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功賊第三章 飄絮 (二 上)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酒徒>> 開國功賊 >>開國功賊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三章 飄絮 (二 上)

第三章 飄絮 (二 上)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酒徒  分類: 架空歷史 | 酒徒 | 家園 | 開國功賊 | 隋唐 | 寫意 | 青春 | 勵志 | 夢想 | 執著 | 酒徒 | 開國功賊 
第四卷如夢令第三章飄絮(二中)

竇紅線的親兵奉命取來了熱茶和點心,卻發現偏帳中又止剩下了竇建德一個人,禁不住愣在了門口,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將茶點端進去,還是直接送回廚房里。

“傻站著干什么?外邊有什么好看的?”竇建德沒有糟蹋糧食的習慣,瞪了呆頭呆腦的親兵一眼,沒好氣地呵斥。“都送到我寢帳去,老子留著當宵夜吃!”

“遵命!”竇紅線的親兵答應了一聲,小跑著躲遠了。

“連點兒規矩都不懂,真把你們慣壞了!”竇建德一腔煩悶無處發泄,望著親兵的背影低聲數落。扭頭看見自己的貼身侍衛也在不遠處逡巡,眉頭不覺皺得更深,“你們幾個也別瞎忙活了。大營之中,誰還敢行刺不成?!該換崗的去換崗,該吃飯的去吃飯,別老在我眼前晃!”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主動觸他的霉頭。侍衛們插手為禮,然后結隊走向稍遠的地方繼續警戒。竇建德心煩氣躁,本想把侍衛們趕得更遠些,卻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能把火氣撒在無辜者頭上。恨恨地吐了口吐沫,慢慢向后營踱去。

直到進了自己的寢帳,他的心情還沒能平復。妹妹紅線跟王伏寶之間起了隔閡,不能僅僅將其看做兒女情長的小麻煩。因為王伏寶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將領,按照宋正本的評價,是將來唯一可領軍獨當一面的帥才。如果紅線執意要毀婚的話,對竇家軍將來必然會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

但如果硬逼著妹妹為了自己所謂的大業去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竇建德又實在無法下得了這個狠心。他只有這一個親妹妹,年齡跟他自己的兒子不相上下。可以說,這個妹妹是竇建德從小呵護著長大,如疼愛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的親人。如果她因為婚姻大事郁郁終生的話,竇建德自己肯定也會終生負疚。

“大哥今天怎么了?有人故意頂撞你了,還是底下人陽奉陰違?”竇建德夫人曹氏心思細膩,發覺自己的丈夫悶悶不樂,立刻放下手里的針線,柔聲詢問。

“唉!在咱們的一畝三分地上面,還誰有膽子讓我難堪?”竇建德嘆了口氣,苦笑著道。

曹氏一聽這話,馬上意識到竇建德跟小姑起了爭執。笑了笑,抿著嘴勸解:“紅線啊,她不還是個小孩子么?你也是,這么個大人,跟她認什么真啊!”

“還小呢,都快老姑娘了!”竇建德恨恨地捶塌,喘息著抱怨。“也怪我,沒事兒老跟她夸程小九干什么?這回好了,她全給聽到心里去了。嗨,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即便我不考慮伏寶那邊,她也不能嫁過去做妾吧!”

“做妾?”曹氏嚇了一哆嗦,整個人從胡凳上跳了下來。“大哥說什么呢?哪有把自己親妹妹送人做妾的道理。這事兒在我們老家那邊,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你以為我想啊!”竇建德將氈塌擂得咚咚作響,“她這些日子沒事兒就往洺州營那邊跑,沒事兒就跑。我一時忙,也沒多加干涉。結果三跑兩跑,不知道怎么就跟程名振對上眼睛了。我今天跟她說起她跟伏寶的大事,結果她立刻翻臉,說什么也不肯答應,并且叫我這當哥哥的少管她的閑事兒!這能是閑事兒么?弟兄們誰不知道伏寶已經等了她好幾年?”

