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面上帶著仍舊和煦的笑容,但看在易翼的眼里只覺陰冷。
林志云朝易翼投來了歉意和憐憫的眼神,道:“陳總,你也是愛狗之人,遇到一條好狗不容易,不要毀了那頭黑背吧?”
陳總嘿嘿一笑,搖頭道:“志云你這話是何意?誰要毀了那頭黑背?兩條狗打打鬧鬧也是正常的,我只想看看這條敢在我的杜高嘴里奪食的黑背,到底有什么本事!”
易翼有心沖過去,奈何身前兩個高大的保鏢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連獵場中的情形都只能通過兩人之間的空隙看到。
“早知道不把阿草帶到這里來了!”易翼心里只有苦澀。但這事情也確實過于偶然,完全不是易翼所能左右。
雖然今早的時候,黑背阿草咬死了一頭狼青犬,但易翼不認為它會是一頭杜高的對手。
杜高犬號稱有著鋼鐵一般的身軀,戰斗力之強,未必就比世界排名第一的比特斗犬遜色多少,而能夠被陳總這樣的看重和喜歡,自然是受過最嚴格的訓練,具備最完美的體格與斗志,可不是那種看似高大,實際根本無法充作斗犬的狼青犬可以比擬。
可是,除了擔心之外,易翼無法可想,即使是發出口哨聲來召回阿草都做不到,因為阿草之前只是一頭流浪狗,并沒有做過相應的訓練。
“陳先生,難道你不擔心你的狗受傷么?”易翼斟酌了一下,強壓心頭的焦躁,說道:“作為斗犬,一旦傷到筋骨也是等同于殘廢,我的黑背雖然沒受過專業訓練,但反擊起來卻也難免出現意外。”
“哈哈,你在說什么?”陳總轉頭看著易翼,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大笑道:“你說你的黑背能傷到我的杜高?開玩笑也不是這么開的!”
“而且!”臉上不屑地笑容一收,陳總冷冷道:“也不必你為我的狗擔心,如果受傷了,我自會想辦法醫治!”
“你這是欺負人!”易翼再忍不住心頭怒意,雖然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發怒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形勢比人強,這種語氣說出來的話只是孱弱的表現,但對方明擺著以勢壓人,自己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時候,那頭杜高犬的攻擊已經開始了,銳利的犬牙在陽光下散發著寒意,直接朝著阿草撲了過去。
從兩個大漢中間留出的空隙里不怎么看得真切,易翼心中不由猛地一跳。
“妙哉,本來以為要在斗犬場才能看到這樣的場面,現在在這里居然也看到了,希望這頭黑背不要讓我失望!”陳總拊掌大笑,神情動作十分地做作,卻成功地撩動了易翼的神經。
再顧不得其他,易翼拔開腿跑了起來,也不管前邊阻擋自己的兩個西裝男要比自己高大很多,“蓬!”就像是撞在一堵墻上,易翼一個踉蹌,反而跌倒在了地上。
“陳總,何必和年輕人一般見識!”林志云有些看不下去,朝陳總說道。
陳總冷冷一笑,瞥了跌坐在地的易翼一眼,冷然說道:“十萬塊的狗,想必我的杜高犬咬起來感覺會很不一樣!”
易翼聽到這話心頭一震,不由咬牙切齒。這人的報復心居然這么深沉,只是因為剛才自己拒絕把阿草賣給他,居然想讓他的斗犬直接將阿草咬死。
山麓下,兩頭猛犬已經撕咬在了一起。
就犬類而言,斗犬乃是其中位于頂端的存在,現今全球名列前十的斗犬中,阿根廷杜高位于第三,排名前兩位的是美國比特斗犬和日本土佐斗犬,前兩者一個是為斗而生的斗犬之王,一個則是為為斗而活的無聲殺手。
一頭斗犬和非斗犬的區別很明顯,單單看戰斗技巧就能夠了然。同樣,一頭斗犬的成長,經歷過上百場的戰斗于廝殺。
所以,阿草在捕獵一項上勝過杜高和土佐雖然讓人有些意外,但沒有人會因此而認為在兩者之間的戰斗力,黑背阿草能夠勝過杜高。
“陳總,還請手下留情。”林志云聽到陳總的話,也是面色微變,他和這個陳總的關系也算不上多么熟絡,但對方是申城黑白兩道都有著巨大能量的人物,本來是攀著交情請對方到自己的狗場,想不到弄出這樣的事情。而且這陳總的報復心讓他感到有些心寒,“易翼是我的朋友,年輕不懂事,還請陳總放他一馬。”
那陳總笑著搖頭,看了易翼一眼:“年輕不懂事嗎?我也沒難為他不是?就是兩條狗耍一耍,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那黑背被咬死了,我賠錢就是了,千把塊錢,買一條剛被咬死的黑背弄一頓狗肉火鍋也不錯!”
