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奇跡
照片中的女孩懷抱著課本行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朝陽迎面而來將一張清純的俏臉照射出幾分淡淡的飛揚,她穿著雪白的短款立領羽絨服,墨綠色的修身牛仔褲,少女的高挑嫵媚,少女的嬌妍動人,都在這張小小的照片中一覽無余。([])
溫諒看著女孩的眼睛,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中涌上一股強烈的不安,卻又不知為什么這樣,一時竟然有點焦躁和煩悶。
這是重生以來溫諒極少有的情緒,經歷了這么多事,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天覆地傾,泰然處之”,但事到臨頭才發覺,養氣定心,果然是一輩子的功夫!
“你的意思……”
劉天來斷然道:“桑黎的父母至少有一人在世……”
溫諒放下照片,手指敲了敲桌面,道:“那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孤兒院,又為什么七年后才重新建立起聯系呢?”
“根據我的經驗,當時肯定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比如未婚生子,比如婚外戀等等,無奈之下才將桑黎送到了孤兒院,七年后到了孩子上學的年齡,或者說一直到七年后她的父母經濟狀況有所好轉,才給孤兒院匿名匯款作為孩子的學費和補償。而同樣受益的其他兩個孩子,不過是避人耳目的疑兵……”
溫諒奇道:“那為什么不是另外兩個孩子的父母在世,而桑黎才是受益者呢?”
“因為那兩個孩子初中畢業就結伴去了南方打工,跟孤兒院幾乎失去聯系,可贊助的款項卻一直在持續,也沒再指定其他的人選,”劉天來笑道:“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我雖然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現在的成就,但絕不可能成為一家注冊資金超過五千萬的大公司的法人……”
“是啊,五千萬啊,”溫諒背靠在椅子上。喃喃道:“除了在碧螺春上投入的幾百萬,安保卿幾乎把所有的家當都砸到了昌盛,以他的性格。不是絕對信任的人,絕不會這樣做。”
可問題在于,安保卿今年不過三十出頭,他總不會十三四歲就生了孩子吧。溫諒和劉天來對視一眼,顯然都想到了這個問題,劉天來訕然道:“有些人可能比較早熟……”
溫諒翻了個白眼,道:“還是操心一下你家致和吧,我看他比較早熟。說不定哪天帶著孫子就給你領回家了。”
苦逼的劉胖子這刻正逃課給遠在十九中的楊陽送吃的,渾然沒想到被溫諒這賤人一時口快給出賣了。
劉天來瞠目結舌,愕然道:“不會吧?”
這番話讓從來沒考慮過兒子性教育問題的劉大局長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素知溫諒不說沒把握的話,當下也顧不得矜持,苦苦哀求他給一些內幕消息。
“好了劉叔,我逗你玩呢,就致和那點膽子。給他個女人他都不敢碰。想抱孫子?再過二十年吧!”
劉天來還當溫諒在忽悠他,苦著臉道:“二十年太晚了,不過現在也太早了,溫少,你就告訴我吧,那個臭小子是不是在學校早戀了?”
溫諒調侃道:“劉叔。我一直以為按你的格調,就算致和談戀愛。也不過大手一揮,說一句虎父無犬子。泡妞要趁早等等的話,怎么今天一看,還挺焦急啊?”
劉天來叫屈道:“溫少你絕對是誤解我老劉了啊,我這人其實挺傳統的……”
溫諒哈哈大笑,本來郁郁的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劉天來見達到目的,嘿嘿一笑,也不再問劉致和的事,其實以他的手段,要想知道點內幕,還不是褲襠里掏鳥——手到擒來!
“溫少,桑黎那邊要不要我再深入的查一下?”
溫諒再一次拿起照片,女孩的眼睛因為陽光刺眼彎成了月牙的形狀,看上去十分的單純可愛,他搖了搖頭,道:“就這樣吧,不必再查了。”
劉天來忍了忍,卻沒有忍住,低聲問道:“溫少,是不是安老九有什么不對頭?要不要我……嗯?”
溫諒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安保卿我還有用,明白嗎?”
