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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交流攜手出游評價一下服務臺[帖子主題]:[回到明朝當王爺/月關著]卷八蜀中劫第303章貓和老鼠2008110609:04宋小愛豈能叫人人糊里糊涂地斬了伍文定,小伍回來不和她拼命才怪。
可她一句話喊出口,中軍官立即理直氣壯地道:“宋大人,督糧官擅逾其職,闖入帥帳,指斥上官,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他已犯其三,罪不可赦,大人今日不嚴懲此人,上行下效,今后如何以軍律號令三軍?”
“啊?這人……軍律背的倒熟……,真是……討厭!”
宋小愛咽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陣前斬將,兵家大忌。我們出征在即,這個……來人吶,暫且將他收押,等本官回來,再行處置。”
宋小愛聽了中軍官的話,當著眾將之面也不好立刻釋放伍文定,只好硬著頭皮道。
凌宵山上,伍漢超領著三百多人,扮作**老幼,有的攜包背簍,有的肩上挑擔,沿著四十八道拐一副倉惶模樣向山上逃。
山上的都掌蠻人早有探子在暗處看到,立即向山上傳出警訊。這些日子時有族人逃上山來,而明軍攻勢又極其軟弱,山上的蠻子早已生了懈怠之心,一聽只有三百多人上山,守關首領渾不在意。
探子在山上高處投石喝問幾句,伍漢超軍中自有人用蠻語回答一番。探子疑心去了大半,一行人就此混過了蠻人警衛地耳目,大搖大擺地上山了。
到了凌宵城第一道關卡前,伍漢超暗暗觀察,見這里兩旁壁如刀切,前方一城橫亙。城高壁厚,處處寸草不生,心中不由暗暗凜然。
城頭上有一道石匾,上邊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凌宵”,字跡斑駁,下邊沒有落款,應當是宋朝筑城大將的手筆,只是不知出于何人手筆。
城頭上幾個蠻將正坐在壁立如鏡的城墻堞墻墻垛口,喝酒吃肉。自下望上去,數丈高的墻頭上。這些人赤著雙足,袒著胸腹,露出曬的黑黝黝地肌膚。伍漢超皮膚相貌不似蠻人,不敢多看,瞧了一眼便趕緊低下頭來。壓了壓頭上的竹笠。
頭上隱約人語,隨即有人高聲向城下喝問,事先安排好的人便以蠻語回答,詭稱是刮耳寨塌逃出的難民,只因附近小的山寨皆被官兵攻破。這才翻山越嶺,趕到這來投奔阿鴨大人。
12008110609:04刮耳寨在鄰縣,雖說不是甚遠。可是走山路,那就極為難行了,本地的都掌蠻人平素與那里來往不多。伍漢超故意說的遠些,一則是因為本地的都掌蠻人大多已逃上山,再則又怕冒充附近村寨,恐怕正巧遇上寨中的百姓,一旦被人問起,名姓不符,不免漏了馬腳。
盡管說的較遠。伍漢超還是事先派人去刮耳寨塌,摸清了那里地一草一木,住戶情形,以免遇到盤問露出馬腳。山上的人聽說是鄰縣的人,似乎不愿接納,嘀嘀咕咕的半天不見有人下來。
伍漢超低聲向旁邊吩咐幾句,一些扮作老人的狼兵便裝作體力不支,丟下包裹背簍,毫無戒心地在城門下坐下來,一個個東倒西否,或躺或坐,有地故意弄散了包袱,露出其中金銀之物,在陽光下燦燦放光。
這些狼兵打赤腳慣了,一個個雙腳全是老繭,瓦礫石上也可奔走如飛,官兵們可沒這本事,他們相貌皮膚又與蠻人相似,再故意以蠻語大聲互相訴苦、交談,漫說在城樓上,就是在城下,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狼兵中扮成**的都是面目清秀、身材削瘦的年青人,壯族漢子自小唱山歌,個個都練就一副好嗓子,調門兒能拔到極高,這時故意扭扭捏捏,用些**聲音說話,或嚶嚶哭泣,聽在伍漢超耳中雖如鬼哭狼嚎,難聽之至,可落在城頭上不免是鶯聲燕語,天籟之音了。
城上蠻將喝著酒,又見了金銀和**,一時頗為意動,只見一個魁梧的大漢探頭向城下瞧了瞧,忽地拋下根大骨頭棒子來,同時用蠻語大聲嚷嚷了兩句。
一個蓬頭散發、滿臉黎黑的狼兵連忙搶過去拾起,點頭哈腰地謝過了城頭地人,也不嫌臟,拿起來就啃,城頭的漢子呵呵大笑,揚聲問道:“你們的頭人現在怎么樣了?”
刮耳寨主不是阿姓族人,這也就難怪凌宵城地蠻人不那么親熱,不過他們應該是相互認得的,便有狼兵大聲回答道:“都巴頭人被官兵殺了,我們的人都被打散了,我們帶著家人在山里躲了三天,避過了官兵的搜捕,這才趕來投靠阿鴨大人。阿鴨大人是我們都掌蠻人的大英雄,只有他能庇護我們。”
城墻上的大漢哈哈大笑,他扭頭吩咐了幾句,便自城頭上消失了。
過了片刻,巨大的城門轟轟地響了起來,有人在里邊喊道:“頭人允許你們進寨了,退后退后,**和老人先進來,準備好孝敬阿鴨頭人的禮物。”
12008110609:04伍漢超心頭一陣狂喜,他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打了一個手勢,城門只開半扇,剛剛啟開一人多寬的口子,伍漢超便飛身躍了過去,凌空一腳,重重地跺在沉重地城門上。
只聽“嗵”的一聲巨響,門后傳來一聲慘叫,那城門只踹開不到兩人寬的距離,便向回彈來,伍漢超大吃一驚,立即擎劍在手,閃身從門縫里鉆了進去。
伍漢超閃身進門,向城門洞后飛快地掃了一眼,這一看不由暗罵一聲狡猾。原來這城門不止加了橫木,門后還有條石,這么結實地城門。漫說明軍沒有機會扛著撞木上山,就算能扛上來,門前一直陡峭到城門的山石路也讓人無法全力沖撞城門,里邊這么一布置,實在是銅墻鐵壁,無懈可擊。
伍漢超如果不是當機立斷。見了機會立即攻門,蠻人只要探出頭來瞧見門口的老人婦女有異,剛剛抬起的條石一壓,那是休想再有機會破門了。
伍漢超這臨門一腳好大的力氣,門后抬條石的大漢剛剛將條石自門杠下抬起,被伍漢超這一踹,向后倒去,把他抵在了城門洞壁上,條石頭端深陷在他地胸膛以上,鼻中鮮血狂噴。鎖骨和下巴卻整個被條石砸碎了。條石的另一端抵住了城門下端,城門這才沒有大開。
伍漢超揮劍夭矯如龍,身形翩若驚鴻,魅影電飄,劍光電梭。迅速結果了首當其沖的三個蠻人性命。自驚愕中醒悟過來的蠻人嚎叫著沖了過來,一個剛剛自門縫中擠進來的狼兵閃避不及,被都掌蠻人的竹槍一槍捅了個透心涼。
伍漢超大吼一聲,劍光反撩,削斷了那枝竹槍。矮身前奔,一個掃堂腿將逼近來的五人飛掃出去,翻滾了一地。其中兩個被他一腳掃斷了足踝,抱膝狂叫不止。
伍漢超停也不停,立即彈身后退,一腳將那條石踢倒地在,隨即抓住那具胸膛塌陷,搖搖欲倒的蠻人尸體反手擲出,擋住蠻人攻勢,同時單手扣住城門,猛地大喝一聲:“開!”
