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跨進門檻的瞬間,還是又忍不住向清晰可見的長城望了眼。只這一眼,眼眸流波處,道不盡無盡千絲萬僂的愁緒和牽掛思量。
“哎……”似嗔似怨的嘆息聲在呼嘯而過的山風中遠遠地飄散了開去。
而在長城里的蕭家,李宜面色煞白,站在院中默然無語。身后,站著李騰空、章仇憐兒還有楊玉環三。
玉真突然被皇帝賜死,這對于蕭家四女來說,無異于晴空霹靂。不要說了蕭家了,縱然是章仇兼瓊和太子李琦以及武惠,直到現在都猶如做了場噩夢,至今不敢相信,這一向對玉真公主恩寵有加的大唐皇帝,突然就下了這樣驚世駭俗的毒手。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
皇室中人不知道,滿朝文武大臣不知道,縱然是連高力士,也不知道。
但是誰都明白了,玉真之死,或者就是皇帝對蕭家動手的前兆。或許正因此,門庭若市的蕭家,這些日子突然冷清起來。
往日那些往來不絕的長皇族權貴們,一個個都消失了蹤影,像躲瘟神一般遠離了蕭家的門楣。
楊玉環和章仇憐兒以及李騰空三互相對視了眼,交換了個眼神。皇帝賜死玉真,這是皇室中的私密之事,作為外人,尤其是當著李宜這個皇室公主,們雖然心中憤怒,也無話可說。
李宜緩緩轉過頭來,神色那么的凄惶。她淡淡嘆了口氣,“憐兒姐姐,玉環妹,空兒,派去給子長送信的蕭虎回來沒有?”
楊玉環幽幽一嘆,“回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李騰空皺了皺眉,“秀兒,他進來說說……”
秀兒匆匆跑了出去,將蕭虎喚了進來。
蕭虎一臉風塵,匆匆奔進,默默跪倒在地,朗聲道,“四位夫人,小人已經將四位夫人以及玉真殿下的的信函一并轉交給了郡王……”
李宜心中一顫,惆然問道,“蕭虎,子長怎么說?”
“郡王……郡王聞此噩耗,當場暈厥過去……后來,郡王讓小人速速趕回長,要小人回來后稟告四位夫人,在郡王回京之前,閉門不出。”蕭虎黯然道,頓時想起了州外圍軍營中,蕭睿聞訊面色驟變當場昏死過去的一幕。
李宜嘆了口氣,回身向臥房走去,“就依子長說的吧,蕭虎,告誡府中所有下人,沒有我們姐妹的命令,一律不得出門,關緊府門,等待子長回京。”
章仇憐兒和楊玉環輕輕喟嘆了聲,攜手回了自己的臥房。
李騰空恨恨跺了跺腳,望著李宜三離去的蕭索背影,口中正在喃喃自語,卻聽耳中傳來一個淡淡的聲,“空兒!”
李騰空回頭一看,見自己的爹爹和娘親并肩站在了不遠處,正在向自己望來。李騰空莫名其妙地眼圈一紅,奔跑了過去,旋即投入了李夫人的懷抱,哽咽道,“爹爹,親,怎么會這樣?!”
自打皇帝查封了煙羅谷,李林甫一家人便在李騰空的強烈要求下,悄悄搬進了蕭家。:
李林甫眉梢輕輕一跳,“空兒,稍安勿躁。一切,子長回京再說!”
“可是,皇上并沒有召蕭郎回來,他這樣回來會不會讓皇上……”李騰空擔憂地道,慢慢從李夫人的懷抱里脫開身來,“爹爹,皇上是不是因為蕭郎而遷怒于玉真殿下呢?”
“不是,應該與蕭睿無關。”李林甫斬釘截地擺了擺手,“個中緣由,或許永遠都是一個謎了。至于蕭睿回京,也很正常。玉真畢竟是他的干,玉真死了,作為兒子回來奔喪也說得過去,縱然是皇上,也不能……”
州外圍。
炎炎烈日高掛在當空,蕭睿一身甲胄昂然騎在馬上。他緩緩撥過馬頭,望著長的方向,高高抬起了顫抖的手臂,怒吼了聲,“開拔,回京!”李嗣業跨在馬上,手中的冰冷陌刀在空中揮舞著,寒光閃閃。他一馬當先,身后是2萬西騎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雷。
數百里的路途,蕭睿大軍離開的時候慢慢騰騰,走了十幾天,這番突然返京,卻晝夜疾馳,只用了兩天多的時間。
長城外,蕭睿止住了馬。他回頭來望著李嗣業,神色憔悴聲嘶啞,“嗣業,將長城給我團團圍住,所有火炮架起……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或者進城!”
長城里頓時騷亂起來,商賈百姓紛紛驚慌失色奔走相告,而鄭隴手下的負有防衛長重任的劍南軍震驚地騷動起來,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該阻止蕭睿進城,還是該……
天氣炎熱,被賜死的玉真被皇帝派人厚葬在了煙羅谷中。簡簡單單的葬禮剛剛結束,被封閉的煙羅谷外還駐守著百余名羽林軍士卒。
蕭睿神色陰森縱馬而來,身后是手持寶劍殺氣騰騰的李光弼和令狐沖羽。
“讓開!”令狐沖羽嘶吼道。
這些士卒們怎能不認得蕭睿,見蕭睿面色不善憤怒而來,又知他跟玉真的關系,心頭都顫抖起來,情不自禁讓開了通道,讓蕭睿率十幾牙兵縱馬而入,揚起漫天的煙塵。
不多時,守衛在谷口的羽林軍士卒們就聽到谷中傳來壓抑而低沉的哭泣聲。
蕭睿跪倒在那一座新墳前,顫抖著手撫摸著那一面嶄的墓碑,淚如雨下。
“去吧,郎官,的新娘子在等著你呢……”
“小冤家……”
“喂不飽的小冤家,你當真不知我的心思?”
“你想要怎樣便怎樣吧,是你要答應我,自己要保重。”
玉真那一張宜喜宜嗔的嫵媚臉龐,那軟膩膩幽怨怨的語調,都一起在蕭睿眼前涌動起來,無數前塵往事潮水一般地回放,他眼前一陣迷離,欲要窒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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