劉天來神色嚴峻的點了點頭,道:“明白,我明白!”
還有用,卻沒說不能動,也就是說,一旦到了沒用的時候,或者說到了用不動的時候,該怎么來,還得怎么來。
他自以為明白溫諒的心思,其實還差的遠呢。溫諒跟顧時同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絕不會主動的放棄一個人,除非自棄,除非自誤,否則人不負我,我不負人!
安保卿這個人,有本事有野心,一旦得到機會,很可能就是下一個顧時同,下一個范恒安,這類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地方,那就是梟雄本性,翻臉無情,一旦尾大不掉,難以駕馭,說不定會反受其害。
溫諒在青州的勢力隱約分成三個部分,一是許溫左劉所代表的官場,許復延不可控制,溫懷明是家人,左雨溪跟家人沒什么兩樣,這三人自不必提,而劉天來的身家前程全都系于溫諒一身,忠心無憂;二是寧夕所代表的奧援,兩人關系親密,互惠互利,既有短期利益,又有長遠規劃,合作基本無慮;三是安保卿代表的黑道,許多時候,溫諒需要用到這股勢力,但又要謹慎的保持一定的距離,就如同一把雙刃劍,可傷人,也可傷己。這也是三駕馬車里最弱的一環,所以溫諒費盡心力用碧螺春,用大酒店,將安保卿牢牢的捆在身邊,只要背叛的砝碼大不過忠誠得到的收益,終能將他控于股掌之間。
這三條線分開前行,又在必要的時候合而為一,如果某條線出了問題,就很可能影響整體的布局,所以溫諒并不介意劉天來的躍躍欲試,但前提是,任何行動都要經過自己的允許。
無中生有將人逼反的是草包,不懂辯證盲目相信的是笨蛋,溫諒既不是草包,也不是笨蛋,所以他信任現在,卻不信任將來。所以他不防今天,卻要防明日!
一場交鋒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落下了帷幕,當明華的員工們突然發覺身為總裁助理的齊舒不知何時再沒出現過的時候。這位前青州的名花已經洗盡鉛華,關進了青州女子監獄,開始了一年的刑期。有了溫諒的暗中照拂,她在里面的生活雖然簡單。卻能保持基本的平靜,按時作息,按時勞動,沒有辱罵沒有毆打,沒有女性犯人間的骯臟游戲和變態折磨。入獄的時光竟然是她近十年來身心最愉悅的一次體驗。
這,不能不說是對現實的一種強有力的諷刺!
而顧時同的日子就沒那么舒服了,先是自折一臂,沒了齊舒,才發現許多業務的推進過程無比的緩慢;其次,為了平息此次沖突,明華付出了將近一千五百萬的現金,未來兩年還要在青州加重投資比例。初步估計又有一個億的資金要放進去。不說對資金鏈造成的壓力。甚至對整個集團的戰略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有鑒于在青州的投資項目回報期漫長,如果沒有發掘新的、增長極快的高收益項目,集團預計明年要ipo的計劃恐怕也得往后延期。
縱然顧時同擁有明華絕大多數股份,但也引起了小股東的強烈不滿,這種壓力經過層層疊加傳遞到顧時同身上。讓他一時間無暇他顧,也就給溫諒留出了發展時間。
連溫諒也沒有想到。他這一次反擊,對顧時同造成的傷害。遠遠比表面看上去要嚴重的多。
在齊舒入獄的第二天,也就是一月二十三日,《中國可以說不》的新書發布會在人民大會堂正式舉行,經過半個多月的準備,以京大出版社和范博本人在媒體圈的影響力,加上雷方暗中助陣,當天的發布會冠蓋云集,全國主流媒體到了有七十余家,著名學者、教授、京大校長季林親自到場做了推介,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立刻掀起全場第一個。
