對我恨意太深,所以身體動都沒動一下的受了我一禮,以含著刻骨恨意的聲音冷冷的說道:
“原來你就是最近名動天下的‘圣帝’笑行天,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沒有再理他這種自不量力的跳梁小丑,我微笑著與陰癸派眾人一一打過招呼后,才又對祝玉研道:
“研姐,告訴我,你為何要這么做?”
祝玉研表情仍然冷冷的,沉默了片刻,才以平靜無波的聲音答道:
“我們知道你和慈航靜齋的師妃暄都在這片區域,因此就想通過擊殺師妃暄然后再嫁禍給你的手段,挑起你和佛道兩派的直接爭斗,沒想到還是被你給遇到了。”
辟守玄陰森森的笑道:
“遇到了又怎么樣,師小丫頭已經經脈斷裂,內臟破損,除非是神仙,否則誰也救不了她,小子,你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頓了頓后他又以含著無窮恨意的陰冷聲音道:
“當初殺我寶貝徒弟林士宏的時候,你沒有想到過會有今天吧。到時候佛道兩派全力出手,我看你這個所謂的第一高手怎樣去抵擋!”
我沒有相像中的惱羞成怒,也沒有氣急敗壞和暴跳如雷,我依然平靜的對祝玉研道:
“研姐,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你會萬劫不復的!”
可是這樣大違常規的反應落在陰癸派眾人眼中卻顯得更加的高深莫測,更加的難以琢磨。
祝玉研冰冷的玉容閃過復雜無比的神色,接著她有些失態的對我吼道:
“你憑什么管我,想要一統圣門,去打敗趙德言,去殺死石之軒,去拿出你的實力來呀!”
看到祝玉研情緒不穩,心情激蕩的表情,我苦澀的笑了笑,轉頭對婠婠道:
“婠兒,告訴我,這件事的背后原因?”
婠婠絕美的玉容上沒有半分的表情,秀目緊盯著我,不答反問道:
“想不到我們圣門的‘圣帝’竟然會和慈航靜齋的傳人勾勾搭搭,你想做另一個石之軒嗎?”
我哈哈大笑道:
“石之軒嗎,他只是個可憐人,可憐到成為了一個精神分裂者。一邊是情深似海,痛苦自責的癡情種子;一邊是殘忍冷酷,絕情絕義的殺人魔王。我才不要做他,我就是我,天上地下,任我消遙的‘邪帝’笑行天!”
頓了頓我又繼續道:
“你們陰癸派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圣門內部斗爭為何還要牽扯到慈航靜齋傳人身上,就為了挑起我和佛道兩派的全面爭斗嗎?想不到今日的陰癸派已經墮落到只能使用這種卑鄙伎倆的程度了!”
陰癸派的當代宗主祝玉研表情復雜難辨的望著我,好一會兒,才嬌聲道:
“如果是你‘圣帝’笑行天一統圣門之后,再去一統天下,我們陰癸派不但不會采取任何手段,還會全體臣服于你。但現在身為最有希望一統圣門的你竟然把辛苦打下的基業拱手送人,竟然要與嬌妻美眷一起歸隱田園,試問我們陰癸派又怎么會允許!?
別無選擇之下,我們只好出此下策,把你直接推到與佛道兩派斗爭的風浪尖上,讓你也無法選擇。如果你這個‘圣帝’真的有魄力,那就在與佛道兩派的對抗中證明你的能力吧,到時候我陰癸派必惟命是從!”
媽的,誤會了,她們陰癸派究竟是怎樣理解我要歸隱田園的理想的?
我苦澀的大笑道:
“我當是什么原因,原來是想讓我做有史以來最大頭的‘邪帝’,利用我去為你們打前鋒,還要兩只拳頭分開打,同時對付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所代表得佛道兩派和圣門內部的其他各宗各派。如此一石數鳥的計謀,的確高明!
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次陰癸派的行動完全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在暗中行事,所選擇的這條路也是條叛逆之路,注定了要與所有的勢力敵對。你們以為我為何要公開自己‘邪帝’的身份?因為圣門內的各派宗主都是自顧眼前利益的短視之徒,所謂的邪派八大高手更是只能用來唬人而已!
有誰敢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有誰能夠在陽光下一統圣門?除了我,沒有任何人。靠你們,再來幾百年也只能在暗中行事,偶爾出現在世人面前,也只能像過街老鼠一般,被人人喊打!
不服氣嗎?除了內斗和算計自己人你們還能夠做什么?你們可以說我狂妄,可以說我無知,但我卻是在真心的為圣門最終光明正大的存在而努力奮斗著!
把辛苦打下的基業送給了兄弟怎么了?區區一個皇帝的身份還重沒放到我眼里過。和嬌妻美眷歸隱田園怎么了?那是我的最終理想,當一切結束之后,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又有什么不對?
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所代表的佛道兩派嗎?不就是一個梵青慧,一個了空,還有四個老和尚和一個老道士嗎?讓她們來吧!至于圣門內的其他各宗各道,他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們,誰也跑不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王道!
直面一切的王道!
霸道!
睥睨一切的霸道!
至祝玉研以下,面對如此任性瘋狂的想法和行徑,面對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責和諷刺,一時間沒有人敢出聲反駁,沒有人敢提出置疑,她們已經處于深深的震撼之中....
最后還是我首先對聞采亭道:
“亭姐,告訴我,誰出的手?”
不甘被冷落的辟守玄又插話道:
“告訴你又怎么樣,除了宗主,我們都有出手。不過,師小丫頭的致命傷是我打的,嘿嘿,怎么樣,想要報仇嗎?別人怕你,我辟守玄可不怕你!”
愛憐的望向懷內柔弱不堪的師妃暄,已經呆瞪著我半天的她虛弱的對我點了點頭,肯定了辟守玄的說法。再次抬頭面對著辟守玄,我嘴角飄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淡淡的向不知死活的他叫陣道:
“無知廢物,辟守玄,你可敢與我一戰!”
沒想到我在需要分神照顧懷內命懸一線的師妃暄的情況下,還敢向他提出決戰,多疑自私,老奸巨猾的辟守玄立刻變的驚疑不定起來。就在他躊躇著是否應戰的時候,祝玉研替他解圍道:
“辟師叔,算啦,目的已達到,我們走吧!”
辟守玄也放下了心頭的遲疑,以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
“小子,這次便宜了你,下次,再讓你知道老夫的厲害!”
話說的很有氣勢,可我怎么會感覺到辟守玄心中的那份如釋重負呢?
算啦,反正我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下次,我也是不會放過他的。
看到陰癸派眾人就想這樣輕易離去,我左手摘下面具輕輕的放到懷內,淡淡的對辟守玄說道:
“辟兄慢走,請先記清楚小弟的樣貌,要不然,你到了地府還怎么來找我索命?”
淡薄無情的語氣,睥睨一切的眼神,陰寒森冷的殺意,眾人都忍不住身軀劇顫,均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襲遍全身。因為在古代,人們都很相信鬼神之說,即使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陰癸派眾人也不能免俗。現在我竟然敢放言希望辟守玄的陰魂前來索命,足可見我要誅殺辟守玄的心意有多堅決了。
現在辟守玄也已經有些后悔了,本來他以為我這第一高手的武功只是被眾人夸大了,直到現在真實體會到這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才使他感到深深的恐懼,為了報殺徒之仇惹上我這樣的強敵真的值得嗎?
但事已至此,他再想補救也來不及了。
沒有人敢輕視“邪帝”的威脅,他辟守玄以后的日子再也不會過的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