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總算不沉重了。
可似乎又滑向了另一個方向的極端。
尷尬，致死的尷尬。
木連理連接處的間隔，其實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
這段距離若用文字表述出來，很多人其實都沒有概念。
但是換一個說法，差不多兩根手指那么長，大概很多人就會明白這究竟是多么‘長’的距離。
但.這只是我的推斷。
來者是一個皮膚黝黑，身形瘦小的中年漢子，滿臉的皸裂，手上的指甲里面有洗不凈的黑垢。
‘長’到洗個澡，水都會順著手指順溜而下，沾染到對方的手心。
“所有人都該愛你。”
公輸忌適時的站起身幫忙，我只能也被迫起身，開始發揚無處安放的樂于助人精神：
“你們現在的年代和我們不一樣啦，我們都想去云夢玩，你們還從云夢出來玩.”
綠皮火車的車座是對向雙座的，中間有張小桌，坐車的人會不可避免的和對面的人面對面。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撓著頭不好意思的笑：
“原來是這樣。”
這回，原本輕松愜意準備再次縫耳塞的公輸忌也意識到不對，蹙眉敲字：
“確定嗎？”
“自己買的，上車之前車站有雜貨窗口專門賣這些東西，簡單的洗漱三件套，泡面水杯，毯子脖枕，水果飲料，全部都有。”
我有自知之明，個子小，發育晚，胸前和跑馬場一樣一馬平川，公輸忌的胸都比我的大。
中年漢子臉露憨笑，見我半合眼要睡覺，也不懂避退，朝我揮了揮手：
“小姑娘，你這個毯子是車廂里面有的，還是自己買的，我夜里也有點涼，如果是車廂里免費的話，我也去和服務員拿一條。”
“啪！”
原來如此。
不去想，就不會存在嗎？
服務員？
乘務員。
我瞇了瞇眼：
“我睡一小會兒。”
公輸忌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還是休息吧。”
“我看你們覺得親切，沒準是老鄉呢！”
很漫長，長到足夠讓我躺在我鑄就的巢穴壁壘之中，舔舐完身上所有的傷。
我只能將手機重新收回，在原先的基礎上重新編輯信息：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在明顯不符合常規邏輯的行李箱中，裝的不是錢，就是人。”
公輸忌對我的話似乎有些不滿：
“女孩子不能說這樣的話.尤其是你。”
還是公輸忌的回話：
“當時很多人都和我說，云夢水鄉特別有名，但是我那時候天天工作，都沒有出去逛過。”
“你覺得，對面那個中年男人，行李箱里面的東西，是人民幣，還是人民？”
中年漢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坐你對面的，我這兒有個行李箱，想放在腳下。”
“云夢人，準備出門旅游。”
還是一個沒什么文化，還有常識的底層人。
失憶的那段時間里，我不看他，不給他添亂，就已經很好了。
毯子是羊羔絨的，非常柔軟，應該足以衍生一場美夢。
我掏出手機敲敲打打，在我們三人重新落座之后，才展示給公輸忌看——
公輸忌替我回答了問題：
中年漢子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滿臉尷尬，態度堅決：
“不用，不用，放在我的腳下就行。”
口若懸河，真正意義上的口若懸河。
這是在和公輸忌對話。
一聲清脆的響聲。
中年男人就在對面，我們倆都下意識的藏起了被木連理捆住的手。
“桌子底下的空間不大，我們幫你放到行李架上吧。”
太自來熟的人，連公輸忌如此溫和的人，也不會貿然說出自己的目的地。
他似乎非常著急解釋，語速都加快了不少：
“每日都會有護工來擦身翻身，帶你去清潔，病房里面雖然空間大，但有簾子隔斷，我發誓”
畢竟，他才是那個有看頭的人。
“沒關系，我沒有看頭，看了也沒有關系只是隨口一問。”
原先是因為面前沒有人，現在有人來了，自然是不能無所顧忌的說話了。
但美夢還沒開始，便被一道中年男聲打斷了言語：
“小兄弟，讓讓，讓讓。”
夜已深，雖然車廂內不遠處的年輕人還在嬉鬧，但我已經很累了。
中年男人似是一點兒都沒察覺到我們二人的冷漠，聽到云夢二字，又開始口若懸河：
“云夢我知道，是個很好的地方，我以前曾經在云夢打工過，工資高，老板好，比起我家鄉那邊上十八小時班，只有兩千塊錢的工作好多了。”
公輸忌的性格在此刻又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他根本不讓話落在地上。
來者身形和我差不多，應該是無法將行李箱放上行李架，所以選擇了桌子下。
我可能需要一個漫長的休息時間。
“你可以把這趟行程視為旅游，這樣的話，會輕松一些。”
中年漢子下意識甩開了公輸忌伸向行李箱的手，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我收回自己的手機，合上了雙眼，再一次蓋上小毯子，準備真的當個聾子瞎子傻子的結合體，不去理會這個世界的紛亂。
我本以為對方要說些什么東西，耐著性子聽了兩句，全部都是沒有實質性內容的話，于是塞緊了耳塞，物理屏蔽了對方的話。
公輸忌的臉色紅白青黑交加，第一次有了些除了耐心之外的其他情緒：
“.醫院里面有專門的護工！”
我小小打了個哈切：
但，架不住世界的紛亂非要理會我。
公輸忌比我還要勉強，因為他被鎖住的是右手，左手又有些舊傷，敲敲打打半天，只有兩個字：
“什么？”
“別想太多，一切就不會和你有關。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的人頂著，沒什么需要你操心的。”
我搖頭，否定。
“人民幣，還是人民？”
公輸忌除非是瞎了，且有愛平胸蘿莉的特殊癖好，不然還真的不至于看我。
公輸忌沒有反對，反而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了一條小毯子，給我披上。
我習慣雙手打字，只用單手有些勉強，所以只打了這么多。
我不知道公輸忌哪里來的感想，但我也沒有細問。
真唯心主義的一句話。
‘長’到差不多上個廁所，都無法將人關到門外。
“你們是哪里人？準備去哪里？”
“你們準備的還怪周全的哩，我一點都沒想到。”
“哦哦哦。”
于是，在半晌之后，中年男人似乎是覺得聊的賓主盡歡，和公輸忌關系搞的不錯了，便看了看四周，小聲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小兄弟，你能給我買一份盒飯嗎？”
“米肉仙人會保佑你的。”
原本想寫一章過度，寫著寫著多了一章.
明天開新副本啵啵啵啵啵(●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