那重達千余斤的桐木大門被他單手轟隆隆地扳了開來。然后伍漢超袍袖一拂,十余枚金錢鏢以漫天風雨的手法撒了出去,隨即提劍縱起,猶如一只飛天蝙蝠,撲入混亂地蠻人群中。
后邊城門大開,狼兵們吶喊著沖了進來,與蜂擁上來的蠻兵在城門洞內廝殺開來。
“速戰速決!”,這是伍漢超下的死命令。
12008110609:04狼兵們敬慕英雄,當這位英雄是他們頭人的準姑爺時,敬慕就成了敬愛,他們不但要搶下城門,而且還要誓死保護伍漢超的安全,人人奮勇爭先。不是慣用地兵器,不是最擅長的七人協同攻守的鴛鴦陣,但是他們依然是最驍勇的狼兵。
蠻人也知道關隘失守意味著什么,一個個亡命地猛撲上來,想趁著城門洞下地方狹窄,官兵不宜展開的特點將他們壓制在這里,直至把他們趕出去,可是有誰能對付得了伍漢超掌中一柄青鋒劍?何況他另一只手還有層出不窮地金錢鏢不斷信手揮灑。
狼兵們用的盡管是短兵器,但是他們配備了價值十兩白銀一筒的弩箭,左右雙臂各配一筒,毫不心疼地一通疾射,血肉之軀在這么近地距離根本沒法抵擋,兇悍的狼兵們踏著一地的死尸沖進關去,第一道關卡陷入了全面混戰當中……
凌宵城頭狼煙飄起時,內關的蠻人已接到官兵計賺關隘的消息,他們驚慌失措,正組織人馬準備搶在明軍大隊趕到之前奪回關隘,早已趕到后山“斷頸巖”的靳守備也看到了烽煙,立即指揮士卒開始攻打“斷頸巖”。
七米多寬的峽谷裂縫深不見底,一見官兵自隱蔽處沖出,蠻人立即拉起了浮橋,明軍早自林中砍伐了幾十棵高大的樹木,令人抬著吶喊著沖向巖口。后邊官兵不斷發箭壓制蠻人,掩護他們將長達十余米的樹干橫臥在斷巖上。
這里太過險要,行人從浮橋上經過還戰戰兢兢,這些散放地樹干不捆束到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敢沖過去,可是明軍表現出的模樣十分逼真,還有人拿著繩索、木板,做出要綁架浮橋的模樣,這一下守山的蠻子可真急了,立即舉火放出緊急訊號,向城中求援。
城中剛剛集結起來的蠻子軍隊亂烘烘的正要奔赴城關,忽見后山火起,不由更加驚慌,大軍立即兵分兩路。一路急急趕往后山增援,另一路撲往前山。
剛剛投效過來地各山寨都掌蠻人領教過明軍的厲害,都掌蠻松散的氏族統治模式又不能很好的管束他們,這時立即產生了強烈的反效果。
12008110609:05驚慌、哭喊、叫罵、逃跑,到處亂竄,馬上影響了凌宵城老寨不曾和明軍大動干戈過的士兵們地士氣。受其感染。老弱婦孺的騷亂和驚慌更令蠻族頭領大為惱火,一個兇悍的蠻子頭領一連砍了六七個驚叫著“明軍上山啦,趕快逃命”的膽小鬼,這才暫時控制了局面。
凌宵城能戰的士兵不過三千左右,第一道關隘處布有四百多人,憑借著此處的險要,和那時完全以冷兵器為主的戰爭方式,這四百人足以應付四萬大軍的進攻,但是就算是一條尖牙利齒的鱷魚,被人鉆進了肚子里。他也沒有用武之地了,何況伍漢超的三百多名士兵都是精挑細挑地悍勇戰士。
一隊蠻人揮舞著竹槍長矛從城墻上撲了下來,十多名狼軍戰士立即迎了上去。隔著三丈遠,密密麻麻的槍矛剛剛舉起,狼軍戰士就紛紛平舉雙手。看起來十分詭異。
一陣陣輕悠的“鏗鏗”聲起,隨著動聽的機括聲,一排排弩箭射了出去,剛剛扎堆沖下來的蠻人立刻被箭雨打懵了,人叢中倒下一片。
剩下地蠻人不知道這些打扮和他們相同的明軍袖子里還會鉆出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驚叫著正要向旁躲閃,狼兵們已經趁著騷擾,舉起刀劍。沖進了槍陣中的縫隙。
狹路相逢勇者勝,短兵相接的一剎那,有備殺無備,隨著一片寒光閃過,槍陣中出現一條鮮血鋪就地坦途。
12008110609:05一聲如雷的大吼,一個赤足袒腹大漢手舉九環大刀,從城頭上躍了下來,揮刀如匹練,低頭想撿起慣用竹槍的狼兵猝不及防。兩顆大好頭顱應聲飛起,激起一天血雨。
周圍地狼兵士兵怒吼著撲上來,可是輕巧的單刀和沉重的九環金背大砍刀一碰,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不但當場被砍斷三柄單刀,還有一個狼兵撤手不及,被斬去半條手臂,慘叫著退了下來。
這個蠻人力大無窮,好生兇猛,手中大刀一橫,又猛撲上來,手下幾無一合之敵,接連被殺死十余名狼兵,在他的帶領下,蠻軍又亡命地掩殺上來。
在此緊要關頭,一道人影夭矯掠至,持刀蠻漢剛剛揮刀斬向一名竹槍被劈斷的狼兵,劍發如電,一抹寒芒在他的刀刃上一點,刺出一溜兒火光,大刀一歪,那名狼兵險死還生,臉色蒼白地倒退了幾步,被戰友扶住。
伍漢超飛身落下,輕蔑地一笑,對那大漢說道:“好大的力氣,不過亦僅止于大力罷了。”
蠻人見他手執輕劍,大吼一聲揮刀又砍,伍漢超身法輕盈,運劍如飛,在呼呼風嘯的刀光中從容若定,滿場只見那蠻人刀光到處繚繞。
可是這一交手,反而是那蠻人被逼地步步后退,不斷攸然出現的劍尖神乎其神,時而在喉、時而在肩,有一下險險貼著他的眼角擦過,逼得他眼花繚亂,只能狂舞大刀。二人的兵器幾乎不曾碰撞過,除了刀風呼嘯,只偶爾聽到幾聲悅耳的“叮叮”聲。
蠻人大刀揮的飛快,退的更快。忽地,他覺得腳跟一緊,后邊是石階了,蠻人的身子不由一頓,只是這么一頓的功夫,鋒利的劍尖已點到了他的咽喉上,入肉半分,鮮血淋漓,蠻人大漢立時僵在那里。
“這人是個頭領,把他綁了!”伍漢超注意到他左耳的金環、頸上的銀圈,還有腰間一面小銅鼓,對手下狼兵下令道。
蠻人大漢被抓,立即象沖擊波一樣,迅速瓦解了整個關隘抵抗者的意志,有人一邊高呼著“阿鴨頭人被官兵抓了”,一邊丟下刀槍轉身便跑。
12008110609:05聽到懂蠻語的士兵聽了覺得有異,急忙告與伍漢報告,伍漢超大為驚訝,他連忙帶過兩名俘虜,經過指認,這才知道他撿了天大的便宜,凌宵城主惡鴨就是被他生擒的那個蠻族大漢。這廝今跑到關口上和守將們飲酒,想不到適逢其會,竟然被伍漢超生擒活捉。
惡鴨被擒,凌宵城第一道關隘迅速易手,蠻人被殺兩百多人,余者迅速逃進第二道關隘。然后將大門緊緊閉攏起來。
蠻人地愚蠢正合伍漢超之意,嚇破膽的蠻人在里邊頂緊擂木,伍漢超就命人在外邊堆石堵關,敵我雙方齊心協力把個關門堵的嚴嚴實實。
等到山寨中的蠻軍浩浩蕩蕩殺到關口,見此情景不禁破口大罵,立即叫人趕快打開城門,可是這時外邊早已堆起一人高的條石墻,貼門又丟進來滿滿的木柴干草,這邊城門一開,外邊立即放起火來。又有人在火后放箭,一時半晌他們是休想從城門沖出來了。
現在形勢倒置,變成了官兵守關,蠻人攻城。
伍漢超迅速整頓剩余地狼兵,救治傷員。此時還剩下二百多人。他安排了百五十人守關阻敵,其余的人救助傷員,裹傷包扎,搬運死去戰友的尸體。
伍漢超登上城頭,遙望山下。只見大明官兵得了訊息,絡繹不絕,正沿著盤山石徑殺奔而來。不由心中大定:這道關隘算是真正拿下了。
他走到被縛的惡鴨面前,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說道:“你就是惡鴨?朝廷大軍正在上山,為免生靈涂炭,多造殺孽,本官現在給你一個最后的機會,立即命令城中頑抗者投降,本官決不殺俘。”
惡鴨瞪圓了一雙眼睛,聽人解釋明白了不由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們作夢!我雖被擒,我弟阿英尚在城中,仍可與你們一戰。阿大吩咐過,人死光了也不得放棄凌宵城,我倒要看看你們官兵要用多少人命來填城!”
