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里的鏢師們顯然早就得過肖青的吩咐,也不需要肖青安排,一個一個魚貫而出,各顯絕活,單刀、長槍、青鋒寶劍、雙截棍、分水刺、齊眉棍……鄭曉路猶如看了一場雜耍,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在他面前走了一番。
哇靠,在后世看電視轉播的武術大賽也沒看過這么精彩的,鄭曉路心里大爽,不花錢看武術現場表演,在哪里能找到這么好的事。
肖青不時地從旁邊插嘴道:“鄭先生請看,這位是我們負責川北路線的黃鏢師,一身金鐘罩鐵布衫功夫,川北黑白兩道莫不聞之色變。再看這位,這位是專走云南路線的鐵鏢師,一身輕巧功夫,最擅長在山林中與人搏斗。還有這位,這位走湖南路線,棍法非常厲害,曾經一個人孤身守鏢,三十來個賊人沒能動得了鏢貨……”
錦都鏢局果然好好“安排”過,出場表演的鏢師最少也有三四十人,刀光劍影閃來閃去,整整閃了一個半時辰,才算演完。這廣告,打得大氣啊,后世的電視廣告,幾十秒就完了,偶爾來了一分鐘的廣告,那就得花許多錢了。這肖青給我一個人打廣告,就出動幾十個演員,花了整整一個半時辰,還自已親自出場配音解說,太大氣了。
“呵呵。”鄭曉路笑道:“貴鏢局果然藏龍臥虎,英雄好漢多如牛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肖青聽他這樣說,心中大喜,道:“那鄭先生是否愿意交給我們一些貨物押送呢?您看,有這么多厲害的鏢師,包保您的貨物安全。”
鄭曉路沒接他話,轉換話題道:“貴鏢局把我叫來,嘩嘩嘩給我表演了一套刀槍劍戟,看得我的眼睛也是花花花,來而不往就有點非禮了,且先看我的人也來表演一趟。”
他回過頭去,指著彭巴沖道:“肖總鏢頭,你看這個穿著鐵皮衣服大個子,他是我們鄭家負責押貨的,平時我們鄭家的重要貨物都是由他出面押送,當然,不怎么重要的貨物就不用他親自出馬。若是貴鏢局接了我的鏢貨,以貴鏢局的實力,我必然得給你們最重要的鏢貨,那就相當于搶了我這位鐵皮衣服兄弟的飯碗了,這樣吧,貴鏢局把我這個兄弟說服了,我就把他負責的鏢貨讓一些給你們押送,你看如何?”
肖青抬眼看了看彭巴沖,只見這個大漢全身覆蓋著一層黑色的鐵甲,只露出兩只閃閃發光的大眼睛,身材高大壯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這鐵甲看上去非常厚重,也不知道這個鐵皮人究竟是怎么穿上身的,穿這么重的東西還能動么?
肖青走江湖押鏢,見多識廣,識人之能還是有的,這鐵皮人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平時若是能不招惹,那一定是繞著走。但鄭曉路已經放出了話,自己鏢局的生意拓展,全在這鐵皮人身上了,不惹也得惹了。
肖青硬著頭皮道:“這位好漢不知道如何稱呼?您要怎么才肯讓幾條線的貨物給敝鏢局呢?”
彭巴沖摳了摳腦殼,他聽到鄭曉路滿口胡話,一時沒反應過來。但他知道東家平時詭計多端,最喜歡胡鬧惡搞,因此他雖然不明白,但還是傻呼呼地回應肖青道:“我這人笨,啥也不懂,就只懂打架,你叫人來和我打一架,咱打高興了,自然什么都好說。”
肖青倒不奇怪他這番話,他一生應付過的顧客多如牛毛,有些顧客不放心鏢局的鏢師實力,派人試探一下也是很常見的事。不過像鐵皮人這種巨型對手,倒是平生罕見。此人應該是力量型的對手,要拆服他,莫過于以力服力。
肖青伸手向鏢師群里一招,那個使過雙錘的胖子便走了出來,這胖子長得圓圓滾滾,力大無窮,正是以力服力的好人選。彭巴沖見來了打架的對手,心里歡喜,拉開步子也跑到大堂中間。兩人塊頭都很大,頓時使大堂中間的空地顯得狹隘了起來。
胖子剛才表演時就沒通姓名,現在仍然懶得通名,提起雙錘就要來打,彭巴沖偏巧也是個不喜歡講究什么通名一類的江湖禮儀的人,提著兩只鐵護臂,沖了上去。
胖子本不想用鐵錘去砸空手的人,免得失了身份,但彭巴沖一身厚甲,也不算吃虧,胖子便無顧慮,揮起鐵錘,虎地一下砸了過來。彭巴沖雙臂齊舉,向上一封。
“碰”地一身悶響,雙錘一起砸在了彭巴沖的雙臂上,不對,應該是彭巴沖的雙臂擊在了雙錘上,一聲悶響過后,眾人還沒來得及看場中兩人誰勝誰負,就見到兩只巨大的銅錘向天空中高高飛起,嘩地一下撞穿了鏢局大堂的屋瓦,在屋頂上開出了兩個巨大的窟窿,那兩只銅錘撞穿屋頂之后去勢仍不止,遠遠地飛進了院子里,落地時在青石板輔就的大院地上砸得碎石亂飛……原來胖子和彭巴沖乍一交手,就感覺到彭巴沖的雙臂上傳來一股神力,那雙銅錘被神力一撞,哪里拿捏得穩,頓時脫手飛出,撞穿屋頂飛了出去。胖子本人則感覺到雙肩一麻,氣血翻涌,連退數步。
想以力服力拆服彭巴沖,連張逸塵都得飛騰借力,硬拼是絕對不可能的。
堂中的鏢師一起嘩然,這個胖子的力量他們顯然心中有數,行走江湖數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胖子的雙錘震飛,這鐵皮人是何方神圣?