而鳳凰鳥總裁范博的出場更是引起媒體爭相提問,范老師這段時間隨著溫諒經歷了不少大場面,何況又是做老師的出身,最不怕的就是站在講堂上忽悠學生,把心一橫,將眾生當學子,針對媒體或尖銳或刻薄的問題,各種典故信手拈來,言辭犀利且不失幽默,盡顯風度翩翩口才便利的一面,惹得諸多京城和西邊各省的媒體同仁四處打聽范博是何來歷,名不見經傳,卻有這般驚人的魅力。
江浙媒體們頓時揚眉吐氣,將范博在蘇海碧螺春的種種事跡一加工,再一傳遞,立刻三分變成十分,黑木耳說成粉木耳,引起了大會堂第二個,掌聲一浪賽過一浪。
之后有請了不少專家學者就這本書展開了討論和評價,收了紅包當然不會說壞話,經過一番渲染,從藝術性、文學性慢慢上升到國家、民族、大義的高度,結合當前臺海之間的嚴重危機,現場氣氛驟然熱烈起來。每一位媒體記者在進場的時候都免費領有這本書,有些女同志翻看著手里的書,眼睛里甚至都含著淚花。眼見時機成熟,范總裁適時出場,道:“我是一個商人,我愛錢,但我骨子里也是一個文人,我更愛書,可在錢和書之外,我還是一名中國人,我深深愛著我的國家,就如同陸放翁在病中所吟的那句名句‘位卑不敢忘憂國’,今天,站在這里,在這神圣的人民大會堂,我也要同在座諸位一起,一起大喊出那一句……”
他將話筒對著下面,全場近一百多位媒體記者或慷概激昂,或被逼無奈,都一起大喊:“中國,可以說不!”
這是幾乎可以左右全國輿論的媒體,這也是幾乎可以引導文學走向的群體,當他們集體喊出這句話時,已經注定了共和國歷史上一個奇跡的誕生。
發布會結束后,到場的七十余家媒體中有近四十家發了特刊,有十余家純文學媒體做了專題,幾乎三天之內,螺旋效應開始發酵,推動,并最終形成一股巨大的雪球,滾滾向前,一路無阻。
當范博正在體驗人生最輝煌的頂點的時候,溫諒卻愁眉苦臉的坐在教室里,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解決度娘的難題,范博說不容易,可對衛棲文說不,卻比預料中更難。
一只鉛筆輕輕敲了敲桌面,溫諒望過去,卻見紀蘇將一袋什么東西壓在數學書下面推了過來,掀起來一看,竟是久違的跳跳糖。
數學老師正在講函數,老頭眼神不好,溫諒倒也不怕被他發現,拆了袋子一下全倒進口里,不知是多年沒吃,忘了這玩意的威力,還是這年頭假貨太少,效果太好。
幾乎一瞬間,溫諒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掛了,嘴巴里噼里啪啦的跳動感,一下子將他靈魂打了個對穿,還不帶瞄準的。
紀蘇檀口微微張開,明亮澄凈的星眸滿是不可思議,整袋子吃的人不是沒有,可在課堂上這樣,等下大叫起來怎么辦?
溫諒的臉扭曲了一下,可憐兮兮看著紀蘇,然后猛然扭頭,哇的一下全吐了出來,舌頭伸的長長的,不住的哈著氣。
紀蘇從沒見過溫諒這樣呆萌呆萌的樣子,芳心瞬間融化,不管不顧的從桌下探手過去,握住溫諒的手,輕輕的捏了捏,低聲笑道:“乖哦不怕,有姐姐在呢。”
俗話說不怕流氓裝純情,就怕純情變流氓,從不調戲人的紀蘇突然來這一下,以溫大叔的定力也差點一秒變禽獸了。
“任毅,你來說說這道函數題應該怎么解?”
老頭從無焦點發散式的眼神破天荒的聚焦了一次,溫大叔就悲慘至極的中了招,不過更悲慘的人在后面,任毅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用一口吐沫一顆釘的語氣,道:“不——會!”
老頭訝然,道:“溫諒你站起來做什么,快坐下吧,我知道你不會,任毅起來回答。”
溫諒剛想說不會,老頭很陰險的笑了笑,道:“一個不會我可以容忍,但第二個還不會,我很可能要生氣,一生氣,外面走廊就會多一個人。任毅同學,你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