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戰場的僵局被打破的同時,荊襄的局勢也到了分出端倪的時刻。
青州軍的道戰最終以失敗告終,因為當他們挖到新野下時,遇到的是一個更加錯綜復雜的道,確切的說它們不應該稱作是道,它們只是新野的排水排污管道。
新野的改造是陸羽一手完成的,與中國古代城市的建筑風格不同,它在城市布局和市民生活設施上更像另外一個古老的城市:羅馬如果是這樣,青州軍還不至於失敗,但新野書院中擺放的動儀卻準確的告知劉備軍他們的下來人了。
洶涌的洪水順著錯綜復雜的排水管道奔涌而下,道中的兩千多青州軍士卒頓時變作了水鬼,張遼直接命令將護城河和排水管道連在了一起。
曹昂站在軍隊的正前方,一邊神采奕奕看著這座城市,一邊聽著探子們最新傳回的情報。
聽著聽著,他皺起了眉頭,在探子說完之後,問道:“怎么才三萬人?而且還是張文遠守城。還有三萬劉備軍和那趙云呢?”
探子猶豫了一下,道:“最早時確是趙云帶著劉備軍白龍軍團六萬人駐守新野城,但傳聞因為我左路四公子的黑山軍攻勢猛烈,已經隱隱有威脅襄陽的危險。趙云被迫親自帶領三萬人馬前去阻攔。”
曹昂冷哼一聲,道:“他只有這六萬人,居然還敢分兵,我倒真希望他是這般愚蠢。”
說著讓那個探子下去休息,轉頭對眾人道:“你怎么看?”
帳下謀士滿寵微一沉吟,道:“這個傳聞多半是假,搞不好就是劉備軍放出的。他選了我軍主力作為決戰對象的確令人驚訝,但既已如此則不可能再分兵,否則這場戰爭也差不多結束了。以屬下看來,只怕趙云多半率領三萬劉備軍埋伏在附近,妄圖等我軍集中全力攻城時偷襲我軍,以此取勝。公子當不可不防。”
曹昂點頭微笑道:“你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只是....”
他冷笑了一聲:“我豈會再次上這個大當。豎子居然小覷於我,我今日就來個攻城打援。我倒要看看,這座新野城,他趙云救也不救?”
滿寵笑道:“若不救,則張遼三萬大軍被我圍困於此孤城之內,先不說糧草飲水。在我二十萬大軍威懾之下,誰有把握他能守多久?若救,則他全部實力暴露於我軍面前,來一場實力硬撼,嘿嘿……他卻又偏偏分兵兩路,實力大損。這一次劉備軍實在是作繭自縛。勝了這一仗,公子在丞相心中的位就不可動搖了。”
曹昂大笑,笑聲極是響亮,以致於周圍的士兵都看了過來。
笑了一會兒,他才慢慢收住笑容,指著新野城道:“待我攻下此城之日,就是劉備軍喪鐘敲響之時。”
滿寵肅容道:“愿公子早日達成心愿。”
曹昂點點頭,忽又想到一事,道:“剛才說到這城里的糧草不夠,眼看現下已經是冬天了,我軍自己的糧草情況如何?聽說劉備軍不斷在偷襲我軍糧草。”
滿寵道:“公子放心,雖然一路上不斷有人偷襲我軍糧草,有些還有暴民的配合,但屬下已做了周密的部署,損失只是一小部分。有荀先生在朝中一力統辦,公子盡管放心。”
曹昂點了點頭,以示欣慰,然後轉過頭看著新野城,“嘿嘿”冷笑了兩聲。
下午,陰暗的天空稍稍亮了些,但還是看不到陽光。
這是個陰霾的午後。
數十萬的軍隊在城墻上下對峙著,戰場上特有的肅殺氣氛,在這個天間緩緩飄蕩。
馬匹不時發出了低沉的嘶鳴,彷佛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大戰前風雨欲來的味道,越來越濃,就算是久經沙場戰士,卻依然有些呼吸急促。
滿寵從後邊隊伍中策馬走出,走到曹昂的身後,低聲道:“所有探子、影哨和斥候都派了出去,在方圓百里之內詳細搜查,追蹤趙云三萬人馬。一有情況,即可回報公子。”
曹昂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然後望著面前的那座城市,道:“開始吧。”
滿寵在馬上一欠身,回身傳令下去。
彷佛無形的手在軍中傳遞,所到之處,起了一點點波動,但又刻又平靜下來。
每一個士兵,都抓緊了手中的兵器。
空氣越發緊張,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也不知過了多人,那一層波動在最後一處陣列中消失了。
“諍!”