12008110609:06伍漢超瞥見宋小愛提刀沖在最前,帶著官兵即將到達城下,他搖了搖頭,轉身便走,口中說道:“攻守易勢,憑仗已失,猶不自覺。蠢人吶,自作孽,不可活!”
惡鴨瞪著雞蛋似的大眼惡狠狠問道:“兀那狗官,你說什么?喂,他說什么?”
那負責翻譯的狼兵見大人走了,懶得和他多講,便直截了當地道:“大人說,你很蠢!你作死呢!你死定了!”
惡鴨大怒,“呸”地噴了他一臉唾沫,那狼兵大怒,上前正正反反一頓耳光,扇得手掌脹痛這才住手,再看惡鴨已如肩上頂了個豬頭。
看到伍漢超出現在城門口,宋小愛心中一顆大石才落了地,她已跑得滿頭大汗,身體幾欲虛脫,這時見了伍漢超,心情一松,腳下一軟,腳尖在石階上絆了一下,不由驚叫一聲,一頭向前栽去。
伍漢超見狀急忙躍向前來,一把抄住了她,把她抱在自已臂彎之中。
宋小愛跑得心跳如鼓,汗透衣襟,那雙豐滿修長的大腿緊挨著伍漢超半蹲的小腹,伍漢超感覺到那雙熱烘烘的大腿,肌肉還在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分明已是力竭地癥狀。
小愛擔心他的安危,已經竭盡全力了,否則她一個女兒家,體質再好,又怎么可能沖在全軍的最前面?
伍漢超心中好感動,感動的他紅著雙眼,將宋小愛的**又攬緊了些,柔聲道:“小愛,你……你地大腿好結實……”
“呀!”一句話羞紅了宋小愛的臉,舉起的小拳頭作勢欲打,可是落到伍漢超胸口,卻變成了輕輕滑下。伍漢超雖知說句調笑的話,眼底的感動和愛意又怎能瞞得了人?
愛,不一定要說出來,他們更喜歡用這種打打鬧鬧,戲謔玩笑地方式,來表達心中無限的歡喜……
增援明軍的到來,使第一道關隘變成了銅墻鐵壁。本來命人填土滅火,正急欲殺出第二道城門地阿英見狀,立即命令封鎖城門。重又將擂木條石頂上。
12008110609:06攻守易勢,這時換成了外邊地明軍填土滅火,搬開條石,清理路障,準備攻城了。不斷沖入的弓箭手利用人數優勢,向城頭密集發射。死死壓制著蠻子,掩護城門下的士兵活動,蠻子兵器落后,無法抵擋,便集中人馬不斷往城門處堆關堵塞物。
亦菲手機網2009宋小愛簡單地了解了一下情形,叫人將惡鴨綁到城門前叫關,惡鴨呱呱唧唧用俚語只是罵個不停,懂蠻語的士兵裝聾作啞,也不翻譯,看來說的肯定是難以出口的臟話。
惡鴨不肯叫城。阿英在內死守,既不開城門,也不上城頭應答,兩下正僵持著,林參將領著人馬帶著鉤索藤繩、沖木懸梯等攻關器械來了。
宋小愛一見攻城兵到了,柳眉不由一剔,嬌斥道:“把他砍了,祭旗攻城!”
這些狼兵大多攀親帶故,方才惡鴨殺地狼兵最多。早被這些狼兵恨在骨里。宋小愛一到,他們便有人打起了小報告,被殺的人中還有一個是宋小愛地遠房表兄。
宋小愛先對他有了恨意。又見這蠻族頭人面目可憎,滿口臟話,早已心中不耐,是以一見援兵到了,立即命人砍了他的豬頭。
旁邊狼兵一聽頭人下令,立即興沖沖搶上來一位,手起刀落,“噗”地一聲人頭飛起,看那手法的嫻熱勁兒。這位仁兄十有八九是出身于“砍頭三人組”的。
伍漢超冷眼旁觀,并非阻止。惡鴨倚仗朝廷不想造成叛亂,再三忍讓的心理,肆無忌憚地劫掠四鄉,淫辱婦女,弄得當地百姓十戶九遷,戎縣如今這么蕭條,可以說全是拜此人所賜,實是死有余辜。
當下便**大的狼兵拾起那顆人頭,悠蕩了幾圈兒,把人頭拋上了城去,城上見了頭人的尸首,頓時傳出一陣哭喊叫罵之聲,隨即將些滾木擂石拋擲下來。
明軍攻城了。這時是在關內攻關,天險已不可恃,第二道關隘上的蠻族守軍又沒有備下太多地守城器械,陸續趕到的官兵云集石城之內,里里外外足有萬人,而城中分兵把守此關的不過一千四五百人,城池攻破只是時間問題,只有身在局中的蠻人還在妄想可以據城死守。
明軍一面組織人馬攀藤爬梯,一面令人使撞木撞城。宋小愛、林參將等人審問了一些俘虜,有怕死者乖乖供出了二道關內的情形,宋小愛了解到第二關內有木屋糧倉,柴草樹木,便令弓箭手拋射火箭,一時間引得城中處處火起。
12008110609:06蠻兵內外交困,軍心大亂,戰至一個半時辰后,經火烘烤后地桐木大門被撞的四分五裂,城門失陷,蠻兵四處逃躥,近萬大軍浩浩蕩蕩殺進了凌宵城內關。
阿英帶兵且戰且退,直退至“斷頸巖”旁,才算到了絕地。對岸是荊守備的大軍虎視耽耽,后邊是窮追不舍的明軍漫山遍野,倉惶擁擠的蠻兵甚至有未戰而失足跌下萬丈深淵地。
阿英持刀大哭,望著九絲城的方向道:“阿大,阿大,凌宵城丟了,恐九絲寶城也難再守了。”
伍漢超縱躍如飛,當先追到了山前。就是這個人,單槍匹馬,手中一柄青鋒寶劍,趨進趨退,如入無人之境,阿英從來不知道漢人之中也有這樣的勇士、這樣可怕地武士。他指著伍漢超用漢語大吼道:“你們欺人太甚,要將我族趕盡殺絕么?”
伍漢超一路疾奔,卻面不紅、氣不喘,他氣定神閑地回答道:“朝廷富有四海,包容天下,宇內民族星羅棋布,不可勝數。區區都掌蠻,領地不過數縣,人口不過數萬,可是百余年來,朝廷用兵不斷,耗資千萬,你們難道就從來不知道想一想自已干了些什么?朝廷容得下那么多種族,何以偏偏對小小都掌蠻百余年來用兵不斷?”
