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萬工農大軍,還沒動手就把官兵嚇破了膽,士氣一崩,大多數的官兵失去了再戰的勇氣,放下武器,舉起了白旗。少量的官兵害怕投降之后還是會被殺死,脫下了軍服,跳入護城河里,想要躲在淤泥里逃生,但他們最終也沒逃脫工農們的眼睛,從水里被拖出來打了個半死,反倒是投降的人沒事。
最好玩的是彭巴沖和猛如虎,兩人一個穿著鋼甲,一個穿著鐵甲,身上沒穿軍服,百姓們也不知道他們屬于官兵還是屬于閻王軍,只見兩個大鐵人躺在地上哼哼,誰也沒去管他們。
閻王軍也停下了手,靜靜地看著周圍的形勢,只見四十萬工農大軍沖了過來,將閻王軍圍在當中,齊聲大叫:“恭迎鄭大善人回來恭迎閻王治川”
原來郝孟旋和萬尚竿成立“工人聯合會”與“農業合作社”的時候用的中心思想是“迎接鄭氏回來”,鄭曉路通過他們,一直暗中操縱著工農們的精神理念,使得工人和農民們一直認為,造反就是為了讓鄭氏回來。
現在官兵被打敗,造反已經成功,自然應該迎接鄭氏回來治理四川。
鄭曉路爬上一座紅衣大炮的炮管,高高地站了起來,讓所有的工農都能看見他的身影,然后學著后世的領導們講話的樣子揮了揮手。
“鄉親們好啊”
“閻王好”
“鄭大善人好”
可惜,不是回答的首長好,差了一點味道。鄭曉路心里騷包了一下,然后大聲道:“鄉親們,官兵被我們打敗了,四川人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你們想要什么?”
“吃飽飯……穿暖衣……重開工廠……重開信貸所……”工農們的要求并不高,實際上只要能吃飽飯和穿暖衣,勞動人民重來都沒有奢求過更多。
“好”鄭曉路大聲道:“咱們這就重開工廠,重開信貸所,讓大家都吃飽飯,讓所有人都穿暖衣,走,咱們進成都”
“走,咱們進成都”四十萬人齊聲吶喊。
“咱們可不能從炸爛的墻進去。”鄭曉路大聲道:“搬開城門口的巨石,咱們要從城門口,正大光明地走進去。”
“沒錯,咱們要正大光明地走進去。”
四十萬工農一起動手,那是什么聲勢?管他千斤巨石,萬斤巨石,城門洞里的石頭在傾刻間就被清理得干干凈凈,成都城古老的大門轟然而開,護城河上也放下了吊橋。
閻王軍留下一部份,在城外收斂死去兄弟們的尸體,清理戰場,殘余的閻王軍走在前面,降卒押在中間,四十萬工農跟隨在后,雄糾糾,氣昂昂,跨過護城河,穿過城門洞,剛一進城,城里的五六萬百姓也暴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恭迎閻王”
山崩地裂般的吼聲回蕩在整個成都平原的上空,一面鮮紅的五星紅旗從郝孟旋的手上交到鄭曉路的手上:“走,咱們把這旗幟,插到巡撫衙門的前面去”
正在這時,旁邊的一群乞丐大聲叫道:“閻王大人,咱們這里有一位好漢,是他帶著咱們造反的。”言罷推推攘攘,把滿身涂得黑漆漆的張子元給推了出來。
閻王軍里認識張子元的人可不少,雖然他涂成個大黑臉,大家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見他這個樣子,人人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張逸塵搖頭苦笑了兩聲,身子一閃,已將張子元拖了過來,放在鄭曉路身邊,讓他把做了些什么詳細地說出來。
眾人一邊趕往巡撫衙門,一邊聽張子元滿頭大汗地講他的奇遇。
張子元落入賊軍之手,嚇得魂飛魄散,哪里敢撒謊,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怎么被乞丐裹脅進義軍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鄭曉路聽完,先是哭笑不得,后來卻又釋然笑道:“你因起了一絲善念,所以反而從亂局中撿回一命,若是你沒下城頭,現在說不定已被百姓們踩為肉泥……一念之慈,也有善報,古人誠不欺我。逸塵兄,張子元這人我也怕怕的,實在搞不定這種人,就把他交給你吧。”
張逸塵莞爾一笑,抓過張子元,笑道:“子元兄,數年前一別,如今又見面了。”
張子元見到張逸塵就如老鼠見了貓,他還記著幾年前在唐家沱的茅草叢里,張逸塵揚言要殺他,嚇了他個半死,哭喪著臉道:“逸塵兄,你不會還要殺我吧,我真的沒害過你,只是冒領了曹家滅門案的功勞,真的沒害過你啊。”
張逸塵揮了揮手,道:“往事已矣,子元兄,咱們今后還是做個好朋友吧……”
“甚好,甚好啊”張子元大喜,只要張逸塵不殺他,天下誰能殺他?跟在這人身邊,那安全程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張逸塵又道:“子元兄,如今你帶著工農禍亂成都,這事情被幾萬人看了個清清楚楚,再回朝廷去做官,還做得了嗎?”
