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靜虞那邊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本來我以為靜虞應該已經睡了,可是沒想到我回來時,居然發現燈還亮著。我慢慢推開房門,發現靜虞已經坐在外廳睡著了,顯然是等我等得太睏了。
我不想驚醒她,走過去慢慢把她抱了起來,想把她抱到床上。
“太極,你回來了。”沒想到我剛把她抱起來,她就醒了。看到是我之后,她掙扎了一下。
我點了點頭,不知怎么地,這時我突然想起了雪琴,她明天就要回上海了。
我的心情不由得沈重了起來,今天我是回來了,可是以后呢?如果我真的這樣離她而去,她會怎么樣?我不敢想像。
靜虞并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小麗道:“小麗本來想和我一起等你的,可是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我點了點頭,輕輕地她放在小麗旁邊,為她們母女蓋好被子,輕輕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今天晚上我睡外面就好,你好好休息。”說完,我在她的體內送入一絲真氣,使她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也讓昨天晚上因為激情所產生的傷害盡快癒合。
靜虞乖乖地點了點頭,她已經把我看成唯一的依靠,雖然她的年紀比我大,可是在我面前,她卻好像回到十七、八歲時的心態,對我的話不敢有一絲違背。
從靜坐中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一陣食物的香味從廚房里傳過來。
吃著靜虞特意為我準備的飯菜,我卻想著怎么開口把雪琴的事情告訴她,雪琴今天就要回來了,而現在的我卻不知要如何面對她,放棄她們任何一個,對我或對她們來說,都是巨大的傷害;可是如果我不放棄的話,那么對三個人來說,也都是一種傷害。在現代社會里,再怎么樣也不可能像武俠小說里那樣,娶了三妻四妾,再這樣下去,誰都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么樣子。
結果等我來到車站時,依然沒把雪琴的事情說出來。無論如何,我也沒有辦法為了自己去傷害溫柔而完全信任我的靜虞,也許我現在這樣做,以后受到傷害的會是三個人,最后我會后悔,可是事情已經不能由我來控制了,從那一次起,事情就已經完全脫軌了,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雪琴回家的日子,我們幾乎是天天都會通電話,只是有時候電話接通時,我卻不知要說些什么才好,特別是最近這幾天,我更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雪琴好像也感覺到了些什么,只是電話里的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但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感覺愧對她。
一直以來,我們之間的話題一直都是圍繞著我在濟仁堂的所見所聞來展開,可以說一直都非常平淡。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她怎么會受得了這些,就連我自己對於這些話題都會覺得無趣,難道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盲目嗎?
火車進站的聲音響起來,我搖了搖頭,打起精神,向著出口走去。
沒多久,雪琴就拖著一只大大的皮箱走出來,一個暑假的時間并沒有使她有任何改變,依然是那樣美麗動人。我連忙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箱子。
本來想說點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一個暑假的時間不長,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雪琴看著我,也許她發現了我的異常,原本開心的臉色僵在那兒,但她還是裝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跟在我的身后。上了車之后,雪琴輕聲地問道:“你有心事?”
“不,沒有。”我有點慌亂地搖了搖頭。看到我否認之后,雪琴不再說什么,氣氛再次變得沈默。
發現雪琴的神情后,我勉強笑了笑道:“真的沒有什么,只是為藥鋪里的事情有點煩,你也知道,黃老已經把藥鋪全權交給我了,我正打算怎么擴大藥鋪。”
我肯定我的表情一定很不自然,因為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疑惑。
“哦,是這樣啊。”雪琴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一種奇怪的氣氛出現在我們之間,我發現,這次見面我們一點也不像是久別重逢的情人,倒像是正打算分手而言不由衷的戀人。一路上我們都沒再說話,我是不知道要說些什么,而雪琴則一直看著我,好像想從我的臉上發現什么。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把視線移到窗外,假裝看著路上過往的行人。
大學里的一切和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樣,沒有一絲改變,不同的只有那些帶著大包小包的學生。來到雪琴住的那間寢室時,里面并沒有人,顯然她的同學都還沒有回來,想想也是,雪琴是提前兩天回校,她的同學自然還沒有到。
