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功夫
美國,這對我來說原本應該只是一個地理名詞,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來到這個國家。不同於那些費盡心思想出國的人,我一向都認為只有自己的國家才是最好的。以前看到書里或電視里那些出國的留學生,做的工作只是幫人洗盤子,我真搞不明白他們是怎么想的,以他們的學歷,在國內應該都是被人捧著的,怎么甘愿跑到別人的國家做奴隸?
看著飛機距離地面越來越近,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時,長時間坐飛機所來的沈悶早就已經取代了第一次坐飛機帶來的興奮。
雖然對美國并沒有什么好感,可是我不得不承認,美國在某些方面確實不是現在的中國可以比得上。跟著人流來到了巨大的候機大廳,好不容易拿回自己的行李之后,我在大廳里四處找了起來。
依據黃老所說,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有人在機場等我,怎么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寫有我名字的牌子?我打開手機,再次確認了一下時間,可惜的是,由於出來得太過匆忙,我的手機并沒有辦理全球漫游,所以雖然黃老已經把對方的手機號碼抄給我,可是現在的我卻沒有辦法聯繫上對方。
再轉了一圈之后,我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了,拿出臨走前黃老給我的美金,向著一邊的便利商店走去,準備買一張電話卡。
放下唯一的那箱行李,我開始試著用手勢向那個黃發碧眼的售貨員說明我想要的東西,不知是由於我的手勢做得太爛,還是她的理解力太差,比劃了半天之后,依然是雞同鴨講。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行李正被一個黑人男子提著向人群走去。原來在我全神貫注和那個售貨員比劃的時候,那個黑人趁我不注意,想偷走我的行李。要不是我超過常人的直覺,使我感覺有地方不對勁,可能在行李被偷走了之后,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
意識到東西被偷,我對著那個黑人大叫著:“站住……。”追了上去。
看到我已經發現他,黑人立刻加快了速度,向人群的另一邊跑去。
盡管沒有用上真氣,那個黑人也不可能是我已經被真氣強化過的身體的對手,更何況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只大箱子,所以我很快地就追上他。眼看著就要抓住他的時候,幾個身影飛快地向著我沖過來。
我速度不減地向前沖著,幾乎不可思議地在那幾個人要撞上我的一瞬間停頓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讓過了那幾個人的沖勢,繼續向著那個黑人沖過去。
眼看著不可能跑得過我,那個黑人乾脆停了下來,放下箱子,對著我擺出一個出拳的動作。這時,他那幾個收不住沖勢的同夥也跟了上來,把我圍在中間。
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的人群立刻向著四周退去,也許是不管任何國家的人都喜歡看別人的熱鬧吧,很快地,在我四周就圍上了一大群的外國人。
這么幾個人當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不想暴露真氣,我剛才早就已經拿回我的箱子了。我指了指被黑人放在地上的箱子,再指了指我自己,示意他把箱子還給我。
看到我被他們幾個人圍著,可是卻一臉鎮靜的神情,那個黑人不敢輕舉妄動,對著他的同伴使了一個眼色。接到同伴的示意,在我身后的那個人拳頭立刻向著我的后腦擊了過來。
我迅速轉身,在他的拳頭距離我的頭不到一寸的位置,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就使那個偷襲我的傢伙痛得跪了下來,這才轉身對著那個黑人皺眉頭道:“把包包還我。”不管他有沒有聽懂我的話,我拖著那個偷襲我的傢伙向著他走了過去。
四周的人群騷動了起來,除了“中國功夫”四個字之外,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
也許是“中國功夫”起了作用,也許是看到我一招就制住了他們的同夥。看到我向他走過去,那個黑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而圍在我四周的同夥也都是一臉的驚駭。
不理會這些人的反應,我松開了那個已經滿臉蒼白的傢伙,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不理會四周依然圍著我的人,向著剛才過來的那個便利店走去。希望回去之后,那個店員可以聰明一點,現在的我開始后悔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為什么不好好地學點英語,搞得現在和啞巴一樣。
其實在這個巨大的候機大廳里,并不是沒有中國人,可是我并不想找他們幫忙,因為他們要不是有人接機,要不就是忙著整理自己的東西,買電話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用他們,我自己應該可以搞定。畢竟以后要在這個國家生活一段不知多久的時間,必須要盡快地適應這種語言不通的情況。
看到沒有熱鬧可看的人群快速地散去,也許是意識到我不好惹的關系,那個黑人和他的同夥并沒有追上來,而是架起了依然躺在地上的那個傢伙離開。
“請等一下。”一個口音怪異的聲音在我身后響了起來。
我轉頭一看,對方說的是中文,雖然口音怪異,可是最少還能聽懂,而且我感覺這個聲音應該是在叫我。
一個黃發的年輕白人看到我停下之后,追了上來,用那種怪異的口音說道:“你是中國人?”