曹氏越聽越心驚,嘴上卻不敢跟丈夫一道數落小姑的不是,皺著眉頭給竇建德倒了盞茶,低聲勸解道:“大哥別著急。先喝口水順順氣。也許是你想歪了,情況并沒那么復雜。”

“但愿是我想歪了!”竇建德接過茶盞,一口干盡,然后繼續喘自己的粗氣。“否則,即便伏寶能咽下這口氣,弟兄們背后也會說我處事不公。”

“程名振向你提親了!他可真有臉!他跟伏寶可是結義兄弟啊!”曹氏好像也很氣憤,順口接茬兒。

“還沒!”竇建德搖頭否認。旋即意識到妻子是在提醒自己。苦笑了幾聲,嘆息著解釋:“是我自己猜出來。紅線說她不想嫁給伏寶,我就順著她的話頭猜。猜來猜去,洺州營那邊能讓她看上眼的,也就程名振一個!”

“大哥是不是太關心紅線,一下子給氣糊涂了!”曹氏笑著搖頭,對竇建德結論不敢茍同。

竇建德仔細一想,也覺得自己的結論過于武斷。便將半個時辰前兄妹兩人之間發生的爭執原封不動地托出來,請妻子幫忙參詳。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他心情也跟著稍微平靜了一點兒,自己給自己斟了盞茶水,一邊品,一邊低聲數落:“你說,如果不是看中了別人,伏寶怎么就突然不入她的眼了。兩個月前伏寶去平恩,她可是策馬追過去的!”

“不見得是看中了別人的緣故!”對于女兒家的心事,曹氏顯然比竇建德更熟悉。“要我看,她原來跟伏寶之間是太熟悉了,熟得像親兄妹一樣。但兒女之情卻太少。伏寶在這方面又是個粗心腸的,既不會粘著不放,又不懂如何表現自己!”

“要你這么說,是伏寶一個人的錯了?”竇建德瞟了妻子一眼,皺著眉頭反駁。

“也不是什么對錯。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說清楚。原來紅線見過的人少,數來數去就是豆子崗那幾個,沒人比著,自然她也不會覺得伏寶比人差。但現在大哥一口氣打下了半個河北,麾下的英雄豪杰越來:à①⑹[X]Som越多。紅線見的人多了,當然就覺得伏寶身上短了些什么!”曹氏想了想,站在竇紅線的角度來仔細分析。

“有這種事情?”竇建德滿頭霧水。“你是說,她見了程名振這些人,然后就覺得王伏寶不是自己喜歡的那類?所以即便沒看上別人,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差不多吧!”曹氏嘆了口氣,低聲答應。“女人家,誰不希望嫁個最順眼的,一輩子開開心心過日子?這種事最怕比。特別是拿自己的男人跟別人的男人比。我估計最近這些日子,紅線是看杜鵑和程名振小兩口看多了,然后心里才有了想法。不是我多嘴,伏寶在這方面,的確差了點意思!”

“哦!”竇建德長出了一口氣。情況看來并不像自己想得那樣糟糕,“我說么,程名振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怎么著都不像是跟自己兄弟搶女人的衣冠禽獸。紅線這孩子,人家程名振對老婆好,那是人家兩口子的事情。你看著再眼熱有什么用?”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心里不舒服唄!她又是那幅心里藏不住事情的性子。”曹氏又嘆了口氣,很理解自己的小姑,也很同情。

竇建德輕輕點頭,然后開始謀劃解決之道,“等打下了武陽,我就讓伏寶回老家去給兩家先人的起座好墓。讓紅線跟著他一道去。兩個人多些時間相處,也許就不那么生分了!”

“恐怕沒那么容易!”曹氏毫不客氣地指出丈夫的想法過于一廂情愿。“女孩子的心思,如果變了,九頭牛都難拉得回。伏寶在這方面又笨,既猜不到其中玄妙,又不會主動改變自己。”

“我找人教他!”竇建德沖口說道。然后不住苦笑,“這種事情,他,誰也沒法教啊!還是你說吧,我怎么處理才比較合適些!你們女人家對付女人家,肯定比我這糙老爺們辦法多!”

“我可不敢對付紅線!”曹氏瞟了丈夫一眼,低聲嗔怪。“她可是我的小姑啊,伏寶算什么?跟我半點兒關系都沒有!”

