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蹤之國3.4 9箱中女仙3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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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9箱中女仙3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分類: 靈異 | 懸疑探險 | 本物天下霸唱 | 謎蹤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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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卷

謎蹤之國3.41魔盒1

眾人對照地圖看了一陣,推測此地即是圖中的“潘多拉的盒子”,但里面的情況還無法想像,得下去探到底才見分曉。

司馬灰讓眾人暫作休整,然后對高思揚說,從這附近的古樹爬上去。應該能找到一條通往地面的隧洞。如果里面沒有發生坍塌,你和“二學生”也許還有機會回去。

“二學生”連忙搖頭,表示堅決跟司馬灰等人一條道走到黑,只是手里攥著根木頭棍子,覺得膽氣不足。

羅大舌頭說“二學生”你小子也算有種,告訴你跟著我保準不會吃虧,你可別小瞧這根棍子,解放前在關東有路放山的老客,說白了就是在山上挖人參的參幫,他們鉆到不見天日的老林子里,身邊寧可不帶土銃,手里也得握著一根棒子,那叫“索寶棍”,上邊還得拴倆老錢,年份是越吉利越好,象什么康熙通寶乾隆通寶都成,只要這“索寶棍”在手,自然是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司馬灰沒空聽羅大舌頭胡說八道,他又告訴高思揚和“二學生”,這個代號“潘多拉的盒子”的地方,很可能是個極深的地下洞穴,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危險,只知道它肯定會有危險,你們通訊組剩下的兩個幸存者,能活到現在也算命大,但每個人的命只有一條,你們可得仔細掂量掂量再決定。

高思揚心中也早有打算,通往地面的隧洞位置在哪,以及內部是否發生過坍塌,全都無從得知,如果沒有勝香鄰這樣的專業測繪人員,即使手中有羅盤和地圖,她也根本找不到路,再說就算返回了地面,也仍是置身于陰峪海莽莽無邊的原始森林,那地方兇禽大獸出沒無常,誰能活著走得出去?現在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跟司馬灰一起行動。只要眾人緊密協同各施所長,哪怕當真是萬丈深淵,也不見得有去無回。

司馬灰見高思揚表明心跡,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能再全盤隱瞞,于是大致說了自己當初跑到緬甸參加世界革命,游擊隊潰散之后,逃至野人山裂谷遇到“綠色墳墓”,身邊同伴死的死亡的亡,返回國內后為了揭開“綠色墳墓”的真面目,又跟著宋地求參加了一支考古隊。穿過蘇聯人鉆掘的羅布泊望遠鏡,并在地底極淵中得知“綠色墳墓”這個境外的地下組織,妄圖潛入地心尋找某個巨大的“秘密”。關于這個秘密,幾千年來有著各種不同的說法,有說是“神廟”,有說是“黑洞”,也有說它是“古代敵人”,它就象是一切災難與恐怖的根源。不論“綠色墳墓”的企圖如何,追根搠源總是由司馬灰等人而起,他們的命運也早已同這些謎團糾纏在了一起。唯一生存下去的意義,便是去尋找終極的答案,此時通往謎底的“潘多拉的盒子”就在眼前,但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路途則充滿了未知和死亡。

司馬灰簡單說了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至于“古城密室中的幽靈電波、失蹤的蘇軍潛水艇、極淵中的時間匣子、行蹤詭秘的趙老憋”之類內情則只字未提,畢竟這些事極為離奇古怪,又事關重大,他不想輕易吐露.

謎蹤之國3.41魔盒2

高思揚和“二學生”沒想到這件事牽扯如此之深,對方有所隱瞞也合乎情理,但高思揚還不敢輕信,“綠色墳墓”與“潘多拉的盒子”有什么關系?

司馬灰知道此事終究繞不過去,就說夏代洪荒泛濫,禹王開川導河,將內陸洪水引入禹墟,又把拜蛇人視為神物的一塊石板沉入地心深淵,后世稱此物為“禹王碑”。拜蛇人則妄想重新掘出石碑,從而擺脫夏王朝奴役驅使的命運,所以在禹墟中存有大量神秘詭異的記載,考古隊破解了夏朝龍印之后,得知深山洞窟中埋有“天匭”那東西早在神農氏架木為巢時就已經有了,只有找到它才能進入深淵,但司馬灰也不清楚“天匭”究竟為何物。如今掌握的線索仍是有限,僅知道“天匭”可能就在陰峪海下的洞窟里,春秋戰國時楚人崇巫信鬼,認為這洞窟通著地脈,底下是鎖鬼的背陰山,這些環壁重迭的洞穴,大概都是楚幽王時期開鑿而成,據說埋有古楚國重寶密器,看其形勢陰森險陡,仿佛真是通往地獄的大門,那些幽冥之事雖然難辯虛實,可一旦選擇進入“潘多拉的盒子”,即使沒有陰魂惡鬼,也肯定要遭遇許多難以預想的危險,生命的終點是死亡,這條路卻未必有終點。

高思揚對“禹王碑”之類的事情并不了解,此時不用問也知道司馬灰是擅自行動,她沉吟片刻,仍決定跟隨眾人深入地底,對司馬灰說道:“我現在是回不去了何況我這條命是你救下來的,因此不論前路如何艱險,我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但愿你所言屬實。”

眾人見高思揚愿意同行,無不深感振奮,司馬灰當即著手部署,吩咐眾人各自檢查槍支彈藥,配備“1887式杠桿連發霰彈槍”的隊員,此前都攜帶六十發“12號彈藥”,沿途使用過半,就從“二學生”的背囊中,取出備用彈藥進行補充,羅大舌頭那條加拿大獵熊槍,口徑大射速慢,耗彈量低,他自己帶的四十發“8號彈藥”已足夠使用,而火把卻只剩下三分之二,司馬灰覺得消耗過快,就讓“二學生”負責將燒盡的火把留下,如果途中發現可燃物質,還可以重新利用,并把勝香鄰的獵刀分給“二學生”防身。

勝香鄰檢視了一遍物資裝備,有些擔心的對司馬灰說:“礦燈的電池還很充足,而且利用電石發光照明遠比火把持久,又能探測地下空氣質量,我估計剩余的電石至少可以持續照明二十天,取暖的氈筒子只有三套,輪流使用也可應對,這些事都不成問題,可咱們攜帶的干糧有限,僅能夠維持數日所需。”

司馬灰想了想說:“這也沒什么,必要時可以采集云芝木菌為食。最大的麻煩是地圖悼到此就沒有用了……”說著話他攀上半米多粗的樹根,向洞窟深處窺探,忽聽底下傳來一陣怪叫,聲若龍吟。

司馬灰聽得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其余幾人還在整理槍支火把,聽到這鬼哭神嚎也均是聳然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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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舌頭倒吸了一口寒氣:“我聽這動靜……八成是鎮在背陰山下的惡鬼!”

司馬灰想再聽個清楚,卻又沉寂無聲了,不禁奇道:“我怎么覺得像是夜貓子?”

羅大舌頭道:“據說夜貓子叫和鬼哭一樣,不過地底下有鬼的可能性,遠比有夜貓子大多了,況且聽到夜貓子叫也不是什么好兆頭,它那是躲在黑暗中數人眉毛呢,數清了就要有陰魂前來索命了……”

司馬灰道:“你不危言聳聽就得死是不是?咱們從現在開始應該堅持一條原則,別怪遇到什么變怪離奇,千萬不能以知之論不知,凡事都必須眼見為實。”

勝香鄰說:“這個地底洞穴的歷史何止萬年,早在神農架山脈還未從汪洋中崛起,他就已存在于古島之下,那時候別說有鬼了,連人也沒有,所以陰山鎖鬼之說并不屬實。不過地底不明之物眾多,還是點燃火把探路才算穩妥。”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羅大舌頭為了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就說:“想我羅大舌頭前半輩子那也是為了解放全人類而斗爭的,追求的全是真理,談論的都是主義,死都不怕,還怕鬼不成?”說完就用手指蘸了點唾沫,涂到自己的眉毛上,隨后挎上加拿大獵熊槍,打開礦燈走到前面探路下行。

司馬灰見狀就讓“二學生”點起一支火把,位于隊伍中間策應安全。這洞窟本是山里的巖洞,直徑超過百米,走勢陡峭,幾近垂直,內部孔穴密布,看起來倒想是古羅馬斗獸場的外壁,而那些史前樹種的根脈極粗極長,最細的也如抱柱一般。伸展附到石縫里,早與洞壁生為了一體,纏繞在周圍的藤蘿木菌更是連綿如網。

眾人踏著傾斜延伸的樹根,逐步攀援向下,司馬灰經過身側的洞口,就用獵刀劈開遮擋的云芝,探身到其中探索察看,那些洞穴都不算深,但地下無風,洞內空氣很難流通,所以里面古彩波瀾的壁畫還依稀可辨,但也是少眼缺鼻,殘腳斷臂。難覓完整形象,洞中還有枯骨累累,分不清是人是獸。

其中一孔石窟里的壁畫保存較為完整,描繪著濃霧中有惡鬼攫人而食的情形,遇難者下半身還是血肉之軀,上半身已被吃成森森白骨,壁畫色彩鮮艷逼真。

司馬灰知道這些戰國時期的壁畫,留存著許多寶貴信息,但其中的內容恐怖殘忍,血淋淋地讓人脊背發冷,他心里疑惑,不免多看了幾眼,卻發現壁畫中繪著一個很大的盒子,盒蓋半開,從中露出一具骷髏。盒身四周布以張口露牙的伏龍紋飾。司馬灰心中一動,這不就是“潘多拉的盒子”?

其余幾人也跟著停下腳步打量壁畫,“潘多拉的盒子”是西方神話,隱喻著因為人類好奇心而帶來的危險,也許世上根本沒有實物,更不會出現在這個地下洞穴中,此前眾人以為塔寧夫探險隊在地圖上標注該符號,只是用“潘多拉的盒子”作為行動代稱,卻沒想到兩千多年前的古楚國壁畫中,還真就有這么個神秘的“盒子”.

謎蹤之國3.42骷髏1

眾人又驚又奇,奈何洞中陰氣太盛,“電石燈”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只能站在洞口向里面觀瞧。

那些古彩斑斕的壁畫,突然接觸到外部流通的空氣,鮮活的色彩開始變得灰暗,但線條輪廓尚存,還可勉強辨認。

壁畫中的內容似乎有敘事之意,盒子旁邊有個人形,身著蟒袍玉帶,身后有鳳紋華蓋,儼然是王者之姿,對面還站立一人,頭戴三眼面具,兩人好像正對著盒中大骷髏低聲密語,其上就是惡鬼吃人的恐怖情形。

高思揚問司馬灰:“你能夠看懂這壁畫里的內容是什么意思?”