“啊”張子元腦門一痛,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這可大大不妙,雖然自己抹黑了臉,但閻王軍的人只一眼就把自己認出來了,想必官兵中也有不少人認出了自己,朝廷的探子什么的,東廠錦衣衛什么的,哪會不知道自己在成都之亂里充當了這么個角色。
他表情一苦,郁悶道:“這可怎么辦?我好不容易官做到了東廠檔頭,爵位封到了平川候,這好日子還沒過上兩年呢……我可不想死啊。”
“跟著我們吧。”張逸塵輕嘆道:“別再回朝廷了,跟著咱們閻王軍,你將來當的官說不定更大。”
“哦?能當更大的官?”張子元雙眼放光:“你可不要騙我”
張逸塵攤了攤手,聳了聳肩,難怪閻王也拿這家伙感覺到棘手,好粗條的神經,剛剛還在擔心性命,現在就在謀求官位了,張子元啊張子元,你啥時候才能長進一點。
這時城里的各個重要位置都被工農大軍圍了起來,富商們躲在屋子里瑟瑟發抖,鄭曉路在百姓的歡呼聲中,正向巡撫衙門而去,突然聽到一群百姓大聲喊道:“快去北面,北面還在打”
鄭曉路派人問話,那些百姓報告道:“鄭大善人,城北的塔子山那里,有一個朝廷的大官被我們圍住了,很大的官呢,據說比四川巡撫還大”
哦,這么大的官,看來除了五省總督朱燮元,也不會有別人的,鄭曉路大喜,趕緊道:“快帶路,咱們去看看。”
閻王軍分出一隊,去安排俘虜,又分出一隊前去接管巡撫衙門,再分出一隊去安撫傷兵,收斂戰死兄弟的遺骸。其余的跟著鄭曉路一起,帶著幾十萬工農,繞到了城北塔子山來。
古人取地名非常不靠譜,只要有一座山,山上有個小塔,這山就可以叫塔子山,所以中國各地,遍地都是塔子山,鄭曉路到了城北的塔子山一看,這里其實是個小丘陵,上面有一個小小的七層寶塔,也不知道這塔叫什么名字。
此時寶塔已經被幾百官兵鎮守住了,這塔只有一條木梯可以登上,幾百官兵守住二層的木梯,百姓們就不敢上去,只敢吆喝。但百姓多達幾十萬,官兵哪敢下來,只能守在塔上揮舞著刀槍,嚇阻百姓上塔。
鄭曉路抬頭一望,朱燮元正端坐在寶塔的第七層頂上,面色沉靜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兩人對望了兩眼,同時揮了揮手,官兵和百姓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等著聽他們二人要說些什么。
朱燮元嘆道:“你贏了。”
“呵,戰術上,你贏了。我還是太嫩了點,搞陰謀詭計,行兵布陣,我遠遠不是你的對手。”鄭曉路道:“但是在戰略上,我贏了。”
朱燮元搖了搖頭道:“不對,戰術是你贏,戰略你還早得很。四川只是我天國一隅之地,你占了四川就能叫戰略上贏了?未免太過不自量力。”
鄭曉路笑而不答,在明末這亂世里,能占下四川這個富庶之地,戰略上已經贏了一大半,我胸中自有一篇錦繡山河,但豈可當眾說出。
“朱老先生,你不是壞人。”鄭曉路大聲對著塔頂道:“我還記得上一次在蜀王府,你曾經看破過我的計謀,但因為我的計謀對四川百姓有好處,你故意沒有點破,放了我一馬。”(編者按:請參看第二卷第三章,八府一州齊開門)
“你是一個心里有百姓的官員。”鄭曉路大聲道:“你占優勢時,曾試圖勸我投降受撫,現在我也給你一個機會,投降吧”
朱燮元雙目一瞪,哈哈笑道:“豈只一次,西月樓時我見你不聲不響攬下西昌與畢節,何嘗沒有看破你的用心,但此舉有利于民,我又怎能橫加阻擋。”
旁邊的張逸塵心中一稟,難怪閻王軍一出手,處處被朱燮元壓過一頭,原來他早有準備。
