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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間,張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低下來,往薛知蝶的胸脯上掃了一眼,腦海里不免多了些齷齪的香艷的念頭。這個女人的身材,實在是妖孽啊!若是能夠肆無忌憚的玩弄一番……他飛快的收回目光,滿臉莊嚴肅穆的模樣,渾身散發著正人君子的無上光輝,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去忙吧,別耽誤我的時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今天一定要將我的名字練好!”
薛知蝶皺眉說道:“我的事已經忙完了。”
張準毫不掩飾的說道:“那行,幫我磨墨。”
薛知蝶下意識的說道:“你!”
磨墨?
你當我是丫頭一樣看待啊!
不過,她的好奇心實在是太強,的確很想看看張準到底能寫出什么樣的字來。既然自己不能手把我的教張準練字,那在旁邊看看,然后找個機會打擊一下對方,也是好的。看張準那個洋洋得意的模樣,薛知蝶實在是不太甘心就此離開。猶豫片刻,她居然真的開始研磨了。
薛凝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她這個心高氣傲的姑姑,居然真的磨起墨來了。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看看張準,又看看自己的姑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卻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張準對薛知蝶的行動反而不在意。來自后世的他,對于明朝森嚴的等級觀念,其實沒有太多的了解。軍戶們由于統治結構懶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對軍官只有恨意,沒有敬意。在他看來,我寫字,你幫我磨墨,很正常啊!倒過來,你寫字,我幫你磨墨,同樣很正常啊!但是,這一切,在薛凝影看來,就有些不可思議了。她的姑姑,可不是輕易低頭的主。
“看我的!”
張準微微的吸了一口氣,提起了毛筆。
只看到他筆走龍蛇,龍飛鳳舞,當真是大開大合,連續揮灑起來。看他的動作,這根本不是桌面,而是征戰的戰場。毛筆就是他手中的武器,白紙則是他需要消滅的敵人。薛凝影的額頭上,已經隱隱看到黑線了。這樣的弟子,真的是……
薛知蝶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說道:“包世臣曰:起筆處,順入者無缺峰,逆入者無漲墨。你倒好,完全是掉轉過來了。”
張準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喜歡!”
不理她,繼續揮灑。
薛知蝶拼命的讓自己忍住不要發作,之前已經說過了,無論張準的資質多么差,她都可以接受的。可是看了一會兒以后,她又忍不住說道:“蔣夢麟曰:翻轉突折成直角,絞轉毫滾心如旋。你這寫的是什么啊?”
張準還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喜歡!”
蘸墨,繼續揮灑。
心情那個暢快啊,真是無法形容。
原來哥寫毛筆字也有這樣的水準啊……雖然自己都看不出到底寫的是什么。但是,那種感覺,的確是很爽啊!
薛知蝶終于忍不住翻白眼了,有點拿張準沒有辦法的樣子,膽戰心驚的說道:“張隆延曰:方筆平直而精嚴,圓筆委曲而奇詭。你這是……”
張準自言自語的說道:“大開大合,縱橫捭闔,不錯!”
薛知蝶又忍不住說道:“徐浩曰:用筆之勢,特需藏鋒,鋒若不藏,字則有病。你這些字,當真是……太有特色了。”
張準對她的評論是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揮灑完畢,然后放下毛筆,后退兩步,審視一下自己寫的字,頗為滿意的說道:“這是我的原創!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了!”
薛知蝶急忙退后兩步,連聲說道:“別!我才不要!你寫的都是什么啊?”
張準當做沒聽到,薛凝影卻有些不高興了。小丫頭當師傅當得正高興呢,薛知蝶一來就潑冷水!張準原來可是她的弟子!盡管你這個姑姑現在要接手,但是在正式接手之前,張準還是她的弟子!看不起張準的字,豈不是連原來的師傅都看不起了?
遺憾的是,薛知蝶是她的姑姑,是她的長輩,她就算非常不滿,也無法反唇相譏,只好在旁邊郁悶著。不過,一些細小的動作,還是能夠表現出她的不滿。例如嘟著小嘴,再也不看自己的姑姑一眼,故意生悶氣等。
張準忽然說道:“你來寫一幅唄!讓我們也看看你的水平!”
薛知蝶求之不得,毫不退讓的說道:“來就來!”
看到張準那慘不忍睹的毛筆字,她已經很想展現一下自己的技藝了。每次看到張準,她都忍不住要狠狠的打擊一下他的得意之情,免得他的兔子尾巴翹到天上去。現在有這么好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何況,她還要做他的老師!
