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一聲令下,整個四川進入了森嚴的戒備之中,各個大城都開始了嚴格的清理,為了防止里應外合,朱燮元首先對所有的大城市進行了清理,凡是和鄭家曾經有過關系的人,都進行了嚴厲的警告和嚴格的看管,防止他們在閻王軍攻城時里應外合,縱火擾亂城里。
另外,城門口的出入檢查更加嚴厲,現在別說刀槍,連鋤頭都不許向城里帶,這是為了嚴防閻王軍的士兵喬裝混入城里。
為了安定四川的局面,朱燮元給了關峻更多的便利,讓他趕緊建設關氏工廠,將失業的工人階級大量吸引進去安頓起來,避免引起百姓的暴。
而關峻也不負所托,他將自己在浙江錢莊里的錢財大筆大筆地運到四川,借助著官府的幫助,吸納鄭氏工廠里的熟練工人,在極短的時間里就建設了許多的工廠,安頓了幾千名工人,還沒安頓好的幾萬名工人看到關氏的工廠正在加緊建設,那自己的生活就有保障,心里就安定了下來。
“不得不說,朱燮元很厲害!”看著張逸塵送回來的“官府近期動向報告”,鄭曉路笑道:“和朱燮元這樣的對手過招,才有意思。”
張逸塵也淡淡地笑了:“是啊,看著他嘔心泣血地經營四川,不得不佩服他的反應之迅速,判斷之準確,不過有些東西,是他坐在四川管不到的,他只是五省總督,不是皇帝,要伸手到浙江那么遠的地方去,根本不可能。”
“嗯,孫文宇軍師的回信到了嗎?”鄭曉路笑道。
“江百濤剛剛派人送來了。”張逸塵笑道:“我正想給你說,孫文宇叫我們稍候片刻即好。”
“稍候片刻?”鄭曉路哈哈笑道:“這個回答有意思,片刻究竟是多久呢?”
就在鄭曉路與張逸塵聊著上面這一段話的片刻之后,一個驚天噩耗傳到了巡撫衙門,關峻在浙江的錢莊、工廠、糧行……甚至連他的老家,都被海盜搶劫了。關峻的近千家丁護院,被海盜打散逃竄,萬貫家財,傾刻間化為烏有,但是海盜還是給他留了一條生路,將他的幾個妻妾和兒女給放了,并且親自派船,通過長江將他的家眷送來了成都。
好玩的是,海盜送他的家眷用的是一流的快船,劃得比官府的驛遞快多了,就好像是專門讓他的家眷來成都報信一般。
看著蓬頭垢面的妻兒,關峻心中大痛,也嚇得不輕,他這才知道,自己以為依靠著朱燮元的力量可以抗衡鄭家,將四川這塊肥肉吞入自己的商圈,但自己卻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這鄭家居然……竟然……還能調動遠在浙江的海盜。
根基已無,金錢的支持頓時沒了,關氏資金斷鏈。
朱燮元臉上黑氣升騰,他知道,這一次不好辦了。
“表叔,咱們給皇上寫奏章,請求戶部調銀入川支援吧。”劉峻崎怯生生地提議道。
“峻崎……寫奏章沒用的。”朱燮元長嘆道:“戶部哪里拿得出來銀子,這幾年戶部還是靠著我們四川的收成好,才勉強能維持,咱們四川要是也向戶部要銀子……”
“唉,國難當頭,國難當頭啊!”朱燮元長嘆一聲,雙目突然射出神光:“既然沒銀子,撫不住,那……只好壓了!”
關氏倒閉的消息在兩三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四川,而這一次朱燮元再也拿不出緊應的應變之策。他短時間內到哪里再去找個富商來?何況就算讓他再找出一個富商,有關氏的倒閉這個前科之鑒,百姓們也一定不會再相信官府的信用。
當今之計,除了尋求中央的支援,已經別無他法,但此時的北京,正和東虜打仗打得一團糟,陜西和山西還在鬧農民起義,中央哪有錢來支援四川?
