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熊又看了黑衣中年人一眼:“是這么回事嗎?”
黑衣中年人表情大變,很是激動:“污蔑,他這是污蔑,前面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們哥幾個本來走得好好的,他偏說我們幾個是小偷,偷了他的東西,我們幾個一言不合才打了起來。警官啊,你要為我做主啊,我長這么大還第一次被人說是小偷,活了大半輩子了,我,我丟人啊。”黑衣中年人差點抱頭痛哭起來。
乖乖,這演技。鐘厚傻眼了,黑衣中年人看上去十分古板,可是秀起演技來,那不是吹的啊,瞧瞧,那委屈的表情,多么生動,再看看他的動作,將內心里的郁悶很好的演繹出來。換作我是警官,我也相信他的話啊。人才啊,絕對的人才,城市里真是藏龍臥虎,鐘厚本來覺得自己出演老實男孩已經很出色了,但是與面前這位大叔相比,還是差很多。看來我得好好反省了,不能一直原地踏步,一定要多多努力啊。
田熊聽了黑衣中年人的話,不住點頭,卻陡然一拍桌子:“你當我是傻子嗎?還哥幾個,我看你們就是流氓,就是社會毒瘤!居然還有槍,有槍的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啊,非法持有槍支,最多可以判刑七年!這都比得上墻間未遂了,你說這罪名大不大,還敢狡辯?!”
黑衣中年人嚇得不輕,面色一白,不過還是怯懦著分辨了一句:“我那槍不是真槍,是假的啊,仿真槍,打出來的子彈都射不破皮膚的,警官啊,您不信就用槍打我試一下。”
“真的是假槍?”田熊也有些疑慮起來,“我得試一下。”
說著田熊就拿槍指著地面,砰,一聲槍響,子彈射到地面上只是彈了一下,就落地了,地面上連個小坑都沒有,果然不是真槍。
不會吧?鐘厚再次傻眼了,不是真槍,這怎么可能?自己對危險的敏銳直覺向來沒錯,有一次自己在深山之中,無來由的一陣發寒,下意識的提高了警惕,就躲過了一只熊瞎子的撲擊!這種感覺當時在射擊現場明明就存在過,很真切,這怎么可能是假槍呢。
前后事情一分析,鐘厚就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家給騙了。這田熊警官看上去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甚至還訓斥了那男人幾句。但是很明顯啊,他們就是一伙啊,恐怕這姓田的早就安排人與那個黑衣中年人對好了口供。自己剛才與黑衣中年人分開了一會,肯定是那會發生的這些事情,一定是這樣!而那把槍,估計也被他們調換了!他們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一份有利于黑衣人的口供,這樣一起槍擊事件就會消弭于無形,最后變成一起斗毆事件!真他媽的狠毒啊,鐘厚怔怔的看著田熊那張胖臉,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成兩倍大。一個惡意的謀殺事件就可以這么被輕描淡寫的處理了?
鐘厚一直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做任何一個行業都要有從業的道德。當醫生的,要以治療病人為己任,救死扶傷;做教師的,要把心思放在教育上,教書育人;法官要公平公正,依法辦案;警察要提高業務能力,懲惡揚善……如果每一個行業的人都做到這一點,那么這個社會就是和諧的,公平的,人們就不會抱怨不會去拉關系跑門路。因為一切都有個準則,大家都按照準則來,在準則的約束下,自然是萬事方便。
可是來到城市幾天,鐘厚迷茫了,先是有人綁架一個女孩,要對她施暴,再然后就是自己被追殺,現在連警察都有人在顛倒黑白了!這與自己的堅持信念嚴重不符,所以鐘厚拒絕配合。我無法改變什么,但是我又抗拒的權利,鐘厚閉上嘴,一言不發。
警察的審訊記錄是需要雙方簽字的,鐘厚不說話,田熊也有些無奈。不過本來就沒準備讓他乖乖的簽字,他說不說話也沒什么關系的。“簽字吧,小伙子。”田熊把按照黑衣中年人的敘說整理出來的問訊記錄放在鐘厚面前,一臉風輕云淡。
鐘厚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目光中帶著深深的鄙夷。這樣的眼光傷害了我們的田熊警官,他有些暴躁了,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我勸你趕快簽字,不然就別怪我采取一些非正常手段了。你知道你這樣對我們造成多大的影響嗎?你多耽誤一分鐘,就是多浪費一份納稅人的稅收!做人要有良知啊,你這樣死撐著有意義嗎?”
鐘厚笑了,見過臉皮厚的,但是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這話他居然也說得出口,真是奇怪,現在好像搗亂的人變成了自己。自己明明就是受害者,一個險些被槍擊致死的人!現在居然要自己在一份顛倒黑白的審訊記錄上簽字?這還有天理么?
鐘厚的笑容終于激怒了田熊,他陰測測的一笑,軟的不行,自然來硬的。對待犯人他可是有很多手段的。
二科在城西分局被稱為硬漢墓地,無論嘴多么硬的漢子,進入二科,不出半天,你保證竹筒倒豆子,什么話都講出來,哪怕是小時候偷看隔壁二丫洗澡的糗事。他們的審訊工具很多,心理上的,身體上的都有。
知道鐘厚是個練家子,田熊直接給他上了個節節高升,是那種毛邊的竹子,上面很多很多刺,用來夾手指會讓人有一種錐心的痛,這一招是二科的一個準殺手锏,好多所謂的硬漢都沒能挺過去。也不知道這小子可不可以,田熊冷冷的笑。叫你丫囂張,總會有哭的時候。
鐘厚知道自己會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是沒有反抗。寧愿受一些苦楚,也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這一邊,鐘厚心里很篤定。毛邊竹子夾上了鐘厚的雙手,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一人拉住一邊,開始拼命的用力。鐘厚練武已久,用藥水浸泡過,骨節粗大,倒是不用擔心指骨被夾斷,但是那種錐心的痛苦真的難以忍受,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額頭滑落,全是冷汗,疼的。饒是如此,鐘厚還是一聲不吭,臉上還帶著那種淡淡的微笑,像是無言的嘲諷……
這微笑落在田熊眼里,讓他更加狂暴:“媽的,你們兩個,沒吃奶啊,再給我用點力,我就不信他不服軟,夾,給我狠狠的夾。”不一會鐘厚的手指就有些血肉模糊了,看上去慘不忍睹。
“小子,簽字嗎?只要簽了就沒事了,放你出去。”田熊讓那兩個人停了手,走上前來引誘鐘厚,一般經歷過這樣的痛苦之后,大多數人會選擇妥協。但是鐘厚卻是那少部分人中的一個,他輕蔑的看了田熊一眼,依舊低下頭去,一言不發。