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喊來得十分突兀,且如雷一般響亮。易翼聞言心里不自覺地一驚,朝那胖老者看去,這老者年約六十,身材微胖,面色非常紅潤。穿著一身白西裝,頭發梳得油光發亮,多少看起來有些滑稽。但身上卻自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勢存在。
而事實上,這五個老者,雖然都沒有刻意流露出什么氣勢,但無一例外的,都給易翼一種極強大的感覺。
易翼修行的功法特別,和所有經過自己星力改造的動物之間本就有著極神秘的精神聯系,對于這種強弱感覺十分之清楚。就像是,易翼也有一種野獸的直覺一樣,對于不經意流露出的氣息感覺十分敏銳。
雖然無法推測出這五個老者的具體修為,但易翼覺得,五個人都沒可能是筑基期或筑基期以下的修為。
隨著那胖老者一聲贊嘆,一道黑色身影忽而一閃,易翼甚至都沒有看清,那身影就到了易翼的身前。
“汪”阿草的反應比易翼要快了許多,一聲低吠中,直竄而出。
易翼雙目凝聚星力,低頭一瞥間,卻見那黑色身影一掌朝著阿草拍下,阿草竄出之后,拍在了空處。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老者,年逾古稀,身材極瘦,發須皆白,一掌拍空之后,這黑色長衫老者嘴里輕咦了一聲,身軀一轉,掌影如風一般變幻莫測,再次罩向了阿草,算準了阿草竄出的方向和速度,給易翼一種讓阿草無處可避的感覺。
阿草身軀忽而一縮,就地一滾,險而又險地再次避開。
“哈哈,老七,別在那出丑了。”那個身著白色西裝的胖老者大笑了起來,說道:“靈犬之所以是靈犬,身軀靈活為第一要素,你再抓兩次抓不住,那就在晚輩面前把臉面丟得干干凈凈了。”
“汪”阿草再次吠叫了一聲,就地一滾后站起,不住地呲著牙,但毫無疑問,這黑衫老者的強大非是陳紹琪之流可比,阿草知道它占不到什么便宜,身形再次竄出躲避。
“我還不信了。”黑色長衫輕喝了一聲,身形一動,手上騰起道道金色靈光,靈光直沖而出,將阿草罩住了,阿草的速度可以躲開黑衫老者的手掌,卻躲不開這種靈光籠罩。阿草的身形不由一滯,然后被那長衫老者給按住了腦袋。
阿草扭著腦袋,發出憤怒地吠叫聲。
“前輩。”易翼一邁步,想要去擋住那長衫老者,那老者空著地手往后一拍,一股無形而又沛然的力量橫出,易翼的身影再無法前進半步。
“七爺爺。不要欺負一條狗啊。”云依筠開口說道。
易翼心里微微有些著急,雖然知道這老者多半沒什么惡意,但也不自覺地擔心阿草。
按住了阿草之后,只見那長衫老者手上靈光不住地閃爍著,涌入了阿草的體內,眨眼間消失不見,那老者神色間閃過一絲訝異,而后一縮手,放開了阿草。
“嗷”阿草毫不客氣地朝著那老者呲牙,一個輕躍,竄到了易翼的腳下。
“老七,怎么樣了?看出什么東西來沒有?”那身穿白西裝的胖老者笑著邁步走了過來。
長衫老者笑笑,轉頭看了易翼一眼,道:“很不錯的靈犬,小伙子,要善待你的靈獸。靈獸可不止是用來幫你修行的,更是你生死相依的伙伴。”
易翼聞言笑笑,撫了撫阿草的腦袋。
說完這一句后,那長衫老者轉而對那胖老人說道:“老三,這是一條黑背。”
“黑背?我知道是黑背,不是藏獒,也不是靈緹。”胖老者聞言微微一動,閃過一絲譏誚之意,說道:“老七,我對于狗的了解不比你少。”
“真的不比我少么?”那長衫老者笑道:“一頭黑背,你云青峰見過有黑背作為靈犬的么?”
“嗯?”胖老者聞言目光一閃,落到了易翼的身上來。
長衫老者笑著搖搖頭,不再繼續說下去,邁步走回到了那大樹下邊的下棋的兩人旁邊。
易翼聞言心中不由微微一震,這長衫老者的話里頭似乎隱含有深意啊。
胖老者卻翻了個白眼,朝著走到了樹下的長衫老者喊道:“老七,別拽得跟什么似的。誰說黑背不能成為靈犬?你現在不是看到一頭了?”