司馬灰自稱是考古隊的,可肚子里卻沒裝多少材料,只是看壁畫內容陰郁離奇,就說這大概是楚王在同大臣談論幽冥之事,世間煙云易逝,縱然貴為王侯,到頭來也免不了化為白骨的命運。

羅大舌頭也跟著解釋道:“楚王是擔心他死后到了陰間,會被惡鬼生吞活剝。”“二學生”奇道:“大臣臉上怎么還戴著面具?盒子里的那具骷髏又是什么?”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了,畢竟這是兩千多年以前的古老壁畫,誰知道那時候的人腦子里想些什么。勝香鄰說:“楚幽王深信巫鬼之術,常有頭戴青銅面具的通天巫者隨侍左右,所以那蟒袍玉帶的人物應該就是楚幽王了,可這壁畫里描繪的事情從未見于史冊,以咱們的所知所見沒辦法憑空揣測。”

司馬灰對于楚幽王的事跡倒是略知一些,據說當年武王伐紂,豐功偉業沛乎充塞于天地之間,定下周王朝八百年基業,那時候還沒有中央集權制的概念,而是把領地分封諸侯國管轄,一共封了七十二國,其中就有楚國,傳到春秋時期諸侯割據,楚國已是地廣五千里,拜玄鳥為神,十分強盛。而楚幽王掌國時已是末期,他死后沒多少年楚國就被大秦所滅,那座幽王墓在民國年間被軍閥勾結洋人盜毀,有大量古物流入民間,可能“塔寧夫探險隊”那伙人也曾經參與過盜掘此墓所以他們才從幽王墓的壁畫中,發現了陰海峪西歐啊的洞窟,而這個裝有大骷髏的盒子,在古楚國壁畫中多次出現,顯得非同尋常,但司馬灰等人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什么頭緒,只好又去其余的洞穴中察看。

巖洞中的壁畫剝落損毀嚴重,能夠辨認的僅有一小半,不過壁畫內容相互有關,看到兩頭的也不難猜出中間的部分,只是其中記載的事件卻極盡譎怪莫測,除了楚幽王之外,還有一個體態婀娜的年輕女子最為引人注目,此女細腰高髻、寬袖長裙,另有幾幅壁畫繪有她的尸體和棺槨。

這些壁畫的內容撲朔迷離,以司馬灰作出的理解,似乎是記述了楚幽王問卜于那個“裝有骷髏的大盒子”,被戴著青銅面具的巫者告之大禍將至,會有無數陰魂前來索命,楚幽王深感畏懼,整年不敢外出。

某天有人在江中捕獲了一條罕見的白魚,帶進宮來獻給幽王,幽王聽說白魚乃龍蛇變化,食之能長生不死,便命人將白魚烹熟,自己先吃了一半,然后另一半給了女兒。但楚幽王的女兒見了半條白魚,不由得羞憤交加,發怒道:“父王把吃掉一半的魚給我,是侮辱我,我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隨即上吊自殺了.

謎蹤之國3.42骷髏2

楚幽王喪女之后十分悲痛,把女兒葬在國都的西門外,以天然生有花紋的石材做棺槨,石槨外嵌以金玉,銀樽珠襦各類奇珍異寶為陪葬,但對此事秘而不宣,又命在城中放置白鶴,讓百姓跟隨觀看,引著鶴與男女無數一同進入墓道,突然啟動機關放下千斤石門,將所有人不分良賤,全都掩埋在墓中,用這些活人殉葬了死人。

此后楚幽王晚上只要一閉眼,就會見到那些屈死的冤魂找上門來,驚得寢食難安。按照巫鬼之說:“人死后而僵,僵而血脈竭,竭而精氣滅,滅而形體朽,朽而成塵埃,唯有陰魂不散,化為異物,潛于九重之淵。”

為什么說人死之后,陰魂會潛于九重之淵?因為古時候認為地下有泉,也就是逐層分布的地下水,最深的地方要穿過九道泉,秦始皇的陵墓修的很深,據史書記載是“穿三泉而置槨”,那是說放棺槨的地方,已經深得挖透了三層地下水。而九重之淵,也不見得真有九層地下水,九是數中之極,在這里是指深得不能再深了,那是活人進不去,只有亡魂才能抵達的幽冥。以前人常說“死后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九泉”即是“九重之淵”。

相傳這陰峪海下有個洞窟,最深處一直通往地脈,楚幽王相信那里就是“九重之淵”,如今夢到不祥之兆,可能是要有惡鬼從地底出來索命,他想起前事不免后悔莫及。就將各類重寶悉數沉入洞中鎮鬼,可沒過多久,這位楚幽王還是一命歸陰了。

司馬灰把自己的分析告之其余幾人,那楚幽王若非執迷于巫鬼之事,多半還不會這么快死,其實天下豈有未卜先知的異術?這無非是怕什么來什么,越擔心越出事,“摩非定律”而已。

羅大舌頭切齒道:“把那么多活人引到墓中活埋殉葬,可也真夠陰損歹毒了,我羅大舌頭還從沒見過這么損的。”

高思揚以為司馬灰只是添油加醋地亂說,因為這件事不太合乎情理。楚幽王舍不得把白魚全吃了,還給女兒留下一半,這是父親關愛子女之心,那女兒怎么反倒自殺了?世界上會有這么不懂好歹的人嗎?

羅大舌頭一聽高思揚說得有些道理,忽然想起他那個蹲牛棚的老爹羅萬山,不禁感嘆道:“如果我們家老爺子還在,他就是把魚都吃了,只剩根魚骨頭留給我,那我心里邊也高興……”

勝香鄰卻覺得司馬灰所言不錯,即使不是全盤吻合,也與事實相去不遠,那壁畫里描繪的情形畢竟發生在兩千多年以前,古代的制度與價值觀跟現今大不相同,春秋戰國時尊卑為重,生死為輕,貴族怎么肯跟奴隸一樣去吃殘羹?

司馬灰道:“還是我妹子說到點子上了,清代距今不過幾十年,那時候的女人,還都得講究個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可你們看以阿慶嫂跟江姐為代表的大多數革命婦女,她們什么時候為柴米油鹽的家務事操過心?”

勝香鄰見司馬灰又把話扯遠了,就說:“其實壁畫里有關‘楚幽王食白魚、引誘活人殉葬’之事并不重要,真正像謎一樣的東西,是裝有骷髏的盒子,我感覺那具骷髏根本不像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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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邊低聲議論,一邊向下探路,發現了多處殘留至今的壁畫,內容斷斷續續,“神靈鬼怪、飛禽走獸、草木蟲蛇”等諸多事物都有涉及,各有善惡之狀,也看不過來那許多了,而出現“盒子”的壁畫不在少數,這個神秘的盒子似乎是件楚國重寶,也是件極其重要的祭器,就連楚幽王墓地宮的壁畫中,都有它的身影出現,卻在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這更使之顯得怪誕詭異。

“盒子”里面裝了一具骷髏,立起來大概要比楚幽王高出半截,正如勝香鄰所說,這具骷髏怎么看也不像是人類,頭骨眉嵴分外突出,顱頂多出一個縱目,那裝著骷髏的盒子更不是棺槨形制,好你從內到外都帶有某種無法破解的含義,但若說這骷髏不是人類,它生前又會是何方神圣?為什么它的骨骸能成為楚國秘器?

眾人腦中接連劃出無數巨大的問號,這些疑問在壁畫里找不到答案,古楚國壁畫風格琦瑋詭譎,題材神異離奇,許多內容今人都無法參透,不過“楚幽王的盒子”很可能確有其物,并且它就在陰峪海地下深處。

二學生認為這座古島上的古代樹種大多都已枯死,只同干尸一樣保持著原來的形貌,附著在其表面的木菌云芝等物,卻生長的異常茂密,這個現象實在是太難理解了,難道是那個“盒子”里有種神秘的力量能夠賦予生命?他越想越是激動,加上眼神不好,迎面撞上了懸在半空的一條枯藤,險些從絕壁上摔下去,趕緊攬住身旁的樹根,失手掉落了火把。2云3深無5跡

地洞深處霧氣氤氳,火把掉入霧中即刻失去光亮,但聽“嘩”地一聲水響,好你落到水里熄滅了。

司馬灰聽動靜,發覺置身之地距離水面很近,多說也不過十幾米,奇道:“下面是個水潭?”

眾人當即攀著樹藤逶迤而下,穿過薄霧抵近坑底,就見下方地勢凹凸,低洼里淤積著從高處滲落的積水,水中斜臥著一尊獸耳金罍,器形體積巨大,表面掛滿了銅蝕和綠苔,兩耳各呈虎形,被地下水淹沒了一半,附近隆起的粗大樹根上,散落著無數“尊盤、劍戈”等物,還有鳥獸爬龍之形的青銅重器,深遠處水霧飄渺,礦燈的光束照不過去。

司馬灰避開水面,縱身躍到樹根上落腳,他想起先前聽到這里有怪聲發出,提醒隨后跟過來的高思揚多加小心。

高思揚點了點頭,為了便于行動,將“電石燈”掛在了背囊側面,端著“1887型杠桿快槍”察看周圍的地形,可剛一回身,也不知看見了什么,竟險些呼出聲來,她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司馬灰也覺身后有異,轉回頭一看,心中不禁有些訝異,原來在枯藤后露出三四米高的方形人面,那臉看起來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飾以鱗羽夔龍之紋,面目惶怒可畏,充滿了震懾恫嚇之意。

司馬灰看出這是尊鬼面雕像,它終究不是活的,又有什么可怕?

這時高思揚抬手指過去,低聲說:“你看到……那個東西了嗎?”

司馬灰順著她手指一看,只見在樹藤與巖石的間隙中,有個白慘慘的東西,輪廓近似人形頭顱,臉上眼耳口鼻俱全,也看不到身體四肢,好你只有個腦袋浮在空中。

《謎蹤之國第三部第4卷第3話照幽1

司馬灰身上毛發豎起,想要定睛再看,那顆頭顱卻突然隱入了霧中,他跟上去撥開擋在面前的枯藤,就見樹藤后是片陰冷漆黑的積水,水面平靜,上下空曠,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心想那東西是“飛頭蠻”不成?當初在緬甸叢林里,有許多土人抓到俘虜便割下首級,并把死人腦袋插在尖木樁子上風化,據說那些頭顱到夜里就會飛出來咬人,連那些英法殖民者也談之色變,但古楚國并沒有這類“尸頭蠻”的傳說。

高思揚沒有辯明目標,不敢開槍射擊,她向來不信鬼怪,但剛才所見之物不容置疑地出現在眼前,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其余三人分別攀藤下來,問明情況之后也同樣吃驚。

司馬灰沒看清那東西長什么樣,讓“二學生”重新點了支火把照明,告訴大伙這地方不會有人,發現情形不對可以立刻開槍,此刻有槍支火把防身,就算附近真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它識相的話也得退避三舍。

眾人不敢掉以輕心,緩步走到鬼面雕像底部,用火把礦燈向四周探照,這洞窟好你是個祭祀坑,直徑超過百米,從上到下落差也在百米左右,規模大得令人咋舌,但薄霧蒙蒙,充滿了陰郁之氣。坑底甚是寬闊,樹要枯藤依附在洞壁上糾纏緊密,邊緣全是幽深的積水;高聳的雕像遙相對峙,仿佛是在凝固的黑暗中,沉默無聲地守護著什么;各種形狀離奇的青銅金玉之器隨處可見,腳下也有刻著卷云紋飾的石板,但分辨不出是什么東西。

“二學生”覺得自己這倆眼都快不夠用了,似乎每一處微不足道的痕跡背后,都隱藏著無窮的奧秘,不禁感嘆道:“楚國都已經沒了兩千余年,這些古物卻仍在地底沉眠,真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羅大舌頭道:“胳膊根子再粗,也阻擋不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你就別操那份閑心了。”他又問司馬灰:“這洞穴不是通著地脈嗎,怎么……怎么這就到底了?”