朱燮元一聲令下,官兵全部涌上街頭,日夜巡邏,向百姓彰顯軍威,如今無力再撫,朱燮元只好背水一戰,以國家機器的力量威懾百姓,嚇阻他們,使他們不敢鬧事。
雖然官府進行了全城的戒嚴和巡邏,但倒閉的關氏工廠外,每天都有人對著那緊閉的大門扔石頭,行人路過衙門時,看著衙門邊已經取下來的關氏信貸所橫幅,忍不住用力的啐上一口口水。
“被積壓起來的怒火,原本只需要一次傾泄,就會化為虛無。”鄭曉路在山寨里哈哈笑道:“我不得不說,關氏的出現幫了我一個忙。在我關閉信貸所和加工廠之后,關氏又給失去了希望的百姓們一個新的希望,但當這個希望再次破滅時,深深的絕望將會洶涌地暴發,而這一次,誰也無力再阻止它……”
四川省工人聯合大會在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后,再次召開,為了防止官府的破壞,這一次大會的召開地點被選在了一個偏僻的小村子里。被通緝之后躲藏了數日之久的四川省工人聯合大會會長萬尚竿同志,又一次站上了演講臺,在他慷慨激昂的演講之后,一場新的風暴,又開始醞釀了起來,
然而動亂的序曲還不止如此,以郝孟旋為首的“四川省農業合作社”,也在蒲江縣的一個偏遠農村成立了起來,雖然農民們遠遠不如工人們的戰斗那么強烈,但有一件事他們是懂的,如果官府干掉了鄭家,自己今后再也貸不到肥料,過不上以前那種好日子了。
成都南城門,一大堆百姓圍在布告欄邊,聽著一個說書先生給他們朗讀布告。今天一大早,官府就在城門邊貼出一個大型的布告,并且敲響了梆子,要求全城所有百姓必須去看,若是三天后,有不知布告內容者,一經發現,一律打五十大板。
而這布告絕對不止成都城貼了出來,同一時間,重慶、廣元、廬州……四川省內的所有大城小城,都開始張貼類似的布告。
布告的內容由官府出錢請了個說書先生,整日里給百姓們朗讀。
“現經查明,川西鄭氏小路者,貌似忠良,實乃賊寇,自號閻王,蓄養私兵,匿藏火器,圖謀不軌,更兼妖言惑眾,攪亂民間,凡有捉拿鄭小路歸案者,賞銀五千兩,通告其下落者,賞銀一百兩。”
既然已經亮劍,朱燮元就必須將鄭曉路抹黑,讓普通百姓不肯跟著鄭曉路造反。其實官府抹黑義軍首領的布告往往很復雜,還會說什么義軍要吃人,要婦女,殺死兒童什么的,以使普通百姓畏懼農民起義軍,不敢加入義軍。
但川西鄭氏已在四川多年,百姓們心中鄭氏的形象非常好,朱燮元不敢亂抹黑,怕落了反效果,所以只能不咸不淡地將他定義為賊寇,不好進一步地夸張。
同時朱燮元將閻王軍的詳細分析,例如有哪些頭領,有多少兵力,有多少火銃一類的資料,整理成冊,分發給全川的官兵將領,讓他們做到心中有數。
“大王,官兵在所有的城市都嚴格防范,咱們組織的工人農民都不敢起來示威游行。”郝孟旋的回報很快送到了紅崖子山寨里:“若是官兵再繼續這樣死守下去,咱們組織這些工人和農民的積極性就要消磨光了。”
“這倒是個問題。”鄭曉路拿著信件,皺眉道:“朱燮元這人實在老辣,他撫不下百姓們的情緒,就用兵威來鎮壓,防止暴的最好辦法就是宣揚國家機器的威力,使之百姓不敢妄動。”
張逸塵揚了揚眉:“要不我們閻王軍出動,先拿下一兩個小城,引得官兵移動?”
“呵呵,這是個辦法,但不是最好的辦法。”鄭曉路笑道:“我一定要讓百姓們先動手,我要讓這次造反成為全民的造反,而不是我一個人的造反,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獲取成功。”
“可是我們不出手的話,官兵又守得嚴密,百姓們沒膽子動的。”張逸塵道。
“是時候去找我們的老朋友了!”鄭曉路笑道:“據說張子元在西昌玩得很開心,我們去找張子元談談心,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吧!”
過了幾天,西昌城外出現了閻王軍的身影,不過并不多,也就幾百人在那里轉了一圈,向著城里瞅了幾眼,而這隊閻王軍的活動被城守兵看了個清清楚楚。
嚇了一跳的城守兵,趕緊飛報駐守在西昌城里的大將——張子元。
“什么?”張子元嚇了一跳,他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嘴里念叨著:“閻王軍來西昌了?哎呀,老子手下只有兩千士兵,這可怎么辦?”
沒用一柱香時間,張子元就下了決定,他大聲命令道:“閃,我們閃!全軍跟著老子,撤回成都,西昌咱們不要了!”
旁邊的猛如虎苦笑道:“張大人,咱們就這樣扔下西昌城跑回成都,是不是太那個了一點……”
“什么這個那個的,。”張子元罵道:“朱燮元的資料里寫明了,閻王軍的軍力在一萬之下,光是露過面的火銃手就有兩千名,就給老子兩千兵力讓我守西昌,老子死也不干,萬一閻王軍打過來了,誰他的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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