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時，號正在前往法蘭星系的航線上，正如先前竊聽來的信息中所說的那樣，人類的艦隊正在向法蘭聯邦的首都星系――法蘭星系集結，一路上，號接連遇上了數只，就像前面的那個第九軍團一樣，戰艦數目在一萬以上的大型艦隊。

18號計算好航線，擔任舵手的快刀立刻按照18號給出的數據執行，號仿佛一條游魚，輕輕巧巧地繞道前方第九軍團的上方，保持一定距離，繼續向著法蘭星系前進，逐漸將第九軍團甩在了后面。

“關閉防探測系統、規避系統，開啟偽裝系統，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收集信息，只需要進入可以連接軍網的區域即可。”

四十分鐘后，費平下達指令，越是靠近法蘭星系，戰艦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這種近距離的情況下，號也不可能一直躲過別人的視線，畢竟，號上使用的涂料可沒有亂影那樣的隱身能力。

“規避系統、防探測系統關閉，偽裝系統開啟，是否釋放識別信號？”18號這時問道。

“釋放吧。”費平思索一下，點頭表示同意，每一艘戰艦都有自己的識別信號，做為分辨敵友的特征，國家之間進行戰爭的時候，各自的識別信號的編碼都不同，而且嚴格保密，目前人類的共同敵人是蟲族，各國軍隊都使用一套通用的編碼。

“使用赫魯滋王國皇家艦隊識別編碼，識別信號釋放。”18號立即執行。

就這樣，號放慢速度，緩緩靠近法蘭星系，并沒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沒過多久，透過主控室的窗口，肉眼便可以看到法蘭星系外圍那幾個繁忙的星港，自然還有那無數各式各樣的戰艦。

“已經進入可連接網絡區域，連接網絡，接入軍網，以赫魯滋王國軍身份登入，權限為B級，開始讀取信息……艦長，聯合軍總指揮卡繆元帥有重要講話，是否觀看？”號抵達法蘭星系外圍一個不起眼的陰暗角落，18號開始通過軍網收集信息，詢問道。

“嗯，接到大屏幕吧，你繼續收集關于蟲族的信息。”

屏幕一閃，出現一位精神矍鑠的老將軍，滿頭銀發，臉色略顯蒼白，不過，這一切都無損于他身上的那股子氣勢，軍人特有的氣質。他神情肅穆，目光掃視一圈，突然，他埋下身子，深深鞠了一躬，沉聲說道：“我有罪！”

乍一聽，費平覺得奇怪，這位元帥怎么突然認罪？不止費平，屏幕中也傳來陣陣嗡嗡聲，想必是現場觀眾的聲音。

靜默半響，屏幕上的卡繆元帥直起身子，此時，這位老元帥的神情顯得相當沉痛，眼中含著淚花，道：“我有罪！因為我的無能，才造成了數十億人的死難，所以，我決定辭去聯軍總指揮一職，接受聯合政府軍事法庭對我的審判，在我來到這里之前，我已經向聯合政府遞交辭呈。今天在這里，我由衷地向那些死難者和他們的家屬認罪，當然，這并不能抵消我的罪過，這一點，我等待審判的那一天。不過，在聯合政府做出決議之前，我仍然是聯合軍的總指揮，必須履行我應盡的義務。”

“所有來到前線的將士們，無論你們有什么理由，既然來到了這里，就是為了對抗我們的敵人，保衛我們的家園親人，所以，我以聯合軍總指揮的身份命令你們，忘掉你們的國籍，在這里，你們是為人類的將來而戰！咳……咳……”

卡繆元帥說到這里劇烈咳嗽起來，一旁有護士上前，被他一把推開，強自振作精神，用有些沙啞的語調道：“做為一個經歷過蟲族帶給我們人類災難，失去了所有親人的老人，我真心希望我們所有人能團結起來，將那些丑陋的蟲子消滅干凈，我相信，我們人類是不可戰勝的！我求你們了！”

說到這里，這位老元帥撲通一聲，當著無數人的面，重重地跪倒在地，屏幕中一片嘩然，一些將官跑上臺要扶起這位老元帥，畫面中場面大亂。

場面很感人，但，費平沒有繼續看下去，心中思緒起伏，人類嗎？可惜自己已經不是人類了，若是人類真的戰無不勝，完全統治了銀河系，自己和那些妖獸，又該去哪里生存？在人類的博物館、動物園里？或者成為寵物、工具，仰人鼻息、茍延殘喘，期待人類的憐憫？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與其毫無尊嚴和自由的活著，不如抗爭死去！命運這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

