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這個全面抗戰已經轟轟烈烈的打了四年都尚未對日宣戰的國度，現在全華北乃至全中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豫西北的那個小鎮上面，潘楊的通電不蒂于一紙宣戰書：“華北淪陷！晉南危急！日寇鯨吞我國土野心不止，我八路軍豫西北獨立旅全線出擊，痛擊日寇！”簡短的電文里面寥寥數語，表明了潘楊的決心。
崗村寧次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西八路軍總部也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就連蔣委員長也電令華北方面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崗村寧次已經沒有辦法知道了，因為涵谷關鎮的日軍聯隊部已經被潘楊連根拔起，下面大隊一級的指揮部裝備的電臺多為小功率電臺，平時也沒有和方面軍司令部聯絡的慣例。再加上潘楊的信號彈這么一打，整個開始撒種子一樣撒出去的飛狐小組就開始了行動，整個涵谷關鎮上下就好像一個火山口一樣，整個爆發了……
八路軍總部也沒有辦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為潘楊的電報一發，馬上就聯系不上了，還有豫西北軍區，也給總部來了一封：“我軍區開始作戰部署，為防止日軍電子偵察，遂施行無線電沉默。”
蔣委員長就更不可能搞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了，華北方面軍統、中統雖說有著大大小小數百個情報站，可是偏偏靠近豫西北地區的都是利用當地的土匪綹子建立起來的，而這樣的據點，十分可惜的已經被陳前進給一掃而空。見機得快的放棄巢穴逃出了山區，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呢，怎么能給他們的組織提供情報呢？所以蔣委員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現在其實老潘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會不會按照自己安排的那樣發展，因為老潘現在已經帶著飛狐們熱火朝天在涵谷關鎮里面和鬼子干上了……
不過涵谷關鎮里面鬼子兵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的八路，因為到處都在響槍，到處都在發生著劇烈的爆炸，各個指揮所、軍營、彈藥庫、糧食倉庫、油庫、車輛停放場……
好像每一個重要一點的地方都在爆炸，都在燃燒，到處都有人在高呼：“敵襲！敵襲！……”
那讓我們看看信號彈發出之后涵谷關里面的一個個片斷吧：
潛伏在日軍彈藥庫門前，已經順利的“接管”了哨兵的崗位的第一小隊第三戰斗組，悄悄的進入了日軍的彈藥庫。掌握了日軍的口令，沿路招呼著：“武運長久”的戰士們毫不手軟的用消聲手槍在剛剛放松了警惕的鬼子的要害之處招呼著……
日軍的彈藥庫是用帳篷覆蓋著的露天彈藥堆積場，這里堆放了日軍第四混成旅團的所有儲備的彈藥，甚至在戰斗打響之后，還可以供應一個師團的彈藥補給。但是根本就沒有想到會被人襲擊的日本駐軍，卻僅僅在這一區域布置了一個小隊的守衛，因為在這些驕傲的“皇軍”看來，周圍百余里地里面，根本就沒有能夠威脅到皇軍重重設防的軍事要地的力量，更因為日軍做的是進攻性部署，重巖聯隊的大部都得到了準備開拔的命令。所以部隊全部集結在軍營里面，守衛的不過是負責地方守備任務的后勤和輜重部隊。
摸到了彈藥堆積場的戰士們在掀開的第一個帳篷的時候就驚呆了————翹開來的箱子里面是黃橙橙的子彈，黑乎乎的手榴彈，一個個箱子就這么齊齊嶄嶄的堆放在一起。
“張頭，這小鬼子怕是失心瘋了吧！彈藥這么堆在這里，要是來上一發炮彈，管教他們全上西天！”
“少說廢話，沒看見對面那個場地里面的大卡車嗎？鬼子怕是馬上就要運走，咱們今天是走狗屎運了，把zha藥安上，起爆線放長一點，這么多彈藥爆炸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明白了，保準讓小鬼子坐上土飛機。”
在日軍的彈藥堆積場里面布設好了zha藥之后，五人組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在堆積場內走動，因為這個守備小隊，現在已經全數倒在了戰士們的消聲手槍下了。