司馬灰舉目四望,周圍雖有些化合物發出的微光,可能見度非常有限,礦燈火把則只能照明一隅之地,若是逐步摸索搜尋,還不知要多久都能搞清狀況,但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就對羅大舌頭說:“大概還有洞穴通往更深的地方,咱是寧落一座山,不落一塊磚,先看清楚地形再說。”

眾人見洞底邊緣多被積水淹沒,于是踩著樹要往中間走,沒走出幾步,就看向前水面中露出數根形狀奇特的柱形物體,那石柱上尖下粗,長短高低不等,但每根都至少有合抱粗細,表面帶有鱗紋,雕鏤精細,當中圍著一個石臺,另有兩條形態兇惡的螭虎援柱而下。

司馬灰以礦燈照視,心想:“這幾根形狀奇異的石柱,卻似某尊巨獸雕像的爪子,此物半沉水下,體積大得駭人,礦燈和火把的照明范圍與之相比,簡直就像螢火蟲似的微不足道……”

這時忽覺沉寂的水面上微波蕩漾,他當即低頭察看,只見水底有個人在仰面與自己對視,地下水質清澈透明,但在不見天日的地洞中,則顯得漆黑幽深,司馬灰知道那肯定不是自己在水面的投影,不由得貓下腰,緩緩貼近水面,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看那頭顱的形輪廓越來越是清晰,像是個沒長開的白色侏儒,但只見其頭臉而不見其身體四肢,很像此前在懸浮在樹藤后的那顆頭顱,忽地張口露牙,從水底飛到半空,直撲司馬灰面門而來。

司馬灰沒想到水里的東西還能飛出來,不免大為駭異,見其來勢凌厲,倉促間已不及閃身躲避,他正好端著“1887型杠桿式霰彈槍”,急以槍托擋在面前,只聽“喀呲呲”一聲,像是獠牙利齒重重咬在木制槍托上。

眾人聽到響動,才看到司馬灰的槍托上多了白森森一個東西,那物有死人頭顱般大,似魚非魚,腦袋像侏儒,闊口短鰓,嘴里有數排密集的尖錐形細齒,后半截近似紡錘,身上無鱗,皮如甲胄,鰓后各生有兩對鰭翼,可以離開水面憑空飛行,此時它咬住槍身木托,倒刺般的利齒深陷其中,竭力鼓鰓揚鰭,卻咬得太死甩脫不開,而且力道驚人,司馬灰手中的“1887型霰彈槍”險些被它扯到水里。

司馬灰看過禹王鼎上的山海圖,見這怪魚雙鰭如翼,估計是棲息在地下靜水中的狼鰭飛魚,能夠躍出水面掠食,性情兇殘嗜血,此時突然遇到活生生的狼鰭魚,才知道這東西生得如此猙獰可怖,要不是自己擋得迅速,身上早被它撕掉一大塊皮肉了。

司馬灰把槍托按在地上,招呼二學生用木矛戳穿狼鰭魚,用力將其扯下。

勝香鄰見此情形,立即生出一種不安的預感:“這洞穴底下有食人飛魚,看來不是死水……”

這句話還未落地,不遠處的水里“嗖”地又躥出一條飛魚,此時眾人有所防備,羅大舌頭立刻舉槍射摳動扳機,那“8號霰彈”殺傷范圍頗廣,那狼鰭飛魚撞到槍口上,還在空中就被打成了碎片。

這時另有數尾飛魚從水底游出,原來洞中環境閉塞,那些狼鰭魚都是被向下的水流帶到此處,以地底蜉蝣生物為食,此物產卵迅速,數量不斷繁衍增加,但蜉蝣畢竟有限,洞中的其余生靈早已被蠶食殆盡,始終出于極度饑餓狀態,此刻成群飛出水面,狂風暴雨般向著司馬灰等人襲來。

眾人置身在狹窄濕滑的樹根上,周圍暴露無遺,就覺四面八方都有怪魚飛撞而至,如今突遇變故,也只得奮力抵御,遠處的用槍射,離近了便以槍托格擋。

高思揚槍下彈無虛發,接連射殺了數條食人飛魚,她正待給槍支裝填彈藥,卻發覺身后被什么東西撞到,背囊的重量陡然增加,她身子向前一傾,差點滑到水中,轉頭一看,竟有兩條狼鰭飛魚咬在了背囊上,撥刺刺擺動軀體不啃松嘴,嘴中發出“啟齒咔嚓”的亂響。

司馬灰發現高思揚情況不妙,順手拽出獵刀向下揮落,立時將那兩條食人飛魚削成四段,他卻因此露出空隙,只覺臂上猛然一涼,雖是躲避得快,也被從身旁疾速掠過的狼鰭魚扯了個口子,血流不止,但疲于招架之際,根本顧不上裹扎傷口。

狼鰭魚的鮮血混合著人血,頓時將多半個水面都染紅了,眾人還想故技重施,利用火把脫困,但地洞中非常潮濕,水底之物也從不畏懼火性,僅憑火把和獵槍根本抵擋不住,這時司馬灰忽然發覺眼前一黑,裝在“PithHelmet”上的礦燈被什么東西遮擋住了,他用手一抹,濕漉黏稠,滿是腥紅,高處正有大量鮮血流下。

照幽3

司馬灰大駭:“上邊哪來得這么多血?”他側身閃過一條撲到面前的食人飛魚,就勢抬頭往上看,就見高處黑沉沉的橫著個龐然大物,伸著個三角形的腦袋,像蟒又像蠑螈,頭大尾細,身體扁平,生有粗壯的四肢,具有古代兩棲爬行動物的明顯特點,但司馬灰也認不出它到底是“引螈、始螈、魚石螈”中的哪一種,因為這東西雖然還活著,可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多半邊腦袋都露出了白骨,直接就能看到它嘴里的頜骨,還有巨大尖銳的迷路狀利齒,在體型上同“魚石螈”更為接近。

這生有迷路構造利齒的魚石螈或許是從巖縫里誤入洞底,并遭到了狼鰭飛魚的襲擊,憑借皮肉堅實,竟在被活活啃成一具白骨前,援樹根爬到了較高的所在,雖然暫時脫困,但受傷很重,眼看著活不成了,可這種古生物腦部并不發達,它也可能是餓紅了眼,此時見到有人經過,就用四肢撐住樹藤,向下探出身子,鮮血順著只剩下一半的三角腦袋不住滴落,那血水流到了司馬灰的“PithHelmet”上,霎時間就將整個帽子都染遍了。

司馬灰突然跟那魚石螈臉對臉打了個照面,礦燈光圈所照之處正是血淋淋的頜骨,迷路構造的尖銳牙齒距離自己還不到半米,驚駭之下無暇多顧,立刻將手中所持的“1887型霰彈槍”向上射擊,黑暗中藤蘿遮檔,也不知命中了什么部位,但那魚石螈沉重龐大的軀體翻落下來,掙扎著墜入水中,粗長有力的尾部橫掃到樹根上,當場就將司馬灰掀了個跟頭,合抱粗細的樹根也從中斷裂,附近的狼鰭飛魚都被驚散了。

羅大舌頭趁亂摸出掛在身后的壁虎鉤子,拋出去搭在巖柱上,在眾人的掩護下奮力扯動繩索,使腳下斷裂的樹根移向石臺,涉水躍上實地,此時有了聳立的巖柱作為依托,狼鰭魚縱然能離水飛行,周圍結構復雜的障礙物,也會使之受到很大限制。2云5深無7跡

眾人倚在巖柱上呼呼喘著粗氣,耳聽黑暗中水面紛亂,那條五六米長重達千斤的魚石螈,迅速被啃成了一幅骨架,估計身上連半絲血肉都剩不下了,想到膽寒處,臉色都如死灰一般,誰也不敢探出身去張望。

司馬灰手臂傷勢流血雖多,卻沒傷到筋骨,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讓高思揚做了應急的包扎處置便可以行動自如。

羅大舌頭說:“這點小傷頂多算被蚊子咬了一口,你剛才要是掉到水里,那可真是黃鼠狼子烤火——爪干毛凈了!”

勝香鄰見司馬灰無事也終于放下心來、她擰開行軍水壺,沖洗了司馬灰衣袖以及“PithHelmet”上的血跡。

司馬灰借機打量這處石臺,發現巖柱旁放著件銅質蒼綠斑駁的樹形器物,每根樹枝上,都在舉著一個大缶般的銅器,缶身上鑄有子母孔,通體飾以蟠螭弦紋。司馬灰曾在壁畫中見過,知道這是用來在地底照明的銅燈,古稱“照幽”,立即起身上前撥開子母孔上的銅蓋,將火把伸進去試試能否點燃。

據說春秋戰國時代,有種常年不滅的燃料叫“龍髓”,專供為王侯修筑地下陵寢的“照幽銅燈”使用,比落地為珠的鮫人眼淚還要難得,但其來源與真實成份如今早已不可知曉了,樹形銅燈里大概就裝有這類“龍髓”,此時被明火一引,立刻熊熊燃燒,光焰明亮異常,能照到數十步開外。

眾人眼前頓時一亮,就見身邊那幾根巖柱,確實是某種石獸向上托舉的爪子,足有六七米高的樹形銅燈,只是其掌中之物,,很難想象這尊巨獸的軀體如何之大,側面被一面直上直下的巖壁遮擋。

司馬灰站在樹形銅燈旁,伸手便可觸摸到冰冷的石壁,再凝目觀瞧,才看出那是個刻滿鬼怪圖案的長方形石函,山岳般壓在手捧樹形銅燈的石獸身上,規模也是大得異乎尋常,而那份使人驚心動魄的沉重背后,則承載著更加巨大的懸念

那石“石函”是利用地層中的沉積巖雕鑿而成,與其下的XX合為一體,表面上分布著無數條裂痕,又被枯藤蒼苔覆蓋,呈現出陰郁的深綠色,眾人站在原位,也僅能從固定角度窺探到它的一個局部,驚異且神秘的感覺油然而生。

“二學生”把眼鏡片上的濕氣抹掉,瞪大了眼鏡觀瞧,怔怔地道:“這就是楚幽王的盒子了?”

司馬灰同樣感到驚奇,那石函顯然中空,內部可以容物,但世上哪有這么大的“盒子”,這又不像是放置尸體的“石槨”。他忽然想起了先前在洞穴中看過的壁畫,那些兩千年前留下的古老壁畫中,經常出現一種體如黿龍的異獸,有頭無面,在混沌中手捧燈燭,背上壓著輪盤形狀的器物,形態近似負碑的“贔屃”,可能就與這石函下的異獸完全一樣,只是沒想到竟有如此巨大。

勝香鄰道:“古代有‘函載’之說,在混沌中爬行的怪物叫‘載’,它身上的盒子是‘函’”。

羅大舌頭等人不解其意:“宰是什么東西?宰人還是宰牛?”

勝香鄰說:是載重卡車的“載”,它只是一個并不存在的怪物,或者說是種神獸,其形狀近乎黿龍。背負天地萬物,運行古往今來,以現在的觀點來看,載代表了古人對時間的理解,一載代表一年。古代崇信鬼神,認為時間只會向前不停的流逝,卻不能倒退,是因為有個怪物馱著天地乾坤,在混沌中不停向前爬行,所以過去的時間就永遠過了。

二學若有所悟:“以前聽到千年萬載之類的話,但司空見慣了。反倒沒有仔細想過,原來還有這種典故在內……”

司馬灰尋思“載”這種怪物從不存在于世,那只是古人的想象,但其象征了運行萬物的未知力量,由它背負的“石函”上雕滿了鬼怪圖案。又壓在這個通著陰山地脈洞穴之下,所以一定非常重要,“楚幽王的盒子”或許也在這里了。

高思揚問司馬灰:“考古隊要找地底的天匭,與這陰氣森森的石函有什么相干?”