不知不覺，費平握緊了拳頭，關節咔咔作響，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想，問18號：“關于蟲族動向的資料找到多少？”

“蟲族主力所在大體區域可以確定，聯合軍早就派出偵察隊偵察，不過，到目前為止這些偵察隊都失蹤了，沒有傳回詳細的信息，應該是已經被消滅。”18好回復道。

“哦……怎么會這樣？”費平奇怪地道，蟲族那么龐大的數量，聯合軍要偵察它們的動向應該不難才對。

“資料不足，繼續搜尋中。”18號無法回答。

“我想我知道一些原因。”六眼這時候說話了。

“哦，你說說看。”

“我剛才也看了一些資料，而且聽了軍方頻道中的一些通話，我發現這次的蟲族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它們不但增加了更多的兵種，進攻方式也發生改變，不再是一味的突進，而是帶有一定的策略性，這一點，聯合軍的軍方似乎也做出同樣的猜測。”六眼說著，一邊將一些資料投射在大屏幕上。

“原來是這樣，蟲族也是一個極其強大的種族，和我們妖獸一樣擁有進化的能力，所以，它們進化出具有高智慧的指揮型蟲族，應該不是什么難事。”費平點了點頭，也相通了其中的關節，“我們已經知道，它們已經有可以大范圍干擾人類艦隊通訊的蟲族，同樣，它們中應該也出現了探測能力極強的蟲族，聯合軍想要摸清楚它們的動向，恐怕很難。”

“剛剛收到消息，聯合軍司令部發布命令，征召人員前往蟲族所在區域，對它們進行偵察，完成任務的，將給予高額的獎勵和嘉獎。”18號報告了新收到的消息。

“我們現在是赫魯滋王國皇家艦隊的人，是不是我們也可以去報名？”六眼思索一下，說道。

費平搖了搖頭，如果真的跑去參加征召，肯定要多出一堆麻煩，“不行，我們必須盡量減少與人類的接觸，至于關于蟲族的詳細資料，18號，以我們目前的權限，如果偵察隊返回，我們能立即得到這些信息嗎？”

“我們目前擁有的權限是B級，不能直接獲取這些信息，必須向聯合軍信息管理局申請，通過后才能查看。”18號解釋道。

“這樣啊……嗯，不如這樣，等他們組建好偵察隊，我們悄悄跟在他們后面好了，以號的隱蔽能力，他們很難發現我們。”

費平提出自己的想法，六眼接口道：“或許，我們還可以在參加任務的戰艦上動一些手腳，這樣我們可以第一時間取得所有資料。”

“嗯，很好，亂影正好適合這個工作！”六眼一提，費平想起來，以亂影的隱身能力，在那些戰艦出發前，偷偷潛入安裝一些盜取內部資料的儀器，應該不成問題，“亂影，沒有問題吧？”

“我沒有問題，只是我們這次出來沒有帶上小型的機械人。”亂影本身對電腦和電子儀器不太熟悉，而且身為妖獸，沒有人類的五指，安裝竊取儀器，需要小型機械人幫忙。

“18號，改裝小型工程機械人最快需要多久？”

“最快也需要一個小時，如果有特殊要求，時間還要增加。”

“18號你讓工程機械人立刻進行改裝，我們的時間還是很寬裕的，如果征召到人，從準備工作到出發，一切順利的話，最少也得12小時的時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必須在第一時間知道，究竟是哪些人去執行這次偵察任務，六眼，你怎么看？”

“參考戰艦性能等諸多因素，我想能執行這次任務的戰艦，最可能的是這幾艘戰艦……”六眼說著，調出十多艘戰艦的資料，顯示在大屏幕上…………

六個小時之后

法蘭星系四號星港，本來是民用港口，但是，蟲族的威脅近在眼前，軍方全面備戰，這里已經被征用，停泊在這里機庫中的有九成是各種戰艦。

一陣機庫閘門開啟關閉的轟鳴，一艘造型與一般戰艦大不一樣的銀色戰艦，順著滑道進入33號碼頭，最后，停在滑道右側一間機庫中。接著，那艘戰艦腹部艙門大開，一百多名身穿軍裝的船員依次走下來，和機庫中的工作人員、工程機械人一起，忙碌起來，對戰艦進行維護、檢修。發動機的聲響由遠及近，十多輛車輛運送補給與各種零件、武器彈藥抵達，眾人更加繁忙。