“伏寶,伏寶也是實在親戚么!”竇建德大急,紅著臉嘟囔。他已故的第一任妻子是王伏寶的堂姐,所以兩人的親戚關系還算比較近。但從第二任妻子曹氏的角度看,王家與曹家的確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犯不著冒著得罪竇紅線的危險給王伏寶幫忙。

“大哥真是,一點兒玩笑都開不得!”曹氏抿著嘴嗔怪。“伏寶這些年來把咱們家當成自家一樣,我怎會拿他做外人?”

“是啊,伏寶是個實在孩子,咱不能對不住他!”竇建德輕輕點頭。

“光讓紅線跟他多接觸還不行。大哥得多給伏寶表現的機會,讓他在自己的長項上把別人給比下去。另外,伏寶不識字,說話粗聲大氣,都不是招人待見的優點。你讓宋先生多教教他,表現得穩重斯文些…….”

“嗯,嗯!”竇建德繼續點頭,曹氏每說一句,他用心記一句。一連說了十好幾條,曹氏略作猶豫,繼續補充:“還有最關鍵一點,別再讓她經常跑洺州營那邊。結過婚的男人肯定比生瓜蛋子更會疼人,紅線不懂這些,當然覺得程名振對杜當家比伏寶對她仔細!”

“嗯——”竇建德嘬著牙回應,然后陷入了沉思。關于如何安置程名振,他一直都非常猶豫。從程名振的才能和威望上講,當然是用其坐鎮洺州,像朝廷的大總管那樣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最為妥當。可這樣安排,又很難預料會不會令洺州營日漸坐大。畢竟當年張金稱的前車之鑒在那明擺著,雖然那件事的主要責任肯定要由張金稱來背負,但程名振也未必是一點兒二心都沒有!

“大哥想什么呢?”見丈夫又開始出神,曹氏低聲追問。

“沒,沒什么,還不就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不愿意讓妻子擔上“后宮干政”污名,竇建德趕緊顧左右耳言他。“你剛才說的我都記住了,明天就著手安排。對了…….”笑了笑,他厚著臉皮追問:“當初你嫁給我,是不是也,是不是也比較,比較過!”

“大哥說什么呢?”曹氏的臉上登時騰起一片桃紅。“當年,當年我和狗蛋(曹旦的小名)兩個逃難到高雞泊,別的統領看見我,要么對我風言,要么站在那里傻傻地直流口水。只有大哥,不但細心照顧安置姐弟,而且對我一直以禮相待。那時候,那時候我就想……”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雙目中的水波已經表達了全部意思。‘那時候,我就想嫁給大哥這樣的男人。穩重、睿智,知道冷暖。高雞泊數萬豪杰,真正堪稱男人的,當時只有一個。第二天一早起來,竇建德就派人去請紅線。他想借著全家人一起吃早飯的機會緩和一下跟妹妹之間的關系,同時也想跟紅線商量商量回鄉起祖墳事宜。當年作為綠林大豪的他被官府視為眼中釘,家里的祖墳自然也就只能任其破敗。不能修,修了反而會被地方豪紳們扒掉。眼下的他已經今非昔比了,十里八鄉的士紳們趕著拍馬屁還要排隊,自然也不會再冒險去拆他的祖墳。

富貴不還鄉,不如錦衣夜行。從骨子里講,竇建德還是個把鄉土情分看得很重的人。他想讓父老鄉親們知道,竇建德并不是像官府在告示上宣講的那種十惡不赦的流賊。這么多年來,他頭上頂的污名都是被官府強加的。而事實上,他符合民間傳統中一切優秀的條框,仁德,仗義,講親情,顧禮節。相反,當年誣陷他的那些官吏才是真正的惡棍、流氓、不忠不孝的大壞蛋!

