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是吧?不好意思,我弟弟剛出院,做姐姐的就陪他來這吃飯了。”許沁霞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同時也伸出右手。
兩人中,那位年約六十男人伸出了手,笑著和許沁霞握了一下,嘴里笑道:“哪里哪里,應該是我這個不速之客道歉才是,打攪你們兩姐弟用餐了。”
寒暄過后,丁葉然介紹了一下他的同伴:“這位是我的秘書,姓莫,叫他小莫就成了。”
“姓莫?”顏銘文在聽到這個介紹時,腦中不由想起學校中那位女孩,好像她也姓莫吧?不知道兩人有沒有什么關系呢?
這個想法只一閃而過,顏銘文自然不會無聊到聽見同姓就認為別人是兄妹的地步。他也站了起來,很禮貌的和丁葉然以及小莫各自打了聲招呼,略帶歉意的說道:“其實我讓霞姐不用管我的,只是出個院,沒什么大不了的,但霞姐說要請我來這吃飯。聽說她那邊還在舉辦慶功宴呢,都讓我這下給攪和了。你們剛才來電話,霞姐還想推托的,是我一定要她請兩位來這的,怎么說正事都比我這個店伙計重要嘛。”
顏銘文一開口就將許沁霞賣了出去,自個裝成挺識大體的樣子,弄得許沁霞給他投過去一個微怒的眼神,似乎在責怪這個弟弟不懂事。
丁葉然進門后就一直在留意著顏銘文,根據他的情報,許沁霞是獨生子女,哪來的什么弟弟,正在猶豫呆會找借口讓這位弟弟回避一下呢。一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以及許沁霞那個眼神,最初那個想法開始動搖了,這個又是弟弟又是店伙計的男孩,看來對許沁霞相當重要。
正當丁葉然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許沁霞又說了一句:“丁先生,清遠是弟弟,也是我店里的伙計。”
這話說出來其實就是在向丁葉然點明,顏銘文不是外人。這個暗示丁葉然自然知道,不過他呆會需要說的事情相當重要,如果在時機沒有成熟以前就泄露了出去,后果是比較嚴重的。
看到丁葉然依然在猶豫,許沁霞也意識到事情不是那么簡單。而她又不可能再進一步挑明自己和顏銘文之間的關系,畢竟對方的動機還不明。
會談還沒開始,立刻就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顏銘文知道自己再不出面是不可能的了。他站起身來,對許沁霞說道:“霞姐,你們談正事吧,我去瞿老那看看,拍賣會結束了,也該去核對下收入了。呵呵,當你的財務官可不輕松呀。”
說出這句話后,顏銘文注意到了丁葉然和那個小莫之間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那個小莫很驚訝的問道:“清遠老弟難道也是學財務的?那和我一樣啊,哪家大學畢業的?”
“哪啊,我現在正讀大學呢,因為懂點財務,所以讓霞姐抓來當苦力了。”顏銘文露出一臉苦笑。
許沁霞和顏銘文之間的配合程度已經到了相當嫻熟的地步了,這邊顏銘文一開口,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裝做徉怒道:“讓你去學財務,你偏要讀什么冶金,下學期一定給我換系,霞姐以后的帳可都得你來做。要是出了什么錯,饒不了你。”
“好好好,我邊學冶金邊學財務總成了吧,總之,畢業之前我一定將會計證給你拿到。”顏銘文撇了撇嘴,做勢就要往外走。
這番話說出來,如果不是白癡,自然懂得了顏銘文的重要性。財務是什么?說得直白點就是管錢的,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職位,你見過哪家公司的財務不是老板信得過的人?丁葉然不是白癡,他立刻站起身攔住顏銘文,笑著說道:“清遠,暫時別走了,我們聊兩句就走的。”
事到如今,丁葉然也沒有別辦法了,只有改變原來的想法。打算呆會先探聽下許沁霞的想法,重要的問題留著以后再說。
“呵,我才沒想過要走呢。”顏銘文心里暗笑,嘴上卻依然堅持要走,最后連小莫也出面挽留,他才半推半就的回到座位。
幾人重新落座后,許沁霞象個主人一樣幫幾人把酒都斟上,揚了揚手,笑道:“不知丁先生吃過飯沒?如果沒吃的話,一起吃點吧。”說完這句后,許沁霞不待丁葉然有所反應,偏過頭對顏銘文說道:“清遠,出去讓服務員進來收拾一下,重新弄幾個菜來。”
顏銘文點了點頭,起身向外走去,丁葉然本想阻攔,但話剛到嘴邊,立刻又收了回來,算是默認了許沁霞的接待。
顏銘文走后,許沁霞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不知丁先生這么急著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許沁霞這個時候發問,丁葉然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他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直接跳過當初準備好的開場試探,說道:“我們想邀請許小姐當投資主管!”