司馬灰眼下還無法預知“石函”中有些什么,只能暫且認為這里面隱匿著繼續深入地底的途徑。當即讓二學生收集龍髓,都裝到以前放松油的罐子里,作為火把的補充燃料,隨后利用密集的枯藤樹根作為掩護,摸到附近的函壁邊緣。

司馬灰推測洞底的“樹形銅燈”不止一處,但行動范圍畢竟有限。也無法全部點燃,眾人僅有“獵槍、火把、羅盤”之類的基本裝備。可是在殘酷復雜條件惡劣的地下洞穴中,卻比那些容易出現故障的先進器械更為實用,此時又有石壁作為依托,也就不必懼怕水中有飛魚突然襲來。不過這巖壁下的水面中卻靜得出奇,司馬灰跟在隊伍末尾。心里正感到有些蹊蹺,忽覺得身后惡風不善,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身后猛然一緊,霎時間雙足離地,竟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拖到了半空。

司馬灰知道洞底有許多被困住的掠食生物,不管遇上的究竟是個什么,憑它能將活人攫上半空的力氣,這東西的個頭也小不了,幸好有背包擋了一下,但被它拖走了別想活命。這時雖是粹然受制,可司馬灰臨危不亂,眼見回身不得。翻轉手中所持的槍支向后射擊,也不知有沒有命中目標,就覺抓住他背包的東西厲聲尖叫,聲如龍吟,顯是受驚不小。

司馬灰未及扳動手柄給“1887型霰彈槍”上彈,身體便忽地一沉,已從高處跌落下來,他急忙雙手抱頭,兩肘夾住膝蓋,以防摔斷了筋骨。這會摔和不會摔的人區別就在于此,他落地后就勢打個滾翻身而起。除了皮肉疼痛也沒受什么重傷。

由于事發極為突然,其余幾人聽到槍響才察覺到情況不對,這石函下都是樹形銅燈的照明范圍,就見有只蜥蜴般東西在面前倏然掠過,此物半米多長,龍趾鳥喙,翼窄尾長。滑翔之際悄無聲息,眨眼見就已沒入黑暗。

眾人大驚失色,立即將司馬灰拽到函壁下,“二學生”又多點了兩根火把以防有變。

司馬灰疼得不住咧嘴,看到自己背包上的帆布被撕豁了幾條口子,也不禁心有余悸,自己翻出膠帶。在背包上貼了塊補丁。

高思揚道:“這東西神出鬼沒。實在令人難以防備,它好像是某種猛禽?”

二學生給高思揚分析道:“從技術上說……這東西翼窄尾長,并不能真正的飛行,只是借助奔走俯沖之力滑翔而已,它趾爪強勁,應該可以在陡峭垂直的洞壁間攀援,所以不能稱之為飛禽。”

羅大舌頭道:“我看多半是喜馬拉雅山雪鶩,聽說那東西能把牦牛抓到天上去!”

勝香鄰說:“這里可是鄂西深山腹地,距離喜馬拉雅有多遠?再說地下洞穴里怎么會有棲息在雪線上的生物?”

司馬灰接過一根火把說:“二學生講的還算靠譜,此物半龍半鳥。可能是古翼鳥之類的分支,來去無聲是因為其骨骼中空,它常年居于地下雙眼已經退化,因此不懼火光。這附近沒有一處安全,隨時隨地都會有危險和意外出現,咱們還是先找條道路進到石函里再說。

眾人不敢托大,順著墻根向前搜尋。可那石壁上裂痕雖多,卻都非常狹窄,能鉆進人的地方也全是死路。直摸索到“樹形銅燈”光照不及之處,發覺石壁向內凹陷。

司馬灰高舉火把觀望,就見石函在此出現一個窟窿,外部是隆起的浮雕,看輪廓似乎是張獸面,嘴部就是那大得嚇人的洞口,直接穿過了厚重的函壁,但走勢并不規則,而且黑咕隆咚的很是深邃,就像曾有蛟龍一頭撞去,巖壁被它撞開一個大窟隆,可是卻再沒見蛟龍從里邊鉆出來,兩壁雕有無數似龍似虎的走獸之形,都比常人高出半截,在火光映照下顯出神秘的陰影。

3.44載3

司馬灰讓羅大舌頭持槍斷后,隨即投石問路,看里面靜悄悄地沒有什么動靜,便當先鉆進“石函”上的洞口,其余幾人陸續跟進,函壁間那些古老的痕跡,并沒有被漫長的歲月甄滅,卻又是歷史記載上缺失的一個環節,處處都透著幽暗詭秘之感,那冷嗖嗖的陰風從巖洞深處吹出來,也令人心縮膽寒。

眾人不知深淺,進來之后不由行放緩了腳步。司馬灰用獵刀剝去墻上的苔痕,見那些石雕除了兇禽猛獸一類的精怪,更多的則是巫幽王祭祀鬼神之舉,旁邊還刻著些鳥跡古篆。

他手中雖有破解夏朝龍印的密碼本,但對春秋戰國時期的古篆卻一字不識,也沒耐煩仔細辨認,只是看這洞穴無遮無攔地直通石函內部,不免有些意外,這座負于“載”上的大石函,可以說是巫楚秘密的核心所在,其中必定有許多不曾出世的重寶,怎會讓人如此輕而易舉的進去?莫非這石函里有什么陷阱?

二學生想起楚幽王引活人殉葬之事,提醒眾人:“這石函里面會不會有機關?萬一觸到機括,就會有斷龍石放下,把大伙全給活埋在里頭!”

勝香鄰說:“這里封閉在陰峪海下兩千多年,即便有斷龍石之類的機關也早該失效了,可是楚人歷來相信鬼神之力,據傳秦兵南下攻楚,一度大破楚軍,楚王也只是馬嵬嶺雕刻大量石俑,想將陣亡的將士從陰間召回抵御強秦,所以比起機關埋伏大伙應該多提防別的東西。”

二學生奇道:“什么是……別的東西?難道真有千年不散的陰魂?”他倒不怎么怕鬼,畢竟無從證實,只是對司馬灰提到的事情感到無比好奇,古往今來有無數考古學家、地質學家,乃至研究神秘主義的組織,都絞盡腦汁想要探求其中的真相,似乎都對它無可奈何,一批又一批探險者被那些充滿死亡氣息的謎團所吸引,卻始終沒人能夠觸及它的秘密,而人類又是一種天性好奇的生物,越是難以理解的未知事物,就越想弄個明白。如今這支“考古隊”,成員包括兩個參加過緬共游擊隊的亡命徒,一名測繪分隊的技術員,一名軍醫學院的學員,還有他這個林場知青,有機會接近那個永遠不可能到達的地方嗎?

司馬灰見二學生心神不寧,就說:“用不著想太多,你只當自己脖子上扛的是個丸子,那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這函壁厚得會使人誤認為里面沒有空間,說著話行到一處,兩邊各有一根石柱,分別刻有鳥面人身的鎮鬼神靈,充滿了濃重的巫楚色彩,再往深處則是一片黑漆開闊的空間。

司馬灰打手勢示意眾人停下,他向前舉火照視,只見石柱下有幾具頭戴青銅面罩的古尸,高冠博袍覆滿了塵土,說是古尸可能也僅剩殘骸了,但怪異的青銅面具上圓目內凹,眼珠鼓突,唇部薄而微張,還留有口縫,使人感覺它們會突然站起身來,揭掉面具,用誰都聽不懂的語言,講述一些生者難以想象的事情。

3.45天在地中

司馬灰看到眼前這幾具古尸。似乎全是楚人中的巫者,根據根據洞中壁畫描繪的情形,楚幽王卜問吉兇之際。便會有頭戴青銅面具的巫者,把自己幻視里出現的情形告訴楚幽王,以此來“洞悉前后、決斷行止”。在迷信鬼神的春秋戰國時代。巫者不僅跟人熟,跟鬼更熟,只有他們能夠同無影無形的神秘力量進行溝通,因此地位極高,往往只言片語就可以左右興衰。既然這些古尸出現在“石函”中,“楚幽王的盒子”肯定也在里面了。

羅大舌頭自言自語道:“死都死了還戴著面具裝神弄鬼,盯得老子渾身都不自在……”說著上前想摘下面具,可那尸骨早已枯朽,用手一碰立時化為塵土,青銅面具“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急忙跳起來向后閃躲。

高思揚險些被他撞倒,忍不住說:“憑你這副毛手毛腳的樣子,哪像參加過考古隊的人?”

羅大舌頭嘴上從不服軟:“考古隊才多大個廟,能裝得下我羅大舌頭嗎?你也不打聽打聽……”

司馬灰知道羅大舌頭接下去又要吹噓個人經歷,倒騰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英雄事跡來講,你根本就不能給他這種機會,要不然沒個完,于是止住二人說:“這石函深處似有冷風涌出,里面一切情況不明,大伙多留點神,可別讓陰魂惡鬼拖了去。”隨后就摸索著巖壁向深處走去。穿過函壁間的洞穴,地勢陡然開闊,變得上凹下陷。被鑿刻為內弧形的巖層間,雕有許多帶狀“圖言”,頭頂上和腳底下都有,所謂“圖言”即是用連貫圖形替代文字記事。使之通達幽冥,并不是給活人看的,故此不用古篆。

羅大舌頭剛才沒說痛快,跟在后邊還想尋個借口接茬兒再說,可一看地形古怪,就把先前之事忘在了腦后:“哎……我發現楚國人很精通幾何啊,這外方內圓的想搞什么名堂?”

司馬灰說:“從前有天圓地方的概念,這石函外方內圓,可能是天在地中的意思,可天空怎么可能在大地中呢?”

勝香鄰道:“載上之函大多是圓輪形狀,因為天在地中。而外方內圓確屬罕見,它應該暗喻著地底世界。”

司馬灰稍加思索,覺得這種分析十分合理:地殼下存在著極淵那種沒有邊際的空洞,如果與之相比。曾經講過“羅布泊望遠鏡”的考察隊渺小如塵,倘若用天一樣大來形容它似乎也不為過。

二學生問道:“楚幽王留下這座石函,又有什么具體意義?”

司馬灰說:“此處盡是些壁刻石雕,內容無非是楚幽王想傳遞給鬼神的信息,不過咱連蒙帶唬地也看不懂多少,不如把招子放亮點四處找找。可能另有發現。”

眾人為了節省電池,同時點燃三支火把就舍不得再用礦燈了,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繼續往前探尋。石函的每個方向都有洞口,洞內除了雕鑿壁刻,還列有數排銅人銅獸,“楚幽王的盒子”卻不在其中。眾人且看且走,穿過側面的函壁,又步入枯藤樹根垂布的祭坑底部,腳下有道極寬的石梁,鱗絞大如城磚。竟是轉到了“載”的獸首。

那能夠背負乾坤的“楚載”,形貌有些接近黿龍巨龜,但神異色彩更重,兩端有頭顱,但有首無面。多臂多足,一半朝上捧著照幽巨燭。一半往下在地支撐爬行,頂部臥著兩尊銅虎,口銜人臂粗細的銅環。鎖著一個青銅盒子,體積能裝進兩個人去。

眾人見果然有這個神秘的盒子。不由得心弦緊扣,當即走上前,想揭開來看個究竟。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剛伸出手去。勝香鄰卻突然攔住說:“盒子里的東西不能看,誰看了誰死。”

3.45天在地中2

羅大舌頭奇道:“這里面不就是有幾根死人骨頭嗎?它就算是顆地震炸彈,那也不至于看一眼就整炸了。”

勝香鄰舉起火把照向盒子:“你們看這上面的圖案……”

司馬灰看此處地勢雖高,但周圍的枯藤間漆黑一片,恐怕會有不測發生,所以始終保持戒備,沒來得及仔細端詳那銅盒,此時聽勝香鄰一說。才立刻注目觀瞧,只見盒身銅蝕斑駁,也鏤鑄著很多圖案,他粗略一看,其中竟有厲鬼攫人之形,似乎誰敢窺探盒子里的事物,誰就會立刻被惡鬼帶往陰間,不知是詛咒還是恫嚇。

眾人又發現銅盒上還鑄有活剝人皮的圖案,顯得十分殘忍詭異,都不禁暗暗皺眉。

二學生告訴眾人,以前在歐洲有種非常古老的邪教儀式,就是用酷刑折磨楚女,那些酷刑的殘忍,遠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在經歷了極限恐懼與痛苦的情況下,她能看到一些唯有死人才會看到的東西,折磨到最后就是在地洞里活剝人皮,把皮剝下來之后那女子還沒斷氣,嘴里會斷斷續續說出眼中所見之事,只有宗主才有資格附耳去聽,他聽到的內容全都屬于機密,絕不會讓普通人知道,這倒與“楚幽王問鬼”的方法殊途同歸。

高思揚問道:“古老的西方邪教酷刑,與楚幽王的盒子上巫術有什么關系?”