肖青見以力服力無法實現,倒也不感意外,他眼光銳利,知道這個鐵皮人力大無窮,胖子輸一場倒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那就以柔制剛吧,肖青又招了招手,鏢師群里出來一個小個子,這人的兵器比較特別,居然是一條蛇首鞭。
彭巴沖咦了一聲道:“還有用這種兵器對敵的?這玩意兒要如何打人?”
那小個子沉聲道:“你試過便知!”他揮開蛇首鞭,只見那鞭首游走靈活,便真如蛇一般,在空中轉了兩圈,向著彭巴沖卷來。彭巴沖在山里長大,哪見過這種奇門兵器,迷迷糊糊地伸右手出去架那鞭首。卻見鞭首在他右手臂上一碰,立即繞了兩圈,纏得死死的。
“咦?古怪!”彭巴沖發力回拖。
那小個子身子向前一傾,猛地圍著彭巴沖轉了起來,他身形靈活,輕功不弱,只一轉瞬間,就圍著彭巴沖轉了三四圈。彭巴沖猛地一省,慘了,中計。那小個子轉了三四圈之后,突然向后一跳,將長鞭猛地一收,四圈蛇首鞭立即緊緊地纏在了彭巴沖的身上,順帶著將他的左右雙手,一起綁在了腰身上。
以柔制剛果然是對的,肖青心里暗想,這鐵皮人刀劍難傷,又力大無窮,最好的辦法莫過于用繩子捆起來,只要他施展不開手腳,自然沒什么可怕的。
然而肖青這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聽見彭巴沖一聲虎吼,大笑道:“弄這些繩子來纏我做什么?”他雙臂向外一振,全身神力崩出,只見他身上有如拇指般粗的四圈蛇首鞭一起寸斷,有如敗絮稻草一般落在地上。
那使鞭的小個子看得傻了眼,他的蛇首鞭是上好的鐵線絞成,外面包裹著蛇皮,以桐油浸潤,別說四圈,只是一圈,也不是普通人能掙得開的。他見彭巴沖掙開蛇首鞭之后,提著拳頭就要打過來,小個子趕緊向后一跳,黯然道:“不用打了,我輸了。”
場中鏢師盡皆嘆服,心想,這鐵皮人好厲害,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看來除非總鏢頭肖青出手,別的人沒一個能制住他的,但是總鏢頭是什么身份,不可能隨便下場和人過招……看來這次找鄭家拉生意的事,沒戲了。
肖青的想法也和這些鏢師一般無二,他苦著個臉,嘆道:“貴屬下真是好厲害,我算是服了。”他咬了咬牙,有一張牌肖青一直不想翻,因為這張牌翻開很有可能造成反效果,但是現在生意有可能談不成,這張牌容不得他不翻了。
肖青輕輕咳了兩聲,道:“鄭先生,貴屬下實在是厲害非常。但以他一人之力,不可能護得了鄭家所有貨物平安,我聽聞最近半年來,鄭家的貨物時常被賊人搶劫,不知道此事是否為實?若是真的,鄭先生不妨考慮一下敝鏢局,只要有敝鏢局護鏢,這種事斷斷不可能再發生。”
鄭曉路哈哈一笑,輕描淡寫地道:“是有些強人搶了我幾輛貨車,不過這些許損失,我鄭家還負擔得起,哎呀,不過這些賊人也挺煩人的,沒事好好的來和我較什么勁!”
肖青見鄭曉路沒翻臉生氣,安了安心,又勸道:“雖然這些貨物對鄭家來說九牛一毛,但也很給您添堵不是?不如將押貨的工作交給敝鏢局吧,少些煩惱,心里也要痛快些。若是有賊子來劫我鏢局押送的貨物,我們說不定可以將賊子拿下,送到您面前給您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