阿英不禁語塞。伍漢超淡淡地道:“勝了就耀武揚威,橫行不法。敗了就指強欺弱,倚弱賣弱,無恥之極。可笑的是,除了這一刻,你們從來就沒有真的覺的自已弱,所以滋擾地方、藐視國法、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地勾當。你們也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眾將士追了上來,站在伍漢超身旁,冷冷地注視著這些窮途末路,才扮綿羊乞憐的惡狼,阿英惱羞成怒,他舉起刀來。絕望地大吼道:“隨我殺回去,殺啊!”
阿英沖在最前邊,昔日殺人擄貨奸**女勇不可當的部下們仍然狂嗥著,緊緊地追隨著他,只是已沒有一個人相信他們能戰勝、相信他們能活著離開。
斷頸巖,斷魂峽,斷頸巖下斷魂峽。
退守山頂絕地的蠻兵兩千人,斷首者近半,墜谷者近半,余皆跪地乞降。
戰事結束打掃戰場。不見阿英尸體,十有八九也成了谷底亡魂了。
12008110609:06凌宵城和都都寨是九絲城的兩大屏障,也是諸寨之中僅次于九絲城地最險要處,此處一破,九絲城門戶大開。三城鼎足而立,相互支援配合地條件消失,明軍可以源源不斷開進山去,直逼九絲城下了。
平叛之戰完勝在即,軍中將士盡皆興奮雀躍。只是他們卻不知李森親自率領的另一路大軍。近五萬大軍,此時已經深陷都都寨戰事之中了。
雙方戰況空前慘烈,逐嶺逐林地血戰廝殺。白天明軍進十里,晚上蠻子偷襲再殺退八里,戰事膠著,每進一步都摞下無數尸體。
都都寨山勢連綿,大都都、二都都、三都都、四都都、五都都,五山連體,山勢雄偉,巖壁陡峭,林蔭蔽日。荊棘叢生,道路荒蕪。
都都寨和凌宵城是九絲城的左膀右臂,但都都寨險過凌宵,而廣袤更遠遠過之,五萬大軍入山,如撒石入海,難掀風浪,卻因此深陷叢林游擊戰中,步步殺機、處處遇險,傷亡人數不斷增加。欽差楊凌聞訊,已星夜兼程,親自奔赴都都寨指揮作戰去了。
凌宵城中,明軍將城中財物席卷一空,留下一隊官兵守城,帶著俘虜的老幼興高彩烈地下山回營,走至半途,宋小愛才想起伍文定咆哮公堂的事來,便吞吞吐吐地對伍漢超說了。
伍漢超聽了又急又氣,若論公,父親擅闖帥帳、斥責主將,光是冒犯上官這一條也夠治罪了,可是他畢竟是自已父親,而且經此一鬧,父親和宋小愛結下仇來,兩人不是更加無望了么?
12008110609:07宋小愛見狀忙安慰道:“小伍,我知道他是你爹,又怎么可能虐待他?放心吧,當時因為急著出兵來援,我暫且命令將你爹看管起來了,叫人好好地關照著。今日我軍立下大功,眾將喜悅,不會有人再想起此事,回去我悄悄把他放了,找機會……再向他老賠罪便是。”
事已至此,伍漢超也沒有旁的辦法,再說此事確是父親不對,伍漢超在軍伍中經年,也知道軍令如山,軍紀森嚴的道理,宋小愛做到這個份上,已是極其難得了,只好點點頭,嘆口氣做罷。
12008110609:08大軍得勝回營,繳獲的戰利品,抓獲的蠻軍戰士、家眷押入大營,留守的官兵見了也雀躍不已,整個軍營歡聲雷動,到處都洋溢在勝利地喜悅當中。
伍漢超和宋小愛并肩走向帥帳,正想趁著眾將安置俘虜的空當兒先去看看那位脾氣暴烈的老頭子,可是剛剛繞到帥賬前,帳旁一幕奇景映入眼簾,倆人頓時都呆在那兒。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夕陽下,帥帳旁的宋字大旗下,旗桿兒上綁著一個**著上身的男人,頭發被打亂了,長發長胡子一綹一綹地,似乎被人潑了水,下邊只穿了一條束筒褲子,也緊粘在身上,顯得十分狼狽。
12008110609:08伍漢超大吃一驚,失聲道:“爹?”
他對宋小愛怒目嗔道:“這就是你說的好好關照?”
“我……”,宋小愛有口難辨,伍漢超憤憤然一甩手。走過去解下了伍文定。此時進寨地官兵絡繹不絕,伍漢超生怕被更多人看到,讓父親難堪,也來不及找宋小愛算帳,急急扶著父親走向自已的大帳。
宋小愛張口結舌地站在那兒正在發愣,留守的將官笑嘻嘻地迎上來。施禮道:“恭喜大人立下大功,凱旋歸來。”
宋小愛一見了他,怒不可遏地道:“你……誰叫你擅作主張,這樣對待伍大人地?”
那軍官眨了眨眼,奇怪地笑道:“大人,不是您讓小的好好關照那個不開眼的運糧官嗎?您看末將干地怎么樣?嘿嘿,看在他運糧還算及時,沒讓兄弟們餓肚子的份上,這只算是小小的關照,要不然。末將一定關照的更好,讓那老小子服服貼貼。”
“你……你……”,宋小愛欲哭無淚,早知道關照二字在軍中這么解釋,當時就不多嘴了。誰想到臨出兵還特意把他叫來,匆匆忙忙留下一句“給我好生關照他”的話,這位牛人竟然是這么理解的?
宋小愛真恨不得抽刀砍了這混蛋,她咬咬牙,頓頓腳。終于放過了這個跑來請功的將校,尾追著伍漢超去了。
伍漢超又驚又怒地將老爹扶進自已的軍帳,扶他在榻上坐了。立即在榻前長跪不起,伏地道:“父親,讓父親受此大難,是孩兒之罪,請父親責罰。”
伍文定習慣性地捋了兩把大胡子,可惜胡子都打了綹,已糾結在一起,沒法撫得瀟灑了。伍文定不禁心疼地嘆了口氣:昔日瀟灑威風的美髯公,誰不夸俺如同云長在世。瞧瞧現在這副模樣,走麥城也沒這么慘吶。
他放下雙手,問道:“凌宵城打下來了?是那個丫頭定計、指揮?”
伍漢超忙道:“是,取凌宵城之策,確是宋……是她一手定計。父親息怒,令父親大人受辱,都是孩兒不孝,請父親責罰。”
伍文定瞪起牛眼,喝道:“呸!你這個臭小子,關你屁事?現在還在替她攬過!”
伍漢超連忙俯首道:“兒子不敢,兒子不孝!”
宋小愛遲遲疑疑地出現在門口,怯生生地道:“伍……伍大人……”
12008110609:08“你給我滾出去!”伍漢超回頭大吼,宋小愛吃了一驚,伍漢超從沒對她說過一句狠話,這話象刀子一樣扎進她地心,好疼好疼。
眼淚迅速蒙上了雙眼,宋小愛淚光瑩瑩地看了伍漢超一眼,絕望地轉身便走。
只聽伍文定也是一聲大吼:“你給我滾出去。”宋小愛身子一顫,可是她地心已經痛的麻木了,伍文定的話已不能令她感到更大的難過和創傷。
伍漢超見宋小愛被自已罵的流淚,心中不由一軟,又聽見父親也在責罵她,心中更是不忍,可是宋小愛如此對待老父,自已這個做兒子地還能說什么?忤逆不孝呀!
他咬的嘴唇都快流血了,決然地扭過頭去,狠下心不再看宋小愛一眼,不料伍文定抬腿就是一腳,罵道:“混帳東西,老子叫你滾出去,你聽到沒有?”
“啊?”伍漢超抬起頭愕然看著伍文定:老爸莫不是氣怒攻心,變神經了吧?