二學生猜想說:“大概都是為了接收來自……深淵的信息。”

司馬灰心有所感:“人們對誕生方式一直缺乏創造力,但對死亡方式的創造力真是無窮無盡,不過咱們對楚幽王的盒子所知甚少,凡事小心為上。”說罷繼續端詳銅盒上其余的圖案,發現其中記載的內容匪夷所思,真是看在眼里,驚在心里。

眾人根據銅盒上的圖案加以推測。早在還沒有楚國的年代,大約是神農架為巢之際,一伙頭上戴有角冠的古人為了追趕麋鹿,無意間發現了這個洞穴,最深處通著一處山脈。山后有個神秘的圓壇狀物體。形狀就像個大腹壇子,并從中發現了一具尸骸,但這尸骸全然不似人間之物,他們頗感稀奇,便將其從地底帶出,可想要再次下去探尋的時候,那山脈卻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黑茫茫的無底深淵。傳到春秋戰國時期,楚幽王視此物為寶骸,來自陰山之下,他常命左右以巫鬼之事占問。直到楚幽王葬女引來冤魂索命,才把裝有寶骸的銅盒放入地下鎮住陰山。洞底有惡鬼看護,外來者膽敢開啟此盒,立時便會被它們拖進深淵,打到陰山背后,萬劫不得超生。

司馬灰等人深覺莫名其妙,挖出寶骸的地方顯然就是“天匭”,但深淵里的山脈怎么突然消失了?如果銅盒里的“寶骸”不是人類,又會是什么生物所留?陰海峪原始森林里史前生物化石很多,倘若它屬于某種動物的骨骼化石,除非是極其罕見特殊,舉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否則古人不可能將其如此看重。另外開啟“楚幽王的銅盒”之后真會有惡鬼出現嗎?眾人對這些謎團無從猜測,卻又僅能猜測。

3.45天在地中3

銅盒上鑄造的圖案神乎其神,具有濃重的巫楚色彩,虛虛實實的讓人難以琢磨。眾人心里的疑問越多。就越急著想要知道——這具古人從地底找到的“遺骸”到底屬于哪種生物,它究竟有著怎樣奇異的身份?如今到了決局之時,但對楚幽王留下的詛咒也不能視而不見,畢竟誰都沒有前后眼,預測不到打開盒子之后的情形。

高思揚不以為然:“要照你們說的,這盒子附近就有鬼了,可此處靜得出奇,哪有什么異常?”

勝香鄰說:“銅盒上的圖案是有人看到遺骸后,才會被惡鬼拖走,我感覺這地方有些邪門,凡事不可不防。”

高思揚說:“別信楚幽王那套鬼話,咱把這盒子打開看看不就全清楚了嗎?”

二學生點頭說:“盒子上惡鬼吃人的圖案不可能是天氣預報,未必真會應驗,我覺得那是一種對于命運的深沉遐思,也可以說是古代人蒙昧無知的想法。”

司馬灰雖然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絕不等于活膩了要趕著去找死,他先觀察了一下地形,看楚載獸首附近一片漆黑,距離洞底的積水有十幾米高,食人飛魚很難接近此處。周圍枯藤倒垂沉寂無聲,就決定讓其余幾人退在銅獸后面加以掩護。由他獨自開啟楚幽王的盒子,萬一有不測發生,也不至全軍覆沒。

勝香鄰心生不祥之感,低聲對司馬灰說:“還是由我來打開銅盒好了。我死總好過你死。”

羅大舌頭插言道:“香鄰你這是什么話,這堵槍眼滾地雷的事有我羅大舌頭在怎么也輪不到你啊,不過我要是萬一光榮了,可不想跟宋地球一樣把骨灰撒在這不見天日的洞里,你們盡量把我的骨灰帶回去埋了,可別讓我做了背陰山下的孤魂野鬼,咱老家那邊特別講究這些事……”

高思揚不相信看了盒子中的遺骸就會當場死亡,又聽羅大海啰嗦起來沒完,搞得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就想直接上前撬開銅盒。

司馬灰攔住眾人說:“誰都別爭了。咱還是按原計劃行事,老子活了二十來年,簽子活兒武差事沒少做,汗毛也不曾短了一根,想來是八字夠硬,就不信今天還能讓惡鬼吃了。如有兇險憑我的手段自可脫身。”他不容分說,揮手讓其余幾人躲在一旁,然后將火把插在銅虎口中,摸索尋找盒身縫隙。

眾人只得向后退開,看到獸身兩側的怪手托著樹形巨燭,各有石梁相連,就分別用火把引燃,頓時將周圍照如白晝,隨即伏在銅燈旁持槍掩護。

這時司馬灰已摸清了銅盒的結構。其外部氧化嚴重,銅性已消,憑獵刀就能撬開盒蓋,他尋思:“楚幽王盒子里的遺骸來歷不明,據說地脈巖層間會存在天然放射性元素。還有深淵里也許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細菌,這些東西都足以致人死命。”于是將槍支倒背在身后,摸出“鯊魚鰓式防化呼吸器”套在臉上,又戴了手套,這才用獵刀撬動銅蓋。

誰知那銅盒里面又有個玉盒。上面飾有描金彩繪,但它封存了兩千多年,驟然接觸外部空氣,還不等司馬灰看清那些圖案,就已悠然轉為暗淡,迅速消失在了眼前。司馬灰暗中罵聲作怪,又以獵刀剝去盒縫間的臘質,輕輕將玉盒揭了道窄窄的縫隙,他心弦緊扣,屏息凝神向內窺探,只見盒中果然臥著一具遺骸。可隨著盒蓋向上揭開,遺骸竟突然睜開了二目.

謎蹤之國3.4.6遺骸1

司馬灰在照幽銅燈之下揭開盒子。只往里面瞧了一眼,瞧著這一具遺骸絕對不是人骨,看輪廓就不像。可還沒等他看清楚,卻見骷髏頭漆黑深陷的眼窩子里,突然射出兩道寒光。司馬灰心中一驚,趕緊把玉盒用力扣上。這銅函玉匣雖不是棺槨,但銅蝕斑駁,從來沒有開啟過的痕跡,盒中的遺骸至少被封存了兩千年,怎么可能還有生命跡象?

眾人此前發現的壁畫中,雖描楚幽王盒子里的遺骸,但春秋戰國時代的繪畫神異色彩濃重,很少運用寫實技法,無法讓人參透其中奧秘。另外銅盒表面鑄刻的圖案。也記載著盒中遺骸的來歷,那些早已甄滅在古老歲月中的歷史,還有預言般必死的詛咒,更

使遺骸的身份顯得撲朔迷離。

其余幾人見司馬灰如觸蛇蝎,剛揭開盒子又重新蓋上,也不知他剛才那一瞬間看到了什么。眾人皆是惴惴不安,忍不住想要上前看個究竟。

司馬灰擺手示意眾人不要妄動,隨后附在盒身上向內傾聽了一陣,也沒發覺有任何聲響。他雖是膽大包天,行事卻不魯莽,眼下諸事未明。豈敢掉以輕心,當即深吸了一口氣,輕舒雙臂再次揭開盒蓋,這回有了心理準備,借著銅燈的光芒打量盒中之物,不過他眼前看得清楚。心頭卻似被重重迷霧遮蔽,因為楚幽王盒子里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出人意料了。

那盒中遺骸身長兩米有余,形貌似人非人,四肢具備,但它既不是人骨,也不屬于任何一種有生之物。遺骸的頭顱到足骨皆是黃金,內臟則是“瑪瑙、琥珀、水晶”等物。骷髏顱前有一縱目深陷,兩個眼窩放有兩顆黑色玉珠,此乃煤精所化之玉,相當于古時“懸黎、雮塵”類。被照幽銅燈映的寒光四射,而且整具遺骸都像是天然生就,看不出絲毫雕琢過的痕跡,秦漢之時的阿房宮未央宮枉稱納盡天下奇珍,恐怕也湊不出如此一具“尸骸”,旬為無價之寶。

司馬灰心有所悟,大概古人從地底山脈中找到了這些黃金水晶,那時候的人們還不懂自然界有鬼斧神工之力,留傳到春秋戰國時代,楚幽王視為寶骸,秘藏在宮中對其行巫問鬼,推測禍福休咎。可當時楚國衰亡在即,楚幽王以為得罪了兇神惡鬼,就想以此物鎮住陰山。這足以說明陰峪海下還有著更深的洞穴。那地方就是楚人傳說中鎮著無數惡鬼的背陰山,這“黃金水晶遺骸”或許就是從那里帶回來的,可是根據銅盒上的記載,陰山里并沒有金脈存在,那遺骸是古人發現于形如大腹壇子的“天匭”之中,“天匭”究竟為何物?它是從哪里來的?深淵里的山脈又為何時隱時現?

各種疑問紛至沓來,值得慶幸的是線索還沒有中斷,咳腦子里稍一走神,就忘了接觸到“遺骸”立刻會死的謎咒,但自始至終也沒有什么異常狀況出現,司馬灰估計那只是對付土賊的恫嚇震懾而已,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便將盒蓋完全揭開,正要招呼羅大舌頭等人過來觀看,忽覺身后陰風驟起,突然有志冷冰冰的手搭在了肩頭,他頓覺惡寒襲身,止不住毛發森豎、遍體顫栗。

司馬灰察覺到情況不妙,似乎有個陰魂出現在了身后,心里明白只要一回頭命就沒了,忙把兩手撐著盒壁,提氣從“黃金水晶遺骸”上縱身躍過,落地就勢向前翻滾,在快如電光火石的瞬息之間,已躥到十余米開外,隨即端槍來向后瞄準。只見槍口所指處無聲無息地站著個人。那人頭上戴著裝有礦燈的“PithHeemet,臉上罩了副”鯊魚腮式防化呼吸器“,竟和司馬灰自身的裝束一摸一樣.

謎蹤之國3.4.6遺骸2

司馬灰見那人就如倒影一般,從頭到腳都跟自己毫無區別,肯定不是另外的潛伏者,畢竟司馬灰身上裝備屬于東拼西湊的“萬國牌”,如果不是進入過“羅布泊望遠鏡”和“神農架陰峪海原始森林”,那蘇聯制造的“鯊魚式防化呼吸器”、法國人的“PithHeemet”軟木盔,還有塔寧夫探險隊留下的“溫徹斯特1887型杠桿式連發搶”,如何得以集中使用?先后參加過這兩次行動的人只有三個,那專供地下作業及夜間狩獵使用的“6V6W氙氣礦燈”雖是常見,可為了防止燈頭在行動中受到碰撞,己方三人的礦燈前端,事先都拿鐵絲箍了。這個特征卻是模仿不來的,所以即使是臉上戴著“防化呼吸器”,司馬灰對于其余兩人的神性特征也能一眼認出,但對面出現的人顯然不是羅大舌頭或勝香鄰,那除了他自己還會是誰呢?

司馬灰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遇到自己,除非是鏡花水月之類的光學作用,但那虛影卻與與實體左右相反,剛才身后那陣冰冷陰森的觸感也非憑空而來,倒似三魂七魄之一被拽離了軀殼,司馬灰平生率逢奇險,自問還沒遇上過這么邪的情形,不免首先想到“打開銅盒會有惡鬼出現”的詛咒。

所謂的惡鬼也就是厲鬼了,據說人死為鬼,死逢陰年陰月時即成厲鬼,厲鬼久煉成形,能夠托化為人。司馬灰對這種說法并不深信,因為他是金點真傳,那金不換秘訣是相物古術的根本,世間無物不辨。但其中有句話講得好:“鬼神無憑,唯人是依;一犬吠形、百犬吠聲;眾口鑠金,曾參殺人;明賢智士、亦所疑惑。”這是指幽冥之事都屬虛無,誰也無法確定是否有鬼,那些“神跡”和“鬼事”大都是人們臆想出來的,不過也不能就此確定它沒有,因為陰魂并非實體,不能以實論虛,所以很難用相物之術加以辨識。如今這情形太過詭異,司馬灰不知對面那身影究竟是惡鬼所化,還是自己的魂魄已被拽離了軀殼,一時間又驚又疑,真跟掉了魂似地。

這么眨眼的功夫,兩旁的“照幽銅燈”緊跟著暗了下來,對面那個臉上罩著“鯊魚腮式防化呼吸器”的身影,就像一團煙霧溶化開來,被抻長扭曲,逐漸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與此同時,其余幾人都察覺到勢頭不對,立刻上前接應,但事先被司馬灰擋住了,沒看到那銅盒旁邊發生的詭異現象。

司馬灰實不知該如何解釋,但他也明白剛才要不是自己逃得快,此刻早已橫尸就地了,只覺那陣陰風所過,燈燭旋即熄滅,吹得人肌膚起票,眼看黑暗即將吞沒“楚幽王的盒子”了,他急忙摘掉防化呼吸器。正想告訴勝香鄰等人迅速后撤。誰知這時高處的枯藤一陣晃動,從藤上爬下一個人來,如飛一般直撲到銅盒旁邊,那人虎背狼腰,臉似蒼猿。身上散發著一股強烈的腐尸氣味,正是那采藥的“土賊”.

