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治軍,閻王軍的軍紀明顯提高了,一路向北,連過數個村莊,再也沒有發生過搶劫鄉民的事情,士兵們對鄭曉路的忠誠心也提高了不少,終于看起來像個軍隊,不再是那么烏煙瘴氣的樣子。
這天,隊伍前面的斥候回報,前面就是天水城了!
名城天水,城墻高二丈三尺(七米),城開四門,城墻上箭樓林立,守兵軍容整肅,姜維曾在此城力抗諸葛亮的大軍,可見此城的堅固程度。天水城的北面就是籍河,此河乃是渭江的一個支流,在天水城東面數十里之外匯入渭江。
鄭曉路領著閻王軍來到天水城下時,城墻上的官兵絲毫沒有慌亂,他們僅僅是敲響了梆子,提醒了一下守城的官兵有敵人來了。
“城里沒多少兵嘛!”鄭曉路看了看城頭上稀稀拉拉的官兵,忍不住笑道。
“嗯,估計只有五百守兵,其余的都調去河邊守渡口了。”張逸塵道:“這種堅城,又處于西部要沖,城里肯定常備滾木、擂石、鐵水、勁箭,糧草肯定也很充足,沒有云梯、強弓硬弩、沖車和火炮,我們人再多也打不了,而且攻城時還有可能被已經出城的官兵從背后偷襲,所以天水守將才敢只放了五百人守城。”
奶奶的,看不起我,好吧,你贏了。鄭曉路不爽道:“叫兩千人一起罵這破城一頓,我們去城北邊看看如何渡籍河吧。”
天水城下立即排開兩千名罵手,一起大聲用各種陜西方言罵了起來,“賊你媽”、“濕你北”、“歲慫”、“悶慫”、“二錘子”、“額把你媽叫嫂子”、“瓜馬”……各種精彩的罵聲響砌云宵,兩千人一起開罵聲勢實在不凡,不過天水城里的守兵顯然是得了將令,不論外面如何漫罵也紋絲不動。
鄭曉路來到城北,只見一條小河凄凄慘慘地自西向東流過,河水的水位非常淺,大片的河床裸露在空氣之中,河道中間,只有可憐兮兮不足三丈寬的河面。
“哈哈,天助我也,旱災把籍河弄成一條小溪了!”鄭曉路笑道:“天水城應該有兩千駐軍,現在城里只有五百,另外的一千五我本來猜他們會守在籍河對面。現在這籍河只有三丈來寬,看來天水守軍放棄了籍河,趕到北面的渭江去攔截我等了。”
閻王軍舍了天水城,架了些茅草樹干在籍河上,便輕輕松松地渡過了籍河,天水城的守軍在城墻上一聲不吭地看著閻王軍渡江,硬是一點都沒有出來打仗的意思。
官兵抱定了決心和我們拖時間,等著劉應遇或者是別的什么軍隊趕過來合圍!鄭曉路心道,看來關鍵的問題就在于我們能不能及時渡過渭江了。
隊伍又向北行了幾十里,這日來到了渭紅村,這是一個依著渭江的小村,村子雖然也很貧窮,但因為靠著渭江,所以旱災的影響不是很大,這些村民的日子倒也過得下去。不少農戶家里養著水牛,河邊的肥田里長著一大片莊稼。
鄭曉路叫來一個老鄉,便問他渭江的情況。
渭江寬近三十丈(一百米),兩岸皆是險山峻嶺,人力難登,只在渭紅村北面這一段河道兩岸比較平緩,因此這里建成了數個村莊,不少人依靠著渭江水灌溉田地,渭紅村西北面有一個劉莊村,那里有一處渡口,河道最窄處只有二十幾丈,河中還有一個淺灘,時常露出水面,河對面就是南河川鄉,也有不少居民安居樂業。
“除了劉莊村的渡口,就沒有別的地方適合渡江了嗎?”鄭曉路問道。
“向下游走三里路,有一個孫家莊,那里的河面也比較窄,兩岸也是沙地,沒有險山,可以渡江。但是官兵前些日子來時,將那里的所有船只都收繳去了。孫家莊那一段河道水流湍急,沒有船只的話,絕對無法泅渡。”那鄉民道。
鄭曉路放走了那鄉民,帶著閻王軍來到劉莊村的渡口,只見這里的河道確實要窄一些,水面也比較平緩,河中間有一個淺灘露出水面,與那鄉民說的一模一樣。但是河對面居然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官兵扎了一個營寨,此時官兵也看到了河這邊的閻王軍,兩軍隔著一條河,大眼瞪著小眼。
“這河道不寬,我軍的火銃可以直接打到河對面。”譚宏道。
“呵,換句話來說,對方的弓弩也可以直接射到河這邊來。”鄭曉路沉聲道:“對面應該是一千五百正規的官兵,手上有強弓硬弩,一旦我軍渡江,對面的弓弩可以覆蓋整個河面,我軍只有兩百只掣電銃可以攻擊對岸,卻沒有強弓硬弩,在火力上是完全吃虧的,強渡不可取。”
“走,再去看看下游三里位置的孫家莊渡口。”