伍文定高聲道:“宋大人,請留步!”說完瞪了伍漢超一眼,又道:“快滾,去弄桶水來,老子這副德性,不沐浴一下,如何更衣?”
“啊?”神情呆滯的伍漢超又挨了老子兩腳,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夢游似的走了出去。
伍文定聲音一緩,說道:“宋姑娘,請入帳一敘。”
宋小愛遲遲疑疑地走進營帳,默然片刻,忽地雙膝跪倒,泣聲道:“老爺子,是小愛的錯,小愛向您賠罪。請伍老爺子不要再責怪小伍了。我……是我沒那個福分,以后也不會奢望做您伍家地媳婦兒了。”
她說完,“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兩行清淚終于抑制不住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宋小愛抿住嘴唇,試了拭眼淚道:“告辭了!”
宋小愛起身欲走,伍文定急忙攔住,說道:“姑娘留步,宋姑娘,請留步。”
宋小愛睜著一雙淚眼愕然瞧著伍文定。伍文定習慣性地去摸胡子。摸了一把又訕訕地放下,嘿嘿笑道:“一日之間就攻下了凌宵城?而且損失如此之小……嗯!好樣地,有大將之風,巾幗不讓須眉呀!”
12008110609:08他捧著肚子干笑道:“嘿嘿,別人家都是給剛過門兒的新媳婦一個下馬威,你倒了得,這還八字沒一撇吶,就把我老伍綁在你地帥旗上,又蒸又曬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好樣的,哈哈哈,真是好樣地。”
宋小愛急忙解釋道:“我知道伍大人是不會原諒我的,可我還是要說,我臨走吩咐人好生關照你。是……就是好生關照你,誰知道他們弄擰了我的意思,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我無話可說……”
伍文定瞪眼道:“管他誰的意思,今天是我誤會了你。也沖撞了你,你是三軍主帥,該治我的罪。嗯,該當地,是老夫有眼無珠。嗯,老夫還就吃這一套,這樣難得的好孩子要是歸了別人家,那我老伍不是更有眼無珠?不甘心!這虧不能吃,堅決不能吃。”
“嗯?”宋小愛也有點懵了,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她不解地看著伍文定。
伍文定話音一轉。狡猾地道:“可是不管咋說,論公呢,雖是我得罪了你。可要是論私呢,可是你大大地冒犯了我,你說我該不該追究你呢?”
宋小愛垂頭喪氣地道:“伍大人想怎么罰,就怎么罰好了,宋小愛絕無怨言。”
“好!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悔!”伍文定急忙叮上一句。
“那是自然,宋小愛雖是一介女流,可也說話算數!”宋小愛揚起頭,倔強地道。
伍文定大喜,連忙說道:“你說的,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我兒子喜歡你,我不管,你喜歡我兒子,愿意做他地妻子,我也同意。可有一條,一旦成了親,你就得乖乖做我伍家的兒媳婦兒,得入我伍家的門兒。
你雖是壯家土司,地位崇高,可我伍家就這一根苗兒,我還指望著他養老送終、傳遞香火呢,你可不能讓他當‘上門郎’,兒子拐跑了,連我孫子都拐跑了,那我老伍將來還有什么臉去九泉之下見祖宗?”
“嘎?”宋小愛先是一愣,隨即忍俊不禁,破啼為笑。
她忸怩了半晌,才低下頭,卷著衣角,紅著臉蛋道:“人家……人家啥時候說……說要小伍做‘上門郎’了?我喜歡小伍,自然……自然是要進伍家的門……”
伍文定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眉開眼笑地道:“不用做上門女婿嗎?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是聽說你們壯族有‘不落夫家’的習俗,‘男出嫁女招郎’自古成風,尤其象你這樣家中只有女子,又是一族之長地……”
12008110609:09說到這兒,他不禁又擔心起來,瞪起眼道:“你說真的嗎?真的不用我兒子入贅上門兒?”
見宋小愛含羞點頭,伍文定長出一口氣,說道:“老夫向人打聽,怎么聽到的都是……這就沒問題了。兒子養這么大,要是改姓換名,將來生兒育女,都得跟母姓,殺了我的頭,老夫也不干!”
那時廣西壯家“入贅”是一件尋常事,沒有人會歧視,可在漢族可不同。現在**入贅在很多地方都是件丟人現眼地事,更別提明朝那年代,尤其是人們還特別重視傳宗接代的年代。
伍文定因為在青羊宮見到兒子和宋小愛親熱,大鬧了一場,心里就不太舒服,回來又向人打聽了一下,鄉里鄉鄰的一聽對方是土司頭人,便一口咬定他地兒子必定要入贅女方家,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很同情地說:“老伍,你這這兒子算是白養了,替人家養了。”
老伍一聽,當時就毛了,對宋小愛越看她越不順眼,又怎肯讓他們往來?這回他犯了倔脾氣,被人修理了一頓,他以為是宋小愛下的令,這一下他不但不惱,反倒把毛捋順了,這樣敢愛敢恨性情直爽的女孩子還真是打著燈籠都少見。
待到宋小愛打了大勝仗,伍文定前思后想,覺得這女孩還真是怎么看都順眼,除了入贅這塊心病,簡直完美的不得了,這才支開兒子,和她做最后談判。想倚老賣老,借著自已一個長輩被她修理的引子,逼她讓步,如今得到了準確答復,老伍總算放了心。
“那……你是一族的頭人,真的可以嫁出來么?”
宋小愛雖然大方,論及婚嫁還是有些羞澀,她羞羞答答地道:“我雖沒有兄弟姐妹,卻還有堂兄弟,頭人之位我既不稀罕,也不是不可以讓的。”
伍文定心中大喜,他剛想說話,忽見兒子提著一桶水鬼頭鬼腦地站在門口,不由罵道:“躲在那兒干什么?還不快把水提進來。”
偷聽到后半截關鍵內容地伍漢超歡天喜地的把水提進來,站在那兒開心不已,嘴都咧到了耳丫子上。
12008110609:09伍文定左看看,右看看,一對璧人,真是越看越招人稀罕。伍文定搓了搓手,連連點頭道:“成了!嗯,成了!你們出去吧,呵呵,老夫要沐浴更衣,嗯!成了!”
宋小愛紅著臉向老伍施了一禮,和伍漢超雙雙退了出去。伍漢超放下賬簾兒,喜孜孜地轉過身,見宋小愛已急步走出老遠,忙追上去扯住她袖子道:“噯,你走這么快干嘛呀?”
宋小愛一回頭,粉面含煞,俏臉如冰,冷冷地斥了一聲:“放開!”
伍漢超嚇了一跳,急忙放手,訕訕地道:“又怎么啦?剛剛兒不還好好的嗎?咋翻臉比翻書還快?”
