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此話一出,廳中頓時一片嘩然,剛才連家出黃金萬兩,甄宓尚且不放在眼中,而眼前這個年輕書生輕輕一句話,竟然能讓她將價值萬金的「曉月寒星」送出,眾人焉能不驚。
李氏也第一次正眼看待這個和自己女兒一同進來的年輕書生,清秀俊逸間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貴氣,那是長期養尊處優培養出來的氣質,李氏出身名門,對自己的眼光一向十分自信。不過自己思遍漢中城里所有大家士之的子弟,都沒有這樣的人物存在,莫非是哪個世家的子弟游歷至此,讓月兒碰上了。
看樣子他還和甄家熟識,應該是世交,剛才甄宓不是說他有恩於甄家嗎?在李氏聽來,便是眼前這書生的家族曾幫助過甄家,打死她也不相信這書生年紀輕輕就能幫到甄家。對於甄家有多大實力,李氏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天下五大豪門之一,雖然現在從河北到了嶺南,但勢力有增無減,絕對是富可敵國,堪比一方諸侯,甄家解決不了的事,其難度可想而知了。
想著李氏不由向自己的女兒看去,不過卻發現自己女兒的眼神比自己更迷茫。
而連瑞此時的臉色絕對不比豬肝好看多少,眼神冰寒,顯然是在壓抑自己的怒氣。良久,連瑞擠出一絲笑容對甄宓道∶「若是甄小姐嫌萬兩黃金太少,價錢還可以商量,小姐但請說個數目,寒家無不答應。而且以後小姐在漢中的生意,寒家一定多多照顧,保證小姐不會吃虧。」
這一番話與其說在商量,不如說是在威脅。不過陸羽卻偷偷暗笑。這連瑞怕是沖昏頭了吧,以甄家的勢力,連瑞此舉無疑是屁蜉撼大樹,純粹自不量力。
甄宓此時看向連瑞道∶「連公子多禮了,曉月寒星」寒家答應了司空兆老先生,絕不出賣,連公子想要本來送與公子也非大事,只是如今先生開口了,先生有大恩於寒家,他的要求寒家自是無不應允。至於寒家在漢中的生意。甄宓自信天下還沒有人敢從中作梗。」
一番話說得連瑞面如土色,這不是明擺的說你連瑞想要「曉月寒星」還不夠資格嗎?連瑞不由狠狠看向陸羽,隔著老遠,陸羽都能感覺得到那目光中的怨毒。
不過陸羽對他還沒放在心上,見慣了天下間地大人物,在陸羽看來。連瑞充其量不過是蘋井底之蛙罷了。
然而陸羽覺得頭大的是,他看到龐統、張飛、陳登、馬岱等幾個家伙走了過來,估計免不了要被他們說上一番。
馬岱這時一臉笑容的走到陸羽身邊,嘻笑道∶「軍師,你果然可以啊,看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是親戚了。」
「啊?」陸羽不明所以的看著馬岱。
馬岱看到陸羽的眼神,不由作出了個被打敗的表情∶「軍師,你該不會不知道月兒是我嫂子的妹妹吧。」
陸羽聞言這才恍然大悟,記起歷史上馬超曾娶了張魯的女兒為妻,應該就是月兒的姐姐吧。難怪馬超和馬云祿會在。想著陸羽連忙解釋道∶「我和張小姐沒有什麼,你們幾個家伙不要亂說。」
眾人聞言均是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而此時馬云祿也似笑非笑地道∶「久聞軍師不僅智慧若海,而且人物風流,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快說說是怎麼把月兒妹妹騙到手地?」
看到眾人的表情,陸羽真是百口莫辯,欲哭無淚,這下自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看到陸羽一副不樂意的樣子,龐統不忿地道∶「老天真是瞎了眼了。為什麼美女都喜歡這小子,像我這般玉樹臨風、才華橫溢卻仍是孤家寡人。」
而張飛的大嗓門直嚷嚷著讓陸羽請客。馬岱此時笑著道∶「軍師。我們都成親戚了威,你看這一仗我們雷龍軍團作先鋒了好不好?」
陸羽聞言笑著掩飾道∶「此乃是主公作主,羽焉能決定。」
馬岱聽了笑著看向馬超道∶
「大哥,軍師如此敷衍我們,看來你要讓嫂子在夫人面前多替軍師美言幾句。」
馬超聽了微微一笑,沒有做聲。