易翼聞之色變,林志云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對于愛狗之人來說,一般是不會吃狗肉的,這種話說出來,尤其是在養狗場這樣的地方,是一種忌諱。
但陳總絲毫沒有顧及林志云的感受,顯然對于身為主人的林志云并不放在心上。
易翼覺得咬牙切齒,看著擋在面前的高大的西裝男,無力之下只能祈禱阿草咬死那頭杜高了。
“能夠咬死狼青,阿草也可以咬死杜高!”額角暴現出一根青筋,一種強烈的屈辱感揮之不去,知道心頭這樣的念頭只是自欺欺人,但現在的局面下,也只能唯作此想。
獵場中兩頭猛犬你來我往地撕咬,伴隨著犬吠聲,斑駁的鮮血在兩頭猛犬身上一一浮現。
“這黑背在找死!”
“完全不堪一擊!”
“杜高,加油,咬死它……”
伴隨著場中人的喊聲,說話聲,兩頭猛犬的撕咬在持續,只見杜高犬一個撲擊,全身重量壓下,狠狠地將黑背裝翻在了地上,銳利的爪子在黑色的后背上撓下了深深的血痕。
戰斗持續,黑背處在下風,無論是從身體的重量以及高度上,黑背都要比杜高犬遜了一籌。
犬吠聲此起彼伏。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時候,那頭土佐犬卻沒有參戰,而是站在黑背和杜高搏殺地的不遠處,以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這兩頭犬的廝殺。
“可惜了,這頭黑背,市價至少在五萬以上!”一個懂狗的西裝男發出了感慨。
杜高趁勢追擊,狠狠地撲咬了下去,以一種無比凌厲的姿態,在黑背的身上留下斑駁的血痕。
五分鐘后,大多數人都感到驚訝,黑背居然支撐豬了這么長的時間,雖然似乎是一直被攻擊得很狼狽,血跡斑斑,但居然沒有傷到筋骨。
之前,所有人呢都以為黑背被咬斷了脖子只是時間問題,但到現在,黑背卻仍在活蹦亂跳地戰斗著。
下一刻,異變突起。
“嗷汪………”一聲獨特的狗吠聲響起,聲音無比地清亮,與一般的狗叫完全不同,倒是和狼嚎聲有些相似。
在這一刻,這種狗吠聲中氣十足,有著一種睥睨的意味。
易翼聞聲也是無比地驚訝,從擋住了視線的西裝男的身側看過去,只見和杜高犬拉開了幾米距離的阿草步步后退,但嘴里卻發出這種奇異的叫聲,神態間未見絲毫萎靡。
“這是?”有人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包括那個陳總,也是一臉的不解。
而接下來的一幕則更是如同玄奇,不可思議。
步步迫近的杜高流露出猶豫的情緒,阿草卻四肢一曲,如電般撲出,直接將還保持這進攻姿態的杜高犬撞翻,然后一口咬豬了杜高犬的脖子。
“汪……”杜高犬發出了痛苦的叫聲,不住地掙扎著,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
“啊……”驚呼聲響成了一片。
在所有人的視線里,杜高犬不住地翻身掙扎,卻被死死地撲住,完全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直到十幾秒后,掙扎停止。
雪白的毛發上躺著殷紅的觸目驚心的鮮血,杜高犬徹底地失去了所有的聲息。
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局面的變化實在是太突然,感覺上在前一刻還是杜高犬撲咬得黑背沒有反擊之力,而在剛才,那頭黑背就像是變身成了狼王,一口就將杜高咬死了。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陳總震怒,轉頭狠狠看了易翼一眼,然后舉起了手,做了一個和之前一樣的手勢。
這是命令那頭土佐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