這個節骨眼上他親自回家鄉一趟,肯定會招得宋正本等人的反對。所以妹妹紅線和已故妻子的弟弟王伏寶兩個便成了最好的替代人選。再者,通過一起做一些事情,紅線和伏寶之間也會回憶起昔日的情分,免得兩人日后真的成了怨偶,讓他這當哥哥的難做。

所有如意盤算在親兵回來匯報的時刻全部落空。竇紅線在夜里悄悄地走了,不告而別。說是到外邊去散散心,卻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到哪?

“把她的親兵隊正姚三兒給我綁來!”竇建德這回真的動了氣,鐵青著臉命令。“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要他這親兵隊正何用?綁來,我要親手收拾他!”

“姚,姚隊正也跟著一塊兒走了。還有陳隊副,周、楊兩位旅率!”親兵低下頭,非常為難地回應。

“她到底帶了多少人走?昨晚值夜的人是誰?怎么不攔住他?”竇建德先是楞了楞,隨即把心情稍微放寬了些。身邊有親兵跟著,紅線的安全基本就能得到保證。只要他們這伙人不出河北,估計現在沒哪個地方勢力吃飽了撐的愿意得罪他竇建德。

“大概,大概帶了三十多名侍衛吧,都是選了又選的好手!”親兵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比較精確的數字。“屬下剛才問了留下來的人,他們都說是大小姐親口吩咐,不準告訴您的。昨天后半夜負責巡視的是韓都尉,他報告說小姐拿著您的令箭走的,他不敢問是什么重要任務!”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竇建德恨恨地跺腳。從親兵的匯報中他聽出來了,竇紅線這回是早有準備。自己的令箭一般是放在中軍帳內,而中軍帳對于紅線來說等于從不設防。守在中軍附近的親衛們對這位性子暴烈的大小姐像來是又敬又畏,紅線甭說進去拿走一根令箭,即便把整個中軍帳都給卷了,估計也沒人認真阻攔。

這種家務事處理起來極為頭疼。不能擺到公開場合讓弟兄們看笑話,但也不能聽之任之。憤怒地踱了好幾個,竇建德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補救措施。正懊惱間,親兵又進來匯報,武陽郡已經被打下來了。曹將軍的報捷信使就在外邊。

“讓他到中軍帳等我,我馬上就過去!”竇建德只好收起火氣,低聲吩咐。對著銅鏡重新整頓了衣冠,他告訴妻子不用等自己一道進餐,然后大步向中軍走去。

信使姓廖,是個從高雞泊時就開始跟著曹旦的老兄弟。竇建德對此人還有點兒印象,清清嗓子,微笑著問道:“才半宿功夫就打下來了?曹振遠是真好樣的!弟兄傷亡如何?城里百姓沒被嚇壞吧?”

“稟天王,弟兄們傷亡很小,戰死了二十四個,受傷的大概七十多,兩項加在一起未滿百!”曹旦的親兵隊正廖參想了想,大聲匯報。

“百姓們呢?有人禍害百姓沒?”竇建德點點頭,繼續追問。“我記得臨出發前,我囑咐過振遠。他沒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吧?”

“沒,沒有!”廖參趕緊補充。“沒等城破,程將軍就已經追上來了。曹將軍按照他的提議當眾向城內發誓,保證不殺、不搶、不掠,守軍登時就散了。然后大伙進城,按打清河時的舊例封了府庫和市署衙門。在城中心附近的街道上派了幾隊人同時巡邏……”

“不錯,他們兩個處理得不錯。元寶藏呢,他死了還是逃了!”竇建德笑著打斷,因為妹妹出走帶來的郁悶一掃而空。

“逃了!城沒破,他就跟魏征等人從南門逃了。曹將軍親自帶著人去追,但屬下出發時,還沒聽到什么結果!”廖參低下頭,很不好意思地回應。

“逃就逃吧?兩個廢物而已,追回來反而得看在瓦崗軍的面子上供著他們!”竇建德大度地揮揮手,笑著表態。

在羽翼未豐滿之前,他并不想跟瓦崗軍把關系弄得太僵。對方的實力是他的數倍,沒必要為了兩個無關大局的人引發戰火。

廖參不明白竇建德真實想法,見上司如此地大度,愈發感到慚愧,垂著頭報告道:“天王盡管放心,姓元的跑不遠。南邊的路已經被王將軍和楊寨主堵住了,程將軍正帶人去封鎖通往西邊的大小渡口。除非姓元的會飛,否則他早晚得被弟兄們抓回來獻給您!”