鄭曉路和幾個心腹騎了快馬,又跑到下游的孫家莊,這里的河道果然也比較窄,兩岸都是沙灘,沒有懸崖峭壁,確實是個渡江的好地方。但河中沒有淺灘,河水又深又急,沒有船只的情況下果然不可能強渡。河對面也有一小股官兵鎮守著,大約二百來人,對岸的岸邊上綁著許多只小船,顯然是官兵收繳了兩岸的所有船只。
“官兵是看這里水急,我方沒有船只,所以不擔心我們大軍從這里強渡,所以對面只放了兩百人用于報警。兩個渡口相隔僅三里地,這兩百人還可以隨時去上游的渡口增援。”鄭曉路道:“看來這官兵的將領還有幾把刷子。”
“這仗不好打!”張逸塵沉聲道:“如果不出奇招,渡江是不可能的。就算我軍能扎幾十個木閥子渡江,運過去的人也不足以打敗兩百官兵占據的渡口。若是扎太多木閥子,花多了時間,只怕四面八方的官兵就要把我們圍在這里了。”
“嗯,確實如此,而且我軍整體素質差,就算沒有這條河,在平地上對戰,也不一定能取勝。”鄭曉路道:“待我仔細想想。”
一行人又回到劉莊村來,此時閻王軍已經在埋鍋造飯,四處升起炊煙,河對面的官兵也不例外,兩邊隔著河,都開始吃起飯來。幾個農夫牽著水牛,正從田地里回家,由于義軍的紀律良好,這些農夫倒是不怕他們,貼著義軍的旁邊穿過。
鄭曉路看了看四處升起的炊煙,又看了看水牛,突然一拍大腿,笑道:“嘿嘿,有計了!”
“大梁,你帶一千人,砍樹,扎木閥子,就在河邊扎,讓對面的官兵看個清清楚楚。記住了,一定要讓對面看到你在扎木閥。扎木閥時,把樹枝,樹葉什么的東西,都堆到渡口邊去。”
“譚宏,你帶點人,四面的村子里走走,高價買水牛,不要在意價格,我們在三個城關鎮搶來的許多金銀細軟,拿出一小半用來買水牛,現在正是夏天,只怕鄉民們不會愿意賣牛,所以你價格一定要出高,不然買不到。買來的水牛別牽到河邊來,都牽到孫家莊去藏好。”
“彭巴沖,你帶些人,挨家挨戶問問,現在還是春天,應該有些人家里的鞭炮還有剩余,向他們買來,越多越好,至少要有能放上幾個時辰都放不完的鞭炮。”
“張逸塵,你在步兵里挑選一些善于游泳,又身體強壯,悍勇點的士兵,至少要五百,將最好的槍矛和鎧甲給他們準備好。”
“好了,就是這些安排,盡快去做,兩天之內這些事都要做好,再拖下去,劉應遇搞不好就追上來了。”鄭曉路笑道。
彭巴沖完全沒聽明白,摸了摸頭道:“大王,你要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么?我可真是完全搞不明白啊。”
張逸塵淡淡一笑,拍了拍彭巴沖的肩膀道:“去做吧,別問了,肯定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詭計,我們的大王就好這一口。”
兩天以后,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有大梁還一直在河邊做著木閥,兩天時間,他的士兵倒也做了幾十個大木閥出來,但這些木閥頂多裝幾百人,根本不可能用于大規模的渡江作戰。河對面的官兵見閻王軍做木閥,紛紛大聲嘲笑。大梁也不甘示弱,叫了一群手下站在河邊,專門和河對面的罵架玩。
這天黃昏,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又起了風,鄭曉路看著村子里的炊煙都在向著北面飄動,心中大喜,笑道:“弟兄們,準備渡江了!”
鄭曉路先安排了四百名士兵抬著木閥走到江邊,做出一個要渡江的樣子,然后笑道:“大梁,把你這些天做木閥多出來的樹枝樹葉,通通放在河邊點燃,要弄很大的煙霧出來。”
“大王,你準備借著煙霧渡江?”大梁問道。
“嘿嘿,就算是吧,你先點煙!叫弟兄們在河邊站穩了,沒我的號令不準下河。”鄭曉路道。
大梁點燃了樹枝,等明火起來了,立即又蓋上樹葉,滾滾濃煙立即彌漫了開來,借著風力,向北岸吹去,整個渡口都被白色的煙霧遮掩了起來。
“火銃手,去河邊,對著河對面給我亂轟一陣!”鄭曉路笑道:“大梁,你拿著這些鞭炮,等火銃打了一輪,就將鞭炮點燃!”
大梁奇道:“咦,說起來,買鞭炮的彭當家怎么沒看到了,還有譚當家,張當家,閔家兄弟,都沒見在您身邊!”
“他們另有任務,嘿嘿!”鄭曉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