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擁有武官之心的文官
大宋邊境，黃羊城。
天色漸暗。
一個年輕的文官坐在屋外，面前烤著一只羊。
“霍勾判，羊要烤糊了。”有親近的武官過來，將火撥開。
這位年輕的文官剛從汴京來到了這里，他的職務是勾當公事轉運判官，就是負責后勤補給的官。八品小官，霍安國。
霍安國就閭了：“你們指揮什么時候回來？”
這名都頭就說了：“剛才還聽他們說起，估計回不來了。”
“為什么？”
“懈怠軍務，聽說這次被招往延州去的，就算不被殺頭，也要編入陷陣營，若立下功勛便可回歸原職，若立不了功，就一直在陷陣營戰死為止。”
霍安國就問了：“誰這么大威風？”
“往西邊，有種師道手握大帥金令，往東邊有折可適拿官家佩劍。”
這邊聞到肉香味，好些個低層武官就來了，還有帶著酒的。
有一人就說了：“延州那邊，聽說包圍夏州的士兵，一營有十壇御酒，咱們這地方，全城才給了十壇。”
另一個說道：“你又沒半點軍功，有就不錯了。”
霍安國突然說道：“反正是打西夏，要不咱們夜襲西夏軍寨，我記得有軍令是這樣說的，各軍與西夏作戰，邊軍謹守城池，便宜行事。啥叫便宜行事，就是有便宜就占，打完就跑，只要邊軍防守的城池、軍寨不丟，就是有功。所以才有十壇酒送到這里來，負責一滴也沒有。”
一群都頭開始討論。
都頭，就是帶兵一百的低層武官，基本上不識字，都是砍人一流的。
指揮，帶五百人。
舊指揮被招走，新指揮還沒來，這里就是兩位年長，打了一輩子仗的老都頭負責管這些兵馬。
這處邊境的小城，連同雜役，流放過來的配軍，還有一些作小生意的，全部加起來都沒超過一千五百人。
整個城，也就一座城門。
他們往北偏西，也就是不到二十里，就能見到西夏人的軍寨。
而往北偏東，不到十七里就能見到遼人的軍寨。
這地方，屬于遼、西夏、大宋的邊境交界處，往東沒多遠就是黃河，往西走些路程就是沙漠，往北有大草原。
每年還會有草原達旦部的人用羊、馬來這里換茶、布、麻、鹽之類的商品。
霍安國這一邊一鼓動，解說了軍令。
以往，大宋的軍令都是嚴守不出，禁止與敵作戰。
現在似乎卻有不同。
整個西北邊境，但凡是有點機會的，都想打打西夏，拿到軍功領賞賜。
這一次的賞賜極為豐厚。
趁著月色，偷偷的去打一下西夏的營寨，看勢頭不對，趕緊掉頭回來，若是有機會，就進去搶了西夏人的輜重。
就這樣，黃羊城這里開始全動員。
就是商人，都要把自家拉貨的馬車貢獻出來。
結果就是，連廚娘都提一把菜刀，拉著自家驢車出來了，若有機會，搶了些羊回來也是不錯的。
三更天，準備好一切。霍安國雖然是個文官，卻有一顆武官的心，披上一件簡單的皮甲，掛上一把刀，背上一張弓，帶上二十只箭，提著一把長槍就帶頭出門了。
只有二十里，不遠。
出門往北，方向不難辨認。
霍安國帶兵出門沒走多遠，有前軍哨探就發現了敵軍的哨探。
“加速，別讓他們準備好防御。”霍安國一馬當馬沖了出去。
西夏的巡哨在逃。
這位巡哨心中暗暗叫苦。
他們的軍寨人數已經不足五百，因為對宋國作戰，他們這里好多年也沒打過仗，許多人被抽調離開，組成大軍要去解夏州城之圍。
所以呢，這位西夏的巡哨就動了一個心思。
往東邊跑。
有人追他，他就把人往北邊偏東的方向引，遠遠的看到有軍寨，擦著火折子，點起一根火箭，對著那軍寨就射了過去。
畢竟是邊軍，整天訓練的就是防備被偷襲。
很快，軍寨邊上許多火盆就給點了起來，許多士兵開始進入防御位置。
一刻鐘后，霍安國帶兵殺到。
兩邊正準備開打的時候，霍安國把手高高舉起：“停，停，停……”
那邊軍寨呢，守將乙室喜，也在高喊：“停，停……”
兩邊就零零散散了射了幾箭，因為在火光之下，隱約可見遼國的軍旗，還有這邊火把之下宋軍的軍械。
遼兵，此時再腐朽，這一處軍寨也有兩千多守軍呢。
很快，霍安國騎馬到陣前，那邊軍寨也開了門，乙室喜騎馬走了出來。
“宋人，為何攻我軍寨。”
霍安國說道：“西夏人偷襲我們，我們追擊，他們就逃到這里。”
“當真？”
霍安國身后有人拿著一些西夏巡哨逃跑時丟棄的物品。
而后，霍安國說道：“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們要去找西夏人麻煩，把他們的羊拉回我們黃羊城，明天燒烤。”
說罷，霍安國就要走。
乙室喜喊住了霍安國：“宋人，你等一下。”
“干什么？”
“西夏人卑鄙，引你們來打我們大契丹，我們也要一起去。”
霍安國淡淡了說了一句：“那一起來吧，我們從南邊攻，你們從北邊功，到時候好處一人一半。”
“擊掌。”
“君子之約。”
兩人就這么說定了。
這兩邊距離是很近了，小半個時辰之后，霍安國就給身邊的都頭說：“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叫咱們所有人高喊殺敵，用小投車，投索加火球，還有火箭全力攻打，但人別往前沖，喊的要兇。”
“這，管用嗎？”
“聽我的。”霍安國堅定自己的想法。
很快，所有的士兵就開始往前沖，可沖到一定位置之后，盾牌在前，弓箭在后，喊殺聲震天，箭弩齊射，人就是不往前半步。
另一邊，遼國的乙室喜聽到喊殺聲，吩咐下去：“宋人開始沖營，別讓宋人搶了主營，給我沖。”
西夏軍營內，主將只用一秒就作出了分析。
喊的聲音最大的南邊，是佯攻。
只有箭，不見人。
而沒什么喊聲的，卻是實打實的進攻自家軍寨，而在北邊。
這肯定是計策。
趕緊著，調精銳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