長衫老者聞言朝著這邊擺了擺手,似乎不想和胖老者云清峰多談。
“不懂在這裝懂。”云清峰見那長衫老者不再理會自己,不滿地咕噥了兩聲,然后卻轉頭朝易翼看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陣之后,笑了起來。
“小伙子不錯噢,我們家小筠兒第一次帶男人回來。我看你這個年紀有了修身中期的實力,又有了靈獸在身,可謂是很難得了。”胖老者目光沒有移開易翼的身上,忽而開口說道。
“三爺爺,你亂說什么?”易翼聞言一愕,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那邊云依筠已是不滿地嗔了一聲。
“哈哈。”胖老者笑了笑,道:“難道我有說錯么?小筠兒,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現在年紀不小了,也是該找一個人嫁了呢。”
“三爺爺,你再說我可不理你了啊。”云依筠很不滿地說道。
“好好,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我就不管了。”胖老者忽而朝著易翼眨了眨眼,然后神色一正,道:“年輕人,你師承哪一脈?”
易翼聞言有些為難,看著這胖老者不知該說什么。
“前輩,家師名諱,請恕我不方便說。”易翼想了一想,說道。
“嗯?現在什么時代了,還有這種古怪規矩?”胖老者聞言笑笑,卻也不在意,忽而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家小筠兒很不錯的,小伙子,好好努力。”
易翼很是無語。
“來吧,易翼,來這邊坐。”這個時候,一個坐在棋盤前的身著白色對襟長衫老者忽而朝易翼這邊招了招手,也沒抬頭,只能看到一張瘦而清癯的側臉。
胖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而后朝易翼笑著點了點頭,先邁步走了過去。
這下棋的白衣老者應該就是云依筠的親爺爺了,剛才易翼有注意到云依筠對這個老者的稱呼和其他老者不同,云依筠的爺爺,正是云家的家主云滌清。
易翼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云依筠,后者微微點頭算是鼓勵,易翼邁步走了過去。
阿草站在那里卻不肯挪步,易翼連忙通過精神聯系朝阿草發出了指令,使得阿草即使很不愿意,也服從易翼的意志跟著自己走了過去。
“會不會下棋?”云滌清雖是家主,但看年紀反倒比其他四位要年輕一些,若不細看,便會以為云滌清只有五十來歲,面容矍鑠不說,更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氣度與威儀存在。
易翼看了一眼棋盤,上邊的黑白棋子絞殺在了一處,糾纏不休。
易翼搖了搖頭,道:“晚輩不懂。”
云滌清笑笑,“那就在邊上看一看,學一學吧。”
易翼應了一聲,抬頭間卻見云依筠朝自己眨眨眼,易翼不由失笑。
感覺上,到了云中古鎮之后,云依筠似乎和自己印象里的有些不一樣了,或許是因為面對的都是長輩的原因。
不過易翼想不到的是,這在邊上一看就是足足看了近兩個小時。邊上的其他老者,包括那個胖老者云清峰和那個穿著黑色長衫的老者,先后離開了,這云滌清和另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下得有滋有味,落一顆子足足可以考慮三五分鐘的時間。
云依筠坐在一旁,開始時還和易翼說著一些話,但過了十幾分鐘后,也是覺得無聊得很,朝易翼抱歉地笑笑,正襟危坐,開始修煉了起來。
坐在一旁,云依筠的身上開始散發出一種空靈的氣息,整個人雖然坐在那里,卻似在感知里已經消失了。
云滌清和那個下棋的老者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和易翼說話。
易翼可謂是閑極無聊了,看不懂棋,又沒人和自己說話。易翼深吸了一口氣,在阿草的腦袋上撫了撫,干脆學著云依筠的樣,沉入了修煉之中,獸宮不急不徐地旋轉著,星力在獸宮中一點一點累積。
兩個小時之后,下棋的兩人終于推盤而起,云滌清笑道:“老八,你到底還是贏不了我啊。”
“呵。我可沒你這么能沉得住氣,本來我占優勢的,被你生生耗輸了。你每次都這樣,有耍賴的嫌疑啊。”那身材高大的老者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目光在易翼身上一轉,忽而一笑,道:“我也先走了,家里那老家伙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
云滌清擺擺手,目送著那高大老者離開,才轉頭看向了易翼。
“爺爺,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云依筠睜開了眼,站了身來,朝著云滌清不滿地說道。
那種故意冷落的意思,易翼看得出來,云依筠也看得出來。
云滌清笑笑,目光沒有離開易翼的臉,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云依筠的不滿,問道:“易翼,感覺我這里如何?”
“很好。”易翼收起獸宮的旋轉,看云滌清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禮貌地笑道。
“你衣服里藏著的東西,可以放出來透透氣了。”云滌清這么問了一句之后,忽而又說道,“在這里這么久了,也沒人對你不利,不必常懷小心防備之意。”
易翼聞言一愣,轉頭朝云依筠看去,后者也是微有愕然的情緒。
這老頭,實力確實極驚人,在易翼的兩只衣袖內,分別藏著一只蜥蜴和一條竹葉青。這兩者是易翼用來防身的底牌,這一路上,云依筠都沒有察覺,而這云滌清,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讓易翼心中不由震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