信號彈升起，對視了一眼的五人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領頭的那個張頭說道：“開始了！”
爆炸聲和日軍的警報同時響起，五人抱著頭縮在了一個距離堆積場兩百余米的機槍掩體后面，身上蓋滿了沙袋，只感覺地面先是一陣晃動，然后就搖晃了起來，接著震天的爆炸聲陡然響起……
彈藥庫的爆炸還只是一個序幕，接下來油庫的動靜絲毫不比彈藥庫小，比起彈藥庫爆炸那猶如放煙火一般的璀璨奪目，油庫就好像火山爆發一般，負責油庫的這個小組，因為遠遠的就看到了日軍的警戒線，并且看到守衛的日軍比較的警惕，所以干脆就使用了最為干脆的辦法，那就是硬上。
油庫因為也是臨時性的露天油庫，所以那邊信號彈一起，這邊五個掛著槍榴彈發射器的步槍就一齊發射了出去，榴彈越過了一百五十米遠的夜空，準確的打在了一堆油桶和油罐上面……
事后回到安全地帶的五人說起這件事情一個個還是心有余悸：“狗日的不知道有多少油料，媽的！要不是李頭拉了我一把，把我拉進了那個臭水溝里面，光是那砸在咱們前面的油桶就把咱們全報銷了。”
“汽油爆炸起來真是恐怖啊，油料場怕是有百十個小鬼子在駐守，這一爆炸，一個都沒有留下，咱們開始還準備站在邊上瞧熱鬧，要不是正好身后就有一條臭溝，我看咱們就全光榮了。”
“就是就是，今后咱們千萬不要玩汽油了。”腦袋比較直來直去的二號突擊手小劉沒頭沒腦的發表著感慨。
不過很顯然不是所有人都這么想：“這汽油桶要是在鬼子沖鋒的步兵里面爆炸，那就太得勁了……”
“司令員，咱們撤吧！”隨著信號彈的響起，老潘等人的壓力為之一松，因為這好像地震一般的晃動，還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就是傻子都知道是發生了什么。操著機槍封鎖了大門的姜百無一邊換彈夾，一邊看著聚精會神的操著步槍瞄準射擊的老潘說道。
“好，還打最后一個，好久不練，這會都手生了，讓我再過過癮。上次被土匪打埋伏，手里的小手槍說什么都夠不著那些個拿長槍的土匪，今后我還是拿這個家伙好了。”老潘推子彈上膛瞄了瞄，一槍射出，只見剛剛爬上一百米之外那個屋頂準備架設機槍的那個機槍手應聲而倒，副射手連忙臥倒……
“好了，咱們撤退，小蔡，叫爆破手把大門給我崩了，咱們走后門，打綠色信號彈，咱們撤退！”
早埋在東院大門下成捆扎好的手榴彈被爆破手用拉索引爆了，轟的一聲，大門應聲而倒：“交替掩護，撤退！”
投出了最后一排手榴彈之后，老潘等十余人帶著重巖指揮部的電報密碼本，文件，以及重巖的大佐軍刀施施然從后院的狗洞里面鉆了出去，跟在老潘身后的黃欠火口里念叨著：“殺的好，炸的好，燒得好，小鬼子，爺爺我總算是報仇了！黃家大院老宅子就算給你們小鬼子陪葬吧。”
缺乏統一指揮的日軍如同蒼蠅一般亂竄，根本不知道哪里是敵人，哪里是友軍，口令也不能起到識別的作用，在一個遭遇襲擊幸存士兵的嘴里，住在軍營里面重巖部隊唯一幸存的一個大隊長得知了襲擊者同樣穿著自己人的服裝，知道今晚口令的時候。局勢已經不能控制了，被穿著自己人衣襲擊的日軍越來越多，驚弓之鳥也越來越多，互不相信的越來越多，“炸營”這一軍官最害怕發生的事情就不可避免在涵谷關鎮發生了，重巖部隊因為是為了中條山戰役新組建的部隊，所以基層部隊之間并不熟悉，先是兩隊人互相射擊，然后就有另外一組人沖過來胡亂發射槍榴彈。胡亂扔手榴彈，于是三撥人打成一團，后來交戰的各方發現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之后，剛剛停火，馬上又會被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一群人襲擊。又沒有一個命令告訴眾人到底應該怎樣，于是為了自保，每一股日軍都在拼命的對著黑暗中所有試圖靠近自己的人影射擊……
不過這個時候，早就做好了識別標志的飛狐們，已經經由預先就控制了的那個城墻缺口輕輕松松的就脫出了戰局，只留下那幫子殺紅了眼的鬼子兵們在自己打生打死。
帶著集合好了的飛狐直接就往鐵道邊上插的老潘粗粗的估計了一下今天晚上的戰果————
“咱們端掉了一個鬼子的聯隊部，那些個軍官加參謀怕是干掉了二十多個，后來圍攻咱們的聯隊部警衛部隊怕是被咱們干掉了十幾個。我看就算三十個好了，到時候算到殲敵數字里面去。小張你們干掉了多少？”
負責彈藥堆積場的張震林馬上加緊腳步過來：“司令員，咱們怕是干掉了二十多個，可是彈藥庫爆炸，恐怕旁邊的鬼子駐軍我看是一個也沒跑。您看怎么算？”
“怎么算？只能算自己直接干掉的。”
“那就算二十個好了，咱們反正也不差那幾個指標。”張震林看老潘高興，于是也就放松了起來……
“大家都來報報數，我看咱們今天的收獲咋樣？
“我還行，干掉了六個。”
“我比你強，我兩個手榴彈就炸飛了五六個，還有槍打死的不算。”
“就我最少，才三個，不過里面有一個少尉，我把這小子的肩章扯下來了。”
