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刀轉戰三千里
宣凝辦完事,又出了牧場,正式命羅士信拜門。
時至今日,張宣凝的聲勢已經不遜于四大門閥之主,頓時,飛馬牧場立刻派人迎接,五百騎也得以進入牧場。
迎接的人是飛馬牧場的大管家商震,五十上下,鼻子平直,上唇的弧形曲線和略微上翹的下唇頗具魅力,顯示出他有很強的個性和自信。
就舉手投足之間,就看知道此人武功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難怪飛馬牧場到現在還能夠超越斗爭之外,但是羅士信冷笑,如果二軍對陣,擒殺此人如殺一狗耳,畢竟將軍和高手完全是二回事。
而且,就算是單人對抗,雖然同在一流境界,也有把握在二刻時間內殺了此人。
這種自信是千錘百煉,殺人無數而得來的,同樣的力量,在完全不同的技巧、心態、經驗下,發揮的作用是完全不同的。
到了內堡,五百騎給予安置,五十高手跟隨羅士信進入內堡,被迎入主殿,這是由三十余間各式房屋組成,四周圍有風火墻,是磚木結構的建筑組群。
依屋舍而建的一道九曲回廊,沿途園林美景層出不窮,遠近房屋高低有序,錯落于林木之間,雅俗得體。見得廳堂等主體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結構,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構件和華麗多變的廊前掛落,加強了縱深感,在園林的襯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覺。
就在門口,作為場主的商秀珣給予迎接。
但是就算這樣,羅士信已經很不舒服了,在他想來,在牧場外。商秀珣就應該迎接,到了內堡外,更應該迎接,現在卻僅僅在殿室外迎接,簡直是大過失禮。
想到這里,他不由閃過寒光,姑且不論忠誠,就憑著現在張宣凝是他的君,這樣待遇等于也在同時貶低于他。不過他也聽得談話,知道此女已經內定為主公之妃,倒也沒有發作。
“總管前來,秀珣有失遠迎,只是家規如此,不得不為之,還請恕罪。”門口的商秀珣落下階來,迎接的說著——飛馬牧場避世而立,就不能對單個勢力太熱情。
到了面前。兩人眼前同時一亮。
這是一個美麗地少女,與所見得的人不同的是,她雖然有著美麗的容貌,但是很明顯,肌膚是經常曬得太陽,因此有著小麥色,但是就是這樣,卻散發著灼熱的青春和令人艷羨的健康氣息。
烏黑漂亮的秀發像兩道小瀑布般傾瀉在她刀削似的香肩處,而她那對美眸深邃難測,同樣顯示了近于一流高手的境界。
她盈盈來到。微微行禮,然后又大方地說著:“還請總管入內。”
張宣凝說著:“商小姐實在多禮了。”
雖然大局已定,但是能夠多一份柔情,對未來還是有相當好處的,心知此時必是表現的時候,當下回顧四周。從容微笑的說著:“商小姐何必多禮,我直見得,就見院子假山奇石的安排,臘梅、芭蕉、紫藤、桂花配置的巧妙,無不宛若一幅立體的圖畫豎立于窗前,令人玩味不盡,便知小姐的高明,讓我大開眼界。”
“總管真是太夸獎了。”受到夸獎,商秀珣卻露出一絲黯然的神色,雖然一閃就過。但是卻隱瞞不了特別注意她地諸人,顯是想起了魯妙子了。
商秀珣帶路而行,卻不時上下打量了他們,這完全不符合規矩,但是卻讓大家都感覺到此女保持著天真和率情。
張宣凝此時,只有十八歲,身穿禮服,翩翩少年,溫潤如玉。但是不經意之間,有著洞察世情。雍容睿智的氣質,而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有一種深不可測,不可一世的氣度,而這二種氣質融和在一起,只有一個感覺——英姿煥發!
頓時,商秀珣就感到他無論說話的聲音、語氣、神態,都有一種懾人魅力,首先就產生了一些好感。
畢竟她雖然掌控牧場,但是由于家規,不出遠門,可以說是養在深閨,哪見到如此英武卓越的少年男子,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少女,愛慕君子是她的天性。
張宣凝把一切落到眼中,知道第一時間,她產生了好感,世界上當然不太可能有一見鐘情的神話,至少他是不太相信,但是這已經是非常良好的開端了。
迎入了正廳,總管商震,以及梁治、柳宗道、陶叔盛、吳兆汝四大執事都到場迎接,簡單介紹后,這時已經是中午,就請張宣凝以及羅士信入座。
張宣凝一掃過園中諸人,就知道四大執事都是二流高手,心中一嘆,卻記起陶叔盛是可以收買的內奸,頓時心中就有數。
既然別人可以收買他,自己也可以收買他,這種小人甚是自己大利。
但是轉眼一看,卻看見一個少年,頓時吃了一驚。
得他注意,那個少年卻從容上前:“徐子陵拜見香主不見了。”
“想不到揚州一別,子陵倒真正長大了,見得子陵,我真是心中歡喜啊,子陵離開揚州,就在這里定居嗎?真是讓我好想。”張宣凝連忙上前,拉著手說:“怎么,知道我在會稽城,為什么不來找我呢?”