我放下那只大皮箱,拿起掃把打掃起來,試著找尋話題,打破這種奇怪的氣氛。“她們什么時候回來。”
“大概明天吧。”雪琴也拿起一只掃把。
“雪琴……”我鼓足勇氣,打算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嗯,什么事?”雪琴抬起頭看著我。
看著她的樣子,我再次遲疑了:“哦,沒什么,這些事情讓我來吧,你坐了這么久的車,也應該很累了,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不用了,我不累。”雪琴低下頭,繼續移動著手里的掃把,可是誰都可以看得出她有點心不在焉。
我再次陷入無言之中,寢室里除了打掃時所發出的沙沙聲,再也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
“咦,雪琴,太極,你們怎么這么早啊?”一個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江珊,你怎么也這么早就返校了?”雪琴有點意外,會在今天見到寢室里的同學。“我早點來陪陪我的男朋友啊,哦,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想來多陪陪太極,那你們慢慢忙。死阿蔡,你怎么這么慢啊,還不快點把我的東西拿進來。”
江珊沖著門外招手道。
“來了,來了,急什么急嘛,這么多東西,你以為這么好拿啊。”一個瘦長的男孩背著一個大大的背包,拖著兩只大皮箱走了進來:“真是的,你也不來幫幫忙,我的腰都快要被壓斷了。”
“去,要不是你可以幫我拿東西,我要你這個男朋友做什么,你不知道男朋友和仆人是同義詞嗎?”江珊笑著敲了那個男孩的頭一下,一副“你欠揍啊”的神情。
“別打,別打,你再這樣打下去,我早晚會被你打成白癡。咦,這是你同學啊,很漂亮啊,可是比你漂亮多了,看來我得重新考慮考慮,是不是應該換個女朋友了。”男孩看著雪琴笑道。
“你敢,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給你介紹一下,她是我同學林雪琴,旁邊那個是她男朋友,方太極。”江珊再次在那個男孩的頭上敲了一下。
“你們好,我叫齊秦,是上海大學三年級學生。”齊秦解下身上的背包,把兩只皮箱丟到一邊后,對著我伸手道。
“你好。”我和他握了一下手。真有點羨慕他們之間相處的方式,可以這么輕松。
“太極現在可是上海有名的濟仁堂的醫生哦。”江珊拿過自己的皮箱道。
“看不出來方兄居然已經是醫生了,失敬失敬。”齊秦一副非常意外的神情。
“你啊,就別在一邊搞笑了,人家可是老實人,不懂你那一套的。”江珊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床位,一邊說道。
“你們吃過飯了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外面吃?”我有點不知如何接話,只好轉移話題。也幸好房間里多了他們,要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打破剛才那種沈重的氣氛。
“好啊,你請客。”江珊“啪”的一聲關上了皮箱。
“沒問題。”我笑著道,“雪琴,這兒打掃得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坐了這么久的車,我想你應該也餓了。”
“啊,好的。”雪琴好像在想著什么,剛回過神來的樣子。
“雪琴,你沒事吧,怎么今天怪怪的?”江珊不解地看著雪琴,以前雪琴在她們之中雖然也是一個不多話的人,可是卻不像今天這樣,連一句話也沒有。
“沒什么,我肚子好餓,我們快點去吃飯吧。”
“你真的沒事?”在吃飯的時候,江珊再次問道。剛才還說很餓的雪琴,在飯菜送上來之后,一直都沒有怎么動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真的沒事,對了,你什么時候有男朋友的,也不告訴大家。”雪琴再次轉移話題。“就在這個暑假啊,告訴你們,我們可是在網路上認識的哦。”齊秦搶先開口道。
“在網路上認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可是在車匪的手上救過雪琴的性命,比起你來,人家可要強得多了。”江珊撇撇嘴道。
“你怎么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事,快點說來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齊秦好奇了。
“話說當年……啊,你干什么。”江珊的話還沒有開始,就被齊秦在頭上敲了一下。
“你以為你在說書啊,還想當年呢。太極兄,還是你自己來說比較好,讓她說的話,可能到明天我們還得坐在這兒。”齊秦道。
“姓齊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是長舌婦了。”江珊一臉氣憤地道。
“不敢,不敢,我哪敢說您大人是長舌婦啊,您啊,只是比一般人長那么一點點點而已。”齊秦裝做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
“你,你給我記住,此仇不報非女子,你給我小心點。”江珊緊了緊拳頭,一副等一下給你好看的神情。
給他們這么一搞,我和雪琴之間的氣氛終於也輕松了起來,不由得都露出了笑容。
“好了,終於雨過天晴了,雪琴啊,你們兩個到底是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一點也不像男女朋友。方太極,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們雪琴的事?”