“哦?投資主管?”許沁霞疑惑的念了一句,隨即略帶歉意的說道:“丁先生,很抱歉,想必你也知道我現在已經離開商界了,所以你的邀請我恐怕不能接受。”
“不不不,許小姐誤會了。”丁葉然連連擺手,繼續解釋道:“我們不是什么公司,這個投資主管也和商場上不一樣,應該是……”
說到這,丁葉然說不下去了,似乎一時想不出該怎么解釋這件事情。好在小莫機警,及時補充道:“許小姐,丁先生的意思就是想邀請你當我們的投資主管,主要負責的就是古玩的投資和升值。”
小莫的話落音沒多久,顏銘文就敲開門走了進來。似乎是一種正常反應一樣,丁葉然和小莫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話題。
許沁霞卻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一樣,思考一小會后,問道:“丁先生,我算是了解你們這個所謂的投資主管指的是什么了。不過在我做出回答以前,我想請問兩位,那個我們代表的是誰?還有,為什么請我去當這個主管?”
丁葉然組織語言的能力可能有點欠缺,但腦子絕對不笨。他長吁一口氣,苦笑道:“怪不得許小姐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公司的高層,真是高明啊!”
此時此刻,丁葉然知道自己已經被許沁霞繞進去了,不但直接道出了來意,連最基本的姿態都不得不完全放下。曾幾何時,擁有龐大資源的丁葉然無論對誰,都有一種先天性的優勢,何曾被人幾句話就套得死死的。
“呵呵,丁先生太看得起我了,商場上不好混啊!”被對方看穿后,許沁霞也沒有表示出不安,反而是用另外一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受了點小挫,不過丁葉然顯然不是那種放不下的人,他很快就調整好狀態,面色如常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再饒圈子了。請許小姐出面當我們的投資主管,主要是我們看上了許小姐對古玩的熟悉,再加上許小姐又擔任過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想必在投資方面也沒什么問題,正是我們理想中的最佳人選。至于我們到底是誰,這個還請恕我先賣個關子。在未得到許小姐正面答應以前,我只能說,我們代表著一股民間勢力,擁有非常龐大的資源。”
這次許沁霞算是完全明白對方的來意了,她想了一回,問道:“您的意思是,請我幫你們投資古玩?”
“對,通俗一點來說的話,就是許小姐負責古玩,我們負責出錢。”丁葉然很肯定的回答了許沁霞的問題。
一直沒插話的顏銘文此時突然插進話道:“很抱歉,我知道現在插嘴很不對。不過我還是想冒昧的問一句,這當中的我們到底是代表著什么?丁伯伯想必也知道,霞姐現在基本上是得罪了古玩行中的大部分專家以及拍賣公司,您在這個時候請霞姐出面,難道沒考慮過這點嗎?”末了,顏銘文還不忘補充了一句:“可能我的問題有點笨,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請丁伯伯原諒一下。”
按道理說,丁葉然既然已經表示暫時不會透露他所代表的勢力,那么許沁霞開口詢問就代表著她已經準備好接受這個職位了。而且以許沁霞目前的處境來說,自揭瘡疤顯然是一種很笨的行為。不過這一切由顏銘文問出來,自然就沒那么多顧慮了。反正他還是一學生呢,在這種場合,學生就有自己的優勢。
顏銘文這兩個問題提得相當巧妙,直指雙方合作的關鍵之處,如果不答,那么顯得丁葉然沒有誠意了。因為這兩個問題都關系到許沁霞的切身利益,有這一問是非常正常的。如果據實回答,卻又不知道許沁霞會不會接受這個職位。商場如戰場,哪怕是透露一點小小的意向,就能造成很大的連鎖反應,不得不慎重。
“好吧,我可以說。不過在我說之前,還請兩位答應,無論結果如何,都請不要泄露出去。”思考良久后,丁葉然終于決定賭一把了。
“這個我知道,還請丁先生放心,商場上的職業操守我還是懂的。”許沁霞也很鄭重的做出了回答。
這時,如果換了個和許沁霞關系比較近的人,將會看到許沁霞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微笑。那是一種自豪,一種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