我點了點頭,對方雖然沒有禮貌,可是我感覺他并沒有什么惡意,對於這個會說中文的外國人,我多少也有點好感。
“剛才的是中國功夫?”說著,他還比劃了一個電視里李小龍經典的鏡頭。
我有點疑惑地搖了搖頭,剛才我應該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特別的能力啊?
“不是功夫?那個、打到、艾達、最厲害。你厲害、一定是中國功夫。”眼前的外國人連比帶畫地說道。
我想了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應該是我剛才打到的那個人可能有點名氣,而我剛才一下子就解決了,所以他才會認為我用的是中國功夫。看他說中文結結巴巴、詞不達意的,也不知是從什么地方學的。“我用的不是中國功夫,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不是功夫?那個、李小龍、功夫厲害,我最喜歡看他電影。你中國來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想到李小龍死了這么久了,居然還有外國人記得他。
“我、司機。去哪?送你。”他指了指自己,說著伸手來拿我手上的行李箱。
這時我才明白,他原來是來拉生意的,沒有想到美國人居然這么會做生意。
我點了點頭,并沒有阻止他拿我的行李。在我的口袋里有黃老抄給我的地址,剛才之所以沒有叫計乘車,一來是怕沒有辦法和司機溝通,二來也是怕那個來接我的人等一下找不到人。現在居然有懂一點中文的司機,正好讓他送我過去。
上車之后,我從口袋里拿出那張我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地址。
那個年輕的白人司機看了一下地址,發動車子道:“我叫亞當斯。克萊斯,你可以叫我亞當斯……。”很顯然亞當斯非常健談,盡管他的中文非常差勁,可是這并不影響他說話的興趣。從他的自言自語里,我知道他的中文居然是看李小龍的原聲電影學的,怪不得口音那么奇怪。
接過亞當斯遞給我的車上電話,我按著黃老給我的號碼。來之前黃老告訴過我,他那個朋友的孫女會來機場接我,不知為什么我居然一直沒有等到人。
電話是接通了,可是對方居然關機了。我把電話還給了亞當斯。
“就是這里了。”車子開了幾個小時之后,終於停了下來。
我提著行李箱,打量四周的環境,并不是非常寬闊的車道,兩邊都是一些至少已經十幾年的大樹,茂密地把四周的房子隔離開來。這兒的房子不像國內那樣連在一起的四、五層樓房,而是每一戶都是隔開一段小小的距離,并且房子的高度也大都只有兩三層,不過占地面積卻比國內那些房子要大得多。
拿出寫著地址的紙條,我一個個字母地和門前的門牌號對照了起來。
確認沒錯之后,我按下了一邊的門鈴。
有點刺耳的鈴聲幾乎嚇了我一嚇,沒有想到現在還有人會裝這么老式的門鈴。
“沒人嗎?”除了那個老式門鈴刺耳的聲音之外,房子里任何響動也沒有。
有點不知所措的我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在行李箱上坐了下來,現在除了等之外,我真的不知要做什么了。
這時我開始懷疑這次來美國的決定是不是錯誤的,現在我終於知道語言不通是多么麻煩的一件事情,只是現在這么一點小事,就幾乎讓我亂了方寸,如果沒有人幫助的話,我要怎樣才能適應。
雖然我有信心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學會英語,可是就算學會了英語,可是我能聽得懂大學里的課程嗎?
真氣并不能讓我比別人聰明,雖然有真氣的幫助,可以讓我比一般人專注於某一件事情,可是卻不能讓我做到像書里寫的那些過目不忘或舉一反三。在學習能力上,我可以說和一般人沒有什么不同,最多在人體的瞭解上比一般人要強得多。
不知不覺中,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可是除了那些過路的外國人會投來一絲好奇的眼光之外,房子的主人卻一直沒有回來。
隨著太陽西下,四周的溫度迅速地低了下來,我開始懷疑這兒到底是不是黃老那個朋友的家。
體內的真氣自然而然地排開了四周的寒意,看著路上行人已經越來越少,我焦急了起來,現在黃老應該在等我的電話,可是雖然這兒不遠外就可以看到電話,可是我卻苦於沒有電話卡,而且四周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商店,我又怕會迷路,所以也不敢離開。
我已經不知自己到底坐了多久,天色早就已經全黑了,除了偶爾經過的車子之外,四周早就沒有人影。我再次拿出紙條,確認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一片白色的東西從天空晃晃悠悠地掉在我拿著紙條的手上,化成了一點水滴,隨后更多的白色從天空落了下來,很快地,我的四周就變成了一片銀白。
我呼出一口熱氣,看著白色的霧氣漸漸消散在空中,到了這時,就算我想走,也已經走不了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使我高人一等的眼力也看不清楚遠方。
我盤腿在行李箱上坐了下來,把身體的熱量完全收斂。不管這兒是不是黃老那個朋友的家,現在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天亮,或是這兒的主人回來。
幸好真氣可以使我不懼怕外界低溫,否則這樣的低溫足以把人凍死。