宋小愛目不斜視,淡淡地道:“翻臉?我哪兒敢吶,這不是聽了某人的話,本官乖乖地給他滾開嗎?”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拂袖子,揚長而去。
“慘了!我怎么把這碴兒給忘啦?**就是小心眼,我……我……”
他側耳一聽,自已帳中還傳出伍文定“猖狂”的笑聲,扭頭一看,人家宋姑娘頭也不回。
伍漢超重重地一跺腳,給了自已一嘴巴:“我真多余,這事兒鬧的,我這不是里外不是人嗎?”……
夕陽如血,殘霞滿天。
12008110609:09歡慶勝利的官兵們發現宋大將軍陰沉著臉,背著手滿營巡走,臉上不見一絲勝利的喜悅。驍騎都尉伍大少爺點頭哈腰、滿臉諂笑,一溜小跑兒地跟在后邊,嘴里嘮嘮叨叨,打躬作揖地也不知說些什么……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拖的老長,時而靜止、時而聚散,走形夸張,就象在上演一出夸張滑稽的皮影戲……
卷八蜀中劫第304章修羅刀下證菩提2008110609:09李森親自督率一路軍隊進攻安寧驛、飛星渡,一路青山迤邐、怪石嶙峋,腳下流水潺潺,風景甚是殊麗。可是官兵卻如臨大敵,根本顧不上去欣賞。
最前邊是藤牌兵,雙手舉著近一人高的大型藤牌,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前邊已沒有路,只有一條野草倒伏,似被人踩過的野徑,只容一人經過,軍隊要布成這樣的隊形必然不堪一擊,大軍到了此處再難前行,不由停止了前進。
李森打量著四周的地形,見有一條溪流從山中蜿蜒流出,雖說溪流兩旁也是野草叢生,灌木橫椏,可是相形寬闊一些,更難得的是在那淺溪中行進,可以避免半人高的野草叢中層出不窮的陷坑、竹釘、套索、絆發竹槍、荊棘刺等障礙,那些難以發現,令人頭疼的小機關不但嚴重阻礙了大軍的行程,而且已經殺傷了大批的士兵。
李森立即命令軍隊向下轉移,沿溪流溯源而上。
這條溪流叫螃蟹溪,水深不過膝,寬度可劃一條竹筏,雖說曲曲折折,不時還有被水流沖的滑不溜丟的巨石攔路,大軍行速反而比在路上快了許多。
蠻人既能在草叢里、樹稞里、土地下、石塊下布設重重陷阱,沒理由會放過這條通向谷中的溪流,李森并不敢大意。仍叫士兵全力戒備著,空中、兩側密不透風地草叢中,甚至水下的溪流,生怕會突然從里邊竄出個什么東西。
前方兩峰并峙,形如雙門,山勢奇險。山頂遍布叢林,郁郁蔥蔥,峭壁上密密匝匝布滿懸棺。李森立即令大軍止步,他正準備派些探子去前方探路,已防中了埋伏,忽地前方枝搖樹頭,一陣怪嘯聲起,猝不及防的官兵紛紛慘叫倒下,有的還沒吭一聲,就腦漿迸流。死狀慘不忍睹。
士兵們紛紛舉起藤盾,可是前方射來的既非弓箭,也非梭槍,而是至少碗口大的石頭,藤牌沒兩下便砸得稀爛。士兵們一個敵人也看不到,盲目地射了一陣箭,實在抵受不住從天而降地大片石雨,便紛紛向兩側草叢中躲避。
草叢中早布設了陷坑、竹釘、套索、荊棘刺等物,盲目闖入腳下不能視物的官兵在一陣慘叫聲中再次死傷遍地。蠻子有用之不盡的樹木和石頭。他們以樹干為弓弦,以石頭為箭矢,摧枯拉朽,無人能敵,明軍丟下大片死尸開始向山外潰退。
12008110609:09陣勢大亂,李森也阻止不了了,尤其是一枚碗口大的石頭就貼著他的肩頭飛過去,勁風刮面生疼,身后的一名親軍被勁石砸入胸口,胸骨盡碎,倒在地上只是抽搐,口鼻鮮血狂噴。縱是李森這樣悍不畏死的沙場老將也望之心寒,只得一咬牙,喝令后陣變前陣,向山外潰逃……
再說參將李澤所部,大軍沿著峽谷旁一條矮窄的山脊布成一字長蛇陣,迂回繞向狗頭山。此處地勢險要陜窄,大軍只能拖成長長的隊伍緩緩前進,不過這條矮山脊右側是峽谷,左側是一路傾斜向下的青山坡,雖說草木繁盛,可是居高臨下,如果里邊藏著人馬,還是能夠看到地,倒不虞中了埋伏。
大軍越行越深,始終不見蠻子人影,沿著山路,明軍已拖成了長達數里的隊伍,猶如一條長蛇,蜿蜒前行。忽地,先鋒部隊左側山下密林中沉沉的銅鼓聲驟然響起,與蠻子已交鋒多次的明軍知道林中有蠻子埋伏,好在彼此離的尚遠,此處又居高臨下,諒他們也未必沖地上來。
12008110609:18明軍盾牌手豎盾于地,后邊弓弩手、火銃手嚴陣以待,后面的士兵也急急涌過來,準備布成第二道防線,可是他們愕然發現,從林中狂奔出來的竟然不是蠻人,而是牛馬騾子,這些牲口都戴了嚼子,尾巴被點著了,象**的戰車似的向山坡上猛沖上來。
這樣地牲口只有幾十頭,那情景就駭然可觀了,**的牛馬向山坡上狂奔,整片的野草齊刷刷地為之傾倒,那情景尉為壯觀。有個眼尖地校尉大聲驚叫起來:“這是連環馬,快放箭!放箭!”
連環馬的戰術原本就是少數民族最先發明的,在歷史上也曾起過大用,幾十匹牛馬布的連環馬陣本來沒什么用處,可是在這樣狹窄難行、后邊是懸崖深谷的地方其作用可就十分恐怖了。
驚慌的明軍開始放銃放箭,**上著火,正**奔上山來的牲口已經犯了死性兒,只知向前,不知左右逃跑,一旦中了火銃、箭矢,負痛之下奔勢更急,后邊,持著竹槍的蠻人穿著獸皮裙子,大聲嚎叫著追殺上來。
傾刻的功夫,牛馬連環陣沖到了山頂,狂奔地牛馬止不住步子,連一聲悲嘶也來不及發出,就向深谷中摔去,牛馬相連的繩索老藤,將無數的官兵將行帶下深淵。有那機靈的士兵就地打滾兒,從繩索下避過去,剛剛驚魂未定地站起來,揮舞著竹槍的蠻兵殺到了。
長蛇陣的中央和尾部,坡下有密林可供隱藏的路段,也同時受到了攻擊,蠻人雖不懂兵法,可是從行圍打獵中摸索出來的戰術倒是狠辣有效,先放敵深入,然后切頭斷尾,破腹掏心,把一條長蛇切成幾段,首尾不能相顧。
“連環馬”的第一撥打擊已重挫了明軍銳氣,明軍摸不清敵人還有什么招術,擁有多少實力。不免虛心怯戰,數千兵馬瞬間潰敗,待大軍退出山口時十停兵馬已損了三停。
三路齊頭并進地大軍中,只有火燒僰王山的游擊將軍崔貴所部損失較小。他率領軍隊大張旗鼓地進了蠻牛口,剛剛走進去不遠就后隊變前隊又繞了出來,改走另一條比較難行的茅峰壩。
12008110609:18這是一條山溝。兩山夾峙,中間一條小路,但是道路兩旁長滿荊棘叢,官兵固然難行,可是蠻人在這些長滿硬刺的荊棘叢中肯定也不能設伏,相對更加安全。
官兵們在山溝約走了半個時辰,后隊還在溝外。這時,忽聽兩邊山巖上響起打雷似的銅鼓聲,吶喊聲震天動地。先是一陣利用樹枝發射的石彈,看著雖然恐怖。但是中間隔著荊棘叢,明軍只要趴在地上,石頭要么從頭頂飛過,要么被荊棘叢所阻,除了最初不曾防備地部分官兵,傷者廖廖。
隨后千余名都掌蠻**持著刀矛,驅趕牛馬為先鋒,從前路掩殺過來。焦貴一見情形不妙,這么狹窄的地形若被牛馬一沖,全軍大亂。只能任人宰殺。
他立即命全軍后撤,同時集中火銃手擊斃了三牛一馬,阻礙了蠻人攻勢。大軍這才逃出谷來,雖然狼狽,折損倒不多。
分路齊進之策再度失敗,三路潰兵在回途相遇,大軍皆垂頭喪氣,偃旗息鼓趕回大營……
李森剛剛回去大營,就有校尉來報,欽差大人楊凌親臨軍營,要李森回來后立即去見。李凌聽了心中一凜。連忙整整狼狽的軍容,急忙趕往帥帳。
自剿叛以來,李森挑營拔寨,勢如破竹,還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窩囊仗,就連險要無比的銅鑼嶺,他按照楊凌的輕騎深入,回馬拔釘之計,也輕而易舉地拿了下來,可是在這都都寨,集合了全部的精銳兵馬,不但寸步難進,而且屢吃敗仗,他還真有點愧見楊凌。
12008110609:18李森匆匆回到帥帳,唱名報進道:“大人,李森告進!”