謎蹤之國3.4.6遺骸3

原來司馬灰所料不錯,土賊老蛇生來異凜,又常年在密林中哨鹿采藥。千年靈芝與成了形的合首烏也不知吞過多少,還跟他那挖墳摳寶的師傅練過僵尸功,擅使龜息閉氣之術,當年在林場每天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他就是通過挺尸裝死。被埋進土里之后徒手摳洞逃脫,遁入深山老林藏匿,渴飲山泉饑餐野果,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潛入大神農架通訊所挖掘的地道,妄想找到塔寧夫探險隊遺留的物資和地圖,從而探尋陰峪海下的楚國古物,誰知半道殺出個程咬金,反被司馬灰等人搶了先機,壞了他暗中籌劃的大事。

老蛇自知憑借拳勇,難敵快槍,所以此前掉下山隙之后,就先找地方躲了起來,他估計過不了幾天。通訊組這伙人便會活活困死在山里。而自己三五天不沾水米也不大緊,實在餓了還可以割那民兵尸體上的肉吃,耗也能把那幾個人耗死了。

怎知司馬灰等人竟按照地圖深入陰峪海地下,找到了古楚人鎮鬼的祭祀坑,看這些人的動向,倒似有備而來要找什么東西。老蛇以為司馬灰等人也是伙尋寶的土賊,就悄悄跟隨而來,一路上銜恨已久,只是始終找不到機會下手,唯恐身上氣味暴露行跡,也不敢跟得太近。直到司馬灰揭開了“楚幽王的盒子”,顯出里面那具罕見的“黃金水晶遺骸”,老蛇躲避在樹藤間看得眼內動火,又看“楚載”下有陣陰風卷著愁云慘霧涌了上來,其中似有鬼物出沒,眼瞅著那銅盒就要沒入漆黑。說不定會被陰魂惡鬼就此帶走。他貪圖重寶,竟舍身下來搶奪遺骸。

司馬灰等人雖預計到老蛇手段詭秘,遠非常人所及,在沒把這土賊挫骨揚灰之前,絕不能認定他就此了帳,因此無時不在提防,但這時的注意力都被銅盒吸引,也沒想到老蛇會突然出現。司馬灰知道這老蛇很不簡單,就此進山如果沒有塔寧夫探險隊的地圖,還不知會有多少周折險阻,對方偏趕這個時候出現在通訊所,這一切僅僅是巧合嗎?司馬灰隱隱感覺到這一系列的事件有些蹊蹺,不免想起在緬甸野人山裂谷里聽到的那句至理名言:“對邏輯研究的越深,就越是應當珍惜巧合。”獵戶使用的土銃雖然原始落后,殺傷力和射程都比不得“1887型霰彈槍”,但抵近射擊也足以將狍子放倒,練過僵尸功的土賊終究還是血肉之軀,為什么此人被土銃擊中后仍然行動如初?雖然對方的意圖,難道真像他自己說的那么簡單——只是在窮途末路之際,打算找件“大貨”逃往境外?這個土賊身上好像也有許多秘密,他會不會與“綠色墳墓”有關?

當然這些念頭都是司馬灰先前所想,由于找不到什么頭緒,所以沒對任何人講過,眼下對方在此時出現。他也顧不得再去思索,當即舉槍射擊,但老蛇身法奇快,早已躥至銅盒的射擊死角,伸手拽動“遺骸”,這時照幽銅燈上的燈燭又讓陰風吹滅了兩盞,那土賊的身影眨眼間就被黑霧完全遮住了.

謎蹤之國3.4.7狐疑1

司馬灰見“楚載”下涌出的黑氣卻已遮住了銅盒,老蛇(我實在看不清寫的什么)那具遺骸都被吞沒,銅盒與函壁之間的巨燭熄滅了一半,他不知那陣陰風中出沒的東西究竟為何物,只好招呼從后趕來的其余幾人立刻退后。

高思揚看到老蛇出現,她也是報仇心切不退反進,可眼前燈燭無光漆黑一團,只聽里面有人喉嚨中咯咯作響,當即將“1887型杠桿式霰彈槍”抵在肩頭,對準有聲音傳來的方向扣下了扳機,可就在槍響的同時。一陣陰風忽然卷至。高思揚身上毛骨悚然,那感覺就像有惡鬼站在對面吹出一道寒氣,她發現情況不對,慌忙轉身后撤,沒想到“二學生”急于幫忙,從后跟的太近,兩人撞在一處絆倒在地。

此時“楚載”獸首附近越來越黑,司馬灰和勝香鄰已看不見同伴所在,只有羅大舌頭察覺到有人在身旁摔倒,他仗著一時血涌,忙把獵熊槍往后背起,探臂膀一手揪起一個。那兩人身上都有背囊和槍丶支,分量何等沉重,匆忙中也顧不上解掉裝備。羅大舌頭發現自己那盞防爆礦燈,短路般眨了幾眨就滅了,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光亮。羅大舌頭心說:“要遭!”憑他在緬甸叢林翻山越嶺的本事,只須向前一縱就能脫身,可生死關頭的一瞬間,腦海里浮現出慘死在野人山和羅布泊荒漠里那些同伴的面孔,不想扔下另外兩人獨自逃生,當即渾身筋突。使出蠻牛般的力氣,虎吼聲中晃動雙膀,分別將那兩人向前擲出。隨后撒開兩條腿也想往外逃跑,忽覺背上有股惡寒襲來,驚得羅大舌頭真魂冒出,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身后情形,可后面去黑茫茫的什么也沒有……

這時司馬灰發現有同伴掉隊,正想設法救應,卻見高思揚和“二學生”兩個人從半空中落到了跟前,膝蓋和手肘都擦破了,摔得著實不輕。

司馬灰聽到聲音,知道是羅大舌頭還沒脫身,楚載獸首的石梁已有大半陷入黑暗,他心急如焚,立刻就要過去尋找羅大舌頭,誰知身前突然躥出一人,竟是那拖著遺骸的老蛇。司馬灰分明見到老蛇處在羅大舌頭身后,怎么這土賊先從一片漆黑的銅盒旁逃了出來,卻沒被陰魂惡鬼拖去,他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雙方均是一怔,幾乎是同時意識到猝然間狹路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絕不容手下留情,因此分外眼紅。司馬灰想以“1887型杠桿式霰彈槍”迎頭射擊,怎知他身手雖快。對方動的更快,忽覺右臂一陣酸麻。頓時痛徹心肺,手腕上的“寸關尺脈門”已被那土賊扣住。

老蛇身上怪力無窮,大神農架山區獵戶,自古以來多習拳勇,他更是擅長模仿虎、蛇、熊、猿、鳥等野獸撲擊的“五禽操”,能夠徒手格斃虎豹,此刻一手捏住對方脈門,另一只手卻舍不得放下那具遺骸,只想再加些力氣捏碎了司馬灰的腕骨,然后拽倒在地一腳踹碎胸腔.

謎蹤之國3.47狐疑2

司馬灰卻是身經百戰臨危不亂,發覺自己脈門被死死扣住,便順勢翻身卸力,同時反托對方手肘,腳下進步連環腿向前踢出。老蛇沒料到司馬灰應變如此迅捷,心窩子接連被踢中兩腳,被迫撒手后撤。司馬灰則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除了手腕子,兩腳趾骨也都差點斷了,這才知道那土賊身上內著皮甲,還掛有護心銅鏡,不知是從哪個墳包子里摳出來的古董,難怪被土銃打中后渾然無事。

二人都沒能將對方置于死地,不過司馬灰骨頭都快被老蛇捏斷了,顯然是落了下風,但至此也終于確認那土賊練過僵尸功,此人雖有龜息蛇眠之法,終究還是血肉之軀。可如果接近楚幽王盒子里的遺骸,就會引來陰魂索命,之土賊為什么會平安無事,此前險些將自己魂魄揪走的東西是什么?

從司馬灰揭開銅盒,看到里面那具神秘的遺骸,再到發覺背后有鬼。急忙逃離銅盒,又有陰風吹滅照幽巨燭,銅盒旁顯出妖異,直至遭遇老蛇,互以性命相搏,這些變故都是接連不斷地發生,整個過程十分短暫,他根本沒有時間多想,眼看與這土賊拉開了距離,槍支還在自己手中,就打算先將此人斃在槍下,解決掉心腹大患,可右臂腕骨疼痛欲裂,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竟無法摳動扳機。

老蛇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也難免有幾分忌憚,當即夾起銅盒中的“遺骸”,退到石梁邊緣返身攀壁而下,迂回逃進了楚載上的洞穴。

司馬灰看著對方從眼皮子底下逃掉,卻也無可奈何,他一瞥眼看見其余三人正合力拖動繩索,拖死狗似的將羅大舌頭拽了回來。看情形應該是羅大舌頭遇險時甩出了掛在身邊的壁虎鉤子,勝香鄰等人忙于接應,也沒顧得上阻截老蛇。司馬灰當即上前協助,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羅大舌頭拽到身邊,卻見其臉色刷白,雙目緊閉身體僵硬,從頭到腳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時候照幽上的最后兩盞銅燈,也即將被陰風吹滅,四下里都黑得跟抹了鍋底灰一般。眾人驚懼莫名。只好抬起了羅大舌頭,退進了函壁間的洞穴,隨即推倒石俑擋住了洞口。但楚載上的洞穴通往各個方向。堵住一個洞口根本沒什么意義,如果真有陰魂從后面跟來,即便石壁堅厚,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事到如今,唯有盡己所能聽天由命罷了。

眾人看羅大舌頭始終沒有動靜。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一摸他心窩子冰冷,氣息已絕,原來早就死去多時了,現在只剩下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誰都沒想到死亡來得這么突然。不禁怔在當場黯然無聲,氣氛異常沉寂,也許你越是清楚死亡的可怕,你越不知道它什么時候降臨。

不過司馬灰卻有種很怪的感覺。不知出于什么緣故,他覺得眼前這具尸體根本就是“羅大舌頭”。或者說這并不是一具死尸,而是打開楚幽王銅盒后才出現的某種東西.