“不敢,現在香主已經是一方總管,位高權重,怎么是我可以高攀的?”
“你我兄弟一場,何必說這種話呢,子陵你離開揚州,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讓我好找一番呢!”說著,張宣凝已經洞察了他地虛實,比自己同年的徐子陵,已經露出他獨有的風度,儒雅瀟灑,自有一種懾人的魅力,而且武功也接近了第一流境界,僅比自己少上一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樣修煉的。
他應該沒有原本的長生訣,也沒有以戰養戰地途徑,不過,他比原本書中學武甚早。應該趕上末班車,所以倒也不是不可能。
徐子陵抽回了手,有些漠然的說著:“我曾經遇到了東溟夫人,后來又知道寇仲去了,因此流浪全國,這才轉到這里來。”
說到寇仲已經去了,他露出了黯然的神色,并且直望著張宣凝。
張宣凝也露出黯然地神色,嘆息的說:“我當年最看好你和寇仲了。只是寇仲命薄,竟然被隋兵殺了,這真是叫時也命也,不過,他泉下有知,見得你現在,也會高興。”
如是假話,必有蛛絲馬跡,但是張宣凝嘆息的說來。卻真當寇仲和自己是兄弟,并且寇仲是死于隋兵之手了。
“原來你叫徐子陵,怎么昨天給我的名字叫徐晶呢?”聽到這里,商秀珣盯著他們,露出深思的神色,又有些不滿的說著,頓了一頓,又說:“原來你們認識?”
“恩,原本我在竹花幫中當香主時,他和寇仲本是乞丐。不過天資聰明,因此入得我香中,雖是上下,但是實是以兄弟相稱,自我殺了隋兵而逃亡后,三年不見了。想不到現在就見得了,真是不勝歡喜。”張宣凝笑說著說。
商震連忙請各人入座,又安排了徐子陵在張宣凝旁邊,并且也跟著說著:“天下大亂,子陵能夠周游全國,真是不容易。”
“恩,天下大亂,秩序破壞,首當其沖的總是平民百姓,別地不說。就像現在私鑄錢大行其道,便對老百姓的生計造成極大地破壞,原本一千錢重二斤,現在私鑄錢一千錢竟不到一斤,甚至鐵片、皮紙都冒充當銅錢使用,米價現在是五年前三倍,這情況若繼續下去,真不知會如何了局。”徐子陵黯然的說著。
羅士信這時才插入說著:“天下大亂,因此要得明主。只要有明主能夠一統天下,自可革除弊端。大下太平。”
說到這里,商秀珣卻不置可否,也不接話,淡淡笑著說:“這些大事,不是我們可以說的,大家入座吧!”
張宣凝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因此灑然一笑,舉杯慶賀,說得一些閑話,問得一些零星事,雖然閑話之中,徐子陵口風相對比較緊,但是卻也知道他昨天才來這里,也不過見得了商秀珣一面。
心中暗中松了一口氣,此人命數不可思議,如果自己再來得遲一點,說不定就可以讓他影響得了商秀珣,使天下大局發生改變。
此人不可能自己成一番大事,但是說不定就可以為人成事。
再想到了他先見得了東溟派的東溟夫人單美仙和東溟公主單琬晶,也不知道有什么影響了,心中不由一緊,他什么也不怕,就怕這種莫名其妙的小強運,因為這完全不按照常理來論斷。
但是權衡了一下,卻知道此人離第一流境界只差絲毫,自己如要殺他,以他的小強運,只怕反而成全了此人,并且為自己豎立了一個小強敵人。
畢竟這時,世界上誰也不可能知道張宣凝親自殺得寇仲,除非自己心虛,露出馬腳來,只要自己坦白的把他當成以前地兄弟,不殺也不太過重視,這雖有懷疑但是掛念舊情,并且還有衛貞貞因素牽制的小強,就難以真正成為自己地敵人。
心中已有決斷,他就揮灑自如,讓在場的人,都不得不承認其的確魅力驚人。
等酒過三巡,張宣凝就坦然說著:“這次我來,就是為了向商小姐買馬,以為軍中所用,雖然我連取六郡,六郡中也有一些馬匹,但是多是劣馬,戰馬很少,如是郡內交通所用,還可,上戰場卻是不足。”
聽著這個,徐子陵頓時露出一絲陰郁。
說到正事,商秀珣就正襟危坐,眸光中閃過光芒:“總管大人要買馬,當然可以,不過必須按照我們牧場規矩來,不能拖欠,也不會無緣故的打折。”
“這個當然,
規矩,不會讓場主卷入戰爭的漩渦里,我以真金白銀馬,那就誰都不能說場主半句閑話。”張宣凝眸子直望著商秀洵,認真的說著。
雖然他早有心要把她收下,但是這是以后稱王,并且勢力蔓延到牧場附近才可這樣,現在,還是老實的先買馬匹吧。反正出的錢,日后都會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想到這里,他不由看了看徐子陵。
商秀洵略聳杏肩,稍避開張宣凝的目光,“噗哧”嬌笑,宛如鮮花勝放,目光回到前方:“既然總管已經有此認識,那我們自然可以買賣,不知道總管要買多少呢?”
