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楊崇廉終于反應過來了,猛地揚起手掌,劉天順很機警的往旁邊挪了半米的距離,楊崇廉這一巴掌拍了個空,整個人都被自己的胳膊帶的往一邊傾倒下去,可見他這巴掌要是拍實在劉天順的大腿上,十有八九是內傷。
“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了,以后要拍就拍自己的大腿,別總是拍別人的。這次是我聰明,閃躲及時。要是換個身體差點兒的又沒我這么聰明的,非給你這一掌拍成五內俱焚不可。”劉天順最擅長的,就是板起臉來說冷笑話,楊崇廉也只能仰視著他,根本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眾人的注意力被這倆家伙吸引的這么會兒,對面那個女孩子已經走進了店里,明明應該是看見了艾一戈等人的,卻偏偏像是沒看見一般,到收銀臺買了榧子,直接就去窗口找服務員拿東西了,看都沒往這邊多看一眼。
“老艾,過去跟人家打招呼吧,估摸著是你這兩天凈跟醫院泡著了,也不搭理人家,人家有點兒不高興了。”彭連卿拍拍艾一戈的肩膀,往外推他。
劉天順也依舊保持其假裝一本正經的表情,點點頭說:“嗯,雖然說大家都是成年人,說什么負責不負責的都有點兒過了。但是你也不能這樣,提上褲子就翻臉,畢竟是多年的老同學么。這買賣不成仁義還在,而且,有句古話是怎么說來著?好像是孔子還是哪個子說的,拔什么無情來著?”
“拔X無情(嗯,為了和諧,偶只能打叉了)!”楊崇孝在一旁補充,還特別煞有介事的說:“是韓非子說的!”
韓非子要是泉下有知,非提著刀跑來跟這幫家伙拼命不可,他什么時候說過這么“有水平”的話?
艾一戈也崩潰了,橫著眼打量這幾個嘻嘻哈哈沒正形的家伙,既感覺到有些熟悉,也感覺到有些陌生。熟悉的是他們開的玩笑一如從前一般,甚至更加三俗。陌生的卻是這幫人現在一個個都是太子衙內的身份了,怎么說話還是這副腔調?不是說高干子弟再怎么流俗也有限度么?——艾一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面前這四個家伙,擱在外頭無一不是一把好手,劉天順和彭連卿就不說了,一個是大律師一個開著外貿公司,雖然都算是仰仗父蔭,但是自己手底下要是沒能耐,也收拾不了那么大的一個攤子。而楊氏兄弟,一個是省直機關的副科,另一個則被派到了鎮江丹徒縣去搞基層鍛煉,也就是這幾天得空才回來玩玩。平日里這幫人都端著架子跟外人交往,一絲不茍滴水不漏的,現在跟幾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在一起,自然就有點兒放蕩形骸之嫌。當然最關鍵的是旁邊也沒人認識他們,他們倒是也不怕希里馬哈一點兒,又不是真的帶著人家女中學生去開房,只是嘴皮子上頭逗逗悶子,難不成還有人指指戳戳的不成?
“胡說什么呢,我跟小蝶什么事兒都沒有!”艾一戈虎著臉說道,心里同時也有點兒發虛,他跟孟小蝶倒是干干凈凈的,只不過要說什么事兒也沒有,也實在是有些……
猶豫了一下,艾一戈也沒站起來到孟小蝶那頭去打招呼,他也知道為什么孟小蝶不理他,這兩天孟小蝶其實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是他一概都是接起來就直接說“我在忙”然后就掛斷電話。就在中午之前不久,孟小蝶還給他發了個消息,問他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他依舊是回了一句“我在忙”,對于后頭孟小蝶發來的那條“我怎么感覺你在躲著我”視若無睹至若罔顧。現在倒好,居然撞見了孟小蝶,艾一戈都能想得到自己過去打招呼,孟小蝶一定會問:你那個影視公司打算到這兒來借場地拍戲么?
偏偏同桌的楊氏兄弟還不放過他,楊崇廉摸著腦袋說道:“小蝶什么時候回國的?而且還跑到三十六中來當老師了?這幾年不見得,小蝶倒是出落得越發楚楚動人了。老艾你怎么就想不通,把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妞兒冷落了呢?”
艾一戈當場把楊崇廉打死的心都有,也知道這種事越說越亂,干脆閉嘴不言,低頭把一整個湯包塞進了嘴里,卻燙得他差點兒把舌頭都吐出來。
看到艾一戈的狼狽樣兒,那四個沒心沒肺的家伙都樂不可支,笑聲之中不時的往孟小蝶那邊瞥一眼,卻見孟小蝶已經坐到了跟他們呈對角線的角落里,正專心致志的攻陷面前的湯包。
這種湯包店屬于流水席,沒有說一個人占一張桌子的事兒,大家都是瞅到哪兒有空位子就往哪兒坐。坐在孟小蝶對面的是兩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剃著幾乎貼著頭皮的發型,微微泛出一絲青光,手邊擺著一個手包,上頭很是相同的隔著一個手機,手機上摞著的是一盒金南京的香煙,最上頭是一個一次性的打火機。這倆男人穿著也非常相近,都是運動衫牛仔褲,大敞著的領口閃出金燦燦的光芒,一根手指般粗細的金項鏈掛在脖子上。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倆是南京人嘴里的活鬧鬼,看那樣子,應該是活鬧鬼里混的比較好至少是不缺錢的那種。
陡然發現自己面前坐下來一個大美女,這倆家伙立刻開始擠眉弄眼起來,嘴里頭也開始嘀嘀咕咕的。
“妹妹,下午啊有空啊?一起吃個茶?”一口地道的城南口音。
孟小蝶聞言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低下頭不吱聲,繼續吃自己的湯包。
“表那么不給面子噻,交個朋友,大家敘敘,下午一起吃個茶,晚上我們去德基的拿波里吃個飯,然后再到1912找個場子嗨下子。”這哥們兒泡妞倒是也挺下血本的,德基是南京最高檔的商廈,里頭的拿波里是一家意大利餐廳,人均消費至少也在四五百左右。
孟小蝶這次干脆連頭都沒抬,只是更加專心致志的吃著自己的湯包。只不過低著頭的同時,眉頭也皺了皺,心說現在的小混混跟十年前也沒什么變化,還是那副德行。
“喂,美女,你也太不上路子了吧?我家老弟兄跟你講話,你再怎么樣也要答應一聲吧?”另一個終于也開口了,還順便把手伸到了孟小蝶面前的籠屜上,拽了一下,孟小蝶剛好夾起一只湯包,被他這么一弄籠屜的邊碰到了湯包,一失手,湯包飛了出去,摔在之前那個家伙的身上,綻裂開來,油汪汪的把那個家伙的前襟弄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