謎蹤之國3.47狐疑3

司馬灰耳聽四周既然無聲,就把自己揭開銅盒后出現的種種情形,都跟其余三人說了一遍:先是猛然察覺到有只手搭在了背后,隨即越過楚幽王的銅盒迅速逃離,回身看時。只覺陰風颯然,當中裹著一道黑氣。兩旁的燈燭火瞬間變暗熄滅。他同時發現銅盒后影影綽綽有個人,對方臉上戴著“鯊魚鰓式防化呼吸器”,所以不知道長得是什么樣子,不過看身形與裝備,都跟他自己完全一樣。司馬灰相信“一個人絕不可能在真實中遇到另一個自己”,但這種詭異的現象確實發生了,因此面前這具尸體未必就是真正的羅大舌頭。

高思揚和二學生均是搖頭不信,勸司馬灰接受事實,人死如燈滅。胡思亂想也于事無補。

勝香鄰聽司馬灰描述了先前所遇,認為銅盒旁邊出現的人影并非實體。而是某種殘像,就像霧一樣。所以它才會迅速消失,若不是司馬灰逃得快,如今也得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了。

這道理司馬灰何嘗不懂,只是心里還抱有萬分之一的僥幸,他想起“宋地球、玉飛燕、阿脆、穆營長、通訊班長劉江河、Kanaweik”等人。都是在探尋“綠色墳墓”之謎的過程中逐個死亡,凡是與這些秘密扯上關系的人,似乎全都受到了命運的詛咒,誰先死誰后死只是遲早而已,而死亡又是不能預測的,眾人既然沒有選擇逃避命運,就對死亡有足夠的思想準備,可羅大舌頭仍是死得過于突然,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外傷,臨死的一瞬間究竟遇到了什么?想到這些,往昔的時光全都浮現在眼前,心中暗道:“羅大舌頭,沒想到那么多次槍林彈雨天塌地陷的劫數你都躲過來了,結果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神農架,招呼也不同老子打一個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未免太沒義氣,你如英靈不泯,就先到九泉之下等著,我過幾天也就來了……”

這時深處的銅獸附近突然發出一陣輕響,司馬灰聞到一股福爾馬林溶液遮掩腐尸的氣味,知道是先前逃進函洞的“老蛇”未曾遠遁,忙把礦燈照過去,果然看見此人抱著“遺骸”緩步逼近,離著十步開外便停住不動,躲在銅獸身后,只露出布滿血絲的雙眼凝視著眾人。

老蛇見狀“嘿”了一聲,用嘶啞的嗓音問道:“不知打頭的這位……怎么稱呼?”他認定司馬灰等人跟自己一樣都是進山摳寶的土賊。按道上的規矩,即便是土賊,也不能問另一個土賊尊姓大名,一問對方就該起疑心了:“你要拿我怎么著?”所以得問怎么稱呼,一般報個字號就算通了姓名。

司馬灰心中滿是殺機,雖對此人的來歷疑惑很多,現在卻沒心思多問,所以并未回應。

老蛇又說:“你們可別逼人太甚。起初要不是那民兵伢子先開槍打我,我也不會下手弄死他,我如今末路窮途,就是想出來問你一句。你為什么要騙我來找這具遺骸?”

司馬灰等人聞言都感到腦袋有些大了,實不知這話從何說起。對方不就是妄圖從陰峪海下摳件大貨,從而潛逃境外嗎?雖然也曾隱隱感到有些蹊蹺,因為老蛇在通訊所挖掘地洞的時間很是古怪,巧合得讓人感到不安,“塔寧夫探險隊”遇害至今已埋骨深山數十年之久,怎么早不來晚不來,偏要趕在這幾天下手?結果不但沒有成功,探險隊留下的地圖和武器反倒成全了司馬灰這伙人。司馬灰雖然看不透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可事先也絕對沒有讓老蛇到這祭祀洞里尋找“遺骸”,他以前甚至不知道陰峪海下還有個“楚幽王的盒子”,不過那土賊更不可能憑空冒出這知句話,此言看似波瀾不驚,可仔細往深處想想,就能感受到其中包含一個不可破解的巨大懸疑。

迷蹤之國3.48暗號

如果事情有可能變得更糟,那就一定會變得更糟,只不過的還沒有發生而已——司馬灰對這冷酷的“摩菲定律”感到十分怵頭,擔心不詳的預感會變成現實,可整個事件云山霧罩,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

高思揚低聲對司馬灰說:“別上當,這土賊一定是在拖延時間,怎可能是你讓他到陰峪海下來找我遺骸?”

司馬灰對高思揚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沉住氣先別聲張,且聽老蛇接下來是怎么說的,畢竟事關重大。不論對方所言是虛是十,都得聽到底了。

“老蛇”耳音敏銳,能夠聞風辨形,他聽到高思揚的話,也明白眾人不作回應的用意,便道出整件事情的經過:

原來老蛇本家姓余,山民訛傳為蛇,大山里的獵戶有姓無名,又因爹娘早亡,因此從來沒個大號,后來跟個采藥的師傅哨鹿采藥,也常做些損陰德的勾當,師傅習慣將他呼為“蛇山子”。在師傅快咽氣的時候,老蛇終于知道師傅早年間加入過地下組織,還接受過密電訓練,是個潛伏在神農架山區的特務,這個組織很早就有了,首腦被稱為“綠色墳墓”。

老蛇的師傅臨終前,除了說出“塔寧夫探險隊”的情況,還告訴他另外一件大事,組織要尋找進入地心深淵的通道,至于原因只有首腦才清楚,可這條通道究竟在哪,卻始終沒人知道,甚至沒個具體目標,對地底的探測又談何容易,所以除了該組織獨丶立的探索行動,凡是得知有可能存在深入地底洞穴的區域,附近必定有“綠色墳墓”的成員暗中監視。大神農架陰峪海原始森林下的洞窟即是其中之一,傳說楚幽王曾在此埋寶鎮鬼,最深處有陰山地脈,也不知是真是假,當年有支裝備精良的塔寧夫探險隊,意圖進山尋找那些失落的秘寶,結果被老蛇的師傅混進隊伍冒充向導,全給害死在了神農頂,但這件事并未引起首腦的重視,因為已知的最深洞窟是在羅布泊荒漠。

師傅交待給老蛇密電本,囑咐他頂替自己繼續等候命令,說到這一口氣轉不過來,就此嗚呼哀哉,魂歸那世去了。

老蛇這才知道師傅以前傳授給自己的暗語代號,還有密電聯絡方法。都是為了用于跟境外的地下組織通訊。但他心里很是不以為然,也想不明白師傅何以對首腦如此死心塌地的效忠,要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如今已經解放這么多年了,就算還有幾個沒被揪出來逮捕的特務,又能成得了多大氣候?如今那地下組織是否還存在都不好說了,師傅你大概讓鬼迷了心竅,一輩子窩在深山老林里,從沒見你受用過什么,想那光陰瞬息,歲月如流,師傅你這是何苦來著?

老蛇暗中思量:“如今世道變了,再也不會有以前那般無法無天的年月了,山外的肅反鎮反運動一次接著一次,我師徒二人沒少做過謀財害命、挖墳摳寶的事情,何況師傅又是地下組織的特務,隨便哪一件被人知道了捅出去,都免不了得吃槍子,還是夾起了尾巴做人為妙。”于是就到林場子里找了個活干,有時候仍去山里獵鹿采藥,直到遇上了菌毀了容貌,自己剝了自己的臉皮,走到哪里都被人視為怪物,他心胸狹窄,聽到誰議論自己就想方設法壞掉對方性命,然后毀尸滅跡。山里失蹤的人越來越多,難免引起了公丶安部門的重視,他知道自己這事遮不住,早早晚晚得被人揪出來處以極刑,絕望之余就打算試試師傅死前留下的聯絡暗號,如果找機會潛逃出去,或許還能得到組織接應。

老蛇計較已定,卻始終沒有得到組織的任何回應,他還以為這個地下組織早就土崩瓦解不復存在了,誰知收聽敵臺的時候又被人撞見,引起了林場子里的懷疑,走投無路只好挺尸裝死,以此打消了地方上對他的懷疑,擺脫監視后像野人一般躲在山里,從此再也不敢露面,可他仍不死心,不時潛入瞭望塔通訊所。使用里面的短波電臺發報,試圖與組織取得聯丶系。直到1974年秋季,終于受到了來自首腦的直接指令——找到“塔寧夫探險隊”留下的地圖。

通訊組的兩名成員也就罷了,司馬灰同勝香鄰卻聽得面面相覷,均是做聲不得,看來此事果然與“綠色墳墓”有關,這土賊所言涉及到許多隱秘細節,不可能是憑空捏造,但如果這些話屬實,又會得出一個什么樣結論?

接“老蛇”所說的時間推算,司馬灰是從夏季“浮屠”風團入侵緬甸之時,加入探險隊到野人山裂谷搜尋蚊式特種運輸機,然后越境回國被關押在磚瓦場,再跟宋地球深入距離地表萬米的極淵沙海,如今又到神農架原始森林,這時候已經是深秋了,而老蛇顯然是在考古隊的幸存者逃離“羅布泊望遠鏡”之后。才知道進入地底深淵的通道就在大神農架陰峪海之下,難道“綠色墳墓”根本沒有在緬甸黃金蜘蛛城里接收到幽靈電波?那會是誰泄露了這個至關重要的情報?

司馬灰等人是在極淵盡頭找到了破解夏朝龍印的筆記,這才得以知曉禹王鼎山海圖上的秘密,推測陰峪海下存在一個被成為“天匭”的物體。即是通往地心深淵的大門,其余的一切仍然是謎,可從“羅布泊望遠鏡”里活著走出來的只有三個人而已。司馬灰尋思:“在進入神農架之前,除了提供經費的劉壞水多少了解一些,再沒有第五個人知道詳情。倘若是劉壞水通敵,自己這伙人早在火車上就沒命了,所以這種可能性應該被排除掉。以我相物閱人之能,雖不敢說到了”瓦礫叢中辨金石、衣冠隊里別魚龍”的地步,但身邊的人若有異常,我也絕不可能毫無察覺。那土賊又為何說是我讓他來尋找遺骸,我自己做過什么,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在揭開楚幽王的銅盒之前,我就連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都不確定….”

迷蹤之國3.4.8暗號2

自從司馬灰第一次遇到“綠色墳墓”以來,經歷了無數思的變故,感覺自己身邊的謎團越來越多,就像被濃霧遮住了視線,看不到一絲光明,此刻他一面聽著老蛇繼續往下還說,腦子里一面飛速旋轉。分辨著隱匿在這些事件之后的模糊線索。

老蛇說他接到了首腦的指令。以為只要聽命行事,就會有潛逃出境的機會,于是到林場里偷著放了把火,吸引了民兵的注意力,使整個山區為之一空,隨即摸入瞭望塔通訊所弄死了護林員,尋著方位從地窖里往深處挖掘,沒想到這時候司馬灰等人突然出現。當時老蛇認為這伙人的身份,應該是前來修復無線電聯絡的通訊小組,眼看自己的所作所為要被發現了,只好設法阻撓,又被通訊組搶先找到了“塔寧夫探險隊”遇難的地點。

最開始的時候,老蛇還有些做賊心虛,通訊組來的人有五六個之多。他能看出其中至少有兩人身手了得,若非出其不意,想同時弄死這幾個人可不容易,因此沒有貿然動手,結果是一步步著,步步不著,不僅失去了先機,還眼睜睜看著地圖槍丶支落于人手。更沒想到通訊組拿了地圖,就直接前往陰峪海下的洞穴。他至此恍然醒悟,原來這伙人也是土賊,這可真是賊吃賊——越吃越肥了,只得憑著在深山里哨鹿采藥的豐富經驗,在后面一路跟蹤而來。

老蛇畢竟是有眼的土賊,看到楚幽王的銅盒里,竟裝著一具來歷神秘莫測的遺骸,此物寶氣蝕天,舉世罕見,心中立時生出一股子貪婪的念頭,再也按捺不住,這時突然卷起一陣陰風,有道黑氣從洞底涌出,銅盒附近的燈燭頃刻熄滅,司馬灰不得不匆匆退開。老蛇見時機到來。當即上前搶奪遺骸,不過他也察覺到有個什么東西正從身后逼近。挖墳摳寶的土賊從來不信鬼神,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前所未有。一片漆黑中似乎有無數只大手將他抓住,老蛇雖是殺人如麻心狠手辣,至此也不由得心里發慌,尋思好死不如賴活著,總不能為了這具“遺骸”把命搭上,他仗著擅長閉氣行尸之法,當即就想縱身逃脫,這時卻聽身前有個人低聲說話,內容十分簡短,是讓老蛇將“遺骸”帶到涵洞里去,并且說出了一個“暗號”。