“感君高義,愿君惜身,繼續為百姓出力”鄭曉路認認真真地道。
朱燮元搖了搖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既已敗,不必惜身。我賴在這塔上,等著你來,不外乎為了給你說一句話。”
“請講。”鄭曉路肅然道。
朱燮元厲聲道:“你切莫得了四川,便得意忘形,切莫利用了百姓,卻給不了百姓你應該給的承諾”
鄭曉路恭恭敬敬地向塔頂上的朱燮元揖了一揖,道:“如果為此事,你大可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歷史上的李自成得了北京之后,立即腐化墮落,結果到手的中國又飛了,我可不會學他。
朱燮元得了鄭曉路的答復,終于心愿了結,他揮了揮手,對他的親衛們道:“按我說的去做吧。”
塔里的幾百親兵聽到朱燮元的命令,雙目涌出熱淚,他們扔掉兵器,走出寶塔來,跪伏在地,對著塔頂齊身道:“朱大人,來世我們還是您的親兵,終身聽您調遣。”
話音起,火焰也起,七層寶塔早已被朱燮元下令倒上了菜油,不知哪一個親兵偷偷點燃了火,整個寶塔立即雄雄燃燒了起來,火焰中傳來朱燮元清朗的長笑聲:
腰間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銘。
老子猶堪絕大漠,諸君何至泣新亭。
一身報國有萬死,雙鬢向人無再青。
咳……咳……
一詩未完,聲音已絕
這時人群里擠出一個泥人,這泥人哭喊道:“表叔”他飛也似地沖出去,也跟著投入了雄雄烈火之中,這人不是劉峻崎又是誰。
崇禎四年,夏天,成都城北,塔子山,五省總督朱燮元與其表侄劉峻崎,雙雙消失于烈火之中。
朱燮元一死,眾人都感覺到心里有點不爽快,這個老人雖然是敵人,但閻王軍的將領們對他尊敬多過敵意,諸人又返回巡撫衙門來。
這時巡撫衙門已被百姓們包圍,閻王軍進去之后,輕松就抓住了成都府的一應文官,鄭曉路趕過來時,所有的文官都被捆綁在衙門的大堂里。
見到鄭曉路走進大堂來,一個文官拼了命地掙扎出列,兩只手綁在背后,動作有如一只鵪鶉,這人張口叫道:“鄭兄弟救我”
鄭曉路一看,樂了,這家伙是成都知府徐申懋。
徐申懋雙膝跪地,連滾帶爬地挪到鄭曉路身前,哭道:“鄭兄弟……哎,鄭大哥,俺老徐……俺小徐可沒整過你啊,當初我一看你就知道是貴人。您想想,俺可幫過你不少,您可別殺了我啊。”
我呸,老子這么年輕,你四十幾歲一個老家伙,稱我為大哥,自稱小徐,要臉不要臉了。鄭曉路差點暈了過去,這人夠無恥的,但多年打交道,沒點親情也有點友情,沒點友情也有點人情,也還真硬不下心來殺了。
他轉頭去看張逸塵,張逸塵低聲道:“此人雖然無恥,但有一點好,他為了政績是肯做事的。”
咦,對啊,徐申懋當年為了政績,是狠狠地幫了鄭曉路一把的,雖然立意不正,但終究是為百姓做了事。這樣的人,何必要殺,留作已用也未嘗不可,為了在自己面前好好表現,徐申懋同樣可以再一次為百姓做事,為自己做事。
“押下去”鄭曉路不想這么快就讓徐申懋松氣,得嚇嚇他,以后他才能變成自己屬下的官員,在紅崖子山寨鱉了這么久,最缺的就是知識份子,明朝的文官雖然腐朽,但自己暫時還不能全部舍棄,需要慢慢來。
徐申懋打著哆嗦被押了下去,他本以為是被押下去砍頭,結果是被押去關了起來。
接著就是邵捷春了,鄭曉路看著邵捷春,邵捷春也看著鄭曉路,瞪了天半。
邵捷春嘆道:“怪我不識人,居然把你這亂臣賊子一度當成了愛國勇士。”
“哦?誰告訴過你亂臣賊子就不能是愛國勇士的”鄭曉路嘻嘻笑道:“愛國和忠君一定要掛上勾么?”