說著。商秀珣卻是暗恨自己。
昨天她見得那個騙子徐子陵,今日又見得了張宣凝,連她都不明白為什么知道徐子陵用假名時竟然略生氣,這時又避開了張宣凝地目光,或者是她太孤獨吧!那并非身邊有多少人的問題,而是心境的問題。
她是上任場主的獨生女,自幼便被栽培作繼承人,家規森嚴,從小就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管治下人就若呼吸般自然。稍有冒犯,就有大罪。
這種感覺以前似乎很自然,但是這幾年來,卻使她時常感覺到遺憾,牧場又很少見外人,而最近只有這這二個例外。只從他們瞧自己的眼神,便知他們只當自己是一個女人。
這激起了她心中地漣漪,既新鮮又與別不同。
但是,如果相比較,還是張宣凝更勝一等。這不是個人的儀表,閱歷,還有風度的問題,更因為一個男人,手掌百萬軍民時產生地從容自信的風度。
這種魅力,是女人本能上就難以匹敵的。這是遠古對強者的渴望,深雕在血脈之中。
“還請商小姐說個價格。”
“恩,戰馬五十兩白銀一匹,如是滿五百,可降低到四十五兩白銀一匹。”
真的好貴,張宣凝心中苦笑,不過,表情還是不動聲色,想了想,徐徐的說著:“那我買三千匹。又是什么價格呢?”
在場的人都是一呆,全牧場不過三萬匹,但是這里有許多是小馬和老馬,真正訓練成戰匹地,不過一萬匹而已,一下子要三千,的確是大生意。
商秀珣吃了一驚,頓了一頓,才說著:“如是三千。可以以四十兩一匹來算,不過按照牧場規矩。無法拖欠,也不收銀票,必須真金白銀來換,總管是不是有這樣多銀子呢?”
這地確很合理,三千匹,哪怕是四十兩一匹,就是十二萬兩銀子,這樣多錢,差不多半個郡庫全部交上去了吧?
張宣凝笑著:“既然我提出要買,自然有銀子兌現了,我今天就要回去,不如商小姐帶著數百馬匹,與我同行,一旦到了郡中,就自然交易,我此時,也不會為了這幾百匹而反悔吧?一旦交易成功,等貴場運回銀子,再運來新馬不遲,這樣大家都放心。”
“總管的方法不錯,不過場主要主持大事,還是由小人來運輸馬匹好了。”說話的,卻是總管商震,第一次交易,他不愿意讓自己場主入得張宣凝之手,不然的話,就可要挾而一網打盡了。
“這樣也可以。不過,這次還有一人要跟我回去。”張宣凝點頭認可,頓了一頓,他又笑著說著:“魯妙子本是我父我祖的舊臣,這次又會跟我回我去。”
這話一出,本來笑吟吟的商秀珣,頓時臉色蒼白,酒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怎么,商小姐有什么事情嗎?”張宣凝故作驚訝的說著,心中卻是大喜,哼,你這丫頭,看你怎么辦?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其實心中把他當成父親嗎?說不定還有點戀父情結呢!
“沒事,我只是驚訝你怎么知道那個老頭在我牧場。”
“我祖是楊素,魯妙子自然是我家臣,知道消息又有什么大不了地事情呢?”張宣凝好整余暇的說著。
這話一出,人人色變。
商秀珣嬌軀微顫,美目深注地瞧了他好半晌后,才說著:“原來總管是楊素之孫,真是想不到,這筆生意甚大,還是我親自帶馬匹吧!”
眾人都有點對她突然改變摸不著頭腦,雖然貴賓在場,不好公然反對,但是還是立刻有人說著:“場主,這不好吧,還是要從長計意。”
商秀珣不悅地說著:“這是大事,有什么不可以,還有,你們不放心,就多點人來嘛,反正這次我要去的。”
張宣凝哈哈一笑,說著:“既然商小姐下此決心,那我們下午就動身。”
說完,又對著徐子陵,說著:“子陵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呢?可以遇到好些以前的兄弟呢!”
徐子陵默然半刻,才說著:“既然如此,那我也跟上吧!”
張宣凝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