那一聲清脆而帶著些瘋狂的拔刀聲。
鼓聲震天,號角長鳴,又一次血戰開始了。
那間,廣閣的荊襄大之上,無垠的天穹之下,悲壯而略帶悲哀的塵世間,奴蟻群般密密麻麻的幾十萬士兵,高聲喊著,向著城墻沖去。
天色那么的,亮了一下。
箭如雨下。
跑在前端的士兵用盾牌護住自己的身體,拼命向前沖去。箭石尖銳呼嘯的聲音劃破了天間,射向它渴望的人類的血肉。強勁的弓箭把士兵當胸穿透而余勁未竭把他整個人掀翻在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在最前端的士兵都以近乎整齊的姿勢倒了下去。人類的戰爭,總是要有人先死去的。
他們是第一波。
紅色的鮮血快活流淌著,開始染紅這個世界。後面的士兵咬著牙,握緊了刀刃,向前沖去,踩過了戰友的尸體,包括那些未曾死去只是受傷的人。
經過一個多月攻防,新野的城防已破壞了大半,護城河已經被填平了近兩里,城外的各種障礙也悉數被掃平。
曹軍士兵已經可以直接攻擊新野的城墻,當然,這些都是用曹軍的巨大傷亡換來的。
越來越多的曹軍士兵攻到了城墻之下。
站在城墻上劉備軍士兵們不停拉弓射箭。
他們幾乎已經用不著瞄準。城下蜂擁而來的曹軍士兵擁擠不堪,只要射出箭就會有鮮血迸出。
不停的有人倒下死去,然後他們的身體被同伴當成了墊腳石。
在兇猛的戰士奮力往上進攻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腳下的物體,發出沉悶的骨折聲。
鮮血甚至已經濺滿了新野城城墻。
整座新野城像是洗了個血水的澡,全身上下變成了紅色。
只不過由於在冬天冰冷風中,那血已成了暗紅色。
清晨,天空中有微弱陽光。
新野城往襄陽方向一百五十里處的某個小小山頭,穿著毒龍甲的龐德騎在馬上,手里輕輕撫摸著魔刀“噬魂”。
“噬魂”是後世傳說中十八樣神器中最接近魔的存在。有人說如果不是“噬魂”輔佐的是圣主,它根本應該是一把魔兵器。
陽光下,它似乎噬了一切光芒。
他的馬嘶鳴了一聲。像是感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忽竟在嘶鳴聲中人立而起。
龐德夾住了馬腹,坐穩了身子,在那半空之中,把“噬魂”高高舉起。
那時他就像上古傳說中的魔神,高傲,帶著狂野,眼里是渴望鮮血與勝利的目光。
那一團漆黑靜寂的包圍中,有一分的自信,一分的驕傲,和八分的不可一世!
他回過頭,雕塑般的臉龐不帶任何感情,向身後望了一望,然後,他把“噬魂”在空中一揮,在那殘留空中猶未散去的銀色光芒中,他策馬沖下山坡。
踏破了大的寧靜,驟然而起呼喊聲此起彼伏,跟在龐德背後出現在山坡之上的,是整整兩萬身著灰色盔甲的剽悍騎兵,他們恐怖的身影,吞噬了冬天里整個大上的陽光。
這一瞬間,天似乎為之一暗。
狂龍軍團跟隨著他們的領袖而去。
緊接著,無數的士兵從這個小山坡的山頂山下出現,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激動,望著前方那戰神般的男子,追隨而去。
沉重的馬蹄聲,讓大都在戰抖。
新野城下。
戰爭總是很容易的使人疲倦,苦戰過後的士兵眼里有隱隱的血絲。
那座城池,卻已是千瘡百孔,在這冬天寒冷的大上,像一個傷兵,隨時就要倒下。
曹昂騎馬站在陣前,看著這座城市。
前方,曹軍士兵們又發起了一波新的攻勢。
他瞇上了眼,從眼縫里看著,也不回頭,卻問道:“你看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攻下這座城?”
站在他身後的滿寵微一沉吟,道:“不出兩日,此城必破。”
曹昂冷哼了一聲,道:“探子們還沒查到趙云的消息嗎?”
“是,”滿寵低下頭道:“方圓一百里內,都查過了,沒找到。”
曹昂斷然道:“范圍擴大到兩百里,繼續找。”
“是。”
“現在我軍的傷亡情況怎么樣了?”
“回稟公子,昨天一天的激戰,我軍戰死近五千人,傷者不計其數。”
曹昂一皺眉,道:“對方呢?”
滿寵立刻道:“這一次他們不會比我們好。”
曹昂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兒,他彷佛在沉思中或在看著戰場上激烈的攻防中醒來,竣聲道:“伯寧。”
“屬下在。”
“下令御林軍和禁衛軍參戰。”
滿寵抬起了頭,有些猶豫道:“公子,如此一來,我軍投入攻城的兵力就達到了十五萬之眾,雖然在攻城上可以占據更大的優勢,但後備力量就薄弱了。”
曹昂一搖頭,道:“我們有那么多的探子分布在周圍百里之內,有消息自然會提前知道,到時把他們撤回來的時間綽綽有余。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張文遠最大的壓力,把這座頑固的城市攻下來。”
滿寵一點頭,道:“是。”
說著,回頭就去傳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