“廢話,不忠臣如何稱得上愛國,若是愛國,定要忠君”邵捷春義正嚴辭地道。
“切,你就瞎扯呼吧。古人說了,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鄭曉路笑道:“我覺得愛民,愛社稷就叫愛國了,你把最輕的君拿出來扯呼個啥?”
邵捷春怒道:“休要胡扯,既要愛民,又要重社稷,也要忠君,才是大丈夫三樣一個都不能少。”
“若是忠君與愛民發生了矛盾怎么辦?”鄭曉路嘻嘻笑道:“你選哪一邊?”
“這種選擇不要也罷。”邵捷春道:“忠君與愛民怎么可能矛盾,兩者本是一體。”
“酸人,睜大你的眼睛看看,睜大你的耳朵聽聽。”鄭曉路道:“聽聽外面四十萬工農的吶喊聲,此時此景,忠君必叛民,愛民必叛君……你不選也得選”
邵捷春大怒道:“我選死”他以頭撞地,碰地一聲,但他被繩子捆得死死的,使不上力,這一撞只是撞得暈了過去,沒死掉。
“抬下去,扔到徐申懋一個牢房里。”鄭曉路揮了揮手道:“沒來由的我和他扯什么勁。”
一會兒,大廳上的文官們降的降,自盡的自盡,發呆的發呆,罵人的罵人……鄭曉路也懶得再理會他們,這時又有一人跑進巡撫衙門里來,守門的閻王軍士兵居然沒攔他。
鄭曉路仔細一看,來人是姚方來,他背著日渥不基的尸體,手上拿著斷了弦的羌角神弓。姚方來一進屋子,立即雙膝跪地,將日渥不基的尸體放在面前,然后痛聲大哭:“雪山獵人兩千,如今只剩五百余人,皆在城外,請鄭先生聽我們幾句話……”
“……”鄭曉路心中劇痛,言語不能。
“大山的兒子為大山而死,雖死而無憾,但請鄭先生贈我們大雪山一個美滿”姚方來哭道。
“好”鄭曉路熱淚滾滾而出,我這就給你們一個美滿,也給四川所有百姓一個美滿,他走出巡撫衙門,站在熱鬧的百姓面前,大聲道:“從現在開始,我宣布,閻王軍接管四川……咱們重開信貸所,重開工廠,人人都能吃飽飯,人人都能有衣穿……鄉親們,你們愿意跟著我來嗎?”
“好”
興高采烈的百姓們一瞬間熱情高熾,成都城的上空響起了震而欲聾的歡呼聲,人人都知道,四川的新紀元即將展開,美好的生活近在眼前。
誰也沒注意到的是,成都南城門外的平原上,兩個鐵漢還在糾纏。
猛如虎和彭巴沖被人們遺忘了,他們也遺忘了周圍所有的人,對于他們來說,天地間唯剩下的,只有打敗對手的信念和執著。
猛如虎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雙腿的骨節發出卡卡地顫抖聲,他有氣無力地笑道:“蠻子,老子又站起來了,你站不起來了吧,嘿嘿嘿。”
“你放屁,我這不是起來了嗎?”彭巴沖也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兩只鐵腿不住在打顫。
兩人一起叫道:“認輸吧,你這蠻子”
聽到對方和自己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兩又一起摳了摳頭,咧嘴笑道:“嘿,你這家伙,看來還是要用拳頭打你,你才肯認輸。”
“碰”地一聲巨響,兩個鐵漢又撞在了一起,然后各自向后飛跌了出去,躺在地上,又爬不起來了。
天空很藍,白云飄。
兩人躺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頭頂的藍天,全身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猛如虎,咱們別打了,你也來我們閻王軍吧。”彭巴沖突然道。
“為什么不是你加入我們官兵?”猛如虎笑道。
“官兵不是打輸了嗎?”彭巴沖憨憨地道:“打輸了的人就要聽打贏的。”
“那好”猛如虎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么簡單?”彭巴沖反倒有點不能接受了,忍不住問道:“你就這么輕易的投降了?”