陸羽和眾人談得熱火朝天,卻把李氏驚得不行,眼看自己家好不容易請來的這些貴客竟然都和這年輕書生熟識,而且隱隱還十分尊敬,這人該是什麼身份啊。
張月這時來到陸羽身邊,眾人見了不由識趣地走了開去。
看到張月低著頭玩弄著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陸羽微微笑道∶「奶怎麼了?」
張月聞言,幽幽地道∶「呆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陸羽笑了笑道∶「我是什麼人并不重要,只要不是壞人就行了,我答應不會讓奶父親逼奶嫁入連家,現在不是辦到了。」
張月聞言恨恨地看了陸羽一眼,嘟著嘴道∶「不說就不說,誰稀罕。」
這時,李氏走了過來,責怪地看了張月一眼,然後笑著對陸羽道∶「陸公子,我們家月兒生性頑皮,給你添麻煩了。陸公子,聽月兒說你是吳郡人士?」
陸羽點點頭,微笑道∶「是的,張夫人。」
李氏此時露出慈祥的笑容道∶「公子不用如此客氣,如果不介意的話,便隨月兒叫我一聲伯母吧。」
陸羽聞言只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伯母」。
李氏聽了,臉上的笑容更盛,隨即道∶「公子的表字是?」
陸羽道∶「在下姓陸名成,表字問明。」這其實可以算是陸羽在這一世的真名,不過除了少數幾個人,幾乎沒有人知道陸羽就是陸問明,張月和李氏自然就更不會聽過。
果然李氏想遍天下俊杰也沒有想出陸羽地來歷,遂和藹地道∶「問明,令尊和令堂可好?」
陸羽聞言,心想這該是查戶口了吧,不過陸羽仍是恭敬的答道∶「家父和家母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這本是大實話,聽到李氏耳里便是陸羽父母已經過世了,心中的驚疑不由更盛了幾分,莫非自己猜錯了,此子并不是世家子弟,如果這樣,那此子的身份便更加可怕了。想著,李氏的眼光不由有些游移不定。
張月早看得不耐。此時道∶「娘,奶就別問了。」說著拉了走。
李氏此時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樣,拉過一旁地馬岱道∶「岱兒,這陸問明到底是何人?」
岱兒聞言,為難地道∶「叔母,他不告訴奶。我也不敢說,奶還是問大哥吧。」說著連忙溜了。
李氏見馬岱不說,又拉過馬超道∶「超兒,你說。」
馬超臉上泛過一絲難色∶「您還是別問了,反正月兒跟了他,絕不會委屈了月兒就是了。」
李氏這下更難受了,或許馬岱的話還有水分。但自己了解自己的女婿,馬超可是從無虛言的,這陸問明到底是何來歷啊。
而這時張月拉著陸羽的手走出大廳來到一座僻靜的小亭前,微風襲來,讓人感覺到很舒服。這個時代的空氣很乾凈。所以天空顯得格外的明亮,漫天的星斗懸掛在蒼穹夜幕下,抬頭望去,總會為它地深邃所迷醉。陸羽坐在亭邊感受這美好的夜景,而張月則低著頭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小亭中出奇的安靜。
終於,陸羽從夜空中將心神收了回來,笑著對張月道∶「好了,任務完成了。我也該走了。」
張月聞言嬌軀一震,輕輕地道∶「呆子。這回謝謝你了,我長這麼大,除了娘和姐姐,還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陸羽輕輕笑道∶「別,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張二小姐,這個送給奶吧。」看到張月素靜地站在那里,陸羽從懷里掏出一對耳環來,赫然是甄宓的那對「曉月寒星」。
微笑間,陸羽把「曉月寒星」掛在張月小巧地耳朵上。原本嬌美的容顏在「曉月寒星」的襯托下,更增添了一份飄緲神秘的美麗,彷佛夜空下的一空谷幽蓮。
陸羽贊嘆地看了一眼張月,笑著道∶「記得以後嫁人要告訴我這個幫奶脫離苦海的功巨哦,奶一定會是最美麗的新娘。」陸羽笑著飄然而去,直到快消失在張月視線里時才向她揮了揮雙手,「保重啊,要抓住自己地幸福。」
陸羽走出張府,來到自己的馬車前,剛準備登上馬車,一輛紫色的馬車停在陸羽面前。