“快請進來”,楊凌和封參政、蘇御使還有二王子正端詳著沙盤,聽到聲音抬頭說道。
這本是李森的帥帳,不過此次巢匪平叛楊凌是節制三軍的大帥,他是副帥,楊凌來了,他也得避席以讓,統帥之權得移交楊凌,所以神色間絲毫不敢馬虎。
李森進了帥帳,單膝跪倒,抱拳過首,愧然道:“大人,末將慚愧,集合五萬大軍,都都寨卻久攻不下,有負大人所托。”
楊凌若無其事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剿蠻戰事,打了百余年,名將不知派了凡幾,大軍不知派了幾萬,要是都打勝仗,今天咱們也不用來這兒了。”
他走過去扶起李森道:“起來吧,這都都寨的地形我和幾位大人看了半天了,實在看不出都都寨比博望山、銅鑼嶺、凌宵城險要在哪兒。你在這兒打了十多天了,給我們介紹一下情況,六縣之敵,如今不過龜縮在都都寨、九絲城兩處而已,我就不信取之不下。”
李森見楊凌輕描淡寫,將他損兵折將地事一筆帶過,心中感激莫名,他站起身來,先問道:“聽大人的口氣,凌宵城已經拿下了?”
楊凌微笑道:“本官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宋總兵智取凌霄城,如今九絲城的一對翅膀已經折了一只,只待取下都都寨塌,本官就可以放心讓大軍**,直逼九絲城了。
宋總兵那里的一萬多兵馬,本官沒調他們過來,我已下令讓他們在九絲城和都都寨之間的險隘關口筑堡設卡,切斷彼此之間地聯系,這都都寨,就要由我們來獨自剿滅了。”
李森聽說與都都寨齊名的凌霄城已被宋小愛一介女流輕而易舉地拿下。心中更增壓力,也不禁斗志陡生,他走到沙盤前,長吸了口氣,凜然道:“楊大人,各位大人。都都寨和銅鑼嶺、凌霄城等處有所不同。
此處乍看起來不如以上幾處險要,以上幾處關隘皆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地隘口,而都都寨沒有。但是都都寨不同之處在于,它雖名為都都寨,其實并不是一座山寨,而是都掌蠻人頗為集中的許多山寨的集合。
都都寨分為大都都、二都都直至五都都,這是都都寨地主體,五座山峰連綿起伏,中間有險峰有斷崖有峽谷有沼澤有密林,處處可以設伏。處處皆有伏兵。
12008110609:18包括它的外圍,地形也是錯綜復雜,本官原想先剪除外圍,一步一營向內收縮,奈何這里的地形根本不合適在其他各處圍剿地方法。大人請看。都都寨的這一側有藍崖、洪崖鬼坡崖幾處不可攀援的險要,旁邊有阿兒寨等大大小小十幾座山寨為唇齒。
彼此之間既近且密,試圖先奪任何一寨,都會受到其他各寨的援助,即便搶下一寨。我們也無法在蠻軍日夜不停的襲擾下長久駐扎下去。如果分兵同時攻打各寨,卻又恰好中了他們的計,一旦進入連綿不絕的山區。各種險要的地形全都變成了殺人的武器。我們在這里打了十多天,吃地就是這個虧。
再看這邊,有高寨、平寨、董木壩,東邊有落豹寨,彼此互為犄角,攻擊一則諸寨聯動,分兵攻之則陷入叢林戰,我軍優勢毫無發揮地余地。
南面,是雞冠嶺寨。也是都掌蠻的重要關隘,附近也有內官寨、釣猴寨。尤其是釣猴寨居于險崖之上,險不可攀,然后我軍一旦攻打諸寨,他們卻能輕易下山,利用對山中極為熟悉的特點,從各種莫名其妙的地方鉆出來,襲擊我軍,令我軍首尾不能兼顧,處處皆有敵襲,處處皆有陷阱,人常說草木皆兵,這里可真的是草木皆兵了。”
楊凌、朱讓槿等人聽地眉頭越皺越大,臉色也不由凝重起來,難怪這里最難攻克,這里險要的地形層出不窮,蠻人的山寨又星羅棋布,簡直是都掌蠻的大本營。
可是越是這樣這都都寨越得拿下來,否則其余諸縣諸寨被克,根本直毫無作用,都掌蠻有此根據地,朝廷大軍一走,很快便能死灰復燃,重新占據諸縣為亂。
李森也是越說越沉重,他指著東南道:“這里是輪縛囤,其山崛起數百丈,林木深密,壘石為城,樹柵以守,大軍寸進也要喋血成池。
12008110609:19現在的情形就是,想剪其羽翼,辦不到。同時下手,又會立即陷入深山密林之中,蠻軍雖少,卻能呼嘯往來,縱躍如飛,或用機關、或有牛馬,尋常地家什都可變成武器,令人防不勝防。”
楊凌等人聽罷默然不語,一時誰也沒了主意,過了半晌,楊凌才道:“李大人在山東也曾剿過匪,戰陣經驗豐富,若依你之見,該當用什么辦法打下都都寨?”
李森想了想,在沙盤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兒,說道:“設碉堡、邊墻,駐衛所屯兵,把這里團團圍困起來,將他們禁錮其中,直至無可生存,拱手投降。”
楊凌目光一凝道:“那要多少兵馬?多少時間?多少錢糧?”
李森不禁啞然。
楊凌搖頭道:“此地與山東地勢不同,山高林密,縱然駐兵也難以將亂匪完全禁錮在山中,而且要將這群山圍起,需要的兵馬不只五萬,所耗地錢糧蜀地稅賦也承擔不起,至于時間……”
楊凌苦笑著指指沙盤道:“都掌蠻人的寨子就在山中,有地有糧,有飛禽野獸,溪流魚蟹、野菜干果,如果長期圍困,都掌蠻還沒垮,朝廷卻要被拖垮了。”
李森臉上一紅,忙道:“下官愚昧,拘泥不化,胡亂引用他處經驗。”
朱讓槿看著沙盤,忽然說道:“平川用水,山中用火,大人剿滅蠻人村寨,大多取火攻,則一切蠻人伎倆皆不堪一擊,為什么在此處不以火攻呢?”
楊凌搖頭笑道:“二王子豈不聞玩火自焚?”
朱讓槿和封大人詫然相顧。不解其中之意。
李森忙解釋。道:“二王子、封大人,你們有所不知,這都都寨處處山林,包括都掌蠻人地村寨、柵欄皆為木制不假,可是一則村寨過于分散,二則各處林木難免有沼澤、峽谷、斷崖隔開。所以如果自一處放火,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處處放火……”
他臉有驚容地指了指沙盤,說道:“內中村寨塌近萬人,雖說皆依附叛匪,可……未必人人可殺。而且……這五都都山連著周圍無數山脈,處處放火,火勢難以控制,真個燒將起來,萬一就此蔓延開去,無數生靈涂炭。茲事體大,恐怕就是當今圣上在此,也不敢為了小小都掌蠻下此決心。”
12008110609:19朱讓槿等人這才知道其中緣由,一時也都無話可說了。
楊凌蹙眉半晌,心中苦無計策。只好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大家先歇了吧,待我們再了解一下周圍情形,然后繼續計議,天無絕人之路。總有辦法可想的。”
眾人默默地拱了拱手,一一告辭離去。李森見楊凌眉宇間一片蕭索,此時沒有興致談話。便也施禮退下。
楊凌在空蕩蕩的帥帳中坐下,忽地想到:“如果韻兒在這,她會不會有什么好辦法?”