“投降?”猛如虎哈哈笑道:“我才不要投降,我永遠不會投降。官兵輸了,所以聽閻王軍的。我是官兵,所以我加入閻王軍。但是我還沒輸給你,我投降個屁”
“說得好,,你等著,我有了一絲力氣,馬上爬起來揍你。”彭巴沖認真地道。
“誰揍誰還說不一定呢,你也給我等著。”猛如虎躺在地上,一雙眼睛四面亂轉,他看到閻王軍的士兵正在戰場上收斂尸體,一邊收著,一邊痛哭,于是問道:“彭巴沖,這次你們閻王軍損失不小,為什么你不哭?”
“哭?”彭巴沖看著藍天,沉靜地道:“好男兒,流血不流淚,我心中傷疼即可,為什么一定要哭?”
崇禎四年夏,成都易主。
緊接著,成都周邊的縣城全部陷落在閻王軍與工農聯軍的威壓之下。
數天之后,一部閻王軍進逼廣元,廣元不戰而降。
同時,一股閻王軍進攻重慶府,重慶知府王行儉率兩千衛所兵死守重慶,但被閻王軍旗下的水軍——金竹軍以炮艦轟開朝天門,閻王軍和金竹軍水匪從朝天門一涌而入。重慶陷落,知府王行儉跳嘉陵江自盡,余者皆降。
又數日之后,閻王軍進逼忠州,忠州知州緊急向四面求援,石柱與忠州唇齒相依,不得不救,石柱馬家留守的猛將,小馬超的表弟馬庭立,率領留守的最后的三千白桿兵往援忠州。
白桿兵行至半路,突遇五十人擋路,領頭擋路的人正是尖頂山上的百靈鳥,土家阿妹向蘭索。
向蘭索的身后是五十名殘廢的閻王軍士兵,白桿兵一瞬間就認出來了,這五十名傷兵居然是西昌一戰時受傷的閻王軍士兵。
向蘭索一曲山歌唱畢,白桿兵退回石柱,再也沒有出來過,閻王軍也至始至終,沒有踏進石柱一步。
失了白桿兵的支撐,忠州隨即陷落……
再數日之后,全川已平,五星紅旗插滿了四川的每一個角落。
編者按:朱燮元按史實,病死于崇禎六年(1633)年,本書為小說越味性,將他的死提前到了崇禎四年,熟知歷史的朋友不必介懷。此人乃明末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有著作傳于后世,在明史里是非常猛的人物。
下面這一段摘自明史:燮元長八尺,腹大十圍,飲啖兼二十人。鎮西南久,軍貲贖鍰,歲不下數十萬,皆籍之于官。治事明決,軍書絡繹,不假手幕佐。行軍務持重,謀定后戰,尤善用間。使人各當其材,犯法,即親愛必誅;有功,廝養不遺賞也。馭蠻以忠信,不妄殺,苗民懷之。初官陜西時,遇一老叟,載與歸,盡得其風角、占候、遁甲諸術。
簡單翻譯過來就是說:朱燮元身材高大,一頓飯要吃二十人的量。處理事情非常明斷,事必恭親不假手自己的幕僚。打仗謀定而后動,擅長離間計。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對付少數民族,講究誠信,不亂殺人。最后一句最扯,說他曾經碰上異人,學會了奇門遁甲之術,呼風喚雨什么的是沒有鴨梨的,這個也太扯蛋了。
我一向覺得自己寫小說很夸張,但明史更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