江珊盯著我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說的是事實,我是做了對不起雪琴的事,雖然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算是身不由己,可是這件事總歸是我對不起她。“雪琴,對不起,這件事我本來應該早就告訴你的。”我遲疑了一下道,反正早晚要說,與其讓它橫隔在我們之間,不如把它說出來,也許我會失去她,總比最后三個人都受到傷害要好。
“這么說是真的了,方太極,你是什么意思,我們雪琴哪一點配不上你,你居然做出對不起她的事來。”本來江珊也只是隨便說說,她也沒有想到我會承認,頓時有點意外,不過很快地就被氣憤代替了。
“我……”我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可是當我看到雪琴蒼白如紙的臉色時,我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一陣心痛的感覺讓到了嘴邊的話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你,你什么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我們雪琴的事。”江珊看到我欲言又止,高聲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使餐廳里的人都看著我們這邊。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我又能說什么呢。
“方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一邊的齊秦不解地看著我們。
“對不起有什么用,我們雪琴哪一點不好,說,你做了什么對不起雪琴的事。”
江珊道。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要從何說起,看著臉色蒼白如紙、使勁地咬著下唇的雪琴,我發現所有的語言都是那么多余。“你該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吧?”看到我的神情,江珊說道。
看到我臉上的神情,雖然我沒有回答,顯然所有人都明白江珊的說中了事實。
看著已經沒有任何血色卻依然堅強坐在那兒的雪琴,我感覺到好像有一把刀子不停地在我的心里攪動著,讓我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江珊坐到雪琴身邊握著她抓緊的只手:“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那個女人叫什么,我到想看看,會有什么人比得上我們雪琴。”
我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這樣的情況之下,再說什么都於事無補,突然之間,我多么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承認。我該怎么辦,放棄雪琴嗎?還是放棄靜虞?
我做不到,不管放棄哪一邊,對她們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而在我的心里,雪琴的地位是比靜虞要高,可是我卻沒辦法為了她放棄靜虞,說我混蛋也好,說我什么都好,我就是做不到。
雪琴站了起來,她緊緊地握著江珊的手,好像要把手指握斷一樣,可是她的聲音卻是那么平靜,幾乎不帶任何一絲感情:“江珊,我們走吧。”
我站了起來,張口,卻不知要說些什么,我和雪琴難道真的就這樣結束嗎?
為什么,我的心會這么痛,痛得我真想把它挖出來。
“方太極,你給我記住,失去雪琴是你一輩子最大的錯誤。”江珊扶著雪琴站了起來,狠狠地對我道。“姓齊的,你還坐在那兒做什么,難道你還想和那個混蛋一起嗎?”
齊秦也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沒有再說什么,跟著兩個女孩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在那個飯店里坐了多長的時間,一想到以后我將永遠失去雪琴,我的心就痛得無法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不再重要,俠客?醫生?這些有什么用。
“先生,先生,我們要打烊了。”一直到服務生走我身邊時我才驚醒過來,可是心痛的感覺卻一點也沒有減弱。
“有酒嗎?”
“先生,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不好。”那個服務生道。
“我沒事,你這兒有酒嗎?給我拿一瓶最烈的。”
服務生顯然看出我是失戀了,是啊,除了失戀,還會有什么事可以把人變成這樣。服務生搖了搖頭,拿了一瓶啤酒遞給我。
我接過啤酒,也不說話,一口咬開了瓶蓋,對著瓶口就喝了起來。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打烊了。”服務生為難地道。
我放開了酒瓶,從口袋里拿出所有的錢放在桌上。
“先生,不用這么多錢,你們的飯錢那位小姐已經付過了。”服務生把錢遞還給我。
我茫然地點頭接過了錢,向著門口走去,手里還緊握著那只酒瓶。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做些什么,我只想大醉一場,讓心痛的感覺不再糾纏我。
“先生,找你的錢。奇怪,怎么不見了。”當服務生把要找的錢拿給我時,我已經走遠了,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我自然而然地用上了輕功。
一瓶啤酒一下子就喝完了,為什么,為什么我的心依然這么痛,混蛋。我把酒瓶遠遠地丟出去。我無意識地四處尋找,很快地,我就看到了一家超市。我走進去,拿了很多瓶啤酒,丟下了幾張錢。現在我能想到的只有喝酒,好像喝了酒之后,我的心就不會再痛。
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喝了多少,做過些什么事情,我只知道,我清醒時腦袋里好像有一把槌子不停地敲打著我,而我現在正倒在一張公園里的長凳上。
我搖了搖頭,努力清醒了一點,慢慢地我想起昨天的事情,我和雪琴也許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吧。心痛的感覺依舊,只是比昨天好了很多,至少我不會再去借酒消愁,不管怎樣,生活并不會因為我的失戀而停止,有那么多的事情在等著我,我有什么理由為了自己的感覺而把它們全部丟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