“大家動作快一點，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一名絡腮胡的男子喊道，他正坐在一具工程機甲上幫著搬運物資。

“天哪，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才和那些蟲子打完，剛回來又有任務，好歹讓我休息一下，一天就好！”男子的話音剛剛落下，就有人抱怨，是一名青年，二十來歲，看他此時心不在焉的樣子。

那男子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喝道：“安德森，你小子給我老實干活，要不然下次麗安娜收拾你的時候，可別找我！”男子的話以說完，周圍爆發一陣子哄笑。

“知道啦，隊長大人……唉！！”安德森有些尷尬地應道，話沒有說完，他將手上的東西一扔，小步跑了。

“安德森你小子去哪里？”男子喊道，往安德森跑動的方向一看，原來對面的機庫外，正有一名女軍官在那里，“嘿……這小子！”男子不由搖頭，不過也沒說什么。

雖然隔了一段不近的距離，男子還是能看個大概，那名女軍官極其漂亮，五官精致，沒有一點瑕疵，配上那身華麗的軍裝，簡直讓人目眩神離，特別是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氣質，連他都有些心動。

男子收回目光，這才發現，盯著那名女子看的可不止自己一人，其他正在工作的人，也都停下來，男子不由喊道：“抓緊時間工作！”

眾人這才開始繼續工作，不過，都不時往那個方向偷偷瞄上一眼，一來是看看美麗的小姐，二來是想看安德森這小子出洋相。所有人都不會注意到，也不會看到，一頭隱形的妖獸已經進入了他們的戰艦――弗蕾雅號機動戰艦。

這頭隱身的妖獸自然是亂影，而那名女軍官則是它的生化人身體。在得知了弗蕾雅號機動戰艦等幾艘戰艦接受了偵察任務之后，費平和六眼選定了弗蕾雅號做為目標，因為弗蕾雅號停泊在民用星港，防備各方面都不太嚴密，便于接近。事實也是如此，亂影以采購一些物資的名義駕駛號配備的小艇，很輕松地就進入了五號星港，將小艇就停在33號機庫對面的34號機庫，然后，等待弗蕾雅號的到來。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亂影的本體成功進入了弗蕾雅號，而做為掩護而訂購的那些東西，星港中的商店也在這一時間，派人送到機庫中，本來在小艇中的亂影的本體只好出來處理一下，幸好弗蕾雅號與生化人身體之間的距離不是太遠，不然亂影的腦波很難維持與生化人身體的意識連接。

“小姐，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亂影的生化人身體正獨自將那些東西搬上小艇，安德森很有風度地上前搭訕。

同一時間，亂影本體正在弗蕾雅號內安裝竊取信息的儀器，面對這種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處理，只好讓生化人身體點了點頭。安德森聽了大喜，非常熱心地幫著亂影搬東西，并趁機搭話，結果，亂影一直一言不發，安德森白費唇舌，十分無奈。

“謝謝，再見！”東西搬完，亂影本體的工作也已經完成，回到了生化人身體旁，按照一般的常識，它對安德森道謝，說了聲再見，徑直上了小艇。

“呵呵，再見！”雖然搭話沒有成功，此時聽到眼前這位美麗小姐的感謝，安德森還是心滿意足，覺得自己的未來充滿陽光，面帶微笑，揮手告別。不過，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這位小姐的一切，連電話都沒留一個，而且，他想要再問也來不及了，那艘小艇已經發動，上了滑道。

安德森呆在原地許久，最后，垂頭喪氣地回到33號機庫中，也不管周圍人的取笑，問道：“隊長，你知道剛才那位小姐身上的軍服是哪個國家的嗎？”

“知道一些。”男子點頭，他記得那種華麗的軍服應該是赫魯滋王國皇家艦隊的軍服。

“那……”安德森眼睛頓時一亮，急切地道。

“那什么那，你小子快給我干活，做完了我再告訴你。”

“唉，好的，我馬上就去！”安德森干脆無比地應道，中氣十足，行了個軍禮，一溜煙，干活去了。

“這小子該不會來真的吧？”男子看安德森這樣，喃喃自語，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