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受不了李世民侮辱弟兄們的遺體,石瓚和殷秋二人一抖馬韁繩,雙雙殺出了城門。
他們兩個都是草莽出身,麾下的嫡系將領要么是宗族親戚,要么是鄉鄰晚輩。被人一口氣殺掉四個卻依舊無所作為的話,受損的就不僅僅是些許顏面。弄不好,將領的威望和隊伍的士氣都會一落千丈。
況且李世民背后只有三千多人,不可能個個都像其身邊那三名護衛般驍勇。三萬大軍圍上去,以十打一,鐵疙瘩也能踩成爛葫蘆。
兩名主將一動,參軍張說就再也無法阻擋其余弟兄了。當下,城門大開,數百騎兵如潮水般涌將出來。
李世民微微一笑,撥轉坐騎向后跑了百余步。故意放石瓚和殷秋帶著一部分侍衛出門,不待對方整理好隊形,猛然把長槊一指,帶領秦、程、尉遲三將斜斜兜了一個弧,四桿長槊如四條烏龍,上下翻滾,毒信亂吐,居然硬生生將追來的敵軍剝成了兩半。
“啊!”“呀!”虎牢關下,竇家軍亂成了一鍋粥。大伙都抱著螞蟻多了咬死象的想法,卻沒想到大象踏過來時如此迅猛,根本不是群蟻能敵。霎那間,已經出了城的猶豫著是否縮回去,沒出城的楞頭愣腦往外沖。待石瓚和殷秋終于做出了正確反應,帶領親兵堵過來,李世民已經與三員絕世猛將在軍陣中兜了一個來回,趟出一條血路,再度跑到了二百步之外。
“吁!”李世民撥轉坐騎,于敵軍陣前慢慢轉身。秦叔寶在左,尉遲恭在右,背后護著一個程咬金。四桿長槊遙遙相指,血珠串串從槊鋒上滴落,聲音幾乎清晰可聞。
四桿長槊,硬生生在數百人中穿了個來回!這是何等的膽魄?竇家軍將士忍不住都縮了下脖頸,仿佛稍一疏忽,對面的槊鋒就會隔空飛過來,刺中自己的哽嗓。
看著李世民耀武揚威。石瓚和殷秋兩個叫苦不迭。現在,即便能回頭他們也不敢回頭了。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今日只要退回關內去,日后就甭想再大聲跟弟兄們下令。可沖上去搏命,二人又自知武藝距對方相去甚遠。單打獨斗等于插標賣首。群毆的話,對方策馬遠遁,自己根本沒辦法將他攔住。
“可有人出陣一戰?”李世民抖了抖血染的槊纓,大聲喝問。
竇家軍將士覺得頭皮又是一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愿上前送命。
“既然戰都不敢戰,你們來干什么來了?”李世民哈哈大笑,驕狂不可一世。聽見這刺耳的笑聲,石瓚和殷秋兩個臉皮發燙,再不考慮自身安危,一前一后,縱馬而出。
“總算來了兩個有膽子的!”李世民笑了笑,大聲喊道,“二對二,不要說我欺負你!”
說罷,向秦叔寶使了個眼色,雙雙上前,迎戰殷秋、石瓚。這個時候,竇建德派來的參軍張說才終于擠出城門來,見雙方已經交上了手,忍不住連連搖頭,低聲抱怨:“胡鬧,胡鬧,兩軍交戰比的是訓練、士氣、陣法、韜略,豈能憑匹夫之勇?胡鬧,胡鬧…….”
“監軍大人還是少說兩句吧!沒人把你當啞巴賣!”石瓚的親兵聽不入耳,橫了他一眼,低聲呵斥。
“你,你敢……”張說登時紫了臉皮,指著親兵,胸口上下起伏。他這個參軍是竇建德硬塞給石瓚的,美其名曰,參贊軍務。實際上,卻相當于竇建德安插在石瓚和殷秋二人身邊的眼線,所以得不到大伙半分尊敬。平日獻的策,十句有八句被石、殷二人當成耳旁風,剩下兩句,也是順耳就聽,不順耳駁回,一點顏面都不給。
受到主帥影響,將士們也不大把這位參軍大人當回事,偶爾會看在竇建德面子上給他個笑臉。不高興時,往旁邊一推,權當他是一堆狗屎。
說話間,石瓚、殷秋已經跟李世民、秦叔寶打了四、五個回合。仗著多年廝殺積累起來的經驗,二人勉強還沒有受傷。但也是手忙腳亂,汗珠子順著兩鬢滾滾往下淌。參軍張說見勢不妙,只好硬著頭皮從親兵手中搶過石瓚留下的令旗,高高地舉起來,大聲命令,“弟兄們,全軍壓上。困死他們!”
不用他多嘴,將士們也知道自家主帥馬上就支撐不住了。吶喊一聲,蜂擁而上。“我以為你是個英雄,原來也這么沒出息!”李世民一槊挑開石瓚的兵器,笑著嘲諷了一句。隨后輕輕一帶馬韁繩,“秦二哥,走吧,別臟了自己手!”
“殿下先走一步!”秦叔寶像玩一樣,化解掉殷秋拼命一擊。緊接著一槊刺中殷秋的戰馬,轉身便走。可憐的坐騎發出凄厲的悲鳴,踉蹌著臥倒。殷秋緩緩從馬背上跳下來,雙眼冒火,血絲順著嘴角慢慢滑落。
他可以死,卻不能忍受這種奇恥大辱。那個姓秦的家伙根本沒把他當個對手看,能刺人時卻刺坐騎,只為了取笑他武藝平庸。“上馬,今日不死不休!”石瓚從殺上來的親兵手里搶過一匹坐騎,咆哮著牽到殷秋面前,“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不殺了姓李的,石某誓不為人!”
“兩位將軍……”張說試圖上前阻攔,被殷秋一把推開。騎著馬的將士飛快地從他身邊沖過去,步卒緊隨其后。“大伙一起上,不信他長了三頭六臂!”被激怒了的竇家軍將士大聲嚷嚷著,根本不再去想自己究竟為何而來。
“豎子,不足為謀!”張說氣得直跳腳。翻身上馬,跟在隊伍后緊追不舍。“三萬大軍,好在身邊有三萬大軍!”一邊追,他一邊自我安慰。“三萬人打三千人,即便贏不了,也不會輸得太慘吧!”
“整隊,整隊!別跑散了。”石瓚的聲音又從前方傳過來,聽上去好像恢復了一點理智。“三驢子,你帶著斥候先走。隨時注意敵軍動向。老殷,你壓住陣腳。老四,你把弓箭手集中起來,按當年程小九教的招數,走在隊伍中間…….”
“如果能列陣而戰的話,也許……”聽著石瓚的命令。張說心里隱隱涌起一線希望。竇建德對他有活命之恩,無論如何,他都得跟著這支隊伍走下去,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深淵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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