車簾折起,露出甄宓那絕世的容顏,只見佳人輕啟芳唇道∶「子誠先生,可否與宓同車一程?甄宓有事向先生請教。」
此時甄宓已經取下了面紗,那美輪美奐的俏臉份外誘人,陸羽不是柳下惠,自然也會動心,但甄家和劉備軍之間有太多地利益關系,所以同乘一車絕不是明智的決定。可惜陸羽剛剛才接受了甄宓的「曉月寒星」,所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如果拒絕未免太不近人情了,無奈陸羽只好點點頭,登上甄家的馬車。
看到陸羽離自己遠遠的坐下,甄宓輕輕一笑,頓時如鮮花開放,幽暗的車箱彷佛明亮了許多,真可謂是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看得陸羽神情一呆。
甄宓這時才對陸羽道∶「聽說關中集結了六十萬曹軍,意在重奪漢中,先生可有打算?」
陸羽聞言點點頭道∶「漢中已成兵兇戰禍之地,小姐當及早離開。」
甄宓聽了笑道∶「有你大軍師在,我一個小女子怕什麼,再說哪里有仗打,哪里就有生意,我怎麼能錯過。」
陸羽苦笑道∶「此次局勢之險惡,便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小姐還是早日回嶺南吧。」
「哦,」甄宓幽幽的道∶「有這麼嚴峻嗎?那你又為什麼為離開呢?」
陸羽聞言沒有說話,苦笑著低下頭去。
甄宓此時陷入沉思中,良久甄宓輕輕道∶「如今甄家與劉備軍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甄家愿出五萬套盔甲。」
聽到甄宓此話,陸羽不由精神一振,如今劉備軍最缺盔甲和武器,蜀中冶鐵業并不發達,蜀軍裝備陳舊,多已不堪使用,而劉備軍又招收了一批山越士兵,加上漢中投降的五萬張魯軍,劉備軍幾乎有一半士兵穿著破爛地盔甲。
不過陸羽隨即冷靜下來,他不得不考慮甄宓的目地,天上不會掉餡餅,他可不相信甄宓那句與劉備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話,像甄家這樣的豪門望族,不管是哪個諸侯統治,都是得拼命巴結的主。想著陸羽狠下心拒絕道∶「多謝小姐的好意,只是羽已派人采購盔甲,相信不日就會運來了。」
甄宓聞言不由俏臉一僵,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車箱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曉月寒星在先生那里嗎?甄宓還想再看一眼。」良久,甄宓突然開口道。
陸羽臉上不由露出尷尬的神色,期期艾艾地道∶「我把它送給月兒了。」
甄宓此時突然低下頭去,輕聲道∶「先生對宓兒真的很不公平。」
「啊。」陸羽不由渾身一震,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而此時甄宓指著馬車道∶「這四輪馬車是先生發明的吧?」
陸羽不知道甄宓要說什麼,微微點了點頭。
甄宓抬起頭盯著陸羽道∶「當初甄宓見先生設計出這馬車,便向先生提出買下這馬車的造法,由甄家來經營這種馬車的買賣,但先生說這馬車買賣要由官府經營,甄宓遂棄之,可先生後來為何又交由糜家經營。先生可是不公平?」
聽到甄宓這話,陸羽不由松了口氣,自己還以為想著陸羽臉色微紅,松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
甄宓聞言哂噱地看著陸羽,輕輕笑道∶「不然先生以為是怎麼啊?」
陸羽恨恨地看了甄宓一眼,又被這個魔女給騙了,想著陸羽不由將頭歪到一邊。
甄宓看到陸羽的樣子,微笑道∶「先生可知這四輪馬車一年能賺多少?同為天下五大豪門,以前甄家尚在糜家之上,然而如今甄家除了珠寶,錢莊、玻璃、瓷器、棉布、綢緞、糧食、鐵器哪一樣不是被糜家擠兌得無處容身。五大豪門中甄家只有附隨冀尾,先生如此偏袒糜家,難道只因為娶了糜家的女兒,那宓兒也嫁給先生好了,宓兒應該不會丑得沒人要吧。」說著甄宓「嘻嘻」笑了出來。
而陸羽則一個頭變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