說不得,凝神提氣,一氣呵成。
果然是字跡娟秀,如同行云流水,高山仰止。
張準歪頭看了看她,慢慢的說道:“好吧,我必須承認,你的字的確比我寫得好一點。”
薛知蝶簡直差點兒要暈過去。這就是他的評價?他那個算是字?涂鴉還差不多!自己苦心練習了十幾年的書法,居然只比他“好一點”!面皮厚到這樣程度的人,真是少見了。算了,她也懶得多說什么了。因為,她忽然明白,自己無論說什么,身邊的這個男人,都不會有什么反應的。他的心理素質,還有面皮,都已經超出常人能夠理解的范圍了。
張準輕飄飄的說道:“你這幅字,有什么奧妙嗎?”
薛知蝶重新找回一點自信,傲然說道:“當然!你看,我這里每個字,都有一個書法大家!蘇黃米蔡,你聽說嗎?不知道他們是誰?蘇軾、黃庭堅、米蒂、蔡京,你總應該聽說過吧?”
張準點點頭,表示聽說過。
薛知蝶得意起來,傲然說道:“我這每一行字,都代表不同的風格。最右邊第一行,是米蒂的。第二行,是蔡京的。第三行……”
張準若有所思的打斷她的話,慢吞吞的說道:“我看出來一點。”
薛知蝶急忙問道:“哪一點?”
張準撇撇嘴,不屑的說道:“通篇都是學別人的,一點自己的東西都沒有!”
薛知蝶被他氣得胸脯發抖,豐滿的雙兔仿佛隨時都會跳出來,狠狠的咬張準一口。她又氣又怒,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是書法四大家!書法四大家!”
張準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的字寫得雖然不好,卻全部是我的原創,不是拾人牙慧。”
薛知蝶不服氣的說道:“哪個書法大家,不是從臨摹開始的?”
張準傲然說道:“但是真正的書法家,最后都是樹一幟的,難道不是嗎?”
薛知蝶氣得脹鼓鼓的,腦子開始有些不清醒。她感覺張準的話,好像哪里不對,但是生氣之下,又沒有想到到底是哪里不對。一時間,她竟然愣住,好像已經被張準說的啞口無言了。
張準干脆當她是透明的,向小丫頭說道:“別管她,咱們繼續練。”
薛知蝶忽然深深的凝視張準一眼,用力的抿著嘴唇,艱澀的說道:“我不跟沒見識的人計較!我也不要你這個弟子!”
說罷,轉身出去了。
薛凝影抿嘴偷笑,低聲說道:“玉麟哥哥,你得罪我姑姑了。你慘了,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要小心一點!”
張準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個。”
薛凝影繼續抿嘴偷笑,然后慢慢的指導張準練字。
半天的時間,張準自然沒有寫到什么東西,反反復復練習的,也就是那幾個詞語。當然,如果說什么效果都沒有,那是不公平的,最起碼,他現在寫出來的毛筆字,只要懂字的人都能夠看得懂。只要達到這一點,張準已經很滿意了。
字,最基本的要義,不就是讓人看懂嗎?
下午時分,楊映菡回來了。
看到張準正在練字,楊映菡很高興,也上來湊熱鬧。這一下,小丫頭就是真正的師傅了,指點起來,有板有眼。原因無他,張準給了她充足的信心。張準和楊映菡是一對兒,自然沒有那么拘束,大家手把手的互相學習,氣氛自然是溫馨到了極點。
傍晚時分,張準要走的時候,薛知蝶卻又來了。
她仿佛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的爭執,神色凝重的問道:“你的玻璃在哪里?”
張準抬起頭,緩緩的說道:“你的朋友要來了?”
薛知蝶點點頭,說道:“八月份就會到來。”
張準肯定的說道:“你放心。”
看看四周,又接了一句:“我要是拿不出玻璃來,我以后絕對不跟你生氣。”
薛知蝶一愣,條件反射的說道:“誰要和你生氣?”
張準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去了。
薛知蝶在后面恨得牙癢癢的,想要說些什么,又不好說的。她每次都被張準弄得發窘,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偏偏這個男人的面皮,很厚很厚,好像是拐彎的墻角,她根本上是無計可施。怎么會遇到這樣的人呢?換了以前,這樣的男人,薛知蝶正眼都不會看一眼的,可是張準……好吧,她必須承認,她是真的無法生氣。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噗嗤!”
忽然間,不知道從哪里傳來偷笑。
薛知蝶立刻尖聲叫起來:“小影,你給我出來……”
薛凝影早就跑得不知所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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