由於身體自然散發的熱量已經被我收斂,所以落在我身上的雪并沒有融化,大雪很快把我的身體蓋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車聲使我從入定中“醒”了過來,我睜開眼睛,眼前的黑暗讓我愣了一下,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稍稍用力掙開了身上已經不算太薄的雪,從箱子上站了起來。
好不容易終於完成了那個實驗,松懈下來之后,司空雁才發現自己已經兩三天都沒有休息了。
這時她才強烈懷念起自己那張柔軟的大床。
沒有想到她好不容易開車回來,就看到門口居然多了一個雪人,她正在疑惑怎么會有雪人的時候,那個雪人突然碎裂開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人從雪人里站了起來。
被嚇了一跳的她停住打開車門的動作,強烈的好奇心使她按下了掉頭就跑的沖動,呆呆地看著從雪堆里站起來的人影。
我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出現太過嚇人,而是有點高興地向她走了過去,希望她是這幢房子的主人,這樣我最少可以搞清楚這兒是不是我要找的地方,雖然我并不怕冷,可是一個人呆坐在冰天雪地里也確實不是味道。
繞開了車燈直接照射之后,我終於看清楚了車里那個女孩的模樣。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好美,她大概二十四、五歲,長長的黑發隨意地束在腦后,潔白皮膚不像一般的美國人那樣蒼白有血色,用潔白如玉來形容絕對不會過分。她的眼睛是一種非常奇異的深藍,藍得接近黑色,如果不是那副眼鏡的話,現在的她一樣會更加美麗吧。
在我打量她的時候,意外地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緊張和害怕。我愣了一下,盡量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對著她道:“Hello……。”
也許是我的笑容,讓她顯然不再那么緊張,搖下了一點車窗,對著我說了一串英文。
我苦笑了一下,根本就沒有聽懂她在說什么,現在只希望她可以聽懂中文了:“你好,你能聽懂中文嗎?”
她的表情愣了一下,就在我以為她聽不懂我在說什么的時候,清脆的聲音像天籟一樣響了起來:“你好,你是中國人?”
沒想到她真的可以聽懂中文,而且居然說得比我這個中國人還要標準。我高興地從口袋里拿出了黃老那個朋友的照片,指著我身后的那幢房子道:“請問一下,諾克斯先生是不是住在這兒?”
她有點疑惑地看了一下我手上的照片,接著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你是我爺爺朋友的那個徒弟?你不是明天才到嗎?”
終於知道我沒有找錯地方之后,我松了一口氣,有點疑惑地道:“是今天的飛機啊?”她應該是就那個要去機場接我的人了。
“今天?”她疑惑地從車子的一邊拿出了手機,一會兒之后驚道:“啊!真的是今天。真是對不起,我做實驗忘了時間了,這個電話應該是你打給我的吧,不好意思,我做實驗的時候一向都不帶手機的。”
我搖了搖頭,示意沒什么。
“這么冷的天氣,讓你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你一定凍壞了。這是浴室,你先洗個熱水澡,我叫Rowland(羅蘭),中文名字叫司空雁。”司空雁帶著我走到一扇門前說道。
“我叫方太極,你可以叫我太極。”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來美國之前才買的衣服,我一身輕松地打開了浴室的門。
“你洗好了,你的房間在樓上,我帶你上去。”司空雁看到我出來之后,迎了過來道。
“謝謝,這兒有電話嗎?我想先打個電話回去。”
“你的房間就有電話,沒有想到今年的寒流來得這么早,算起來這還是今年第一場雪。沒想到你的身體這么強壯,這么寒冷的天氣,你在外面待了這么久,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要是一般人早就已經凍僵了。”司空雁有點疑惑地說道。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見到她時并沒有表現出一般人應該有的寒意,掩示道:“從小就在山里採藥,上山下山多了,身體自然比一般城里人要強一點。”
“採藥?你是說你們中國的中藥?怎么你們現在的醫生還要自己去採藥的嗎?”
司空雁好奇地道。
醫生採藥?我不由得一愣,沒想到她只是中文說得好,可是對中國卻并沒有什么瞭解。“不是,只有一些特別的藥才要在山中採,而且只有中醫才會用到草藥。其實一般的中國醫生和美國的沒什么不同。”
“這樣啊,你們那些中醫里是不是有一種叫做什么針灸的方法?那真的管用嗎?”
我點頭道:“中醫里是有針灸,至於是不是真的有用,我想以后有機會你試試就知道了。”
“聽你的語氣,好像你也會針灸?”司空雁回頭看著我道。
“只是學了一點皮毛。”我點頭回答道。
“那改天我一定要試試。到了,這兒以后就是你的房間了。”司空雁打開了一扇房門道。
“對了,我就睡在這間房,有什么事情不要和我客氣。”她指了指我對面的房間道。
我點頭謝過了她,關上了房門,打了一個電話給黃老,告訴他我已經到了美國,并且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