這個念頭一涌上來,楊凌立即啞然失笑:“這還用問么?那個丫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是她在這兒,眼見自已的人損失慘重,早就一把火燒將起來。至于后患……”
楊凌嘆了口氣:“哪會有后患?若今日的主帥是成綺韻,那么最后一定會查明:縱火地人就是被燒死地人。這些法子自已又何嘗不知。只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行事總得求個心安理得吧……”
鄢高才由于安排新攻下的山寨官吏,和給應召而來的無地農民劃撥田產,晚到了半天,到了夜間趕到大寨,此時天上陰云密布,不見星月,幾個兵丁打著燈籠火把將他護進軍營。不料鄢高才剛一進大營,就看見一個黑影在黑漆漆的夜色里轉圈兒,兩人碰個正著,一瞧那人,正是都指揮李森,鄢高才忙上去見禮。
他現在名義上雖然仍是小小的縣令,可是實際權力早就連知州都遠遠不如了,任命他為節制敘州軍政律學司各個衙門的巡撫大人,只是時間問題,楊凌的奏章已經送進京去了,這種事皇上沒個不準的道理。
12008110609:19所以李森也極客氣地回禮攀談了一番,鄢高才問明了今日眾官員議事的經過,想了想,問道:“我不懂兵,大人直截了當地說,是不是要取都都寨,只能急攻,不能緩攻,要想急攻,蠻人占據地地利抵得十萬大軍,非我軍人力和武器所能抗衡,只能借助五行之力,天地之威?”
李森倒也干脆,點點頭苦笑道:“對了,目前要想急攻,非得請火德星君幫忙不可,可山中生靈上萬,這么做實在有干天和,如果火勢蔓延,更是天大的災禍,誰也不敢拿這個主意呀。”
鄢高才瞪眼道:“若不如此,剿叛之舉又得如昔年一樣,大軍拖上三四年,拖的兵困馬乏,不了了之,周圍諸縣剛剛改土歸流,等蠻人一出山,一切恢復舊模樣,過上幾年,再大打一仗,如此反復,循環往復了?”
李森一攤手道:“鄢大人有何高見?”
鄢高才一擼袖子,說道:“高見倒是沒有,我去見大人!”說完問清楊凌的住處,大步流星地去了。
楊凌正在帳中閉目盤算都都寨的棘手之事,忽地房門叩響,一人道:“大人,鄢高才求見。”
“喔?”楊凌睜開眼。從椅上坐起,忙道:“快請。”
鄢高才進帳,向楊凌施禮道:“下官見過大人。”
“不用客氣,坐吧,來人,看客。”楊凌微笑著應了,擺手讓他坐下,問道:“改土歸流地事辦的怎么樣了?”
鄢高才道:“敘州府高、珙、筠連、長寧、江安、納溪六縣地方,除了本縣,皆在轟轟烈烈地改土歸流。各府道無地的流民興高彩烈,踴躍前來,對朝廷十分擁戴,此舉既解決了其他地方流民騷亂的隱患,也為六縣提供了足夠的農戶耕田就業,可謂即利于朝廷。又利于百姓。”
“好!”楊凌聽得欣然叫好。
鄢高才話風一轉道:“不過下官只恐這樣大好局面,維持不了多久,朝廷取不下都都寨,便難以平息都掌蠻之亂。大軍駐扎對峙,結局不過是重蹈以前官剿匪地覆轍。最終不了了之。
12008110609:19蠻人出山,必重占雞冠山、凌霄峰、銅鑼嶺、博望山等要隘,四出擄掠,半民半匪,使安份守已地百姓逃奔他鄉。到那時。都掌蠻仍成四川心腹之患,而流落各地的百姓必對朝廷失望已極,朝廷威望掃地。他日再想改土歸流,徹底解決敘州之事,難如登天。都掌蠻將成痼疾矣。”
楊凌聽了默然不語,半晌方悠悠一嘆,捏著眉心道:“本官如騎虎背,進退不得,實在為難呀。”
鄢高才肅然道:“大人,凌霄既破,我師據險。此天亡小丑之時。宜乘破竹之勢,早收蕩定之功。想那蠻人戰士,不過數千之眾,我師當數倍之,無不克者。攻險之道,必以奇勝,若不奮死出奇,欲以歲月取勝,軍中一月當費幾何?此自困之計。”
楊凌默然良久,說道:“欲以奇勝,唯有火攻……”
鄢高才立即拱手道:“大人高見!”
楊凌翻了翻白眼,也拱了拱手,椰揄道:“先生高才!火勢一旦蔓延,將禍及天下無數生靈,先生何以教我?”
鄢高才眼珠轉了轉,說道:“下官在治下,因縣中百姓大多居于林多茂密之地,為防火害,居處距林十余丈內,必將草木清除干凈。山火強大,非灶火可比,但是若清出三十丈地空地,才著官兵看守,隨時撲滅零弱火星,何慮火勢蔓延?”
楊凌一怔:“防火帶?這方法倒是可行,反正大火不滅,處處硝煙彌漫,朝廷的大軍是無法進入都都寨的,讓他們暫在外圍當當消防隊員,這活兒一定能夠勝任。”
他轉念一想,又猶豫道:“鄢大人,山中的叛匪不是流寇,而是本地山民作亂,他們亦匪亦民,其中尚有不少婦孺,在這里縱火,比不得博望山、銅鑼嶺,恐怕……唉!恐怕會傷及無辜。”
12008110609:20鄢高才肅然道:“大人,山中的人再無辜,比得上山外的人無辜么?比得上死傷的士兵無辜么?現在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此事,使得此地長治久安,將貽害綿綿,將來的人不無辜么?”
鄢高才起身深施一禮,慷慨激昂地道:“大人對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對大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大人一定要聽聽我這一番肺腑之言。
大人啊,下官以為,只有不在其位、不負其責地人,才會冷眼旁觀,輕描淡寫地大談慈悲,故示他地寬宏大方,這種清談閑人的鬼話,純屬放閑屁、放狗屁,大大的臭狗屁!”
鄢高才臉孔漲紅,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為官任上飽受壓制限制,讓他寸步難行,官面上又道貌岸然時時督促他勤政愛民、多出政績的言官老大人們。
他憤憤然地揚手道:“但身負其責地人,卻要通盤考慮,不但要慮及一地,還要縱觀全局。不但要慮及一時,還要慮及長遠。人說旁觀者清,我說是旁觀者輕,一身輕松,不負其責,講話只憑一時好惡喜怒。
大人是行道者,道路是難行易行,是有坑有石,自然心中有數,何必在乎路旁閑人談辭?竊以為,國家大政,能以仁行寬政**地。當施行仁政,其次莫如猛火。
人人都知道火炙膚痛,所以人人自幼就怕火,知道避火防火,小心不去玩火,所以燒死的人就不多。
水性懦弱溫和。人人都覺得綠水溫柔,可愛可近,偏偏死在水中的人就多了。
寬大未必是善事,有時施以嚴政,正是為了更大范圍的寬大、更加久遠地寬大,大人!”
楊凌霍然一驚:亂世用重典,記得那一朝開國之初,禁煙禁妓禁匪,雷厲風行,亦是重典。其中未嘗沒有罪不致死的,可是這種重典錯了么?沒有!若非如此,怎能迅速做到宇內一清,國家安定?
婦人之仁,得到地只是自已個人地贊譽。綏靖軟弱,只會留下無窮的隱患,帶給更多百姓無盡的痛苦,甚至醞釀出更大的禍患。
他霍地站起身來,走到帳口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天上無星無月,風已起了,盤旋著。眼看大雨將來,楊凌的雙手漸漸緊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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