為什么要這么算帳呢？因為老潘在整個軍區也弄了一個殺敵榮譽榜，不但是個人殲敵的數量，還有戰斗小組、班、排、連……所有的戰斗單位都有殲敵數量統計，按照一套詳細的法則來計算，從偽軍到鬼子兵，然后到軍官，將領，都算一定的積分，到時候作為個人立功受獎升職的標準，也作為主力部隊、地方部隊升降的標準。老潘的口號就是：“能消滅敵人的就是好戰士，能消滅敵人的就是主力，好戰士和主力就該優先補充、優先升職立功……”有了這么一條之后，部隊的戰斗積極性大為提高，人人都以奮勇殺敵作為自己的首要目標，因為老潘規定的獎勵相對于物資缺乏的根據地來講實在是太豐富了……
“咱們今天晚上可算是露臉了，這個重巖聯隊怕是被咱們搞殘廢了，要是這里有一個團，我看咱們今晚就能拿下這涵谷關鎮。”王繼威現在也是十分的激動，因為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樣一支小部隊能夠給日軍造成這么大的打擊，光是直接消滅的日軍，就超過了兩百人……不能確認的日軍傷亡估計達到了接近五六百。
“咱們今后還要加強飛狐的建設，這樣的部隊頂得上一個主力團啊！”
姜百無的評價讓一邊笑得合不攏嘴的蔡京華這會更是笑得嘴里能塞下一個大蘋果：“自己的心血總算是沒有白費……”
只是老潘等人都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晚上的折騰，重巖聯隊的損失就超過了千人，一個齊裝滿員的聯隊現在已經變成了傷兵營。
天亮之后，停止了射擊的日軍官兵開始從隱蔽了一個晚上的隱蔽所里面鉆出來，清點著損失，這才發現，囤積了一個月的糧彈油料，交通工具，已經全數被摧毀，人員傷亡聯隊長以下七百一十一人、失蹤兩百三十三人（估計都是在爆炸和大火中尸骨無存的那種），最高指揮官變成了大隊長。
看著一片狼藉的殘垣斷壁，終于搞清楚發生了什么的大隊長這才想起自己應該將事情向上級匯報：
“我部遭受八路軍超過兩個團的主力夜襲，我部官兵奮勇殺敵，終將來敵擊退，斃傷敵千余人，但我部傷亡亦甚重，聯隊長以下軍官陣亡六十余人，官兵傷亡六百余人。第四混成旅團重巖部隊大隊長吉村正南。”
“難道是八路軍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主動進攻來牽制我們的力量？”
手里拿著吉村少佐的電文，崗村寧次掃視著作戰室內那些個正襟危坐的將軍們：“中條山的重慶軍有什么變化？”
“據飛行偵察，和前沿部隊的觀察，重慶軍的部署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在例行公事的加強前沿工事，預備隊沒有調動的跡象。”這一次谷壽夫履行了自己作為參謀長的職責，站起身來給自己的司令官通報情況。
“那么就是說這一次八路軍并不是和重慶軍聯合行動咯？”崗村現在已經及其的不自信了，雖然他是有名的中國問題專家，有名的中國通，自認為了解中國的一切，可是就在自己設計了月余，調動了七個師團的龐大兵力，大戰就要開始的時候，突然傳來八路軍主動攻擊，一個聯隊被重創的消息，讓他不由自主的問出了這個略顯得愚蠢的問題。
“是的，閣下！很難想象這兩支部隊聯合作戰的可能。”說這個話的是第一軍的軍長筱冢中將，他是這次晉南戰役的主要支持者之一。
聽見筱冢的回答，崗村寧次陷入了深思之中，司令官的情緒影響了那些個躍躍欲試的將領，讓這些本認為損失了一個聯隊沒什么大不了的將軍們也沉默了起來。
“那么我們的晉南攻略是不是繼續進行呢？”實在忍受不了崗村的谷壽夫叫了起來：“一個聯隊算得了什么，豫西北的八路總共才不過三個團，就算他們全部出擊，我們只需要一個師團，不、一個旅團就可以對付他們了，我們還有六個半師團可以從容的進攻重慶軍，讓我們干吧！”
看著僅次于崗村地位的參謀長發話了，下面的將領們也群情激動起來：“司令官閣下，我的士兵們已經準備了整整一個月了，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您不認為八路軍不過是從我們的兵力調動中看出了點什么，然后在虛張聲勢嗎？畢竟我們各個方面都有絕對的優勢！”
“閣下，讓我們干吧！”
“讓我們干吧！……”
看到所有的人，連素來謹慎的筱冢中將都這么信心十足，崗村不由得為自己剛才的優柔寡斷感到有一點好笑：“是啊！不過是三個團而已，不必太過關注了！”
“我命令！晉南攻略正式開始！將軍們，告訴帝國的勇士們，用他們的忠誠為吾皇贏得無上的榮譽吧！”
“萬歲！”
“萬歲……”
晉南戰役正式開始了，而此時的第一戰區又在干什么呢？
難道真的像日軍偵察的那樣完全沒有準備嗎？
難道八路軍總部沒有將老潘的電報轉發給國民黨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