“我要他干什么用!”竇建德苦笑著回應。“告訴程將軍,放他們走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廖參聽得一愣,無法理解竇建德為什么要下這樣的命令。竇建德看了他一眼,笑著改口:“不用了。你已經來回跑了一宿了,白天再跑一趟的話,肯定得累出病來。我另外派人去給程將軍傳令。你下去休息吧,跟輜重營要一壇子酒,就說我答應賞你的!”

“謝天王!”信使躬身致謝,然后準備告退。竇建德卻又突然把他叫住,“等等,你從南邊來,聽說伏寶到什么位置了么?瓦崗軍王德仁部到了什么位置?跟伏寶打沒打起來?”

“稟天王,屬下知道王將軍的位置,但沒有瓦崗軍王德仁部的消息!”廖身趕緊回頭,非常認真地回應。

“他沒趕到武陽?不應該啊?按路程,他跟你們也就是前后腳的事情!”竇建德皺緊眉頭,滿臉狐疑。

“好像沒有。王將軍、楊將軍跟我家曹將軍之間有快馬聯絡,到屬下離開之前為止,王、楊兩位將軍好像都沒跟瓦崗軍起沖突!”廖身是個難得的精細人,將竇建德需要的消息一一告知。

“,王德仁居然把元寶藏給涮了!”竇建德一拍大腿,高興地得出結論。“我就說么?跟替李密守武陽,對王德仁能有什么好處。他到底還沒傻透,知道若想繼續在河北混,就不能把道上的老弟兄全給得罪光了!”

廖參不敢接茬,臉上的笑容卻非常明顯。嚇得王德仁做了縮頭烏龜,這份榮耀不光屬于竇建德一個。所有竇家軍弟兄都會為此感到驕傲。

“你下去休息吧!”竇建德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內,擺擺手命令。半個河北從今天起徹底屬于他了,而在半年之前,他還是龜縮在豆子崗內,被官軍逼得惶惶不可的喪家之犬。這天翻地覆般的變化,讓人如何能不興奮?

取河內而定天下。昔日漢光武走的就是這樣一條道路。恍惚中,竇建德仿佛感覺到一條金光大道在眼前浮現。那是宋正本為他規劃,王伏寶、曹旦等人為其開辟,程名振、石瓚、楊公卿等人為他鋪平的一條大道,從低向高,平步青云。

“輜重營、傷號營拖后慢行。其他各部兵馬早飯后立刻拔營,進駐武陽郡城!”帶著幾分興奮的味道,竇建德迅速做出部署。“讓程將軍把洺州營撤回來,到館陶縣拱衛。讓王將軍結束對瓦崗軍的監視后,將隊伍帶到繁水駐扎。讓楊將軍及所部兵馬回撤到魏縣。讓孔先生、凌先生把清河郡的雜事先緩一緩,一塊兒趕到武陽來。兩日后,竇某要在武陽郡城貴鄉縣內,與大伙共同商議今后的大事……”

左右親衛依次上前接過令箭,然后小跑著出帳,取了戰馬去傳遞軍令。竇建德一口氣把大半匣子令箭都發了出去,才停了停,坐在帥案后調整呼吸。

冷靜,冷靜,別讓宋先生見到我現在的模樣,笑我得意忘形!他拼命克制,在內心深處不斷地暗示自己。卻越是克制,越欲找人跟自己分享眼前的喜悅。宋正本很快就趕了過來,卻沒有譏諷竇建德,反而臉上帶著同樣的興奮。他躬了躬身子,然后將一份密報從衣袖里掏出來,用力按在竇建德眼前。“主公,我的老友派人送過來最新消息,羅藝……”

“羅藝把博陵給打下來了?”聽宋正本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兒,竇建德趕緊將密報展開。“啊……”他只掃了一眼,就立刻跳了起來。“啊!怎么會這樣?羅藝兵敗,這怎么可能!”


上一章  |  開國功賊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