當年老蛇從他那個死掉的土賊師父口中,得到過密電本和聯絡暗號。“綠色墳墓”控制下的組織結構就像是一把雨傘,每人各有一個房間編號,暗號雖然極為簡單,但內容只有首腦和該成員自己清楚,完全使用單線聯絡,由首腦直接下達指令,成員與成員之間無法相互接觸。此時說出暗號的人除了“首腦”還能有誰?老蛇萬沒想到首腦就在附近,他不敢違拗,急忙拽上“遺骸”跟著那人向前逃竄,結果迎頭撞到了司馬灰的槍口上,見對方想要舉槍射殺自己,不免憤恨交加殺心陡起。

司馬灰越聽越奇,后面的事他就清楚了,雙方都未能將對方置于死地,最后又在函洞中相遇,但對這土賊說出暗號的人是誰

迷蹤之國3.4.9箱中女仙1

按照老蛇口中的說法先前的情形是照幽燈燭飄忽欲滅,洞底有陣陰風裹著一道黑氣涌出,銅盒周圍轉瞬間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在函洞前的燈燭卻仍然亮著,老蛇在黑暗中遇到了一個說出“暗號”的人,只得舍命搶出“遺骸”,可從一團漆黑的地方逃到光亮處,當是距離他最近的人就是司馬灰,此外絕不會有其余的人存在。老蛇以為自己一直被組織利用,然后又要被除掉滅口,不禁惱羞成怒,但他察覺打開楚幽王的銅盒之后,一定出現了什么要命的東西,當即忍了口氣,先行逃到函洞里避禍。他說到此處,便沉默不語,只伏在獸俑后邊緊緊盯著司馬灰,似是在等待回應,漆黑的楚載洞室內頓時陷入了寂靜。

司馬灰尋思前后經過,如果老蛇所言不假,在銅盒附近發出暗號的人應該是“綠色墳墓”,因為這種詭異的情形他在黃金蜘蛛城也遇到過,只是沒想到由緬甸叢林到神農架洞穴,竟從未擺脫掉這個“幽靈”。不過楚幽王銅盒里的遺骸,其實就是一些地脈深處蘊藏的黃金水晶,“綠色墳墓”為什么會指引土賊把遺骸帶到這里?銅盒上的詛咒表明凡是窺探遺骸之人都會立刻死亡,揭開銅盒后也的確像有陰魂出現,羅大舌頭就因此猝然而死,可為什么函洞里靜得出奇,莫非這楚載真能鎮鬼?

自從在打開銅盒之后,各種怪事便接二連三地出現,司馬灰找不到任何頭緒,恰似置身于重重迷霧之中,眼下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大致方向沒錯,古人從地底發掘出遺骸的神秘物體,必然是接觸謎底的大門,如今只有設法奪回遺骸,再從楚載函洞中脫身,繼而尋找進入陰山地脈的途徑,但前提是先解決掉這個猶如行尸的土賊。司馬灰心知此人手段高強,此時大敵當前,他不敢稍有放松,也盯住了對方的身形目不稍瞬。

二學生看出局勢將變,唯恐眾人在黑暗中行動不便,急忙點了根火把,將洞室內的銅燈引燃。

老蛇雖然身懷異術,卻畢竟是個一輩子沒離開過深山老林的采藥人,眼光見識甚為短淺,認定發出暗號之人就是司馬灰,又見對方始終一聲不響,便以為是默認了,不免恨得咬牙切齒,他心知此番插翅難逃,可就算所有人都得困死在地下,也得親手掐死這幾個才閉得上眼,于是暗運氣息,只聽他“頭頸、胸腰、肩臂、肘彎、腿膝、足踝”間,發出“劈劈啪啪”的輕微響聲,自上到下行遍了全身。

司馬灰知道一場殊死搏斗迫在眉睫,此前見識過這土賊的身手,此人精壯彪悍,行動之際舒展如猿、矯捷如鷹,如果無法用槍丶支將其迅速射殺,否則很難避免己方傷亡。

眾人皆是全身緊繃,同時退后幾步,背倚函壁作為依托。

司馬灰退到函洞邊緣,正自持槍待敵,忽覺脖梗子汗毛發乍,身后一陣陰寒透入骨縫,他心知有變,快速轉頭察看,礦燈光束照到漆黑的函洞里,就見洞中有個頭戴“PithHeemet”的人,這時對方也再抬頭向他看來,兩人臉對著臉距離不到數米。司馬灰恍恍惚惚看到了那人的臉孔,心中猛地一顫:“這個人…….是我?”

迷蹤之國3.4.9箱中女仙2

函洞里面一片漆黑,司馬灰雖以礦燈照明,視線也仍是非常模糊,他與那人之間又隔著幾尊橫倒擋路的獸俑,所以完全看不清對方面目。只能分辨出對方頭上戴有“PithHeemet”。這種法國人的軟木獵鹿盔。形狀非常特殊,除了住在右岸的魚羅布泊考古隊的三個幸存者之外,整個山區不太可能再有第四個人佩戴了,那出現在函洞中的人又會是誰?司馬灰想起在銅盒旁靈魂出竅般的經歷,兀自心有余悸,他記得曾聽宋地球講過一件事,西人弗洛伊德者,以精神分析著稱于世,據其所言,所謂精神一詞特指”感覺、知覺和意識”,而人之精神中除“自我”之外,意識中尚有“本我”及“超我”存在。

司馬灰當是只不過隨便聽了這么一耳朵,至今未解其意,以為這跟中國傳統觀念中的人有三魂七魄之說相似,有道是“魂魄聚而為精神”,一旦精散神離即成“超我”。也就是在特定狀態下會出現另一個自己。或許是“打開銅盒之后有一部分魂魄離開了軀殼,逐漸變成了實體?”又或許函洞里的人……是橫尸就地住在右岸的魚的羅大舌頭?再不然便是精怪托化人形?可不管發生的是哪種情況,都足以使人感到毛骨悚然。

司馬灰知道世事變怪無常,沒看清楚那人的面目之前,一切皆是無根無憑的揣測,心說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當即壯著膽子用手轉動礦燈,將光圈聚攏照向對面,但照明距離在二十米左右的光束,照進函洞住在右岸的魚里就像被一道黑氣擋住,眼前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可是司馬灰能感覺到其中有些東西在動,卻受到函壁阻擋難以進入。

老蛇看到司馬灰轉頭望向函洞,注意力有所分散,便想從獸俑后躍起身形直撲過來,奈何函載中陳列著幾具照幽銅燈,“二學生”手持火把逐個點燃了石室中的巨燭,照得附近通明如晝,他一旦暴露出來就會變成活靶子,處在“1887型杠桿式霰彈槍”射程內,空有滿身本事也施展不得,不禁恨得牙根發住在右岸的魚癢,窺著“二學生”正探身引燃燈燭,便暗中摸到一截斷落的銅戈,對準“二學生”猛然擲出。

司馬灰耳聽身后有“嗚嗚”破空之聲,立即回過頭來察看,勝香鄰和高思揚雖然一直盯著老蛇,卻也沒想到這土賊突然發難,驚呼之聲未及出口,銅戈就已飛到了“二學生”身前。

“二學生”嚇得面無人色,兩腿一軟癱在了地上,那半截銅戈擦著他的肩膀撞到了墻上,連衣服帶皮肉撕開了一條口子,要不是老蛇不敢從獸俑后顯露身形,銅戈早就當場將“二學生”貫胸洞穿了。青銅戈頭勢大力沉,重重撞在巖壁上,直撞住在右岸的魚得碎石飛濺,那刻有浮雕的古磚崩落了幾塊,碎石連同戈頭紛紛掉落在地。

司馬灰和另外兩人離得雖遠,臉上也都被碎石濺到,感覺隱隱生疼。想不到這土賊竟有如此臂力,也不免為之駭異。

司馬灰擔心對方故技重施,揮手讓勝香鄰等人先躲到照幽銅燈底部。剛伏下就瞥見壁上石磚崩落初古彩斑斕,原來住在右岸的魚雕刻圖案的磚墻下。還隱有一層壁畫,描繪著揭開楚幽王銅盒后將會發生的怪事。

迷蹤之國3.4.9箱中女仙3

巫楚人喜好行巫問鬼,勾勒描繪在帛衣棺槨的畫卷極盡莫測之能,楚辭中有名篇“天問”,即是屈原目睹過楚國輝煌住在右岸的魚綺麗的壁畫后對壁問天,他提出的種種疑問“包含天地萬象之理,暗合神奇鬼怪之說”,素有“千古萬古至奇”之稱,由此可以想象楚人壁畫的神異之處。而這函壁磚石后顯露出來的彩繪,是龜龍之獸為載,那具“遺骸”就放于它背負的洞穴內部,外圍則有許多形態飄渺的女子,不知道是人是鬼,可能更近乎敦煌壁畫中“飛天”一類的女仙,她們寄身于形狀奇特的箱體之內,出沒在霧中半隱半現,充滿了詭秘古怪的妖邪氣息。

司馬灰和勝香鄰對望一眼,兩人均感到那函室內層的壁畫內容很是神秘,可能與“遺骸、楚載、陰山”等諸多懸疑有關,但絕大部分壁畫住在右岸的魚被刻有浮雕的磚石封住,能看到的僅是一小部分,那壁畫中描繪的事件年代古老,敘述又極為離奇,一時間根本看不明白。

司馬灰也清楚附近還有強敵窺伺,顧不得再往壁畫上多看一眼,同其余幾人打個手勢,端著槍丶支繞過“照幽銅燈”,緩緩向老蛇藏身之處圍攏。“二學生”從羅大舌頭的尸身上摘下雙管獵熊槍,貓腰跟在司馬灰身后,準備同老蛇拼個你死我活。此人雖然手段了得,卻畢竟只是深山里采藥的獵戶,僅具匹夫之勇,對付兇禽猛獸尚可,而司馬灰等人都有槍丶支,只要穩住陣腳,采取分進合擊的正確戰術,也盡可以再住在右岸的魚狹窄的洞室內將這土賊置于死地。

老蛇眼見無隙可乘,看來想拽上一兩個墊背的也難辦到,心下愈發焦躁,尋思與其讓這伙人弄死,或是被拿住了受辱,倒不如舍命鉆出洞去,橫豎不過一死,就將“遺骸”抱在身前,一步步挪向洞口。

司馬灰明白這“遺骸”極其重要,說不定能將陰峪海下出現眾多謎團連接成線,因此投鼠忌器,只好盡量與那土賊周旋,開槍射擊時不得不避過“遺骸”,槍彈打到墻壁上,不斷有磚石塌落在地上,暴露出了更多的巫楚壁畫。

老蛇迂回退至他先前爬進來的函洞旁邊,尋思雖然不能直接弄死這伙人,可能把“遺骸”里的秘密永遠埋沒,心底也不免有幾分報復的快意,但他忽然發覺后邊似乎有人,回頭看過去頓時吃了一驚,只見那已經死掉的羅大舌住在右岸的魚頭黑著個臉,像尊鐵塔般地站在自己身后。老蛇早些年做過挖墳摳寶的土賊,驟然見了這等情形,不由得一陣顫栗,低聲叫道:“尸起?”羅大舌頭卻一語不發,手中獵刀迅雷閃電般迎頭劈下。老蛇粹不及防,竟被一刀剁翻,傷口連頭帶肩,臉頰上的猿皮都被削掉了一片,他哪里還敢停留,放手拋下“遺骸”,就地翻身滾開,頭也不回地鉆進洞中,眨眼間沒了蹤影。

那土賊被嚇得不輕,司馬灰等人的驚駭之情住在右岸的魚更是難以言說,都愣在原地望著羅大舌頭連同他身后的壁畫,感覺自身陷入了一個逃不脫的生死輪回,更面對著一個永遠猜不透的恐怖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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